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战斗语音台词大翻译,小崽子们到底在说啥
上微博看,上面有,搜阴阳师式神台词就有了
开阴阳眼的口诀是什么
子丑卯申酉亥这是结印手势;然后喊:火遁:天牢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解释
俳句之神是出自日本动画《搞笑漫画日和》系列之《温暖人心的东北之旅——勇往直前松尾芭蕉》的动画人物。
由于松尾芭蕉一路不停重复一句话,被其弟子曾良君以“糊你熊脸”之势打飞,误食长在路边的毒蘑菇“我擦嘞闹不住菇”而产生了幻觉。
而俳句之神就是松尾芭蕉的幻觉之一。
俳句之神的原型似乎是那些长相诡异的蘑菇。
在本集动画中,松尾芭蕉一直与幻觉中的俳句之神在对话,最后曾良君找到了可以解毒的“我擦嘞闹得住菇”,芭蕉桑才得以恢复正常意识。
但是在动画的结尾,芭蕉桑似乎再次看到了俳句之神。
现在国内流传的俳句之神是出自中文配音版,配音版本以cucn201为标准。
cucn201对原作台词进行了适当修改,语言十分生动。
怎么确定自己是阴阳眼
阴阳眼 「阴阳眼」的生成,有的是因灵法修持,有的是宗教修持所得,有人是神灵附体而生成,也是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就变成了「阴阳眼」。
有些人得到这种能力,会非常高兴,因为它能看见别人无法看见的灵气、灵体,或预知一些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或观看别人的病体、疑难,比一般人要多了一份特殊的能力,但是,也有人有了这种能力而感到苦恼,因为大多数的「阴阳眼」,不能随心所欲的观看,想看的时候,不见得能看得见,但有时并不想要看的时候,却会突然出现景物让它看见,有时所看见的灵气或灵体,其形貌狰狞可怖,还会让人吓一跳,而且出现的时间和场合也不一定,因而就乱了他平日正常的生活。
但是,除非刻意修持而得的「阴阳眼」,又有得道的明师指点,否则大多数得到「阴阳眼」能力的人,由于无法随心所欲,或根本不会运用,又经常会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形下受到惊吓,因此有不少人对得到这种能力,并不感到欣喜,而这种能力,又无法使他消失,就在这种情形下,使得原本平静的生活,乱了步调,甚至被人物认为精神不正常。
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只要将「阴阳眼」调整为「天眼」,所有的麻烦和痛苦,就能完全消除了 「阴阳眼」的生成,虽然有许多不同的因素,但最基本的,必须此人具有先天性「眼通」的气径,在这一世经过某种秘法的修持,或因缘际会,由于其他的原因 ,使体内的真气运行,冲开了人身「六窍」的眼「眼窍」使先天的「阴阳」气径得以通畅,而获得能看无形灵气、灵体的「阴阳眼」。
所谓先天性「眼通」的气径,就是在前世因修持曾得「眼通」,而具有了「眼通」的阴阳气径,在今世就会具有先天性「眼通」的气径所以「阴阳眼」并非修持可得,都是「先天性」的,而在今世能有「眼通」的能力,是因修持或其他的原因,将其「先天性」的「气径」通气而启发原有的「阴阳眼」而已。
「阴阳眼」的启发,表面看来虽然有许多不同的方式,但归纳起来,可分为两大类:一是因秘法之修持,或静坐、练气功等,使体内之真气运行,通畅了先天的「阴阳气径」而启发了「阴阳眼」。
