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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看见别人偷情的诗句

时间:2013-09-17 20:14

何为扒灰。

扒灰 扒灰,爬灰,扒灰文雅的说法是。

母鹿的文雅的名字。

聚是共的意思。

说兽类没有人在性生活上的禁忌和伦理,没有社会原则的约束。

认为兽类有乱伦的现象。

这是一个形容乱伦的词语,是专指公公和儿媳之间发生性关系的乱伦。

关于扒灰一词的来历有许多种故事传说,有一种说法是:庙里烧香的炉子里,焚烧的锡箔比较多,时间长了,形成了大块,和尚们就扒出来卖钱用。

后来庙旁的人知道后,也来炉子里偷锡。

因为锡媳同音,就引申为老公公偷儿媳的隐语。

还有说法是,民间的锡匠,在个人做锡壶的时候,清理型砂的过程中,故意多刮下来一些锡,刮下来的锡就藏在炉灰中。

现在打金银首饰的人也是采用这一种手法,来偷去顾客的余料。

这种手法比起一些正当的工匠来说,是有些不入眼。

民间的石匠,在给人做东西的时候,不完全完工,总要留一些尾巴,等买主买回去后,需要找本村或附近的石匠来消掉这点儿余工。

农村的规矩,即使是这一点儿活,中午也要管一顿饭,给些工钱。

这是石匠们互相照顾的手段。

王安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被人扣上了扒灰的帽子。

说是他的儿子是个傻子死得早,儿媳妇很漂亮,王安石的老婆也死了,于是王安石就在家里的香炉里埋了一首情诗,儿媳在上香时发现了,也和诗一首埋在香炉里。

于是两人走在了一起。

清人有一个《吴下谚联》,是另一种说法,好像就是这个谣言的源头:王安石儿子死后,他给儿媳在后院另盖了一个房子居住,可能是担心儿媳红杏出墙,经常去监视,儿媳误会了,在墙上题诗说:风流不落别人家。

王安石见到后,用指甲把这句诗给扣掉了。

因为是石灰墙,所以说是扒灰。

其实,这种事情,都是想当然罢了。

《吴下谚联》释其由来云:「翁私其媳,俗称扒灰。

鲜知其义。

按昔有神庙,香火特盛,锡箔镪焚炉中,灰积日多,淘出其锡,市得厚利。

庙邻知之,扒取其灰,盗淘其锡以为常。

扒灰,偷锡也。

锡、媳同音,以为隐语。

」 在民间,常常有听到公公与媳妇发生性关系,不管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人们在讲述的时候,往往会用一个俗语来称呼,谓之“扒灰”,你肯定想这是个奇怪的隐语词吧。

当然它是有来历的,让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就知道了:在旧时代,儿媳妇或因丈夫久出,或因丈夫英年早逝,携有幼子不便改嫁,或因迫于公爹淫威,与公爹通奸之事常有,穷苦人家有此情,而大户人家则更多。

还有一种说法是,过去有个习俗是儿媳妇要打扫炉灶下的灰烬是为“扒灰”。

公爹意欲与儿媳妇有情,便在炉灶灰中或藏点金银首饰“贿赂”儿媳,或藏情书或情诗“挑逗”儿媳。

待儿媳扒灰时必然看到了,若有意,必然有所表示,于是形成通奸之事。

现在好像在一些地方还有这个扒灰的习俗,往往是新婚次日早上,公公或婆婆把一些红包放于尿罐旁、笤帚下、炉灰中,新媳妇起床后要做点倒尿罐、倒炉灰、打扫院子什么的家务活,自然就收获红包。

不过现在只是演变成一种结婚习俗,新媳妇倒不见得真正去干什么家务活了,呵呵…… 1、传说版 说是有一屠家,妻子死得早。

屠家苦心把儿子拉扯大,娶了媳妇。

可是这屠家心很恶毒,对儿媳很虐待。

什么活儿重,他叫儿媳去干,什么活儿脏他叫儿媳去干;吃饭是他和儿子吃剩的饭才给儿媳吃,饭少了就不给她吃,没有了就让她挨饿。

儿媳刚来,摸不透这里的底子,不敢做声。

这一天天晚,屠家从儿子窗前过,听到里边戏笑声,正要高声训斥,猛想不如弄清了他们在干什么再训斥不迟。

于是用舌头舔破窗纸向里窥望。

这一望不打紧,屠家猛一阵热血沸腾。

原来小两口儿正在做爱。

儿媳脱了个净光,露着那黑乎乎的待着男人呢。

屠家多年没见过这东西了,这勾起了他无限性欲。

可这是儿媳,儿子还在旁边,哪有他的份儿。

于是他只好收心到后院喂猪。

可是到了后院,他又看到一头老母猪,露着那东西。

它还在发情呢。

屠家是再也忍不住了,跳进猪圈,解开裤子,对那母猪奸淫。

猪也听话,竟由他去。

不一会雨收云散,系好裤子。

多给老母猪加一瓢食,看着不让别的猪和它抢。

等它吃完他才离去。

此后,凡是他想起性交事,便来找老母猪搭伙。

好多天,儿子几次要杀老母猪他都护着不让,说留下自家养,让它生仔。

其实这是他们买来准备杀了卖肉的母猪,现在留下他好做异类情伴。

光阴荏苒,不觉两月过去。

这一天,屠者又跳进猪圈去找老母猪寻欢。

刚刚弄完,还没有系裤子。

就听后边有人向老母猪道:“老母猪啊,你什么时候做我婆婆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服侍你老啊。

”屠家听到这话,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回头一看,儿媳正对着他冷笑呢。

他不由自主地“咚”给儿媳跪了下去,自己打自己脸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儿媳饶我,儿媳饶我。

”儿媳冷笑道:“公爹日的是猪,又不是我,求我饶公爹什么。

你老只管日去,啊,只管日去。

”屠家道:“求儿媳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只此一次。

”儿媳变脸道:“你也有求人的今天,先给我叫声娘,我再和你说话。

”屠家只好叫了声娘。

儿媳道:“从今以后,你还打骂我不

”“不不不不不,再也不了。

”“从今以后,还让不让我干重活儿

”“不了不了不了,有重活儿我自己干。

”“还要不要让我吃剩饭挨饿

”“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娘,我把你当亲娘待。

只求亲娘饶了儿子这一回。

”儿媳这时笑道:“你还是我的公爹,我还是你的儿媳。

只以后对我好些就对了。

”“一定一定一定。

”“你穿好裤子起来吧。

我不把你这丑事说出去就是。

”屠家给儿媳磕了个头,道:“我以前对儿媳那样坏,现在儿媳这样不计仇,我到阴间也报答不完儿媳的恩情。

”于是起来,系裤子而去。

从此,屠家像换了个人似地,真地对儿媳好得不得了。

卖肉的钱,他暗里给儿媳随便花,又常常给她买衣服饰品;什么活儿他抢着干,干太累了叫儿子干。

就是不让儿媳沾边。

儿子有个爱喝酒的毛病,喝醉了打骂媳妇,屠家就护着儿媳,训骂儿子。

更有甚者的是,他悄悄把一家的衣服收来洗,省得儿媳去洗。

冬天,冷得不行,他也照样。

儿子儿媳都心痛地让他别洗了,他非洗不可。

开头,儿媳只以为他怕她揭他短,后来儿媳常到猪圈去侦查,竟一次也没发现公爹再去奸猪。

儿媳也被他的行为感动了。

竟也对公爹奇怪地好感起来。

有一次她找自己的衣服想换,来问公爹是不是他洗了放哪了,她竟在他房里看到他在偷偷地抱着她的衣服亲吻,又捧着她的内裤闻,闻了亲吻。

看来,公爹爱上自己了。

她没敢惊动他,只是对他也更好了。

盛饭给他稠的,也抢着给他洗衣。

又一天,儿子又酒醉打媳妇,儿媳哭着跑到屠家房里,屠家竟抱住她安慰。

儿媳其实也是半真半假,钻进屠家怀里,吻他。

于是水到渠成,两人趁儿子醉倒不知事,在房里痛痛快快玩了一次。

说到这里,还得说清一点,过去人结婚早,十五六就结婚。

这样算来,公爹也只是三十多岁,正是烈火青春的年龄,且经验丰富,弄得儿媳是好不痛快。

再也舍不得松开公爹。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对狗男女后来不断偷情。

在房中怕儿子发现,就到杀猪作坊里做,那里柴草也厚,颇为方便。

慢慢儿子有所怀疑,妻子和父亲好像关系不一般。

便留心观察。

这次儿子又酒醉,二人来到做房耍弄。

刚脱完衣服,忽听儿子醉熏熏来找他们。

情急之下,儿媳躲进大灶。

那是杀猪褪猪毛用的大灶,锅大灶也大。

进个人没问题。

屠家站在灶门口挡着。

儿子问见没见到他媳妇,屠家说没见。

儿子问他在干什么,屠家支吾道来扒灶里灰,明早好烧火褪猪毛。

儿子在柴草堆里找不到媳妇,别处也没有,只好作罢。

这样,他们躲过了儿子的多次搜查。

可是常过河焉有不失脚,终于有一天,儿子突然进来按住了他们的屁股。

父子俩打起来。

十几岁的儿子哪是三十多岁的父亲的对手,儿子顺手抄起一根劈柴打向父亲,父亲顺手夺过,回手还了一下儿子,结果失手,儿子竟一命呜呼。

这下两人慌了手脚,还是女人心眼儿多,她提议把儿子当猪杀了,和猪肉混在一起卖。

屠家同意,于是把儿子就这样处理了。

别人多日不见屠家儿子,问哪去了,他们说出远门做生意了。

天数一多,他们也觉得瞒不住人,干脆向里正报儿子失踪。

且说本城有一秀才,有次买肉被屠家坑蒙。

与之争执又被其儿子打骂。

心中常怀报复之志,只没机会。

这次得知屠家儿子失踪多日,家人竟不着急,显然不合情理。

又探得人说屠家和儿媳关系超常亲密,便疑他们通奸杀人。

于是一封检举信送到了县里。

县官命游击调查,游击和里正来屠家询问,二人答说出门失踪,没找处,所以没找。

于是游击和里正暗里偷偷监视。

可是那奸夫淫妇如何精明。

他们自儿子死后原本是住一房里,俨然夫妻。

现在见人家怀疑,赶快分开住,并且做爱也不敢再在房里,还回到杀猪做坊。

游击和里正突然搜查作坊,只见到屠家在从灶里往外慢腾腾扒灰。

问他为什么这时清灶,答说好明早不误杀猪褪猪毛的活儿。

游击和里正也没办法。

然而,那秀才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暗中常爬在屠家房上观察。

这晚终于又见那俩人进了作坊,便急叫来游击和里正。

三人突然跳进屠家,冲进作坊。

可是老一套,还是只见屠家只穿短裤在慢腾腾从灶里向外扒灰。

三人找人不着,问屠家,屠家还和他们吵起来。

说穿短裤是因为睡着忽然想起今天灰还没扒,所以只穿短裤来扒。

秀才忽来灵感道:“那么我现在帮你烧火。

”说着抱柴塞进灶里点火。

那女人在里害怕了,大叫:“别烧火,我出来就是。

”说着,灶膛里竟赤裸裸爬出个女人来。

露着那黑乎乎东西站在游击和里正面前。

后面的故事不必讲了,屠家俩狗男女被屠而已。

只从此,人们管那些老公公偷儿媳妇的事,叫“扒灰. 2.古籍版 《吴下谚联》释其由来云:「翁私其媳,俗称扒灰。

鲜知其义。

按昔有神庙,香火特盛,锡箔镪焚炉中,灰积日多,淘出其锡,市得厚利。

庙邻知之,扒取其灰,盗淘其锡以为常。

扒灰,偷锡也。

锡、媳同音,以为隐语。

3.政客版 有一次王安石走过儿媳的房间,看见儿媳睡在透明纱帐的床上,眼球不由得为之而发光。

王安石毕竟是诗人,于是在充满灰尘的墙上写了一句:“缎罗帐里一琵琶,我欲弹来理的差。

”写完后躲在一旁观察儿媳的动静。

儿媳看到公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于是出来看公公在墙上写了什么,一看到公公留下这样的词句,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于是在公公的诗句后续上了一句:“愿借公公弹一曲,尤留风水在吾家。

