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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的“诗佛”王维尤以其清幽淡远空寂超旷的的山水诗而传诵千古,王维的山水诗崇尚写意,追求韵味与情感的最高艺术,大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妙处,也有“言外之意,味外之旨”的无穷品味。
王维的饱有禅味的山水诗,被历代理论家们推崇备至。
陆时雍在其《诗镜总论》中写“摩诘写色清微,已望陶谢之藩矣……离象得神,披情著性,后之作者谁能之
”王维对中国的山水诗发展确有较大影响,而他的山水诗的成就,是和他的把禅学理念演化为自己诗歌创作指导思想,把禅人参禅悟道的某些方式引进诗歌创作有关的,而也正是他诗中的禅理禅趣,构成了其空灵流动的诗歌意境。
本文试就禅与诗的结合,南宗禅的禅学理论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以及互动作用,对后世诗歌、理论发展的意义等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
一、宗教理念与审美体验的融合 王维生活在盛唐时期,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
当时,不近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了完整的理论体系,南禅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
王维与禅的关系当然是最为密切: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诗佛”之称誉的诗人。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
当然,王维的禅学理念与审美体验的融合也还是有多方面的促成因素的。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南禅的发展,达摩把禅传入中国后经六祖慧能,使这种“不立文字”,重于内省的宗教体验与文人市井更加接近了。
南禅的三境界:其一“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其二“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其三“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这些感悟对后对世界的关照,使生活中现世的世界象镜象一样,如相中之色,水中之花,发生了改变,其本身获得了从世俗事物之中解脱后的自由感:禅,更关注人的心境,这时便在审美的层次上和文学发生了关联,它体现在王维的隐逸精神方面。
王维也是一个向内心深度开掘的文人。
他身上的隐逸文化有着精粹的体现。
如:禅宗的“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对王维的隐逸人格有着三方面的影响:第一,它是以积极主动的出世与消极被动的抗世相结合的姿态来对待现实的社会生活;第二,它是一种情绪化的、悲剧性的、“超常”的人格精神;第三,它追求一种精神自由,重视生命意义,甘于孤独沉寂的人格精神。
这里可以列举王维在19岁时所创作的《桃源行》,在这首诗中,王维超越了陶渊明的“结庐在人境”,而着意塑造了另一个“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清溪不见人”,“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鱼樵乘水入”的境界。
这已经是一种文人雅士对于内心禅意境界的向往,有着精巧典雅的格调,也有着幽深高远的文化气了。
逸本来就是从隐逸风尚中超拔提升出来的,它超然、悠然、隐遁、空灵的旨趣最自然不过地表现了隐逸的人格精神中的另一种气度。
隐逸文化与禅宗结合,使王维的诗由城市的喧嚣走向山野的宁静及孤寂的文化,更注重将自然美、人的美和精神美提升到人格精神的层面,从艺术的角度,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由于与禅学理念的互渗与交融,王维的对于淡泊生活的追求更呈现出一种深奥的冥想,更是一种悠然的心境,已不再不同于陶渊明的“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沾衣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而是要达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的审美体验之中去。
在这一层次讲,王维把禅学的理念应用于他的山水诗,使山水诗的思想意蕴、更加幽冥了。
其次,宗教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有关。
他在《山中示弟》中说:“山林吾丧我”,在《饭覆金山僧》诗中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
”王维的母亲信佛,王维本人也许与许多僧人有往来,他的字摩诘,出自佛教经典《维摩诘经》,根据近代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的考证,“维摩诘”是除恶降魔的意思,和他那些散发着淡淡禅意的山水诗相映成趣。
王维有意将自己一生的悔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
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它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和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谐,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
另外,王维一生的仕途都不很得意,十五岁即离家赴都,在长安“游历诸贵之间”,以自己的才能知名于上流社会,然在官场又屡遭排挤,内心极为痛苦“心中常欲绝,发乱不能整。
”(《林园即事寄舍弟沈》),在理想破灭的严酷现实面前,诗人即不愿同流合污,又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出路何在
他要在宗教体验中寻求一种解脱,自然会有这样的句子出现“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
王维的审美体验就与他的禅学理念很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
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为二者可以相互作用。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的禅家三昧的。
他说:“碍固为主,去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
所以他十分注重观有悟空,双遮双照。