另一类是「乩童」或「灵媒」,当在进行特 殊之宗教仪式时,在体内之「他灵」,将其「阴阳气径」通畅,而助其获得能看见「鬼、神」之「阴阳眼」。
「阴阳眼」在观看时,为两眼睁开直视,或眯着双眼,向眼皮观看。
由于「阴阳眼」为「意识」、「他神」所成,并非「本灵」之能力,所以其境界及能力都受到限制,虽然能看见无形的灵气、灵体,或预知将会发生的事,也能观察人们的病痛及疑难,但却没有能力为之化解,也没有能力分辨所看见的景物或鬼神的真伪,更无法替人承担因果,所以常有「天机不可泄漏」的说辞,及所观察到的事、物,常会有不准确的情形发生。
心开窍于舌是什么意思
谓:谓地秉持于阴气,为孔于山川以出纳其气。
综、所云,窍就是山川中的孔穴,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山洞,孔穴作用就是出纳地气。
地虽然属阴,虽然藏而不泻,但它也要交换,与天交换,与阳交换。
它也要有呼吸。
六府属阳,五藏属阴,六府应天,故泻而不藏,五藏应地,故藏而不泻。
应天则本就空灵,何需有窍
应地则实而厚深,故需有窍以供出纳。
五藏之中,肝脾肺肾诸藏皆实,而其窍却虚;心藏本虚,而其窍却实。
五藏之中,心为君主。
君主为孤为寡,故无有左右,无有上下。
余则为百官而有左右、上下之分。
耳系肾窍此。
言心窍者。
心与肾相交。
听音者肾精也。
而辨语者心神也(注:舌主发声而耳听闻,乃心肾交之一义,同时舌下穴位可出金津玉液,乃丹道玉液还丹之要穴,也是心肾交的必然产物;还有汗为心液,水火既济乃锻炼出汗)。
心小肠之脉入听宫。
陈修园以此为司听之主。
而不知耳通于脑髓(注:耳根为泥丸)。
脑气筋下通于心。
西医言之甚详。
故耳为肾窍。
又为心窍。
均由脑通。
从可识矣。
三焦为肾腑。
耳内为肾窍。
故耳外则三焦之脉绕之。
耳又为心窍。
故耳外之小肠经脉亦注于听宫。
以见腑之应脏有如是者。
不得指小肠之脉。
为耳窍通心之路也。
修园之说。
犹差一黍。
(灵枢-经脉)说“手少弱之别⋯ ·.循经^ 心中,系舌本。
其次.心主血脉而舌体血管丰富.外无表皮覆盖.敝色较面部更能灵戢反映心主血脉的功能状态。
其三.舌枯膜上分布有丝状乳头、菌状乳头、轮廓乳头.在乳头之间有年多“味蕾”.因而舌具有主司味觉功能。
心主血脉.心之气血通过经脉上荣于舌,使之发挥鉴别五味作用。
其四.舌与言语、声音有关,如<灵抠忧者无言,说:舌者.音声之机也。
舌体运动及语言表达功能依赖心神统领.而语言功能则能反映心主神志功能正常与否。
综上所述.舌仅在经脉上与心相联.而且在功能上依于心心的主血、藏神功能正常.则舌体红润莱软.运动灵活.语言流利味觉正常。
正如(灵枢-脉度)所说心气砌于舌,心和刚能知五昧矣。
”{千金要方)棚;右:舌者心之官.故心气通于舌。
”因此,舌虽非孔窍.因其与人体的感觉有关,而其生理病理与心关系密切.故与其他四窍归四脏一样.将舌归为心之官窍。
故(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日:心主脉⋯ ·.在窍为舌。
”杨云峰在(临证验舌法)中说:“舌者.心之苗也。
”“心主舌,⋯⋯在窍为舌”语出。
舌能辨五味,助食物吞咽,它又是发音的重要器官,它的生理功能与心有密切的关系。
中说:“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
”认为心与舌在生理上有十分密切的关系。
心的经脉上系于舌,心气充足,心血充盈,上荣于舌,舌才能辨五味;心神健旺,则舌活动灵活,语言畅利;心之气血充足,则舌色红活淡润。
故有“舌者,心之官”,舌为“心之苗窍”等说法。