”王安石看见儿媳的话后,正在暗自高兴,没想到这时儿子出现了,于是赶紧用袖子去擦拭墙上的字迹。

儿子奇怪,问老父在做什么,王安石说,在扒灰。

又专家考证说,扒灰一词不是出于王安石,而是出自大学士苏东坡先生,但是故事情节大同小异。

4.考古版 扒灰,又称爬灰,扒灰文雅的说法是聚麀。

母鹿的文雅的名字叫麀。

聚是共的意思。

说兽类没有人那些在性生活上的禁忌和伦理,没有社会原则的约束。

认为兽类有乱伦的现象。

5.民间版 民间说法老公公和儿媳妇有一腿叫扒灰。

有人解释说:扒灰要弯腰跪在地上,这样就把膝盖弄脏了。

膝媳同音,脏了膝盖,隐义是脏了媳妇。

民间还有一种说法是:庙里烧香的炉子里,焚烧的锡箔比较多,时间长了,形成了大块,和尚们就扒出来卖钱用。

后来庙旁的人知道后,也来炉子里偷锡。

因为锡媳同音,就引申为老公公偷儿媳的隐语。

6.才子版 苏东坡中年丧妻,一直未娶。

他忙于公事和写作一晃许多年就过去了,一人过着怪习惯。

转眼儿子就娶妻生子了。

偏偏苏东坡一代英才,聪明绝顶,才华横溢。

而他的儿子却庸碌无为,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一天,苏东坡的儿子又出去玩乐去了,苏东坡一人在书房里坐着,呆呆的思考问题。

这时,他的儿媳妇见公公一人在书房里又是思又是想得怪辛苦的就给公公端了一杯茶上来了。

儿媳妇这天穿着蝉羽般透明的白纱的裙子,端着茶杯走到苏东坡的身边,轻声地叫道:“爹爹请喝茶

”并且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这儿媳妇其实也是个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通,之所以嫁到苏家就是对苏东坡的崇拜才嫁过来的。

来了之后才发现他的儿子这样的平庸,很是落寞失望。

早就对苏东坡倾慕不已,今天有机会了想和公公亲近一下。

苏东坡正在沉思之中,见儿媳妇走过来,两眼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儿媳妇的纷红的脸蛋,婀娜的身姿,含情的双眼,他突然有点忘乎所以,飘飘然起来。

就在他心猿意马时,突然记起这是儿媳妇顿时脸红了起来。

儿媳妇就问道:“公公为什么脸红

” 苏东坡也不答话,接过茶杯,用食指快速在书桌上写了两句诗:“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

因为苏东坡为人懒惰,长时间不抹桌子,所以桌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灰,那字迹看得非常清楚。

儿媳妇看后也用手指快速在后面又续写了两句:“假如公公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

写罢红着脸就跑了。

苏东坡正看得得意洋洋,他的儿子回来了,见父亲看得那么高兴就问道:“父亲,看得什么

” 苏东坡吓了一跳,忙用袖子将桌子上的字迹擦掉,说:“我什么也没看,我在扒灰”。

民间婚俗--扒灰 婚礼上的小段子,只为博来客一笑罢了。

在江苏民间尚有流传,至今仍有准备好戏服等,在台上表演一番。

公公与儿媳妇各穿一套戏服,皆为红色。

公公穿着如唐朝九品官服,头戴黑色的官帽,上写‘扒灰’二字, 儿媳妇身穿如古代新娘,和公公在主持人或是来宾的要求之下,做一些诸如:请公公背着儿媳妇在宾客间跑一圈等动作,有的儿媳妇知道是表演只为一笑,大大方方。

有的不懂当地的规矩,羞涩难忍竟落泪,宾客们则自在欢笑,婚礼气氛更加热闹而已。

对于外省入门的儿媳,且不喜欢这个风俗的女孩子来讲,的确也是一种考验啊

民间婚俗--扒灰(江苏如皋版) 先说一种器物——拐拐佬(音词),以前农村人家烧灶,灶膛灰多了,要用“拐拐佬”把灰扒出来,用簸箕接灰。

拐拐佬形状是头方后长柄。

拐拐佬用在婚礼上都是新做的,材质有不锈钢,木质的要用红漆刷过,然后用红绸系两头。

如皋婚礼之上或者闹洞房的时候,亲友准备好“拐拐佬”给公公背好,公公背了拐拐佬就成了“扒灰佬”。

客气一点只要跟新媳妇合个影就行了,不客气的就要背上这些道具去游街。

有的时候亲友们也让婆婆戴上一副眼镜,一块镜片用红纸遮住的那种,意为——睁着眼闭着眼。

正如上面所说知道是表演的儿媳妇只为一笑,大大方方,不知道的哭笑不得

杨绛《记钱钟书与〈围城〉》

记书与《围  --------------------------------------------------------------------------------  一 钱写《围城》  钱钟书在《围城》的序里说,这本书是他“锱铢积累”写成的。

我是“锱铢积累”  读完的。

每天晚上,他把写成的稿子给我看,急切地瞧我怎样反应。

我笑,他也笑;我  大笑,他也大笑。

有时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对大笑,因为笑的不仅是书上的事,还有书  外的事。

我不用说明笑什么,反正彼此心照不宣。

然后他就告诉我下一段打算写什么,  我就急切地等着看他怎么写。

他平均每天写五百字左右。

他给我看的是定稿,不再改动。

  后来他对这部小说以及其它“少作”都不满意,恨不得大改特改,不过这是后话了。

  钟书选注宋诗,我曾自告奋勇,愿充白居易的“老妪”——也就是最低标准;如果  我读不懂,他得补充注释。

可是在《围城》的读者里,我却成了最高标准。

好比学士通  人熟悉古诗文里词句的来历,我熟悉故事里人物和情节的来历。

除了作者本人,最有资  格为《围城》做注释的,该是我了。

  看小说何需注释呢

可是很多读者每对一本小说发生兴趣,就对作者也发生兴趣,  并把小说里的人物和情节当作真人实事。

有的干脆把小说的主角视为作者本人。

高明的  读者承认作者不能和书中人物等同,不过他们说,作者创造的人物和故事,离不开他个  人的经验和思想感情。

这话当然很对。

可是我曾在一篇文章里指出:创作的一个重要成  分是想象,经验好比黑暗里点上的火,想象是这个火所发的光;没有火就没有光,但光  照所及,远远超过火点儿的大小①。

创造的故事往往从多方面超越作者本人的经验。

要  从创造的故事里返求作者的经验是颠倒的。

作者的思想情感经过创造,就好比发过酵而  酿成了酒;从酒里辩认酿酒的原料,也不容易。

我有机缘知道作者的经历,也知道酿成  的酒是什么原料,很愿意让读者看看真人实事和虚构的人物情节有多少联系,而且是怎  样的联系。

因为许多所谓写实的小说,其实是改头换面地叙写自己的经历,提升或满足  自己的感情。

这种自传体的小说或小说体的自传,实在是浪漫的纪实,不是写实的虚构。

  而《围城》只是一部虚构的小说,尽管读来好像真有其事,实有其人。

  ①参看《事实—故事—真实》(《文学评论》一九八○年第三期十七页)。

  《围城》里写方鸿渐本乡出名的行业是打铁、磨豆腐,名产是泥娃娃。

有人读到这  里,不禁得意地大哼一声说:“这不是无锡吗

钱钟书不是无锡人吗

他不也留过洋吗

  不也在上海住过吗

不也在内地教过书吗

”有一位专爱考据的先生,竟推断出钱钟书  的学位也靠不住,方鸿渐就是钱钟书的结论更可以成立了。

  钱钟书是无锡人,一九三三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在上海光华大学教了两年英语,一  九三五年考取英庚款到英国牛津留学,一九三七年得副博士(B.Litt.)学位,然后  到法国,入巴黎大学进修。

他本想读学位,后来打消了原意。

一九三八年,清华大学聘  他为教授,据那时候清华的文学院长冯友兰先生来函说,这是破例的事,因为按清华旧  例,初回国教书只当讲师,由讲师升副教授,然后升为教授。

钟书九、十月间回国,在  香港上岸,转昆明到清华任教。

那时清华已并入西南联大。

他父亲原是国立浙江大学教  授,应老友廖茂如先生恳请,到湖南蓝田帮他创建国立师范学院;他母亲弟妹等随叔父  一家逃难住上海。

一九三九年秋,钟书自昆明回上海探亲后,他父亲来信来电,说自己  老病,要钟书也去湖南照料。

师范学院院长廖先生来上海,反复劝说他去当英文系主任,  以便伺候父亲,公私兼顾。

这样,他就未回昆明而到湖南去了。

一九四○年暑假,他和  一位同事结伴回上海探亲,道路不通,半途折回。

一九四一年暑假,他由广西到海防搭  海轮到上海,准备小住几月再回内地。

西南联大外语系主任陈福田先生到了上海特来相  访,约他再回联大。

值珍珠港事变,他就沦陷在上海出不去了。

他写过一首七律《古  意》,内有一联说:“槎通碧汉无多路,梦入红楼第几层”,另一首《古意》又说:  “心如红杏专春闹,眼似黄梅诈雨晴”,都是寄托当时羁居沦陷区的怅望情绪。

《围城》  是沦陷在上海的时期写的。

  钟书和我一九三二年春在清华初识,一九三三年订婚,一九三五年结婚,同船到英  国(我是自费留学),一九三七年秋同到法国,一九三八年秋同船回国。

我母亲一年前  去世,我苏州的家已被日寇抢劫一空,父亲避难上海,寄居我姐夫家。

我急要省视老父,  钟书在香港下船到昆明,我乘原船直接到上海。

当时我中学母校的校长留我在“孤岛”  的上海建立“分校”。

二年后上海沦陷,“分校”停办,我暂当家庭教师,又在小学代  课,业余创作话剧。

钟书陷落上海没有工作,我父亲把自己在震旦女子文理学院授课的  钟点让给他,我们就在上海艰苦度日。

  有一次,我们同看我编写的话剧上演,回家后他说:“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

”我  非常高兴,催他快写。

那时他正偷空写短篇小说,怕没有时间写长篇。

我说不要紧,他  可以减少授课的时间,我们的生活很省俭,还可以更省俭。

恰好我们的女佣因家乡生活  好转要回去。

我不勉强她,也不另觅女佣,只把她的工作自己兼任了。

劈柴生火烧饭洗  衣等等我是外行,经常给煤烟染成花脸,或熏得满眼是泪,或给滚油烫出泡来,或切破  手指。

可是我急切要看钟书写《围城》(他已把题目和主要内容和我讲过),做灶下婢  也心甘情愿。

  《围城》是一九四四年动笔,一九四六年完成的。

他就像原《序》所说:“两年里  忧世伤生”,有一种惶急的情绪,又忙着写《谈艺录》;他三十五岁生日诗里有一联:  “书癖钻窗蜂未出,诗情绕树鹊难安”,正是写这种兼顾不来的心境。