所以才能“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
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关照才得到的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
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如一”的思想。
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
”又如《北坨》:“北坨湖水北,杂树映朱栏。
迤逦南川水,明灭青林端”。
都是对大自然一种深层禅意的观照。
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辩,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次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达到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
王维的诗既构成了“禅”的状态,也在山水景物中形成了极为优美深邃的意境,无论从哲学和审美的角度,都达到了一个极灿烂澄明的层次。
而同时他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超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着力于自然景物声色光态的表现,通过自然景物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换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的体现。
试看王维的一首小诗《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暮持筇竹杖,相待虎溪头。
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
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
这最后一句尤有禅意,有些“水流花开”、“云在青天水在瓶”的意味,禅意不仅跃然纸上,而且能让读者同时深切体会作者当时的幽冥的心境。
再看他的另一首小诗《书事》:“轻阴阁小雨,深院昼庸开。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片刻间的审美体验,却那么地精致、深邃。
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凡意境。
“忘古常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动,流动中见空寂,似乎有时都分不清明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
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境界。
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
”胡应磷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
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
”王维的对于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进入了禅的空寂悠远的层次,形成了深邃玄冥的境界。
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本性,把握了生命。
所谓“一切生者灭,象征着永恒”。
王维的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发展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
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
这就是璀璨的反光,无限的时间无穷的生命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间永恒的那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
诗人王维于其中妙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之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二、禅与山水诗的融合 王维的山水诗中,渗透了许多南禅宗的影响,无论是从他诗歌的意象上,诗歌中抒情主人公的形象、行动上,还是从诗句字里行间传达出的那分情感上,都能让读者即便是在时光早已穿越千载来到现在的这个时候,也能深深地体悟出一些别样的感动。
其实这些莫可名状的感动,早已不能准确地言说那究竟是禅还是诗了,那按时禅意的诗,是诗中的禅,二者妙合无垠,便造就出了另一派山水风物的性情,仿若非人间烟火气。
中国的诗歌中包容有各式各样的情感:爱到深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痛到心低是“从此萧郎是路人”,壮志难筹是“拔剑倚柱心茫然”,建工立业是“不破楼兰终不还”,相思迢递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春女尚怀是“惜春常怕花开早”,秋士易感是“仲宣怀远更凄凉”,无言情思是“无边丝雨细如愁”,浪子回头是“十年一觉扬州梦”,官场失意是“不才明主弃”,忧国之恨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然而,还有一种情感,是淡而天成的,是疏朗清幽的,是不着痕迹的,是“落花无言,人淡如菊”(《诗品》)。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诗句:是“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是“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是“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是“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这便是禅趣的诗味,王维的山水诗的妙处也正在于此:以冲淡悠远的含而不露的情感,如丝如屡般弥漫开来,如娓娓秋风的絮语,仿若一个沉睡千年的故事,人生有限,宇宙地无限,天人合一,万物似乎有了灵性,空寂的却又是“以寂为乐”,这便是暗合了禅宗的“对镜无心”,“无往为本”,也就是对一切境遇不生忧喜悲乐之情,不沾不染,心念不起。
王维以禅宗的态度来对待人世社会的一切,使自己有一种恬静的心境,进而把这种心境融入自己的诗中,使诗歌显示幽然的佛影禅光。
禅入诗,把诗歌的境界提升了。
首先,从山水诗的意象来看,这些意象被王维赋予了禅的意味。