说:“南方赤色,人通于心,开窍于耳。
”也说:“心开窍于舌,以舌非孔窍,因寄窍于耳,则是肾为耳窍之主,心为耳窍之客。
日:“窍者,穴也,空也”。
日:“空孔亢也,通作孔”。
窍即孔穴之意。
认为,外在诸窍与内在五脏关系密切。
如说:五脏常内阅于上七窍也”。
五脏皆有开窍之处,诚如所述:“肝⋯⋯在窍为目;心⋯⋯在窍为舌;脾⋯⋯在窍为口;肺 ⋯ 在窍为鼻;肾⋯⋯在窍为耳”。
说明了脏与窍之间相对把心与耳的关系概之为“心开窍于耳”,如云:“南方赤色,人通于心,开窍于耳,藏精于心”。
心与耳的关系,首先表现在二者的经络相通。
一方面,“手少阴之脉,络于耳中”(《素问一缪刺论》)。
心经气血可通过本经之络脉直接通达于耳.为耳发挥其生理鼓应提供物质基础,耳受心供气血之涵濡,始能闻声辨音。
另一方面,“手太阳心之表脉人于耳中”(《黄帝内经太素》),手太阳小肠与手少阴心互为表里,而小肠经脉从目外眦转人耳中,故心经气血又可假借小肠之脉上注于耳.濡养耳窍助听。
此外.“耳者,宗脉之所聚 (《灵枢》),“心主身之血脉”(《素问一瘿论》)..气旺盛.血脉和畅,经络通利,使气血得循脉上注,灌布于耳,令耳司听。
《灵抠一邪气脏腑病形》说:“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之气,上走于目而为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
”其次.心主神志,助耳司听。
“心藏神”;“所以任物者谓之心”(《灵抠·本神》)。
听觉属神之范畴,祖国医学又称之为听神。
声音虽自耳人,但欲分辨其声音高下、远近、前后所至,音之粗细、长短、好劣等,须赖心神之明.心神滋助听神,始能静谧聪敏,听而不乱,若无心神助听,即便声音人耳,亦不能分辨矣。
第三,心肾相交,共司听觉。
“肾气通于耳”以闻五声;“心开窍于耳” 辨五音。
耳之能听,既需肾之精气的涵滋。
冒心,师因教试令咳而咳不出者,此必两耳聋无闻也。
所然者,咀重发汗,虚故如此。
指出了心阳虚不能随用上布精微,而致耳聋。
《医学正传》指出:“心火上炎,其人两耳或鸣或聋。
李东垣亦说:“心脏虚邪,妄听妄闻萧声。
皆提出了心有病则耳窍病:2 心与舌(口)的关系《内经》论述心与舌的关系之条文颇多,也说明了二者之间的关系之密切。
如《素问一阴阳应象大论》云:“心主舌”;“心,在窍为舌。
《灵抠一五阅五行篇》谓:“舌者,心之官也 ’《素问一金匮真言论》日:心开窍于舌”。
“舌者,心之外候”(《望诊遵经》)..脉有病,常反映于舌,而舌之有疾,亦往往通过调节心脏及其经脉的功能而治愈。
心与舌的关系具体体现在以下四点。
2.1 心经别络.上系舌本《灵枢一经脉》2.2 心主血脉.荣润舌窍2.3 神明内守.《素问-金匮真言论》指出:“南方赤色,入通手心,开窍于耳,藏精于心。
”王冰注曰:“舌为心之官,当言于舌,舌用非窍,故云耳也。
《谬刺论》日:手少阴之络,会于耳中。
”后世汪昂、姚止庵、丹波元简亦从其说。
更有甚者,认为舌之形状如同种子的胚芽,故称“舌为心之苗”(马莳语)或“舌为心之苗窍”等曲解经义之误。
但马莳又认为:“心之为窍,不但在舌,而又在耳也,其精则仍藏之于心、耳。
”马莳虽未强解,但近乎于本义。
王氏等人之曲解的原因在于未识“窍”字真谛。
“窍”的本义指“窟窿”“孔窍”,弓申为凡事物之关键、要害皆可曰“窍”,如窍门、诀窍之谓也。
《内经》除了心“在窍为舌”、“开窍于耳”观点,还有“目者,(心)其窍也”之说。
《素问·解精微论》说:“夫心者,五藏之专精也。
目者,其窍也。
”王冰对此注解颇为允当,指出:“专,任也。