那时候我们住在  钱家上海避难的大家庭里,包括钟书父亲一家和叔父一家。

两家同住分炊,钟书的父亲  一直在外地,钟书的弟弟妹妹弟媳和侄儿女等已先后离开上海,只剩他母亲没走,还有  一个弟弟单身留在上海;所谓大家庭也只像个小家庭了。

  以上我略叙钟书的经历、家庭背景和他撰写《围城》时的处境,为作者写个简介。

  下面就要为《围城》做些注解。

  钟书从他熟悉的时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社会阶层取材。

但组成故事的人物和情  节全属虚构。

尽管某几个角色稍有真人的影于,事情都子虚乌有;某些情节略具真实,  人物却全是捏造的。

  方鸿渐取材于两个亲戚:一个志大才疏,常满腹牢骚;一个狂妄自大,爱自吹自唱。

  两人都读过《围城》,但是谁也没自认为方鸿渐,因为他们从未有方鸿渐的经历。

钟书  把方鸿渐作为故事的中心,常从他的眼里看事,从他的心里感受。

不经意的读者会对他  由了解而同情,由同情而关切,甚至把自己和他合而为一。

许多读者以为他就是作者本  人。

法国十九世纪小说《包法利夫人》的作者福娄拜曾说:“包法利夫人,就是我。

”  那么,钱钟书照样可说:“方鸿渐,就是我。

”不过还有许多男女角色都可说是钱钟书,  不光是方鸿渐一个。

方鸿渐和钱钟书不过都是无锡人罢了,他们的经历远不相同。

  我们乘法国邮船阿多士Ⅱ(Athos Ⅱ)回国,甲板上的情景和《围城》里写的很像,  包括法国警官和犹太女人调情,以及中国留学生打麻将等等。

鲍小姐却纯是虚构。

我们  出国时同船有一个富有曲线的南洋姑娘,船上的外国人对她大有兴趣,把她看作东方美  人。

我们在牛津认识一个由未婚夫资助留学的女学生,听说很风流。

牛津有个研究英国  语文的埃及女学生,皮肤黑黑的,我们两人都觉得她很美。

鲍小姐是综合了东方美人、  风流未婚妻和埃及美人而抟捏出来的。

钟书曾听到中国留学生在邮船上偷情的故事,小  说里的方鸿渐就受了鲍小姐的引诱。

鲍鱼之肆是臭的,所以那位小姐姓鲍。

  苏小姐也是个复合体。

她的相貌是经过美化的一个同学。

她的心眼和感情属于另一  个;这人可一点不美。

走单帮贩私货的又另是一人。

苏小姐做的那首诗是钟书央我翻译  的,他嘱我不要翻得好,一般就行。

苏小姐的丈夫是另一个同学,小说里乱点了鸳鸯谱。

  结婚穿黑色礼服,白硬领圈给汗水浸得又黄又软的那位新郎,不是别人,正是钟书自己。

  因为我们结婚的黄道吉日是一年里最热的日子。

我们的结婚照上,新人、伴娘、提花篮  的女孩子、提纱的男孩子,一个个都像刚被警察拿获的扒手。

  赵辛媚是由我们喜欢的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变大的,钟书为他加上了二十多岁年纪。

  这孩子至今没有长成赵辛媚,当然也不可能有赵辛媚的经历。

如果作者说:“方鸿渐,  就是我,”他准也会说:“赵辛媚,就是我。

”  有两个不甚重要的人物有真人的影子,作者信手拈来,未加融化,因此那两位相识  都“对号入座”了。

一位满不在乎,另一位听说很生气。

钟书夸张了董斜川的一个方面,  未及其他。

但董斜川的谈吐和诗句,并没有一言半语抄袭了现成,全都是捏造的。

褚慎  明和他的影子并不对号。

那个影子的真身比褚慎明更夸张些呢。

有一次我和他同乘火车  从巴黎郊外进城,他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开列了少女选择丈夫的种种条件,如  相貌、年龄、学问、品性、家世等等共十七八项,逼我一一批分数,并排列先后。

我知  道他的用意,也知道他的对象,所以小小翼翼地应付过去。

他接着气呼呼地对我说:  “她们说他(指钟书)‘年少翩翩’,你倒说说,他‘翩翩’不‘翩翩’。

”我应该厚  道些,老实告诉他,我初识钟书的时候,他穿一件青布大褂,一双毛布底鞋,戴一副老  式大眼镜,一点也不‘翩翩’。

可是我瞧他认为我该和他站在同一立场,就忍不住淘气  说:“我当然最觉得他‘翩翩’。

”他听了怫然,半天不言语。

后来我称赞他西装笔挺,  他惊喜说:“真的吗

我总觉得自己的衣服不挺,每星期洗熨一次也不如别人的挺。

”  我肯定他衣服确实笔挺,他才高兴。

其实,褚慎明也是个复合体,小说里的那杯牛奶是  另一人喝的。

那人也是我们在巴黎时的同伴,他尚未结婚,曾对我们讲:他爱“天仙的  美”,不爱“妖精的美”。

他的一个朋友却欣赏“妖精的美”,对一个牵狗的妓女大有  兴趣,想“叫一个局”,把那妓女请来同喝点什么谈谈话。

有一晚,我们一群人同坐咖  啡馆,看见那个牵狗的妓女进另一家咖啡馆去了。

“天仙美”的爱慕者对“妖精美”的  爱慕者自告奋勇说:“我给你去把她找来。

”他去了好久不见回来,钟书说:“别给蜘  蛛精网在盘丝洞里了,我去救他吧。

”钟书跑进那家咖啡馆,只见“天仙美”的爱慕者  独坐一桌,正在喝一杯很烫的牛奶,四围都是妓女,在窃窃笑他。

钟书“救”了他回来。

  从此,大家常取笑那杯牛奶,说如果叫妓女,至少也该喝杯啤酒,不该喝牛奶。

准是那  杯牛奶作崇,使钟书把褚慎明拉到饭馆去喝奶;那大堆的药品准也是即景生情,由那杯  牛奶生发出来的。

  方遯翁也是个复合体。

读者因为他是方鸿渐的父亲,就确定他是钟书的父亲,其实  方遯翁和他父亲只有几分相像。

我和钟书订婚前后,钟书的父亲擅自拆看了我给钟书的  信,大为赞赏,直接给我写了一封信,郑重把钟书托付给我。

这来很像方遯翁的作风。

  我们沦陷在上海时,他来信说我“安贫乐道”,这也很像方遯翁的语气。

可是,如说方  遯翁有二三分像他父亲,那么,更有四五分是像他叔父,还有几分是捏造,因为亲友间  常见到这类的封建家长。

钟书的父亲和叔父都读过《围城》。

他父亲莞尔而笑;他叔父  的表情我们没看见。

我们夫妇常私下捉摸,他们俩是否觉得方遯翁和自己有相似之处。

  唐晓芙显然是作者偏爱的人物,不愿意把她嫁给方鸿渐。

其实,作者如果让他们成  为眷属,由眷属再吵架闹翻,那么,结婚如身陷围城的意义就阐发得更透彻了。

方鸿渐  失恋后,说赵辛楣如果娶了苏小姐也不过尔尔,又说结婚后会发现娶的总不是意中人。

  这些话都很对。

可是他究竟没有娶到意中人,他那些话也就可释为聊以自慰的话。

  至于点金银行的行长,“我你他”小姐的父母等等,都是上海常见的无锡商人,我  不再一一注释。

  我爱读方鸿渐一行五人由上海到三闾大学旅途上的一段。

我没和钟书同到湖南去,  可是他同行的五人我全认识,没一人和小说里的五人相似,连一丝影儿都没有。

王美玉  的卧房我倒见过:床上大红绸面的被子,叠在床里边;桌上大圆镜子,一个女人脱了鞋  坐在床边上,旁边煎着大半脸盆的鸦片。

那是我在上海寻找住房时看见的,向钟书形容  过。

我在清华做学生的时期,春假结伴旅游,夜宿荒村,睡在铺干草的泥地上,入夜梦  魇,身下一个小娃娃直对我嚷:“压住了我的红棉袄”,一面用手推我,却推不动。

那  番梦魇,我曾和钟书讲过。

蛆叫“肉芽”,我也曾当作新鲜事告诉钟书。

钟书到湖南去,  一路上都有诗寄我。

他和旅伴游雪窦山,有纪游诗五古四首,我很喜欢第二第三首,我  不妨抄下,作为真人实事和小说的对照。

  天风吹海水,屹立作山势;浪头飞碎白,积雪疑几世。

我常观乎山,起伏有水  致;蜿蜒若没骨,皱具波涛意。

乃知水与山,思各出其位,譬如豪杰人,异量美能备。

  固哉鲁中叟,祗解别位智。

  山容太古静,而中藏瀑布,不舍昼夜流,得雨势更怒。

辛酸亦有泪,贮胸敢倾吐;  略似此山然,外勿改其度。

相契默无言,远役喜一晤。

微恨多游踪,藏焉未为固。

衷曲  莫浪陈,悠悠彼行路。

  小说里只提到游雪窦山,一字未及游山的情景。

游山的自是游山的人,方鸿渐、李  梅亭等正忙着和王美玉打交道呢。

足见可捏造的事丰富得很,实事尽可抛开,而且实事  也挤不进这个捏造的世界。

  李梅亭途遇寡妇也有些影子。

钟书有一位朋友是忠厚长者,旅途上碰到一个自称落  难的寡妇;那位朋友资助了她,后来知道是上当。

我有个同学绰号“风流寡妇”,我曾  向钟书形容她临睡洗去脂粉,脸上眉眼口鼻都没有了。

大约这两件不相干的事凑出来一  个苏州寡妇,再碰上李梅亭,就生出“倷是好人”等等妙语奇文。

  证处厚的夫人使我记起我们在上海一个邮局里看见的女职员。

她头发枯黄,脸色苍  白,眼睛斜撇向上,穿一件浅紫色麻纱旗袍。

我曾和钟书讲究,如果她皮肤白腻而头发  细软乌黑,浅紫的麻纱旗袍换成线条柔软的深紫色绸旗袍,可以变成一个美人。

汪太太  正是这样一位美人,我见了似曾相识。

  范小姐、刘小姐之流想必是大家熟悉的,不必再介绍。

孙柔嘉虽然跟着方鸿渐同到  湖南又同回上海,我却从未见过。

相识的女人中间(包括我自己),没一个和她相貌相  似,但和她稍多接触,就发现她原来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最寻常可见的。