诗中多描写山、水、云、雨、流泉、幽石……“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是参禅悟道之后完美的自我体验;“城中遥相望,唯应见白云”(《山中寄诸弟》)是独居超然世外的清静闲逸;“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是自然天成的图画;“采菱渡头风急,策杖林西日斜”(《田园乐》之三)是“幽闲野趣,想见辋川图画中人”。
在这样的意境中,诗中抒情主人公常以静坐的方式出现:《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
王维诗中多次提到“闲居净生”的乐趣。
如“竹径从初起地,蓬峰出化城。
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
软草承跌坐,长松响梵声。
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
”《登辩觉寺》)“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
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
”(《秋夜独坐》)“暮持筇竹杖,相待虎溪头。
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
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
”(《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
那尤其著名的《书事》“轻阴阁小雨,深院昼庸开。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也是写他静坐的。
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
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的方式,而是南禅宗师们常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的生活中,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的证悟,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蓄深邃的山水诗也就在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的高度融合之中诞生了。
例如这首《泛前陂》“秋自空明迥,况复远人间。
畅以沙际鹤,兼之云外山。
澄波澹将夕,清月皓方闲。
此夜任孤棹,夷尤殊未还。
”这首诗作于辋川隐居时期,写诗人独自在剞湖上荡舟赏秋。
在这清澈坦荡的山间平湖上,诗人望着高远的天空,连绵的山峦以及闲静的白鹤,不禁悠然入禅,浑然忘我,直至夜深未归。
再一层,禅法要求一切皆空,慧能《六祖坛经》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所谓“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应作如是观”,禅宗认为,若要明心见性,体认自己性空之本体,必须即事而真。
当王维具备了“空性天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于是才能在自然山水的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他是那样即无心而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繁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
”(《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
外在的一切物镜都是生没无常的,于是在“已复其真”的诗人笔下,自然万物之真,即为自然万物之性了。
所谓:“不知栋中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迤俪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坨》),“跳波自相溅,白鸟惊复下”(《栾家濑》),“仄径荫宫槐,幽阴多绿苔”(《宫槐陌》),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即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当他沉浸于由白云、青林、跳波、仄径组成的大自然的境界中时,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合契合之中,感到了真正的愉悦,也得到了解脱。
王维的“无我之境”也在诗中体现。
“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与物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与我之境。
正因“我之性已除去了一切多世俗妄念的执着,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已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换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生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
这便是佛教中的明心见性、即事而真。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一诗可见:“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爰。
倚杖柴门外,林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复值接俞叟,狂歌五柳前”。
观《戏题盘石》,“可怜盘石临水泉,复有垂杨拂酒杯。
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开。
”此诗当作于辋川隐居时。
写杨花飘飞的春季,诗人在大石之上临水饮酒的闲逸之趣。
诗虽短,却有微妙的禅机。
诗人隐身山水之中,悠然自适,在身心完全放松之际,达到物我同一的境界,仿佛自己也成了自然界的一员,与垂杨春风心意相通。
在这里,诗人找到了自然本真状态的自我。
再看《等河北城楼作》:“井邑傅岩上,客亭云雾间。
高城眺落日,极浦映苍山。
岸火孤舟宿,渔家夕鸟还。
寂寥天地暮,心与广川闲”。
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往来,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换无时但又生生不息。
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境的。
这种体悟使他的诗风有通透的禅意。