言五藏精气,任心之所使,以为神明之府,是故能焉,神内守,明外鉴,故目其窍也。
”《灵枢·大惑论》也有“目者,心之使也”之论。
《内经》为何将“舌”“目”、“耳”皆视为心心之窍分别为“舌”、为“耳”、为“目”,完全是以心藏神这一重要功能为其背景和出发点的。
《灵枢-本神》的论述可以看出,心在受到外界事物刺激进行相关心理活动后,必须对所“任”之“物”有所回应。
(注:实际上以心藏神其窍舌,耳,目都与大脑关系密切,心君火以明,明本日月,脏腑综成,本无方所,乃寄三丹,如今之腹脑的说法,中医独取心脏为要,乃与“运用之玄幽奥妙,当以中丹为最”有关。
)
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谁译的比较好
<夷 译> 一九一八年 地狱变 作者:芥川龙之介 像堀川大公那种人不但过去没有,恐怕到了后世,也是独一无二的了。
据说在他诞生以前,他母亲曾梦见大威德的神灵,出现在她的床头。
可见出世以后,一定不是一位常人。
他的一生行事,没一件不出人意外。
先看看堀川府的气派,那个宏伟呀、豪华呀,究竟不是咱们这种人想象得出的。
外面不少议论,把大公的性格比之秦始皇、隋扬帝,那也不过如俗话所说“瞎子摸象”,照他本人的想法,像那样的荣华富贵,才不在他的心上呢。
他还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关心,有一种所谓“与民同乐”的度量。
因此,遇到二条大宫的百鬼夜行,他也全不害怕。
甚至据说,那位画陆奥盐灶风景的鼎鼎有名的融左大臣的幽灵,夜夜在东三条河原院出现,只要大公一声大喝,立刻就消隐了。
因为他有那么大的威光,难怪那时京师男女老幼,一提到这位大公,便肃然起敬,好像见到了大神显灵。
有一次,大公参加了大内的梅花宴回夜,拉车的牛在路上发性子,撞翻了一位过路的老人。
那老人却双手合十,喃喃地说,被大公的牛撞伤,真是多么大的荣幸。
所以在大公一生之间,给后代留下的遗闻逸事,是相当多的。
例如在宫廷大宴上,一高兴,就赏人白马三十匹;叫宠爱的童子,立在长良桥的桥柱顶;叫一位有华伦术的震旦僧,给他的腿疮开刀,——像这样的追事,真是屈指难数。
在许多逸事中,再也没有一件比那至今为止,还一直在他府里当宝物传下来的《地狱变》屏风的故事更吓人的了。
甚至平时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大公,只有在那一回,毕竟也大大吃惊了,不消说,像我们这种人,当然一个个都吓得魂飞胆战了。
其中比方是我,给大公奉职二十年来,也从来没见到过这样凄厉的场面。
不过,要讲这故事,先得讲一讲那位画《地狱变》屏风的,名叫良秀的画师。
二 讲起良秀,直到今天,大概也还有人记得。
那时大家都说,拿画笔的人,没一个出于良秀之上,他就是那样一位大名鼎鼎的画师。
发生那事的时候,他已过了五十大关,有年纪了。
模样是一个矮小的、瘦得皮包骨头的、脾气很坏的老头儿。
他上大公府来,总穿一件丁香色的猎衣,戴一顶软乌帽,形容卑篓。
他有一张不像老人该有的血红的嘴,显得特别难看,好像什么野兽。
有人说,那是因为舔画笔的缘故,可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
特别是那些贫嘴的人,说良秀的模样像一只猴子,给他起了个浑名叫猿秀。
起这个诨名也有一段故事。
那时大公府有良秀的一个十五岁的独生女,是当小女侍的。
她可不像老子,是一位很娇美的姑娘,可能因为早年丧母,年纪虽小,却特别懂事、伶俐,对世事很关心。