她受过高等教育,  没什么特长,可也不笨;不是美人,可也不丑;没什么兴趣,却有自己的主张。

方鸿渐  “兴趣很广,毫无心得”;她是毫无兴趣而很有打算。

她的天地极小,只局限在“围城”  内外。

她所享的自由也有限,能从城外挤入城里,又从城里挤出城外。

她最大的成功是  嫁了一个方鸿渐,最大的失败也是嫁了一个方鸿渐。

她和方鸿渐是芸芸知识分子间很典  型的大妇。

孙柔嘉聪明可喜的一点是能画出汪太太的“扼要”:十点红指甲,一张红嘴  唇。

一个年轻女子对自己又羡又妒又瞧不起的女人,会有这种尖刻。

但这点聪明还是钟  书赋与她的。

钟书惯会抓住这类“扼要”,例如他能抓住每个人声音里的“扼要”,由  声音辨别说话的人,尽管是从未识面的人。

  也许我正像堂吉诃德那样,挥剑捣毁了木偶戏台,把《围城》里的人物斫得七零八  落,满地都是硬纸做成的断肢残骸。

可是,我逐段阅读这部小说的时候,使我放下稿子  大笑的,并不是发现了真人实事,却是看到真人实事的一鳞半爪,经过拼凑点化,创出  了从未相识的人,捏造了从未想到的事。

我大笑,是惊喜之余,不自禁地表示“我能拆  穿你的西洋镜”。

钟书陪我大笑,是了解我的笑,承认我笑得不错,也带着几分得意。

  可能我和堂吉诃德一样,做了非常扫兴的事。

不过,我相信,这来可以说明《围城》  和真人实事的关系。

  二 写《围城》的钱钟书  要认识作者,还是得认识他本人,最好从小时候起。

  钟书一出世就由他伯父抱去抚养,因为伯父没有儿子。

据钱家的“坟上风文”,不  旺长房旺小房;长房往往没有子息,便有,也没出息,伯父就是“没出息”的长子。

他  比钟书的父亲大十四岁,二伯父早亡,他父亲行二,叔父行四,两人是同胞双生,钟书  是长孙,出嗣给长房。

伯父为钟书连夜冒雨到乡间物色得一个壮健的农妇;她是寡妇,  遗腹子下地就死了,是现成的好奶妈(钟书称为“姆妈”)。

姆妈一辈于帮在钱家,中  年以后,每年要呆呆的发一阵子呆,家里人背后称为“痴姆妈”。

她在钟书结婚前特地  买了一只翡翠镶金戒指,准备送我做见面礼。

有人哄她那是假货,把戒指骗去,姆妈气  得大发疯,不久就去世了,我始终没见到她。

  钟书自小在大家庭长大,和堂兄弟的感情不输亲兄弟。

亲兄弟、堂兄弟共十人,钟  书居长。

众兄弟间,他比较稚钝,孜孜读书的时候,对什么都没个计较,放下书本,又  全没正经,好像有大量多余的兴致没处寄放,专爱胡说乱道。

钱家人爱说他吃了痴姆妈  的奶,有“痴气”。

我们无锡人所谓“痴”,包括很多意义:疯、傻、憨、稚气、呆气、  淘气等等。

他父母有时说他“痴颠不拉”、“痴舞作法”、“呒著呒落”(“著三不著  两”的意思——我不知正确的文字,只按乡音写)。

他确也不像他母亲那样沉默寡言、  严肃谨慎,也不像他父亲那样一本正经。

他母亲常抱怨他父亲“憨”。

也许钟书的“痴  气”和他父亲的憨厚正是一脉相承的。

我曾看过他们家的旧照片。

他的弟弟都精精壮壮,  唯他瘦弱,善眉善眼的一副忠厚可怜相。

想来那时候的“痴气”只是稚气、呆气,还不  会淘气呢。

  钟书周岁“抓周”,抓了一本书,因此取名“钟书”。

他出世那天,恰有人送来一  部《常州先哲丛书》,伯父已为他取名“仰先”,字“哲良”。

可是周岁有了“钟书”  这个学名,“仰先”就成为小名,叫作“阿先”。

但“先儿”、“先哥”好像“亡儿”、  “亡兄”,“先”字又改为“宣”,他父亲仍叫他“阿先”。

(他父亲把钟书写的家信  一张张帖在本子上,有厚厚许多本,亲手帖上题签“先儿家书(一)(二)  (三)……”;我还看到过那些本子和上面贴的信。

)伯父去世后,他父亲因钟书爱胡  说乱道,为他改字“默存”,叫他少说话的意思。

钟书对我说:“其实我喜欢‘哲良’,  又哲又良——我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伯伯给我写在练习簿上的‘哲良’。

”这也许因为  他思念伯父的缘故。

我觉得他确是又哲又良,不过他“痴气”盎然的胡说乱道,常使他  不哲不良——假如淘气也可算不良。

“默存”这个号显然没有起克制作用。

  伯父“没出息”,不得父母欢心,原因一半也在伯母。

伯母娘家是江阴富户,做颜  料商发财的,有七八只运货的大船。

钟书的祖母娘家是石塘湾孙家,官僚地主,一方之  霸。

婆媳彼此看不起,也影响了父子的感情。

伯父中了秀才回家,进门就挨他父亲一顿  打,说是“杀杀他的势气”;因为钟书的祖父虽然有两个中举的哥哥,他自己也不过是  个秀才。

钟书不到一岁,祖母就去世了。

祖父始终不喜欢大儿子,钟书也是不得宠的孙  子。

  钟书四岁(我纪年都用虚岁,因为钟书只记得虚岁,而钟书是阳历十一月下旬生的,  所以周岁当减一岁或二岁)由伯父教他识字。

伯父是慈母一般,钟书成天跟着他。

伯父  上茶馆,听说书,钟书都跟去。

他父亲不便干涉,又怕惯坏了孩子,只好建议及早把孩  子送入小学。

钟书六岁入秦氏小学。

现在他看到人家大讲“比较文学”,就记起小学里  造句:“狗比猫大,牛比羊大”;有个同学比来比去,只是“狗比狗大,狗比狗小”,  挨了老师一顿骂。

他上学不到半年,生了一场病,伯父舍不得他上学,借此让他停学在  家。

他七岁,和比他小半岁的常弟钟韩同在亲戚家的私塾附学,他念《毛诗》,钟韩念  《尔雅》。

但附学不便,一年后他和钟韩都在家由伯父教。

伯父对钟书的父亲和叔父说:  “你们两兄弟都是我启蒙的,我还教不了他们

”父亲和叔父当然不敢反对。

  其实钟书的父亲是由一位族兄启蒙的。

祖父认为钟书的父亲笨,叔父聪明,而伯父  的文笔不顶好。

叔父反正聪明,由伯父教也无妨;父亲笨,得请一位文理较好的族兄来  教。

那位族兄严厉得很,钟书的父亲挨了不知多少顿痛打。

伯父心疼自己的弟弟,求了  祖父,让两个弟弟都由他教。

钟书的父亲挨了族兄的痛打一点不抱怨,却别有领会。

他  告诉钟书:“不知怎么的,有一天忽然给打得豁然开通了。

”  钟书和钟韩跟伯父读书,只在下午上课。

他父亲和叔父都有职业,家务由伯父经管。

  每天早上,伯父上茶馆喝茶,料理杂务,或和熟人聊天。

钟书总跟着去。

伯父化一个铜  板给他买一个大酥饼吃(据钟书比给我看,那个酥饼有饭碗口大小,不知是真有那么大,  还是小儿心目中的饼大);又化两个铜板,向小书铺子或书摊租一本小说给他看。

家里  的小说只有《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等正经小说。

钟书在家里已开始囫囵  吞枣地阅读这类小说,把“同呆 子”读如“岂子”,也不知《西游记》里的“呆子”  就是猪八戒。

书摊上租来的《说唐》、《济公传》、《七侠五义》之类是不登大雅的,  家里不藏。

钟书吃了酥饼就孜孜看书,直到伯父叫他回家。

回家后便手舞足蹈向两个弟  弟演说他刚看的小说:李元霸或裴元庆或杨林(我记不清)一锤子把对手的枪打得弯弯  曲曲等等。

他纳闷儿的是,一条好汉只能在一本书里称雄。

关公若进了《说唐》,他的  青龙堰月刀只有八十斤重,怎敌得李元霸的那一对八百斤重的锤头子;李元霸若进了  《西游记》,怎敌得过孙行者的一万三千斤的金箍(我们在牛津时,他和我讲哪条好汉  使哪种兵器,重多少斤,历历如数家珍)。

妙的是他能把各件兵器的斤两记得烂熟,却  连阿拉伯数字的1、2、3都不认识。

钟韩下学回家有自己的父亲教,伯父和钟书却是  “老鼠哥哥同年伴儿”。

伯父用绳子从高处挂下一团棉花,教钟书上、下、左、右打那  四棉花,说是打“棉花拳”,可以练软功。

伯父爱喝两口酒。

他手里没多少钱,只能买  些便宜的熟食如酱猪舌之类下酒,哄钟书那是“龙肝凤髓”,钟书觉得其味无穷。

至今  他喜欢用这类名称,譬如洋火腿在我家总称为“老虎肉”。

他父亲不敢得罪哥哥,只好  伺机把钟书抓去教他数学;教不会,发狠要打又怕哥哥听见,只好拧肉,不许钟书哭。

  钟书身上一块青、一块紫,晚上脱掉衣服,伯父发现了不免心疼气恼。

钟书和我讲起旧  事,对父亲的着急不胜同情,对伯父的气恼也不胜同情,对自己的忍痛不敢哭当然也同  情,但回忆中只觉得滑稽又可怜。

我笑说:痛打也许能打得“豁然开通”,拧,大约是  把窍门拧塞了。

钟书考大学,数学只考得十五分。

  钟书小时候最乐的事是跟伯母回江阴的娘家去;伯父也同去(堂姊已出嫁)。

他们  往往一住一两个月。

伯母家有个大庄园,钟书成天跟着庄客四处田野里闲逛。

他常和我  讲田野的景色。

一次大雷雨后,河边树上挂下一条大绿蛇,据说是天雷打死的。

伯母娘  家全家老少都抽大烟,后来伯父也抽上了。

钟书往往半夜醒来,跟着伯父伯母吃半夜餐。

  当时快乐得很,回无锡的时候,吃足玩够,还穿着外婆家给做的新衣。

可是一回家他就  担忧,知道父亲要盘问功课,少不了挨打。

父亲不敢当着哥哥管教钟书,可是抓到机会,  就着实管教,因为钟书不但荒了功课,还养成不少坏习气,如晚起晚睡、贪吃贪玩等。

  一九一九年秋天,我家由北京回无锡。

我父母不想住老家,要另找房子。

亲友介绍  了一处,我父母去看房子,带了我同去。

钟书家当时正租居那所房子。

那是我第一次上  他们钱家的门,只是那时两家并不相识。

我记得母亲说,住在那房子里的一位女眷告诉  她,搬进以后,没离开过药罐儿。

那所房子我家没看中;钱家虽然嫌房子阴暗,也没有  搬出。

他们五年后才搬入七尺场他们家自建的新屋。

我记不起那次看见了什么样的房子、  或遇见了什么人,只记得门口下车的地方很空旷,有两棵大树;很高的白粉墙,粉墙高  处有一个个砌着镂空花的方窗洞。

钟书说我记忆不错,还补充说,门前有个大照墙,照  墙后有一条河从门前流过。

他说,和我母亲说话的大约是婶母,因为叔父婶母住在最外  一进房子里,伯父伯母和他住中间一进,他父母亲伺奉祖父住最后一进。

  我女儿取笑说:“爸爸那时候不知在哪儿淘气呢。

假如那时候爸爸看见妈妈那样的  女孩子,准抠些鼻牛来弹她。

”钟书因此记起旧事说,有个女裁缝常带着个女儿到他家  去做活;女儿名宝宝,长得不错,比他大两三岁。

他和钟韩一次抓住宝宝,把她按在大  厅隔扇上,钟韩拿一把削铅笔的小脚刀作势刺她。

宝宝大哭大叫,由大人救援得免。

兄  弟俩觉得这番胜利当立碑纪念,就在隔肩上刻了“刺宝宝处”四个字。

钟韩手巧,能刻  字,但那四个字未经简化,刻来煞是费事。

这大概是顽童刚开始“知慕少艾”的典型表  现。

后来房子退租的时候,房主提出赔偿损失,其中一项就是隔扇上刻的那四个不成形  的字,另一项是钟书一人干的坏事,他在后园“挖人参”,把一棵玉兰树的根刨伤,那  棵树半枯了。