另外,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光和色彩的捕捉,用明灭闪烁、瞬息变换的奇妙景色,来表达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定的深深禅意的。
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
又如《山中》“荆溪白是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再如《剞湖》“吹萧凌极浦,日暮送夫君。
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
表达“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
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
诗人写悲秋的情绪,飞鸟向无尽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延绵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伫立。
这其中蕴涵着幻灭无偿的空寂的禅理。
顾磷《批点唐音》评此诗说:“调古兴高,幽深有味,无出此者”。
对大自然的最深层的审美体验即近乎宗教体验,反过来,可以说象王维这样具有觉心、灵性、慧眼的诗人,才能更好地进入自然美景的最深层次之处,深入造化的核心,表现出对自然物最具魅力的神理,不拘滞于对“我”的主观意念的表现,也不拘滞于对“物”之形貌的逼真刻画,能对自然物象窥貌取神,创造出空灵清妙的意境,把禅与山水诗融合于字里行间。
三、禅宗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 禅宗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有三,尤其是辋川诗中可见这种影响: 第一是直接描写诗人参禅的活动的诗。
如:《蓝田石门精舍》:“落日山水好,漾舟信归风。
玩奇不觉远,因以缘源穷……”,再如《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见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 南宗禅的参禅活动,不是在暮鼓晨钟中苦苦修炼,也无面对青灯古佛,甚至连北禅的习静打坐也一概废弃,而是:劈柴担水,无非妙道,行住坐卧,皆在道场,认为禅悟是:“任性逍遥,随缘放旷”。
以上两首诗真切地描绘了王维的参禅活动,活动方式虽然不同,均能悟道。
由此可见,王维确实已经掌握了南宗禅的真谛。
第二,直接阐述禅理的诗。
如《戏题盘石》“可怜盘石临水泉,复有垂杨拂酒杯。
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
”泉水激石、垂杨拂杯、春风送花,都在无意之间,“空哦山无人,水流花开”,自然万物生灭变换,各随其宜,各得其所,是生动形象的禅理论。
第三,渗透禅趣的诗。
南宗禅强调“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顺应自然,还归自然便是归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是挂心头,一年都是好时节”。
因此,野花幽发,谷鸟幽鸣,空林寂寂,松风似秋,均是参禅悟道的最好契机。
王维的禅趣和他特别爱描写那清寂空灵的山水田园、刻画恬静安宁的心境有关。
《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这是《辋川集》中一首著名的山水诗。
诗人安于清冷的孤独,全诗给人以“清幽绝俗”的感觉,这正是和禅宗的“识心见性、自成佛道”的思想相吻合。
《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描写辛夷花开,尽管很美,但由于生长在绝无人迹的山涧旁,这里与尘世的喧嚣恰恰相反,只有一片自然的静寂,所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自开自落,没有生的喜悦,亦无死的悲哀,全然没有那种“花开易见落难寻”的苦楚,而是清幽深隐,含着空漠淡远的禅心。
王维的许多山水田园诗的确都饱含了一种禅意,但这种禅意的表现不是如上一类佛理认教,而是写出了一个蕴含禅理禅趣的优美的已经。
明代胡应麟说:“太白五言绝句,自是天仙口语,右丞却入禅宗。
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不谓声律之中,有些妙诠”。
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是空静澄明的,没有“人生如梦”的喟叹,也没有“物是人非”的凄凉,更没有“因果报应”的表露。
这是一种纯粹的“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一种对世界、人生在深层次上认知后的平和心境,这是忘我忘情,如“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如“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如“白云回望合,青蔼看有无”,勾勒出的是一个迷迷蒙蒙不可捉摸、虚无缥缈的意境。
如果用禅理来诠释,最是那“非非有非非无”的“中道观”。
而禅宗把“佛法大意”说为“春来草自清”,又与王维的“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酬张少府》)相吻合了。
南禅常用三境界来对比显示人与“自然”的融合。
王维的《送别》中以“白云无尽时”来比拟隐者的行路,便能体现自由自在,独来独往,“何处寻行迹”的禅趣。
《山中》“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栾家濑》“跳波自相溅,白鸟惊复下”,写到秋雨自下、浅流自泻、跳波自溅、白鹭自飞、水落石出、天寒叶稀、山路无雨、空翠湿衣等,也该是进入了“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的境界了吧。
至于《书事》中的“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答裴迪》“君问终南山,心知白云外”,便是已体悟到了那“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的永恒宁静归远悠然清寂的境界了。
另外,王维具有浓厚的禅味的山水诗最终所要表现的虽是“空诸所有”的观念,但这些诗中的意象和境界也有生机活泼的,是现实世界的真实反映,禅宗那委顺自然、适应人生的态度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确是对现实世界的而已种肯定。
如果不是意去求得深彻的话,这些诗是能使读者把握人生的真谛的。
南禅的“顿悟”与诗歌中的“妙悟”完全相通,所以对诗歌创作过程中的审美观照产生了积极作用。
读者不是禅宗,完全不必用参禅的方法去读诗,然而禅理禅趣都蕴含在诗中,于山水美景之外,更有一层深邃的意境。
这也是使王维山水诗更独标风物、更耐人咀嚼的原因吧。