大公夫人和所有女侍都喜欢她。
有一次,丹波国献上了一只养熟了的猴子。
顽皮的小公子,给起了个名字叫良秀,因为模样可笑,所以起了这名字,府里没一个人见了不乐。
为了好玩,大家见它趴在大院松树上,或躺在宫殿席地上,便叫着良秀良秀,逗它玩乐,故意作弄它。
有一天,良秀的女儿给主人送一封系有梅枝的书信①,走过长廊,只见廊门外逃来那只小猴良秀,大概腿给打伤了,爬不上廊柱会,一拐一拐地跑着。
在它后面,小公子扬起一条棍子赶上来,嘴里嚷着,“偷橘子的小贼,看你往那儿逃。
”良秀女儿见了,略一踌躇,这时逃过来的小猴抓住她的裙边,呜呜地直叫——她心里不忍,一手提着梅枝,一手将紫香色的大袖轻轻一甩,把猴儿抱了起来,向小公子弯了弯腰,柔和地说:“饶了它吧,它是畜生嘛
” ①日本古代贵族在传递书信时,在信上系一花枝。
小公子正追得起劲,马上脸孔一板,顿起脚来: “不行,它偷了我的橘子
” “畜生呀,不懂事嘛……” 女儿又求着情,轻轻地一笑: “它叫良秀,是我父亲的名字,父亲遭难,做女儿的怎能不管呢。
”终于这样说了,迫得小公子也只好罢手了。
“啊啊,给老子求情,那就饶了它吧。
” 勉勉强强说了一声,便把棍子扔掉,走向廊门回去了。
三 从此以后,良秀女儿便和小猴亲热起来。
女儿把公主给她的金铃,用红绸综系在猴儿脖子上。
猴儿依恋着她,不管遇到什么总绕在她的身边不肯离开。
有一次女儿得了感冒躺在床上,小猴就守在她枕边,愁容满面地咬自己的爪子。
奇怪的是,从此也没人再欺侮小猴了,最后连小公子也对它和好了,不但常常喂它栗子,有时哪个武士踢了它一脚,小公子便大大生气。
到后来,大公还特地叫良秀女儿抱着猴子到自己跟前来,可能听到了小公子追猴的事,对良秀女儿同猴发生了好感。
“看不出还是一个孝女哩,值得夸奖呀
”大公当场赏了她一方红帕,那猴儿见女儿捧着红帕谢恩,也依样对大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逗得大公都乐了。
因此大公分外宠爱良秀的闺女,是为了喜欢她爱护猴儿的一片孝心,并不是世上所说的出于好色。
当然闲言闲语也不是没有,这到后来再慢慢讲。
这儿先说明,大公对画师女儿,并非别有用心。
却说良秀女儿挣到很大面子,从大公跟前退出来。
因为本来是一位灵巧的姑娘,也没引起其他女侍的嫉妒。
反而从此以后,跟猴儿一起,总是不离公主的身边,每次公主乘车出外游览。
也缺不了她的陪从。
话分两头,现在把女儿的事搁在一边,再谈谈父亲良秀。
从那以后,猴儿良秀虽讨得了大家的欢喜,可是本人的良秀,仍被大家憎厌,依然叫他猿秀。
不但在府里,连横川的那位方丈,一谈起良秀;也好像遇见了魔鬼,脸色就变了(也有人说,良秀画过方丈的漫画。
可能这是无稽的谣言,不确实的)。
总之,不问在哪里,他的名声都是不妙的。
不说他坏话的,只是在少数画师之间,或只见过他的画,没见过他本人的那些人。
事实是,良秀不但其貌不扬,而且还有叫人惹厌的坏脾气,所以那坏名声,也不过是自己招来的,怨不得别人。
四 他的脾气,就是吝啬、贪心、不顾面子、懒得要命、惟利是图——其中特别厉害的,是霸道、傲慢,把本朝第一大画师的招牌挂在鼻子上。
如果单在画道上,倒还可说,可他就是骄傲得对世上一切习惯常规,全都不放在眼里。
据他一位多年的弟子说,有一次府里请来一位大名鼎鼎的桧垣的女巫,降起神来,口里宣着神意。
可他听也不听,随手抓起笔墨,仔细画出女巫那张吓人的鬼脸。
大概在他的眼里,什么神道附体,不过是骗小孩子的玩意儿。
因为他是这样的人,画吉祥天神时,画成一张卑鄙的小丑脸,画不动明王时,画成一幅流氓无赖腔,故意做出那种怪僻的行径。