  钟书十一岁,和钟韩同考取东林小学一年级,那是四年制的高等小学。

就在那年秋  天,伯父去世。

钟书还未放学,经家人召回,一路哭着赶回家去,哭叫“伯伯”,伯父  已不省人事。

这是他

谁知道犬夜叉中有哪些诗词佳句

俳句是世界上最短的诗。

在动画《遥远时空中》里的每一集最后都会有一段俳句。

也很美~~~第壱话:春の野に 若菜つまむと 来(こ)しものを 散りかふ花に 道はまどひぬ第弐话:天の原 ふみとどろかし なる神も 思ふ中をば さくる物かは第三话:人を思ふ 心は我に あらねばや 身のまどふだに 知られざるらむ第四话:しひて行く 人をとどめむ 桜花 いづれを道と 惑ふまで散れ第五话:桜色に 衣は深く 染めて着む 花の散りなむ 后のかたみに第六话:莲叶の にこりにしまぬ 心もて なにかは露を たまとあさむく第七话:さくら花 ちりぬる风の なごりには 水なき空に 波ぞたちける第八话:わがやどの 花ふみしだく とりうたん 野はなければや ここにしもくる第九话:命はや 何ぞは露の あだものを あふにしかへば 惜しからなくに第拾话:春ごとに 花のさかりは ありなめど あひ见むことは 命なりけり第拾一话:かきくらす 心の暗に 惑ひにき 梦うつつとは 世人さだめよ第拾二话:风のうへに ありかさだめぬ ちりの身は ゆくへもしらず なりぬべらなり第拾三话:かぎりなき 君がためにと 祈る花は 时しもわかぬ ものにぞありける第拾四话:よるべなみ 身をこそ远く へだてつれ 心は君が 影となりにき第拾五话:うれしきを 何につつまむ 唐衣 袂ゆたかに たてと言はましを第拾六话:深草の 野辺の桜し 心あらば 今年ばかりは 墨染に咲け第拾七话:夏の夜は まだ宵ながら 明けぬるを 云のいづこに 月宿るらむ第拾八话:春霞 たなびく山の さくら花 见れどもあかぬ 君にもあるかな第拾九话:山たかみ 下ゆく水の 下にのみ 流れて恋ひむ 恋は死ぬとも第弐十话:大空を 照りゆく月し 清ければ 云隠せども 光けなくに第弐十一话:宵のまも はかなく见ゆる 夏虫に 惑ひまされる 恋もするかな第弐十二话:身を舍てて 行きやしにけむ 思ふより 外なるものは 心なりけり第弐十三话:恋せしと みたらし川に せしみそき 神はうけすも なりにけらしも第弐十四话:恋ひしきに 命をかふる ものならば しにはやすくそ あるへかりける第弐十五话:いのちだに 心にかなふ 物ならば なにか别れの かなしからまし第弐十六话:わが恋は ゆくへも知らず はてもなし あふを限りと 思ふばかりぞ1 春日郊野来摘嫩草之人落樱缤纷,不知前路2 望寥廓听惊雷 天音贯耳纵天雷难阻断念彼此 厚谊永存3 思君恋君 心向君忘我随去奈何身不随心空任孤心对流云4 樱花徒散尽 不见君归路君离意已决 相送空折柳5 樱花雅色着我青衣落花飘零永留后世6 莲叶素心真污泥不染尘露珠作白玉何故也欺人7 樱之花瓣随风飘散空卷碎浪永驻我心8 怒叱赶雀鸟庭花皆踏散野外无芳踪方至我家来9 天命如露滴如幻更似虚相逢若相知逝亦不足惜10 春至花开日 花开盛极时明年能见否 天命有谁知11 此心终夜暗 迷惑不知情是梦还非梦 人间有定评12 风吹居无所 吾身如尘土前途两茫茫 不知何处去13 庭院点点红 无尽为君折谁道次花儿 春绽冬不凋14 欲寄无从寄 只身隔远方此心飞作影 日日在君旁15 朗朗赋笑颜 何将欣说函如应裁云袖 携来嘉日远16 深草野边樱 今年应有情花开都黑色 丧服墨磨成17 夏夜尚深秋 天明早已经云间何处隐 晓月已无形18 开合若春霞 山樱开似玉见花如见君 难久不知足19 流水高山出 一心往下流寸衷存恋意 也自永悠悠20 明月当空照 清河似白玉云深难遮掩 尤可见银光21 不见飞蛾事 徒然夜扑灯此身迷惑甚 恋意枉加憎22 魂似已离体 远去莫能助所言非所思 言也离远意23 从今无所恋 御手洗川来川水将身涤 神灵允诺哉24 哀肠系思念 何畏难波前若使情相易 生死族笑开25 迷生如得放 随心任消长纵使话离别 幸自免神伤26 送君去情思莫问情归去 情归去相逢足慰不求朝暮

潘金莲为啥喜欢勾搭武松,而武松却不理潘金莲

对潘来说,她一个被卖身的丫头,根本就没有自择夫婿的自当然只能任人摆布,不可能有“反抗”行为。

但是一个妙龄少女,她之所以不顺从大户的奸污,不就是不想当“情妇”、不想当“二奶”或“偏房”,一心想将来嫁一个满意的郎君么

身为丫头,一般人处在这样的地位,大都是委曲求全,不得不违心地答应男主人的性要求,然后以此为资本,达到嫁一个“好一点儿”的男人这样的目的。

或者就进一步,和主母争宠,达到当“专房偏房”的目的。

但是潘金莲不以当偏房为满足,甚至倔犟地要为自己未来的丈夫“守住清白身子”。

  就凭这一条,这个潘金莲堪称“奇女子”一个,绝非庸庸碌碌者可比。

下面我们不妨来看看潘金莲泼辣的性格和十分江湖气的语言:   武松再筛第二杯酒,对那妇人说:“嫂嫂是个精细的人,不必武松多说。

我哥哥为人质朴,全靠嫂嫂做主看顾他。

常言说:‘表壮不如里壮。

’嫂嫂把得家定,我哥哥还烦恼什么

岂不闻古人言:‘篱牢犬不入’

”   那妇人被武松说了这一篇,一点红晕从耳朵边升起,紫涨了面皮,指着武大就骂:“你这个腌臜混沌

有什么言语在外人面前说了,欺负老娘

我是一个不戴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

拳头上站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得人

不是那种压不出一个屁来的鳖老婆

自从嫁了武大,真个是蝼蚁也不敢进屋里来

有什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进来

你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有下落

丢下个砖头瓦片儿,一个个都要着地

”   看这一篇言语,可不是一般的“良家女子”所能说得出来的。

潘金莲当过丫头,接近下层社会,即便她不是泼妇,“泼妇骂街”,至少是听见过的,所以这时候张嘴就说出来了。

——一个说得出这种“江湖”语言的“泼辣女人”,才有可能、有那胆量敢于亲手毒死丈夫。

这是潘金莲“可怜复又可恨”的两面。

  尽管潘金莲性格坚强,但是她的理想不但不能如愿,而且遭到了主人报复:把他嫁给了一个外号叫做“三寸丁谷树皮”①的武大郎,那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心里肯定是不满意的。

《水浒传》对潘金莲前期的定位,虽然不是贞节烈女,但至少是个规规矩矩、不肯乱来的女人。

当然,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虽然表面上顺从了,但也不排斥对自己的婚姻仍存有幻想。

武松的出现,勾起了她的爱情欲望,也是情理中事。

在这种情况下,武松应该“晓之以理”。

  但武松是个粗人,不善于做安抚工作,引起了潘金莲的逆反心理,于是西门庆这个淫棍兼恶棍趁虚而入了。

她和风流倜傥的西门庆勾搭成奸,也不是她主动投怀送抱,而是经过王婆的精心策划、苦心安排,只能算是潘金莲“中计”或“失足”。

后面的故事,责任主要在西门庆和王婆,不能全怪潘金莲。

  但是她看见武松一表人才,又是打虎英雄,居然敢冒着“乱伦”的恶名,主动对武松进行挑逗,就不是一般情理中的事情了。

如果潘金莲仅仅以找一个美貌少年做情人就满足,她不是没有机会:武大郎婚后住在清河县,就有许多青皮、地痞来勾搭她。

青皮、地痞不都是舞台上的小丑,其中应该也有几个平头整脸的风流少年。

但是她在清河县并没有红杏出墙,而是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措施,搬到另一个郡的阳谷县来居住。

而且在武松出现之前,潘金莲一直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女人,每天安排武大郎上街卖炊饼之后,基本上是“关着门”过日子,不和外人来往的。

所以她才敢说:“自从嫁了武大,真个是蝼蚁也不敢进屋里来

有什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进来

”——这可不是说大话,而是真真实实的当时情况。

  那么为什么武松一出现,她就动了心呢

潘金莲有一百个理由寻找情人,也可以寻找任何一个少年郎做情人,但是也有一千个理由绝不应该找武松做情人。

因为武松是武大郎的弟弟。

这不是“封建伦理”,而是中国人的“传统人伦”。

只要是个“正经女人”,都不会这样想、这样做的。

  但是潘金莲居然这样想了,居然这样办了。

这就是“个例”,不是用常情可以解释的。

也就是说:这其中一定有一个“之所以不合常情”的道理。

  2002年,朝花少年儿童出版社约我改写《水浒传(少年版)》,我就觉得这个地方不合情理,一定有“脱榫”之处,必须进行补充。

经参考许多“水浒外传”,我就冒昧地编了一个故事:说武松从少林寺学习武艺回来,在张大户家当保镖看家护院儿;小丫头潘金莲对他很有好感,时常在吃饭穿衣洗洗涮涮等方面照应他,两个人实际上已经“你有情来我有意”了。

有一次张大户把潘金莲堵在空房间里要强奸她,被武松打晕。

武松以为自己打死人了,这才逃到柴进庄上去躲避。

这件事情闹大了,张大户的老婆为了报复,这才故意把潘金莲嫁给形象猥琐的武大郎。

这样一改,第一,武松为什么逃到柴进庄上解释清楚了;第二,潘金莲和武松之间旧情未断,有些情绵绵意切切,还想重叙旧情,就比较合乎情理。

  但是,这样写,虽然合乎情理,却不是《水浒传》的原文,也只能算是“水浒外传”,不能拿来作为评论潘金莲这个“水浒人物”的依据。

  《金瓶梅》第一回,是这样介绍潘金莲的出身的:阳谷县遭遇荒年,武大郎的老婆死了,只好带着女儿迎儿搬迁到清河县,租了张大户的房屋居住。

当时张大户就已经和丫头身份的潘金莲私通,但为老婆子所不容,所以张大户故意把她嫁给自己的房客武大郎,目的就是因为武大郎“老实可欺”,他到武大郎家里和潘金莲幽会,也可以更方便。