王维以禅入诗,以山林胜景为客观描写对象,表现出诗人孤寂爱静的性格特点,同时,在禅与诗的结合中,营造出了独特的艺术意境,充分体现了冲淡空灵的风格,另外又因王维是画家,结合绘画技巧入诗,从而使这类山水诗达到了艺术的及至。
这些诗句,或绘景传神、诗中有画;或色相具泯、充满禅机;或清幽恬淡、妙近自然;或淡荡简练、含蓄不尽;或玲珑剔透、引人遐想;所有这一切又都统一于冲淡空灵的总体风格。
冲淡空灵最适于表现禅理禅趣,最符合王维恬淡孤寂的性格特点,和他诗中有意追求的静谧的绘画美密切相关。
前人赞赏王维山水诗“清丽”、“清腴”、“穆如清风”,既肯定了它清幽而秀丽、清淡而丰腴、清轻而灵动。
《文心雕龙,风骨》中说:“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因此,王维山水诗还是具有风清骨峻的显著特色。
王维的山水诗不仅体现了他自身的个性,也还是中国山水诗高度成熟的标志。
王维承袭了陶渊明、谢灵运的长处,又融合进自己独特的手法,创造出一种情景相偕、理意俱融的新型山水田园诗,为胜唐的田园诗派形成奠定了基础。
以王维为首,还有孟浩然、裴迪、常建等一大批诗人,开创了唐代的一大诗派,又影响到中唐“大历十才子”,尤其是刘长卿和钱起,及至韦应物、柳宗元,形成了王孟韦柳并称的局面,对宋以后的历代山水田园诗的创作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王维的创作实践,对于诗歌理论也有贡献,诗中那充满禅味的冲淡空灵的艺术风格,也是导致晚唐司空图《诗品》中冲淡、自然、含蓄等品,主要是针对王维等山水田园诗人而写的,尤其是对王维那带着禅意的辋川诗的经验总结。
《诗品,冲淡》中写“素处以默,妙积其微,饮之太和,独鹤与非”。
“自然”一品又说:“此境前则陶元亮,后则柳柳州、王右丞、韦苏州,多极自然之趣”。
“含蓄”一品说:“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悠悠空尘,忽忽海沤,浅深聚散,万取一收。
”及至明代胡应麟也曾点评王诗:“读之身世两忘,万念俱寂”,甚至对于严羽的“妙悟说”以及清王士祯的“神韵说”诗歌理论的建立,也都是有着深刻的影响。
有许多的中国画都是有题跋的,特别是山水类的,以前的画作上题跋多是采用古人的诗或词,但也有相当一部分题跋是画家自己的诗词,因为对中国画有研究的画家,同时对中国古典诗词研究也颇有心得,而你提到的王维的诗和画,可能对诗的了解要多一些,而尚未听说王维也是一个画家,所以不太能发表自己的看法,但就王维的诗而言,的确是诗中有画,如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潺.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夏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这首诗就为我们画了一幅生动的画作嘛,而且还是有色彩的中国画,不只是水墨画了。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这首同样是,不仅仅是描写出了宁静的画面,还有意境 其实还有很多,都不一一列举了。
欧阳修与苏轼的关系
欧阳修与苏轼是北宋文坛耀眼的双星。
在诗文革新运动中,欧阳修是英勇无畏的旗手,苏轼是名副其实的闯将。
他们分别团结了一群才华横溢的作家,携手铸造了北宋文学的辉煌。
而中国文学发展史上,欧、苏两代宗师忘年交契,亦传为文坛佳话;二人于熙宁四年的颍州欢聚,更成为士林美谈。
一、颍州欢聚富诗意 自嘉佑二年礼部试后,欧阳修与苏轼的交往从未间断过,而且持续地有新收获。
甚至在欧公辞世后,苏轼仍同欧公后人保持着友好往来。
然则当历史的长镜头摇向北宋的颍州作聚焦探寻时,人们惊奇地发现,文坛泰斗欧阳修与其后辈巨星苏轼,历尽艰辛备尝甘苦后,以他们不朽的诗文业绩,在这里实现了最后一次会师。
熙宁四年(1071)春末夏初,欧阳修连呈三表力请辞官退休,六月十一日获准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他选择颍州为养老的福地。
苏轼当即献上《贺欧阳少师致仕启》,恭祝这位事业三朝之望,文章百代之师的老前辈得以明哲保身;并直言轼受知最深,闻道有自,再次感戴恩师。
与此同时,苏轼主动放弃了权开封府推官、磨勘迁太常博士的显要官职,坚乞外补而终得除杭州倅。
这年七月苏轼离京赴杭,途径陈州(治所在今河南淮阳),先去探访在那里任府学教授的苏辙,兄弟相聚七十余日。
然后苏辙陪同苏轼,专程拜谒了致仕归颍的欧阳修,陪同这位乍卸公职稍嫌孤寂的恩师,度过了一段值得回味的美好时光。
众所周知,早在北宋皇佑元年(1049)三月至次年七月,欧阳修就曾自请出知颍州,此后又有短期居颍与长久思颍及退休后归颍的阅历,为此留下了大量知颍、思颍的诗词,后来他还特地撰写过《思颍诗后序》及《续思颍诗序》[1]。
无独有偶,苏轼在元佑六年(1091)八月至次年三月,也曾自请出知颍州,同样留下不少知颍及日后思颍篇什。
半个世纪内,欧苏两代宗师虽不同时,却被同一个颍州所吸引,并都用上百篇诗词歌唱颍州,神往颍州,此非巧合,实因颍州魅力独在。
颍州治所即今安徽阜阳,当时处在宋都汴京(今河南开封)通往江南的要冲,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使它成为文人骚客向往之地。
欧苏的知颍、思颍之什,客观记述了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与交流,真实描绘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永远铭刻着他们在此地曾有的德政(如兴修水利等)。
这是他们留给颍州百姓的珍贵历史文化遗产,也是中国发展史上不容抹煞的光辉一页。
颍州西湖是欧公的最爱。
早在皇佑初知颍时,他就写过《初至颍州西湖种瑞莲黄杨》、《西湖泛舟》、《西湖戏作》等诗寄友人或示同游者[2]。
又有《西湖念语》及《采桑子》连章组词十余首赞美西湖风采[3]。
致仕归颍又写了《初夏西湖》等诗词[4]。
此番苏轼兄弟来访,欧公当即在西湖边开宴,大苏、小苏陪侍,遂亦有诗。
苏轼在《陪欧阳公燕西湖》诗中吟道: 谓公方壮须似雪,谓公已老光浮颊。
朅来湖上饮美酒,醉后剧谈犹激烈。
湖边草木新着霜,芙蓉晚菊争煌煌。
插花起舞为公寿,公言百岁如风狂。
赤松共游也不恶,谁能忍饥啖仙药。
已将寿夭付天公,彼徒辛苦吾差乐。
城上乌栖暮霭生,银釭画烛照湖明。
不辞歌诗劝公饮,坐无桓伊能抚筝[5]。
容光焕发的欧公,面对着草木染霜、荷菊争艳的美景,难以掩饰满怀的豪情。
当双方谈及新法初施的时局时,未免言辞激烈;而当换到寿夭神俗的话题时,又平添了乐往哀来的感慨。
苏轼晚年回忆这次所见到的欧公形象是我怀汝阴六一老,眉宇秀发如春峦。
羽衣鹤氅古仙伯,岌岌两柱扶霜纨。
至今画像作此服,凛如退之加渥丹[6]。
此可印证上述苏诗谓公方壮须似雪,谓公已老光浮颊,公言百岁如风狂,已将寿夭付天公,正所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苏辙亦有《陪欧阳少师永叔燕颍州西湖》诗,赞美西湖草木公所种,仁人实使甘棠重。
归来筑室傍湖东,胜游还与邦人共[7]。
写得真切朴实。
欧公蓄有石制屏风,他让苏轼、苏辙以此为题各作一首咏物诗。
苏辙的《欧阳公所蓄石屏》诗,亦载于《栾城集》卷三,写得清淡无奇,诗如其人。
而苏轼却极其用心地将《欧阳少师令赋所蓄石屏》,写得气势恢弘,想像奇特: 何人遗公石屏风,上有水墨希微踪。
不画长林与巨植,独画峨嵋山西雪岭上万岁不老之孤松。