这样的定位,是说潘金莲本来就是一个淫妇——至少也是一个“不规矩的女人”。

下面描写:张大户死了,武大郎被赶出张家,搬到紫石街来住;潘金莲想勾搭武松不成,接着就和西门庆勾搭成奸。

这样写,自然顺理成章,潘金莲本来是一个“淫妇”。

——即便她的丈夫不是武大郎,她也还是要“红杏出墙”的。

  高元钧的山东快书《武松传》,说潘金莲本是清河县张员外家的丫头。

张员外先把潘金莲卖给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财主,潘金莲死活不肯(这是一个“现代化”了的潘金莲,不合乎那个时代“丫头”的身份:就是把她卖给八十岁的老头儿,她也无权反抗),这才故意给她找个“年轻些”的武大郎,也是想气一气她的意思。

  王丽堂的扬州评话,是按照《水浒传》的原文而有所发挥的:清河县的潘大户,买了个五岁的小丫头。

长大以后和大户有了私情,被老婆子知道了,就故意找一个相貌丑陋的武大郎把她嫁了出去。

  所有这些情节的增加和改动,都是因为《水浒传》在这一回书中的确说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出现了情理上的漏洞。

于是各人都来想办法弥补,于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水浒外传”。

  虽然这些“水浒外传”对潘金莲这个人物各有不同的定位,但基本上都没有离开一个大前提:潘金莲是个任人摆布的弱者,她的婚姻是不美满的,是她所不愿意的。

婚姻的挫折,导致她的逆反心理。

为了追求美满的婚姻,于是她要反抗封建礼教,于是她要背叛社会习俗,于是演出了一场红杏出墙、谋杀亲夫、灵前被杀等等有声有色的连台好戏,也给中国人留下了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

  2007年9月20日,我参加香港凤凰卫视在山东梁山县梁山山寨上举行的“梁山泊一百单八将是英雄豪杰还是土匪强盗”的电视大PK,听到了同情潘金莲的女作家陈岚小姐的精彩发言。

她说:处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武大郎和武二郎完全可以实行“兄弟共一妻”制度。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不错,在某些地区和某些民族中,历史上的确存在过“兄弟共妻”的现象和习俗。

但那是当时当地迫于经济实力“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是人伦理念和习俗的例外。

如果兄弟二人都有娶老婆的经济实力,谁愿意把自己的老婆和别人共享

  假设潘金莲本来就和武松有情,或者假设潘金莲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在潘金莲频频主动勾搭武松这种情况下,即便武松的确是个浑人,但是他的心中有一种坚定的伦理观念:既然潘金莲已经嫁给了我哥哥,我和嫂嫂之间,就必须保持严格距离。

这是中国人的道德底线,也是人性底线,是不能改变的“做人原则”。

这说明武松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绝不是那种鼠窃狗偷的无耻小人。

他不但自己要顾全人格,还要顾全哥哥的面子。

所以发现嫂嫂对自己有意以后,他只能闷在肚子里,直到他搬出紫石街,也没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这是武松性格中具有极强的伦理观念的一面。

  扬州评话《武松》和电视剧《水浒传》都说武松从小父母双亡,是哥哥武大郎一手带大的。

其原因,就是为了加强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在伦理观念之上,再渲染手足情深。

其目的,也就是为武松不理嫂嫂的挑逗寻找更加充足的理由。

  潘金莲勾搭武松,可以假设她有十分充足的理由;但是武松拒绝嫂嫂的“情挑”,也有他更加充足的理由。

两者发生矛盾,甚至矛盾激化,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水浒传》历代多次被禁,原因就是说它“诲淫诲盗”,有负面影响,不适合青少年阅读。

《水浒传》写得最多的就是杀人,而且往往是滥杀无辜,更不问杀人动机是善是恶;《水浒传》还特别善于写暧昧的奸情,却不善于写纯洁的爱情。

——整部书中,除了赤裸裸的通奸和强奸,几乎就没有卿卿我我、儿女情长的描写。

“王婆说风情”这一回书,什么“潘驴邓小闲”,什么一分、两分……直到十分,的的确确是一本“偷情教科书”。

在王婆设计的这种“强大攻势”面前,潘金莲就是一个知书识礼的贞节烈女,也难免要入其彀中,何况她正是一个对自己婚姻不满的闺中怨女呢。

武松这样的男人,很容易让女人喜欢,也很容易让女人恨。

潘金莲爱武松,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现代,潘金莲可以百分之百地好梦成真,只能说她是生不逢时啊。

武松也是懂风情的人,其实也抵挡不住潘金莲的诱惑,但毕竟是他的嫂子,反复权衡之下,武松心里的感情天平,终于倒向了亲情一方,断然拒绝了嫂子的爱意。

也因此种下了一场弥天大祸,按照江湖人的游戏规则,武松不得不杀了潘金莲,为兄长报仇。

一般来说,心理正常的男人,是一种容易感动的动物。

对女人的好,不但难以忘记,还会时时地在心中把玩。

只是不轻易表露罢了。

武松虽然杀了潘金莲,却把潘金莲的爱,留在了心里,以至于终生不娶,牢牢地守护着这份爱

蜗居中比较经典的句子?

取物语  一 辉夜姬的出生    从一个的老。

他常到山中去伐竹,拿来制成竹篮,竹笼等器物,卖给别人,以为生计。

他的姓名叫做赞岐造麻吕。

有一天,他照例去伐竹,看见有一枝竹。

竿子上发光。

他觉得奇怪,走近一看,竹中有光射出。

再走近去仔细看看,原来有一个约三寸长的可爱的小人,住在里头。

于是老公公说:你住在我天天看见的竹子里,当然是我的孩子了。

就把这孩子托在手中,带回家去。

    老公公把这孩子交给老婆婆抚养。

孩子长得非常美丽,可是身体十分细小,只得把她养在篮子里。

    老公公自从找到了这孩子之后,去伐竹时,常常发现竹节中有许多黄金。

于是这老头儿便自然地变成了富翁。

    孩子在养育中一天天长大起来,正像笋变成竹一样。

三个月之后,已经变成一个姑娘。

于是给她梳髻,给她穿裙子。

老公公把她养在家里,不让出门,异常怜爱她。

这期间,孩子的相貌越长越漂亮,使得屋子里充满光辉,没有一处黑暗。

有时老公公心绪不好,胸中苦闷,只要看到这孩子,苦痛自会消失。

有时,即使动怒,一看到这孩子,立刻心平气和。

此后老公公仍然天天去伐竹,每一节竹里都有黄金。

于是家中日渐富裕,老翁变成了一个百万长者。

    孩子渐渐长大起来。

老公公就到三室户地方去请一个名叫斋部秋田的人来,给她起名字。

秋田称她为嫩竹的辉夜姬。

或可写作赫映姬,意思是夜间也光彩焕发。

取名后三天之内,老翁举行庆祝,大办筵席,表演种种歌舞音乐。

不论男女,都被请来参加宴会。

  二 求婚    天下所有男子,不论富贵之人或贫贱之夫,都想设法娶得这辉夜姬。

他们徒闻其名,心中恍惚,有如燃烧,希望只见一面也好。

住在辉夜姬家附近的人和住在她家隔壁的人,也不能窥见辉夜姬的容颜,何况别的男子。

他们通夜不眠,暗中在墙上挖个洞,张望窥探,聊以慰情。

从这时候起,这种行为被称为偷情。

然而他们只是暗夜里在无人居住之处漫步,一点效果也没有。

至多只能向她家里的人开口,好像要讲什么事情。

然而没有人答应他们。

虽然这样,他们也不懊丧。

那些公子哥儿离不开这地方,有许多人日夜在这里傍徨。

    容易断念的人们,知道已经没有希望,在这里徘徊,徒劳无益,于是回心转意,不再来了。

然而其中还有五个有名的人,继续不断地来访。

这五个人不肯断念,仍是日日夜夜地梦想着。

其中一人叫做石竹皇子,另一人叫做车持皇子,又一人叫做右大臣阿部御主人,再一人叫做大纳言大伴御行,最后一人叫做中纳言石上麻吕。

这些人,只要听见哪里的女人容貌美丽,即使是世间寻常的女人,也立刻想看看。

因此听到了辉夜姬的大名,心中焦灼不堪,魂梦倒,饭也不吃,便跑到她家附近,徘徊彷徨,然而一向毫无效果。

写了信送去,也得不到回音。

于是相思成病,写了失恋的诗送去,然而也没有答复。

明知无用,心一直不死,隆冬天气,冰雪载途或是炎夏六月,雷鸣雨打之时,他们还是继续不断地来访;有一天,有一人把老翁叫出来,低头合掌,向他要求道:    “请把您的女儿嫁给我

”  老翁只是回答他道:    她不是我生的女儿,所以我不能自由作主。

”    不知不觉地又过了些时光。

    这样,这些人回家去,都魂牵梦萦,懊恨之极,便去求神拜佛,或者许下愿心,要菩萨保佑他们忘怀这女子。

然而还是无用。

于是他们又回心转意,老公公虽然这样说,难道这女子可以终身不嫁人么?便照旧到辉夜姬家附近流连傍徨,借此表示他们的至诚。

    老翁看到这般光景,有一次对辉夜姬说:    我家最高贵最高贵的姑娘

你原是神佛转生,不是我这个老头儿所生的孩子。

但是我费尽心血养育你成长,你可否顾念,我这点微劳,听我说一句话

”    辉夜姬答道:啊呀

什么话我都听。

不过您说我是变怪转生,我直到现在一向不知;我只知道您是我的生身父亲呀

    老翁说:啊,那是再好没有了

我现在已经七十多岁。

老实说,我的命尽于今日或明日,不得而知了。

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大凡是人,既已生在这世界上,男的一定要娶一个女的,女的一定要嫁一个男的,这是人世间的规则呀,必须这样,方才门户增光,人口繁盛。

就是你,也非走这条路不可呢。

    辉夜姬答道,哪里有这种事,我不愿意。

”    老翁说:啊呀

你虽然是神佛转生,总是一个女人呀。

现在我活着的时候,不妨这样过日子。

如果我死了,怎么办呢

那五个人,那样经年累月的来访,对你恋幕之心实在很深。

他们已经明言要娶你。

你应该早下个决心,和其中某一个人定亲,好么?”    辉夜姬答道:唉,这些都是庸庸碌碌的人呀。

不知道对方的心,而贸然和他定亲,到到后来他的心变了,教人后悔莫及。

无论这人地位怎样高,相貌怎样好。

不知其心而同他定亲,断然不可。

    嗯。

你说得有理,老翁点头称是。

又说,那么,你究竟想同怎样的人定亲呢?那五个人都是对你很诚心的啊。

    辉夜姬答道:怎样的人嘛,我并没有特别的要求,只是有一点点小事。

那五个人之中,无论哪个都很诚心,怎么可说哪一个优,哪一个劣呢?所以,我希望,谁能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我取来,谁便是最诚心的人,我就做这人的妻子。