崖崩涧绝可望不可到,孤烟落日相溟蒙。
含风偃蹇得真态,刻画始信天有工。
我恐毕宏、韦偃死葬虢山下,骨可朽烂心难穷。
神机巧思无所发,化为烟霏沦石中。
古来画师非俗土,摹写物像略与诗人同。
愿公作诗慰不遇,无使二子含愤泣幽宫。
[8] 欧阳修的石屏乃庆历八年(1048)友人所赠:小版一石,中有月形,石色紫而月白,月中有树森森然,其文黑而枝叶老劲。
欧公以为这是古所未有之奇物,又请画工在石上加工刻画怪松图案,其树横生,一枝外出。
他写了《月石砚屏歌》寄苏子美,并作《序》记述此石屏之奇[9]。
当年苏子美、梅圣俞都有诗唱和[10],欧公诗文雅趣盎然,充满哲理。
二十四年后苏轼用同样题材为诗,则另具一格,有意创新。
紫石上的天然纹理犹如一幅水墨画,欧公视之如枝叶老劲而横生的月下怪松,苏轼则将之比作孤烟落日,崖崩涧绝的山景,并把它和家乡峨嵋山西雪岭确实存在的孤松串连起来,遂使石屏越发超凡脱俗了。
石屏来自虢州(见欧阳修《月石砚屏歌序》),苏轼突发奇想,说唐代擅长画松的高手有毕宏和韦偃,恐怕这两位画家死后葬于虢山下,其骨可朽烂而画未已,故其心难穷,灵感触发了神机妙思,遂在石屏上展现出烟云霏微、雪岭怪松的奇妙景像。
将石屏图景设计为毕、韦二人精魂所化,纯属诗人的驰骋想像,借事生波;然又不觉突兀,入情合理。
画家与诗人在艺术上是相通的。
于是苏轼在诗的结尾又奉劝石屏的主人恩师欧阳修,再写诗好慰藉二位画师孤愤不遇的神灵。
这篇杂言体的古风,充满浪漫主义情调,是形象思维的成功范例。
诗人为自由抒发思想感情而改变惯用写法,突破格律拘束,诚如清人汪师韩所说:长句磊砢,笔力具有虬松屈盘之势,诗自一言至九言,皆源于'三百篇',此诗'独画峨嵋山西雪岭上万岁不老之孤松'一句十六言,从古诗人所无也[11]。
苏轼以七言为主,间用九言,十一言甚至十六言的超长句式和参差不齐的杂言体制,为宋代以文为诗做示范,也为诗文革新作了新的尝试。
不妨说这是欧公对苏轼诗才的最后一次测试,而苏轼也交出了足以令欧公欣慰的答卷,从而也为欧、苏的颍州团聚,诗人相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诗情画意让两代人心旷神怡,息息相通。
二、忘年之交乐融融 欧阳修与苏轼既存师生之谊,又具文友之情。
他们年龄相差三十岁,却能结为忘年交。
通过真诚坦率的交游,实现了优势互补彼此受益,自然苏轼受惠更多。
这里仍从熙宁四年欧、苏颍州聚会二十来天的其它活动安排中,摘举数事稍加考述。
首先,鉴于苏轼即将通守杭州,欧阳修遂向他举荐了自己的诗友西湖僧惠勤,使苏轼与惠勤相识进而相知。
苏试在《六一泉铭并叙》中有过记述: 欧阳文忠公将老,自谓六一居士。
予昔通守钱塘,见公于汝阴而南。
公曰:西湖僧惠勤甚文而长于诗,吾昔为《山中乐》三章以赠之。
子闲于民事,求人于湖山间而不可得,则盍往从勤乎
予到官三日,访勤于孤山之下,抵掌而论人物。
曰:(欧)公天人也。
人见其暂寓人间,而不知其乘云驭风、历五岳而跨沧海也。
此邦之人以公不一来为恨;公麾斥八极,何所不至
虽江山之胜,莫适为主,而奇丽秀绝之气常为能文者用。
故吾以谓西湖盖公几案间一物耳。
勤语虽幻怪,而理有实然者。
明年公薨,予哭于勤舍[12]。
应该指出的是,欧公与惠勤的交流纯属以诗会友,双方都无功利目的。
经过一段直接接触,苏轼也感觉到惠勤确实是聪明才智有学问者。
十八年后当苏轼再度南来知杭州时,惠勤也已仙逝。
但在当年苏轼与惠勤相聚的旧舍讲堂之后,突然冒出一眼甚白而甘的泉水,苏轼便命名为六一泉,并撰铭文与叙,希望再现欧公的遗风余烈以警示后人。
其次,欧阳修严于律已、宽以待人的言谈举止感染苏轼,期盼他也以奖掖贤士为乐。
苏轼在为惠勤所作《钱塘勤上人诗集叙》中说: 故太子少师欧阳公好士,为天下第一。
士有一言中于道,不远千里而求之,甚于士之求公。
以故尽致天下豪俊,自庸众人以显于世者固多矣。
然士之负公者亦尝有,盖尝慨然太息,以人之难知为好士者之戒。
意公之于士,自是少倦。
而其退老于颍水之上,余往见之,则犹论士之贤者,唯恐其不闻于世也。
至于负已者,则曰:是罪在我,非其过。
翟公之客负之于死生贵贱之间,而公之士叛公于瞬息俄顷之际。
翟公罪客,而公罪已,与士益厚,贤于古人远矣。
[13] 欧阳修举贤好士,苏轼是受益者和见证人。
他耳闻目睹了欧公不远千里求道于贤士的壮举,为其尽致天下豪俊而庆幸,也为某些士人知恩不报反而背叛欧公的行为而气愤,遂臆测欧公暮年举贤才的热情将因偶遇挫折而锐减。
岂料归颍退休的欧公仍想利用个人的声誉和影响力,为天下贤士铺路架桥,助其显达扬名,唯恐其不闻于世。
至于个别人辜负他,背叛他,欧公仍虚怀若谷地说:罪在我,非其过。
首先检讨自己,这是何等的器量
于是苏轼想起了汉文帝时的廷尉翟公,在位时宾客盈门,罢职后门外可设雀罗;光复原职后宾客又来投奔,翟公大书其门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14]。
苏轼认为欧公贤于翟公,气度就是衡量的标准。
这一点对于今后还要经历仕途坎坷的苏轼,极有借鉴价值。
再次,欧、苏共论文同诗,探讨美学,各有高论。
《续墨客挥犀》卷四《与可诗精绝》云: 东坡尝对欧阳公诵文与可诗云: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
欧公笑曰:与可无此句,此句与可拾得耳。
世徒知与可扫墨竹,不知其高才兼诸家之妙,诗尤精绝。
《冷斋夜话》卷一《东坡论文与可诗》也有相似的记载。
今人孔凡礼考订,或为此时事,见《苏轼年谱》卷十。
按文与可(1018-1079)名同,北宋画家,文学家,擅画墨竹,诗文亦嘉。
苏轼称道的那两句诗,见于文同《秦王卷衣》怀古篇。
唐人王建《调笑令》云: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
那是形容美人娇柔憔悴的病态美。
文同笔下的美人则是容光焕发,无须以扇遮面,反而大胆地抛头露面地坐在庭院中,因为她自信其美貌足以令百花羞愧而纷纷坠落。
在文同诗中,美人却扇是写实,花羞自落是虚构,虚实结合显示出诗人独到的视角与合理的想像,以花衬人,对比鲜明,确属佳句。
欧公谓与可拾得耳,也正是感叹这清新自然的诗句,在胸有成竹的画家文同,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朴实的语言,幽美的意境,是欧、苏两代诗人共同的美学追求,可谓不谋而合,心有灵犀一点通。
最后让我们回味欧、苏闲情逸致,谈医论药的异闻趣事。
欧阳修在熙宁元年(1068)知青州时,道人徐向真从潍州来,游久乃去。
熙宁四年欧公致仕归颍,徐向真又来投奔。
据说徐向真以指为针,以土为药,治病良有神验。
欧公足病难愈,徐向真教公汲引,气血自踵至顶。
公用其言,病辄已。
苏轼明言是在汝阴(即颍州)见公,具言如此。
后来苏轼贬官黄州,县令周孝孙暴得重膇病(脚浮肿),苏轼便用欧公转告的徐向真口诀为其疗治,七日而愈。
于是也叹徐氏乃异人。
徐向真当年是匆忙而神异地辞别欧公的,后亦不知所终。
而当元佑六年苏轼自请知颍,得与欧公之子欧阳棐(叔弼)及辩(季默)重逢后,追怀熙宁旧事遂详记之[15]。
又有一次,欧阳修与苏轼笑谈医者以意用药事。
欧公说起有位乘船遇风,受惊吓而患晕船症的人,医生遂取多年柂牙为柂工手汗所渍处刮末,杂丹砂,茯神之流,饮之而愈。
又《本草注》引《药性论》曰:止汗用麻黄根及故竹扇末服之。
对医药学并无深入研究的欧阳修随口说道:医以意用药,多如此。
初似儿戏,然或有验,殆未易致诘也。
苏轼关注医学,今有《苏沈良方》可为证。
他不太相信医者以意用药的偏方,便借题发挥,故作荒诞推理,对欧公说: 以笔墨烧来饮学者,当治昏惰耶
推此而广之,则饮伯夷之盥水,可以疗贪;食比千之馂馀,可以已佞;舐樊哙之盾,可以治怯;齅西子之珥,可以疗恶疾矣[16]。