请您这样对他们说吧。

    这办法很好。

老翁也表示赞成。

    到了傍晚。

那五个人都来了。

他们有的吹笛,有的唱谣曲,有的唱歌,有的吹口笛,有的用扇子打拍子。

他们这样做,想把辉夜姬诱出来。

于是老翁出来对他们讲话了:    列位大人呀,长年累月地劳驾你们到我这荒秽的地方来,实在很不敢当:我已风烛残年,朝不保夕。

所以我已经对我家这女孩子说,叫她仔细想想,在这样诚恳的五位大人之中,选定一位出嫁。

女孩子说:我怎么能知道他们对我爱情的深浅呢?这话也说得有理。

她又说。

你们五位之中,很难说性情孰优孰劣。

所以,你们五位之中。

谁能把她最喜爱的东西拿来给她,谁便是最情深,她便嫁绐谁。

我以为这办法也好。

你们不论哪--位,都不会怨恨我吧.    五个人听了这话,都说,这样很好。

老翁便走进去,把这话传达绐辉夜姬。

    辉夜姬说:对石作皇子说,夭竺有佛的石钵,叫他替我去取来。

”    又说,对车持里子说,东海有一个蓬莱山,山上有一棵树,根是银的,茎是金的。

上面结着白玉的果实,叫他给我折一枝来。

    她继续说,另一位呢,叫他把唐土的火鼠裘取来给我。

大伴大纳言呢,把龙头上发五色光芒的玉给我取来。

石上中纳言呢,把燕子的子安贝取一个来给我。

    老翁说:唉,都是难题。

这些都不是国内所有的东西。

这样困难的事,叫我怎样向他们传达呢?”老翁有些为难,辉夜姬说,有什么困难呢!你只管对他们说就是了。

”    老翁出去,把话照样传达了。

那些王公贵人听了,大吃一惊,心灰意懒地说:出这样的难题,为什么不爽爽快快地说,不许你们在这附近徘徊呢叫。

大家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三 佛前的石钵    虽然如此,他们回去之后。

总觉得不看到辉夜姬,做人没有意义。

其中石作皇子最为机敏。

他仔细寻思,石钵既然在天竺,总不会拿不到的。

但他转念又想:在那避远的天竺地方,这也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即使走了千百万里,怎么能把它取到手呢?于是有一天,他到辉夜姬那里报告,今天我动身到天竺去取石钵了。

过了三年,他走到大和国十都市某山寺里去,把宾头庐(十六罗汉之一)面前的被煤烟熏黑的钵取了来,装在一只锦囊里,上面用人造花作装饰,拿去绐辉夜姬看。

辉夜姬觉得奇怪,伸手向钵中一摸,搜出一张纸来。

展开一看。

纸上写着一首诗,    渡海超山心血尽,    取来石钵泪长流。

    辉夜姬看看那钵有没有光,连萤火那样的光也没有。

于是回答他一首诗:    一点微光都不见,    大概取自小仓山。

    辉夜姬便把这钵交还他。

皇子把钵扔在门前,再写一首诗:    钵对美人光自灭,    我今扔钵不扔君。

    他把这诗送给辉夜姬,但辉夜姬不再作复。

皇子见她不睬,咕哝着回家去了。

他虽然扔了那钵,但其心不死,希望或有机缘,可以再来求爱;从此以后,把这样厚颜无耻的行为叫做扔钵。

  四 蓬莱的玉枝    车持皇子是个深谋远虑的人。

他对外说是耍到筑紫国(九州)去治病,就请了假,来到辉夜姬家里。

对那些仆役说:我现在就动身去取玉枝。

就向九州出发了。

他属下的人,都到难波港来送行。

皇子对他们说,我此行是很秘密的。

因此他并不带从人,只带几个贴身侍者,就出发了。

送行的人看他走了,都回京去。

    这样,大家以为他到筑紫国去了。

岂知三天后,皇子的船又回到难波港。

他预先苦心劳思地布置好。

一到之后,立刻去把当时第一流的工匠内麻吕等六人叫来,找一个人迹难到的地方,建造起一座门户森严的房子,叫这六个人住在里头。

他自己也住在那里。

而且,把他自己所管辖的十六所庄园捐献给神佛,仰仗神佛的援助而制造玉枝。

这玉枝竟制造得同辉夜姬所要求的分毫不差。

于是皇子拿了这玉枝,偷偷地来到难波港。

他自己坐在船里,派人去通知家里的人说:今天回来了。

他脸上装出长途旅行后的疲劳之相。

许多人来迎接他。

    皇子把玉枝装在一只长盒子里,上面覆盖菱锦,拿着走上岸来。

于是世人纷纷传说:车持皇子拿着优昙花回来了。

大家赞叹不止。

    辉夜姬间得这消息,想道:我难道要输给这皇子了么?心中闷闷不乐。

不久,听到有人敲门的样子,车持皇子来了。

他还穿着水路旅行的服装。

照例由老翁出来接待他。

    皇子说:我几乎丢了性命,终于取得了这玉枝。

请你快快拿去给辉夜姬看!    老翁拿进去给辉夜姬看,但见其中附着一首诗:    身经万里长征路,    不折玉枝誓不归。

    玉枝是玉枝,诗是诗,都是千真万确的。

辉夜姬看了,茫然若失。

老翁走进来了,说逍,喏喏。

你嘱咐皇子去取蓬莱的玉枝,他分毫不差地取来了。

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呢?皇子还穿着旅行服装,没有到过自己家里,直接到这里来了。

来!你也快点出去和他会面,同他定亲吧。

    辉夜姬默默不语,只是一手支着面颊,唉声叹气,沉思冥想。

    皇子则另是一套,他以为现在辉夜姬没话可说了,便老实不客气地路上走廊来。

老翁认为这也是应该的,便对辉夜道:这玉枝是我们日本国里所没有的。

现在你不能拒绝他了。

况且,这位皇子的品貌也是挺优秀的呢。

    辉夜姬狼狈得很,答道:我一直不听父亲的话,实在很抱歉。

我故意把取不到的东西叫他去取,想不到他真个取来了,其是出我意料之外。

如今如何是好呢?老翁却不管一切,连忙准备新房。

他对皇子说道:这棵树究竟生长在什么地方?实在珍贵之极,美丽得很呢!    皇子回答道,你听我讲,前年二月间,我乘船从难波港出发。

起初,船到海中,究竟朝哪个方向走好呢,完全没有办法。

然而我打定主意,这点愿望不达到,我不能在世上做人。

于是让我的船随风漂泊。

我想:如果死了,那就没有办法;只要活着,总会找到这个蓬莱山。

那船漂流了很久,终于离开我们的日本国,漂向远方去了。

有时风浪很大,那船似乎要沉没到海底去了。

有时被风吹到了莫名其妙的国土,其中走出些鬼怪来,我几乎被他们杀死呢。

有时全然失却方向,成了海中的迷途者。

有时食物吃光了,竟拿草根来当饭吃。

有时来了些非常可怕的东西,想把我们吞食。

有时取海贝来充饥,苟全性命。

有时生起病来,旅途无人救助,只得听天由命。

这样地住在船中,听凭它漂泊了五百天。

到了第五百天的早上辰时(八九点钟)左右,忽然望见海中远处有一个山,大家喜出望外。

我从船中眺望,看见这座山浮在海上,很大,很高,形状非常美丽。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所寻求的山了,一时欣喜若狂。

然而总觉得有些可怕,便沿着山的周围行船,观察了两三天。

忽然有一天,一个作天仙打扮的女子从山上下来,用一只银碗来取水。

于是我们也舍舟登陆,向这女子问讯: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答道:这是蓬莱山。

啊!我听到了这句话,乐不可支。

再问这女子:请教你的芳名

女子答道:我叫做宝嵌琉璃。

就飘然地回到山里去了。

    且说这座山,非常险峻,简直无法攀登。

我绕着山的周围步行,着见许多奇花异卉,都是我们这世间所看不到的。

金银琉璃色的水从山中流出米。

小川上架着桥,都是用各种美丽的宝玉造成的。

周围的树木都发出光辉。

我就在其中折取一枝。

这一枝其实并不特别出色,但和辉夜姬所嘱咐的完全相符,因此我就折了回来。

讲到这山的景色,实在是无与伦比的绝景。

我本想在那里多住儿时,以便饱览美景。

但是既已取得此花,便无心久留,连忙乘船回来。

幸而归途是顺风,走了四百多天,就到家了。

这完全是我的愿力宏大的善报。

我于昨日回到难波港。

我的衣服被潮水打湿,还没有换过,就直接到这里来了。

    老翁听了这番话,非常感动,连声叹息,口占一首诗送他:    “常入野山取新竹,    平生未历此艰辛。

”    皇子听了,说道:“我多年来忧愁苦恨的心,好容易到今天才安定了。

”便答了他一首诗:    “长年苦恋青衫湿,    今日功成泪始干。

”    这样看来,这皇子的计谋顺利地完成了。

可是忽然有六个男子,走进辉夜姬的院子里来。

其中一人拿着一个棒,棒上挂着一个字条,写着请愿的文字。

他说道:“工艺所工匠头目汉部内麻吕上言:我等六人为了制造玉枝,粉身碎骨,艰苦绝粒,已历千有余日,皆精疲力尽,然而不曾得到一文工钱。

务请即刻偿付,以便分配。

”    老翁吃了一惊,问道:“这些工艺匠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皇子狼狈周章,哑口无言。

辉夜姬听到了,说道:“请把他们请愿的文字给我看看。

”但见上面写道:“皇子与我等卑贱之工艺匠共同隐居一处,凡千余日,命我等制造精美之玉枝。

当时曾蒙惠许:成功之日,不但酬劳从丰,并且授予官爵。

我等思量,此乃皇子之御夫人辉夜姬所需之物,我等应向此地领赏,今日即请惠赐。

”    辉夜姬看了这请愿书,正在愁眉不展,忽然笑逐言开,便唤老翁进来,对他说道:“我以为这真个是蓬莱的玉枝,正在忧虑,原来这是假的,我真高兴

这种讨厌的伪物,他会送进来。

赶快叫他走出去

”    老翁也点头称是,说道:“分明是伪物了,应该叫他滚蛋。

”    辉夜姬现在心情开朗了,便写一首诗回答皇子:    “花言巧语真无耻,    伪造玉枝欲骗谁

”    将这诗和那伪造的玉枝一起送还了他。

    老翁本来和皇子亲切地谈话,现在意气沮丧,只得假装打瞌睡。

皇子想起身回家,觉得不成样子;照旧坐着吧,又觉得很难为情。

于是只得低着头躲着。

直到天色渐黑,才偷偷地从辉夜姬家溜了出去。

    辉夜姬把刚才来请愿的六个工艺匠叫进来。

她感谢他们,给了他们许多钱。

六个人非常高兴:“啊,今天如意称心了

”拿着金钱回家去。

岂知在途中,被车持皇子派来的人痛打一顿,打得头破血流,金钱也被抢走,只得四散逃命。

    事已至此,车持皇子叹道:“我一生的耻辱,无过于此了。

不但不能得到所爱的女子,第一是被天下人耻笑。

”他就独自一人逃到深山中去了。

他的家臣们带了许多人四处找寻,终于影迹全无,大约已经死了。

    推想皇子的心情,非但无颜再见他的朋辈,即使在他的家臣面前,也觉得可耻,因此只得销声匿迹。

从此之后,世人称此种行为为“离魂”。

  五 火鼠裘    右大臣阿部御主人,家中财产丰富,人丁繁荣。

他写了一封信给那年舶来日本的中国贸易船上的王卿,托他买一件火鼠裘。

他在侍从中选一个精明干练的人,叫做小野房守的,叫他把信送给王卿。

房守来到贸易船停泊的博多地方,把信呈上,并且缴付一笔货款。

王卿得信,便作复如下:    “火鼠裘,我中国并无此物。

我曾闻其名,却并未见过。

如果世间确有此物,则贵国应有舶来。

阁下言不曾见过,则恐世间并无此物也。

总之,阁下所嘱,乃难中之难。

然而,万一天竺有此物舶来我国,则鄙人可向我国二三富翁询问,或可借彼等之助力而获得,亦未可知。

如果世间绝无有此物,则所付货款,当交来人如数璧还。

专此奉复。

”    王卿带了小野房守,回到中国。

几个月之后,他的船又来到日本。

小野房守乘了这船回到日本,即将入京。

阿部御主人等得心焦了,闻讯之后,连忙派人用快马迎接。

房守快马加鞭,只走七天,已从筑紫来到京城。

他带来一封信,信中写道:    “火鼠裘,我曾四处派人采购。

据说此物在现世,在古代,都不易见到。

但闻从前天竺有圣僧持来中国,保存在遥远之西方寺中。

这是朝廷有旨要买,好容易才买到的。

我去购买时,办事人员说此款不够,当即由我补足,终于买到。

垫付黄金五十两,请即送还。

如果不愿付出此款,则请将裘送还为荷。

”    阿部御主人得到此信,笑逐颜开,说道:“哪有这话

金钱不足道,岂有不还之理

当然会送还的。

啊,我得到裘,真乃莫大的喜事啊

”他欢欣之余,合掌向中国方面拜谢。

    装火鼠裘的箱子上,嵌着许多美丽的宝玉。

裘是绀青色的。

毛的尖端发出金色光辉。

此裘穿脏了,可放在火中烧,烧过之后,就更加清洁。

但此裘火烧不坏,还在其次,首先是其色泽之美丽。

实在,此物就是看看,也觉得是一件可贵的珍宝。

    阿部御主人看看这裘,叹道:“辉夜姬欲得此物,不是无理的。

造化造化

”便将裘放入箱中,饰以花枝。

他自己打扮一番,以为今夜可以泊宿在辉夜姬家,得意扬扬地出门。

此时吟一首诗,放入箱中。

诗曰:    “热恋情如火,不能烧此裘。

    经年双袖湿,今日泪方收。

”    阿部御主人站在辉夜姬家的门前了。

叩门问讯,老翁出来,接了火鼠裘的箱,拿了进去给辉夜姬看。

辉夜姬看了,说道:“啊

这裘多么漂亮呀

不过,是不是真的火鼠裘,还不可知呢。

”    老翁答道:“还有什么真假呢

你把裘藏在箱中吧。

这是世间难得见到的裘,你必须相信它是真的。

像你这样一味怀疑别人,实在是不行的。

”说着,就去请阿部御主人进来。

他想这回她一定肯接见这人了。

老翁当然这样想,连老婆婆也这样想。

老翁常常为了辉夜姬没有丈夫,孤身孤居,觉得非常可怜。

所以希望找到一个好男子,让她夫妻团圆。

无奈这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肯,他也不能勉强她。

    辉夜姬对老翁说道:“把这裘放在火中烧烧看。

如果烧不坏,才是真的火鼠裘,我就遵他的命。

你说这是世间难得看见的裘,确信它是真的。

那么,必须把它烧烧看。

”    老翁说:“你这样说,倒也很有道理。

”他忽然改变主意,把辉夜姬的话传达给大臣。

    大臣说:“这裘啊,中国境内也没有,我是千方百计弄来的。

关于它的质量,还有什么可怀疑呢

你们既然这样说,就快点拿来烧烧看吧。

”    这裘一放进火里,立刻劈劈啪啪地烧光了

辉夜姬说:“请看,这便可知它是一张假的皮毛。

”大臣看到这情景,面孔就象草叶一般发青。

辉夜姬高兴得很,连忙作了一首诗,放在装裘的箱子里,还给阿部御主人。

诗曰:    “假裘经火炙,立刻化灰尘。

    似此凡庸物,何劳枉费心

”    于是,大臣只得悄悄地回去了。

外间的人们便问:“听说阿部大臣拿了火鼠裘来,就做了辉夜姬的夫婿,已经来到这屋子里。

大概住在这里了吧。

”另有人回答他说:“没有没有

那件裘放在火里一烧,劈劈啪啪地烧光了,因此辉夜姬把他赶走了。

”世人都知道这件事。

从此以后,凡是不能成遂的事情,都叫“阿部主人。

”  六 龙头上的珠子    大伴御行大纳言把家中所有的家人都召集拢来,对他们说:“龙头上有一块发出五色光辉的玉。

哪一个取得到,随便你们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们。

”    听了这话的人都说:“我家主人的命令,实在是很可感谢的。

不过,这块玉,大概是很难得到的宝物吧。

龙头上的玉,怎样才能取得呢

”这些人都咕哝着叫苦。

    于是大纳言说:“做家人的,为了完成主人的愿望,性命也要舍弃。

这是家人的本分呀

况且龙这东西,并非我国没有而特产于唐土、天竺的东西。

我国的海边山上,常有龙爬上爬下。

你们怎么说是难事呢

”    家人们答到:“那么,没有办法。

无论是怎样难得的宝物,我们遵命去找求吧。

”    大纳言看看他们的神情,笑道:“这才对了。

我大伴家里的家人,是天下闻名的,难道会违背我主人的命令吗

”    于是家人们出门去寻找龙头上的玉。

大纳言把家中所有的绢、锦和金子都取出来,交给这些家人,作为他们的路费。

又对他们说:“你们出门之后,我就吃斋念佛,直到你回。

如果取不到这玉,不准你们回到我这里来

”    家人们听了主人的嘱咐,一个个懒洋洋地出门去了。

他们都想:主人说,如果取不到龙头上的珠子,不准再回到这里来。

但这东西,根本是取不到的。

他们各自随心所欲地东分西散。

众家人都咒骂主人,说他好奇。

他们把主人给他们的东西随意分配一下。

有的拿了东西回家乡去了。

有的随心所欲地到别处去了。

他们都诽谤大纳言,说道:不管是爹娘还是主人,这样胡说八道,叫我们没有办法。

    大纳言全然不知道这情况。

他说:“给辉夜姬住的普通的房屋太不象样。

”连忙建造起特殊的房屋来:室内四壁涂漆,嵌上景泰窑装饰,施以各种色彩。

屋顶上也染成五彩,挂上各种美丽的带子。

每一个房间里都张着美丽无比的锦绣的壁衣。

而且把他本来的老婆和小老婆都赶走。

无论何事,他都不爱,一天到晚为了准备迎接辉夜姬而忙碌。

    且说派遣出去取龙头上的玉的家人们,不管大纳言朝朝夜夜地等待,过了年底,到了明年,一直音信全无。

大纳言不胜焦灼,便悄悄地带了两个随身侍从,微行来到难波港。

看见一个渔夫,便问他:“大伴大纳言家的家人们乘了船去杀龙,取它头上的玉,这新闻你听到过吗

”    渔夫笑道:“哈哈,你这话真奇怪

第一,愿意为了做这件蠢事而放船出去的船夫,在这里一个没有。

”    大纳言听了这话,心中想到:“这些船户都是没志气的。

他们不知道我大伴一家的强大,所以讲这种胆怯的话。

”又想:“我们的弓多么有力

只要有龙,一箭便可把它射死,取它头上的玉,这是毫无问题的。

这些家人不决不断,直到现在还不回来,我在这里老等,实在不耐烦了。

“他就雇了一只船,向海中到处巡游,渐行渐远,不觉来到了筑紫的海边。

    这时候,不知怎的,发起大风暴来,天昏地黑,那只船被风吹来吹去,吹向什么地方,完全不得而知。

风越来越大,把船吹到了海的中央。

大浪猛烈地冲击船身,船被波浪包围了。

雷声隆隆,电光闪闪。

好个大纳言,到此也束手无策了。

他叹道:“唉

我平生从来不曾吃过这种苦头。

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啊

”    那个船户哭着说道:“我长年驾着这船来来去去,从来不曾碰到这种可怕的情况。

即使幸而船不沉没,头上的雷电也会打死我吧

即使幸而神佛保佑,船也不沉,人也不死,但结果我这船终将被吹到南海之中。

我想不到碰着了这个古怪的雇客,看来我的命运是很悲惨的了

”    大纳言听了他的话,说道:“乘船的时候,船户的话是最可靠的。

你为什么说出这种不可靠的话来呢

”说着,不知不觉地口中吐出青水。

    船户说:“我又不是神佛,有什么办法呢

风吹浪打,我是长年以来习惯的。

但这雷电交加,一定是你想杀龙的原故。

这暴风雨一定是龙神带来的。

你赶快祈祷吧

”    大纳言听了这话,忽然说道:“啊,你说的是。

”便大声祈祷:“南无船灵大明菩萨

请听禀告:小人愚昧无知,胆大妄为,竟敢图谋杀害神龙,实属罪大恶极

自今以后,不敢损害神体一毛,务请饶恕,不胜惶恐之至。

”    他大声念这祈祷,有时起立,有时坐下,有时哭泣,念了千百遍。

恐是因此之故,雷声渐渐地停息。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但风还是猛烈地吹着。

    船户说道:“啊,如此看来,刚才的风暴正是龙神菩萨来的。

现在的风,方向很好,是顺风,不是逆风。

我们可以乘这风回家乡去了。

”但大纳言已经吓破了胆,无论如何不相信船户的话。

    这风继续吹了三四天,似乎可把船吹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岂知向岸上望望,这是播磨国明石地方的海岸。

但大纳言总以为到了南海的海岸,疲劳之极,躺倒在船里了。

他带来的两个侍从便上岸去报告当地的衙门。

衙门里特地派人员来慰问。

然而大纳言不能起身,直挺挺躺在船底里。

无可奈何,只得在海岸的松树底下铺一条席子,扶起来躺在席子上。

到这时候,大纳言方才知道这里不是南海的岛。

他好容易坐起身来。

这个人平常有些伤风,就神色大变。

这时候竟变成腹部膨胀,眼睛像两颗李子一般肿起。

派来的人员看了发笑。

    大纳言连忙叫衙门里的人替他备一顶轿子,坐了回家。

以前他派出去取龙头上的玉的家人们,不知从哪里知道消息,现在都回来了,对他说道:“我们因为取不到龙头上的玉,所以不敢回来。

现在,大人自己也已完全相信此物难取,想来不会责罚我们,所以回来了。

”    大纳言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龙头上的玉,难怪你们取不到。

原来龙这东西,是与雷神同类的。

我叫你们去取它头上的玉,犹如要杀死你们这许多家人。

如果你们捉住了这条龙,连我也要被杀死的。

幸而你们没有把龙捉住。

这大约是辉夜姬这个坏家伙企图杀死我们而安排的阴谋。

我今后决不再走到她家附近去。

你们也不要到她那里去。

”就把家中剩下的锦絮和金子赏赐了取不到龙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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