话音未落,便把欧阳修逗得开怀大笑。
苏轼元佑六年赴颍州途中,舟行将入颍州界,想起熙宁四年与欧公团聚的趣事,特意追记下来。
欧阳修与苏轼在熙宁四年秋的颍州欢聚,不仅仅是游宴赋诗传佳作,在待人接物举贤任能的教诲中,在诗歌创作美学理论的探讨中,在求医问药治病救人的闲话中,在忘年之交无拘无束的欢声笑语中,欧阳修自然而然地把诗文革新的接力棒传给了苏轼,同时也传给他许多宝贵的人生体验,这些都成为苏轼日后昂首阔步于文坛,奋力挣扎于仕途的精神财富,既给苏轼留下美好记忆,也给今人以启迪。
[注释] [1]《欧阳修全集》卷四二,李逸安校点,中华书局2001年版,第600页,第604页,下引该书,只注篇名和卷页数。
[2]《欧阳修全集》卷十一,第188页,卷五六,第801页,卷十二,第193页 [3] 《欧阳修全集》卷一三三,第2056页;卷一三一,第1991页。
[4]《欧阳修全集》卷五七,第831页 [5]孔凡礼点校《苏轼诗集》卷六,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275页,下文引该书,只注诗题与卷页数。
[6]《苏轼诗集》卷四三,第2372页。
[7]陈宏天、高秀芳点校《苏辙集》,中华书局,1990年版,卷三第57页。
[8]《苏轼诗集》卷六,第277页 [9]欧阳修《紫石屏歌》,全集卷四,第63页;《月石砚屏歌序》,全集卷六五,第951页。
[10]参见《苏舜钦集》卷五《永叔石月屏图》;《宛陵先生集》卷三三《咏欧阳永叔石砚屏》二首。
[11]汪师韩《苏诗选评》卷一,转引自《苏轼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94年版,下编第1817页。
[12]《苏轼文集》卷十九,孔凡礼点校,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565页,下引该书,只注篇名和卷页数。
[13]《苏轼文集》卷十,第321页 [14]参见《史记》卷一二O《汲郑列传》太史公赞。
[15]苏轼《徐向真从欧阳公游》,文集卷七二,第2318页 [16]苏轼《医者以意用药》文集卷七三,第2343页。
又《东坡志林》题作《记与欧公语》。
这是转自“老山忧水”的百度知道
苏轼和欧阳修是什么关系
从颍州欢聚看欧阳修与苏轼的忘年交契 欧阳修与苏轼是北宋文坛耀眼的双星.在诗文革新运动中,欧阳修是英勇无畏的旗手,苏轼是名副其实的闯将.他们分别团结了一群才华横溢的作家,携手铸造了北宋文学的辉煌.而中国文学发展史上,欧、苏两代宗师忘年交契,亦传为文坛佳话;二人于熙宁四年的颍州欢聚,更成为士林美谈. 一、颍州欢聚富诗意 自嘉佑二年礼部试后,欧阳修与苏轼的交往从未间断过,而且持续地有新收获.甚至在欧公辞世后,苏轼仍同欧公后人保持着友好往来.然则当历史的长镜头摇向北宋的颍州作聚焦探寻时,人们惊奇地发现,文坛泰斗欧阳修与其后辈巨星苏轼,历尽艰辛备尝甘苦后,以他们不朽的诗文业绩,在这里实现了最后一次会师. 熙宁四年(1071)春末夏初,欧阳修连呈三表力请辞官退休,六月十一日获准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他选择颍州为养老的福地.苏轼当即献上《贺欧阳少师致仕启》,恭祝这位事业三朝之望,文章百代之师的老前辈得以明哲保身;并直言轼受知最深,闻道有自,再次感戴恩师.与此同时,苏轼主动放弃了权开封府推官、磨勘迁太常博士的显要官职,坚乞外补而终得除杭州倅.这年七月苏轼离京赴杭,途径陈州(治所在今河南淮阳),先去探访在那里任府学教授的苏辙,兄弟相聚七十余日.然后苏辙陪同苏轼,专程拜谒了致仕归颍的欧阳修,陪同这位乍卸公职稍嫌孤寂的恩师,度过了一段值得回味的美好时光. 众所周知,早在北宋皇佑元年(1049)三月至次年七月,欧阳修就曾自请出知颍州,此后又有短期居颍与长久思颍及退休后归颍的阅历,为此留下了大量知颍、思颍的诗词,后来他还特地撰写过《思颍诗后序》及《续思颍诗序》[1].无独有偶,苏轼在元佑六年(1091)八月至次年三月,也曾自请出知颍州,同样留下不少知颍及日后思颍篇什.半个世纪内,欧苏两代宗师虽不同时,却被同一个颍州所吸引,并都用上百篇诗词歌唱颍州,神往颍州,此非巧合,实因颍州魅力独在.颍州治所即今安徽阜阳,当时处在宋都汴京(今河南开封)通往江南的要冲,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使它成为文人骚客向往之地.欧苏的知颍、思颍之什,客观记述了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与交流,真实描绘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永远铭刻着他们在此地曾有的德政(如兴修水利等).这是他们留给颍州百姓的珍贵历史文化遗产,也是中国发展史上不容抹煞的光辉一页. 颍州西湖是欧公的最爱.早在皇佑初知颍时,他就写过《初至颍州西湖种瑞莲黄杨》、《西湖泛舟》、《西湖戏作》等诗寄友人或示同游者[2].又有《西湖念语》及《采桑子》连章组词十余首赞美西湖风采[3].致仕归颍又写了《初夏西湖》等诗词[4].此番苏轼兄弟来访,欧公当即在西湖边开宴,大苏、小苏陪侍,遂亦有诗.苏轼在《陪欧阳公燕西湖》诗中吟道: 谓公方壮须似雪,谓公已老光浮颊. 朅来湖上饮美酒,醉后剧谈犹激烈. 湖边草木新着霜,芙蓉晚菊争煌煌. 插花起舞为公寿,公言百岁如风狂. 赤松共游也不恶,谁能忍饥啖仙药. 已将寿夭付天公,彼徒辛苦吾差乐. 城上乌栖暮霭生,银釭画烛照湖明. 不辞歌诗劝公饮,坐无桓伊能抚筝[5]. 容光焕发的欧公,面对着草木染霜、荷菊争艳的美景,难以掩饰满怀的豪情.当双方谈及新法初施的时局时,未免言辞激烈;而当换到寿夭神俗的话题时,又平添了乐往哀来的感慨.苏轼晚年回忆这次所见到的欧公形象是我怀汝阴六一老,眉宇秀发如春峦.羽衣鹤氅古仙伯,岌岌两柱扶霜纨.至今画像作此服,凛如退之加渥丹[6].此可印证上述苏诗谓公方壮须似雪,谓公已老光浮颊,公言百岁如风狂,已将寿夭付天公,正所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苏辙亦有《陪欧阳少师永叔燕颍州西湖》诗,赞美西湖草木公所种,仁人实使甘棠重.归来筑室傍湖东,胜游还与邦人共[7].写得真切朴实. 欧公蓄有石制屏风,他让苏轼、苏辙以此为题各作一首咏物诗.苏辙的《欧阳公所蓄石屏》诗,亦载于《栾城集》卷三,写得清淡无奇,诗如其人.而苏轼却极其用心地将《欧阳少师令赋所蓄石屏》,写得气势恢弘,想像奇特: 何人遗公石屏风,上有水墨希微踪. 不画长林与巨植,独画峨嵋山西雪岭上万岁不老之孤松. 崖崩涧绝可望不可到,孤烟落日相溟蒙. 含风偃蹇得真态,刻画始信天有工. 我恐毕宏、韦偃死葬虢山下,骨可朽烂心难穷. 神机巧思无所发,化为烟霏沦石中. 古来画师非俗土,摹写物像略与诗人同. 愿公作诗慰不遇,无使二子含愤泣幽宫.[8] 欧阳修的石屏乃庆历八年(1048)友人所赠:小版一石,中有月形,石色紫而月白,月中有树森森然,其文黑而枝叶老劲.欧公以为这是古所未有之奇物,又请画工在石上加工刻画怪松图案,其树横生,一枝外出.他写了《月石砚屏歌》寄苏子美,并作《序》记述此石屏之奇[9].当年苏子美、梅圣俞都有诗唱和[10],欧公诗文雅趣盎然,充满哲理.二十四年后苏轼用同样题材为诗,则另具一格,有意创新. 紫石上的天然纹理犹如一幅水墨画,欧公视之如枝叶老劲而横生的月下怪松,苏轼则将之比作孤烟落日,崖崩涧绝的山景,并把它和家乡峨嵋山西雪岭确实存在的孤松串连起来,遂使石屏越发超凡脱俗了.石屏来自虢州(见欧阳修《月石砚屏歌序》),苏轼突发奇想,说唐代擅长画松的高手有毕宏和韦偃,恐怕这两位画家死后葬于虢山下,其骨可朽烂而画未已,故其心难穷,灵感触发了神机妙思,遂在石屏上展现出烟云霏微、雪岭怪松的奇妙景像.将石屏图景设计为毕、韦二人精魂所化,纯属诗人的驰骋想像,借事生波;然又不觉突兀,入情合理.画家与诗人在艺术上是相通的.于是苏轼在诗的结尾又奉劝石屏的主人恩师欧阳修,再写诗好慰藉二位画师孤愤不遇的神灵.这篇杂言体的古风,充满浪漫主义情调,是形象思维的成功范例.诗人为自由抒发思想感情而改变惯用写法,突破格律拘束,诚如清人汪师韩所说:长句磊砢,笔力具有虬松屈盘之势,诗自一言至九言,皆源于'三百篇',此诗'独画峨嵋山西雪岭上万岁不老之孤松'一句十六言,从古诗人所无也[11].苏轼以七言为主,间用九言,十一言甚至十六言的超长句式和参差不齐的杂言体制,为宋代以文为诗做示范,也为诗文革新作了新的尝试.不妨说这是欧公对苏轼诗才的最后一次测试,而苏轼也交出了足以令欧公欣慰的答卷,从而也为欧、苏的颍州团聚,诗人相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诗情画意让两代人心旷神怡,息息相通. 二、忘年之交乐融融 欧阳修与苏轼既存师生之谊,又具文友之情.他们年龄相差三十岁,却能结为忘年交.通过真诚坦率的交游,实现了优势互补彼此受益,自然苏轼受惠更多.这里仍从熙宁四年欧、苏颍州聚会二十来天的其它活动安排中,摘举数事稍加考述. 首先,鉴于苏轼即将通守杭州,欧阳修遂向他举荐了自己的诗友西湖僧惠勤,使苏轼与惠勤相识进而相知.苏试在《六一泉铭并叙》中有过记述: 欧阳文忠公将老,自谓六一居士.予昔通守钱塘,见公于汝阴而南.公曰:西湖僧惠勤甚文而长于诗,吾昔为《山中乐》三章以赠之.子闲于民事,求人于湖山间而不可得,则盍往从勤乎?予到官三日,访勤于孤山之下,抵掌而论人物.曰:(欧)公天人也.人见其暂寓人间,而不知其乘云驭风、历五岳而跨沧海也.此邦之人以公不一来为恨;公麾斥八极,何所不至?虽江山之胜,莫适为主,而奇丽秀绝之气常为能文者用.故吾以谓西湖盖公几案间一物耳.勤语虽幻怪,而理有实然者.明年公薨,予哭于勤舍[12]. 应该指出的是,欧公与惠勤的交流纯属以诗会友,双方都无功利目的.经过一段直接接触,苏轼也感觉到惠勤确实是聪明才智有学问者.十八年后当苏轼再度南来知杭州时,惠勤也已仙逝.但在当年苏轼与惠勤相聚的旧舍讲堂之后,突然冒出一眼甚白而甘的泉水,苏轼便命名为六一泉,并撰铭文与叙,希望再现欧公的遗风余烈以警示后人. 其次,欧阳修严于律已、宽以待人的言谈举止感染苏轼,期盼他也以奖掖贤士为乐.苏轼在为惠勤所作《钱塘勤上人诗集叙》中说: 故太子少师欧阳公好士,为天下第一.士有一言中于道,不远千里而求之,甚于士之求公.以故尽致天下豪俊,自庸众人以显于世者固多矣.然士之负公者亦尝有,盖尝慨然太息,以人之难知为好士者之戒.意公之于士,自是少倦.而其退老于颍水之上,余往见之,则犹论士之贤者,唯恐其不闻于世也.至于负已者,则曰:是罪在我,非其过.翟公之客负之于死生贵贱之间,而公之士叛公于瞬息俄顷之际.翟公罪客,而公罪已,与士益厚,贤于古人远矣.[13] 欧阳修举贤好士,苏轼是受益者和见证人.他耳闻目睹了欧公不远千里求道于贤士的壮举,为其尽致天下豪俊而庆幸,也为某些士人知恩不报反而背叛欧公的行为而气愤,遂臆测欧公暮年举贤才的热情将因偶遇挫折而锐减.岂料归颍退休的欧公仍想利用个人的声誉和影响力,为天下贤士铺路架桥,助其显达扬名,唯恐其不闻于世.至于个别人辜负他,背叛他,欧公仍虚怀若谷地说:罪在我,非其过.首先检讨自己,这是何等的器量!于是苏轼想起了汉文帝时的廷尉翟公,在位时宾客盈门,罢职后门外可设雀罗;光复原职后宾客又来投奔,翟公大书其门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14].苏轼认为欧公贤于翟公,气度就是衡量的标准.这一点对于今后还要经历仕途坎坷的苏轼,极有借鉴价值. 再次,欧、苏共论文同诗,探讨美学,各有高论.《续墨客挥犀》卷四《与可诗精绝》云: 东坡尝对欧阳公诵文与可诗云: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欧公笑曰:与可无此句,此句与可拾得耳.世徒知与可扫墨竹,不知其高才兼诸家之妙,诗尤精绝. 《冷斋夜话》卷一《东坡论文与可诗》也有相似的记载.今人孔凡礼考订,或为此时事,见《苏轼年谱》卷十.按文与可(1018-1079)名同,北宋画家,文学家,擅画墨竹,诗文亦嘉.苏轼称道的那两句诗,见于文同《秦王卷衣》怀古篇.唐人王建《调笑令》云: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那是形容美人娇柔憔悴的病态美.文同笔下的美人则是容光焕发,无须以扇遮面,反而大胆地抛头露面地坐在庭院中,因为她自信其美貌足以令百花羞愧而纷纷坠落.在文同诗中,美人却扇是写实,花羞自落是虚构,虚实结合显示出诗人独到的视角与合理的想像,以花衬人,对比鲜明,确属佳句.欧公谓与可拾得耳,也正是感叹这清新自然的诗句,在胸有成竹的画家文同,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朴实的语言,幽美的意境,是欧、苏两代诗人共同的美学追求,可谓不谋而合,心有灵犀一点通. 最后让我们回味欧、苏闲情逸致,谈医论药的异闻趣事.欧阳修在熙宁元年(1068)知青州时,道人徐向真从潍州来,游久乃去.熙宁四年欧公致仕归颍,徐向真又来投奔.据说徐向真以指为针,以土为药,治病良有神验.欧公足病难愈,徐向真教公汲引,气血自踵至顶.公用其言,病辄已.苏轼明言是在汝阴(即颍州)见公,具言如此.后来苏轼贬官黄州,县令周孝孙暴得重膇病(脚浮肿),苏轼便用欧公转告的徐向真口诀为其疗治,七日而愈.于是也叹徐氏乃异人.徐向真当年是匆忙而神异地辞别欧公的,后亦不知所终.而当元佑六年苏轼自请知颍,得与欧公之子欧阳棐(叔弼)及辩(季默)重逢后,追怀熙宁旧事遂详记之[15]. 又有一次,欧阳修与苏轼笑谈医者以意用药事.欧公说起有位乘船遇风,受惊吓而患晕船症的人,医生遂取多年柂牙为柂工手汗所渍处刮末,杂丹砂,茯神之流,饮之而愈.又《本草注》引《药性论》曰:止汗用麻黄根及故竹扇末服之.对医药学并无深入研究的欧阳修随口说道:医以意用药,多如此.初似儿戏,然或有验,殆未易致诘也.苏轼关注医学,今有《苏沈良方》可为证.他不太相信医者以意用药的偏方,便借题发挥,故作荒诞推理,对欧公说: 以笔墨烧来饮学者,当治昏惰耶?推此而广之,则饮伯夷之盥水,可以疗贪;食比千之馂馀,可以已佞;舐樊哙之盾,可以治怯;齅西子之珥,可以疗恶疾矣[16]. 话音未落,便把欧阳修逗得开怀大笑.苏轼元佑六年赴颍州途中,舟行将入颍州界,想起熙宁四年与欧公团聚的趣事,特意追记下来. 欧阳修与苏轼在熙宁四年秋的颍州欢聚,不仅仅是游宴赋诗传佳作,在待人接物举贤任能的教诲中,在诗歌创作美学理论的探讨中,在求医问药治病救人的闲话中,在忘年之交无拘无束的欢声笑语中,欧阳修自然而然地把诗文革新的接力棒传给了苏轼,同时也传给他许多宝贵的人生体验,这些都成为苏轼日后昂首阔步于文坛,奋力挣扎于仕途的精神财富,既给苏轼留下美好记忆,也给今人以启迪.希望这个回答对你有帮助
帮忙想句形容水墨画的诗句~热心回答下吧
原创,死了N多脑细胞:挥笔如椽墨淋漓,奇峰险壑夸峻极,胸中块垒谁人知;落落扶疏曳东篱,月下相逢秀芳姿,还似江南烟雨时。
有没有像“水墨丹青”一样意境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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