人家当面责备他时,他便大声嚷嚷:“我良秀画的神佛,要是会给我降灾。
那才怪呢
”因此连他的弟子们都害怕将来会受他牵连,有不少人就半途同他分手了。
——反正一句话,就是放荡不羁,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因此不管良秀画法怎样高明,也只是到此为止了。
特别是他的绘画,甚至用笔、着色,全跟别的画师不一样,许多同他不对劲的画师中,有不少人说他就是邪门歪道。
据他们说,对川成、金风和此外古代名画师的画,都有种种奇异的评品,比方画在板门上的梅花,每到月夜便会放出一阵阵的清香,画在屏风上的宫女,会发出吹笛子的声音。
可是对良秀的画却另有阴森森的怪评,比如说,他画在龙盖寺大门上的《五趣生死图》,有人深夜走过门前,能听到天神叹气和哭泣的声音。
不但如此,甚至说,还可以闻到图中尸体腐烂的臭气。
又说,大公叫他画那些女侍的肖像,被画的人,不出三年,都得疯病死了。
照那些恶评的人说,这是良秀堕入邪道的证据。
如上所说,他那么蛮不讲理,反而还因此得意。
有一次,大公在闲谈时对他说:“你这个人就是喜欢丑恶的东西。
”他便张开那张不似老人的红嘴,傲然回答:“正是这样,现在这班画师,全不懂丑中的美嘛
”尽管是本朝第一的大画师吧,居然当着大公的面,也敢放言高论。
难怪他那些弟子,背地给他起一个浑名,叫“智罗永寿”,讽刺他的傲慢。
大家也许知道,所谓“智罗永寿”,那是古代从震旦传来的天狗的名字。
可是,甚至这个良秀——这样目空一切的良秀,惟独对一个人怀着极为深厚的情爱。
五 原来良秀对独生女的小女侍,爱得简直跟发疯似的。
前面说过,女儿是性情温和的孝女,可是他对女儿的爱,也不下于女儿对他的爱。
寺庙向他化缘,他向来一毛不拔,可是对女儿,身上的衣衫,头上的首饰,却毫不吝惜金钱,都备办得周周到到,慷慨得叫人不能相信。
良秀对女儿光是爱,可做梦也想不到给女儿找个好女婿。
倘有人讲他女儿一句坏话,他就不难雇几个街头的流氓,把人家暗地里揍一顿。
因此大公把他女儿提拔为小女侍时,老头子大为不服,当场向大公诉苦。
所以外边流言:大公看中他女儿的美貌,不管她老子情不情愿,硬要收房,大半是从这里来的。
这流言是不确的,可是溺爱女儿的良秀一直在求大公放还他的女儿,倒是事实。
有一次大公叫一个宠爱的童儿作模特儿,命良秀画一张幼年的文殊像,画得很逼真,大公大为满意,便向他表示好意说,“你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吧
” “请你放还我的女儿吧
”他就老实不客气地提出了请求。
别的府邸不说,侍奉堀川大公的人,不管你当老子的多么疼爱,居然请求放还,这是任何一国都没有的规矩。
这位宽宏大量的大公,听了这个请求,脸色就难看了,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瞧着良秀的脸,马上喝了一声:“这不行
”站起身来就进去了。
这类事有过四五次,后来回想起来,每经一次,大公对良秀的眼光,就一次比一次地冷淡了。
和这同时,女儿也可能因担心父亲的际遇,每从殿上下来,常咬着衫袖低声哭泣。
于是,大公爱上良秀女儿的流言也多起来了。
其中有人说,画《地狱变》屏风的事,起因就是女儿不肯顺从大公,当然这种事是不会有的。
当我们看来,大公不肯放还良秀的女儿,倒是为了爱护她,以为她去跟那怪老子一起,还不如在府里过得舒服。
本来是对这女子的好意嘛,好色的那种说法,不过是牵强附会,无影无踪的谣言。
总而言之,就为了女儿的事,大公对良秀开始不快了。
正在这时候,大公突然命令良秀画一座《地狱变》的屏风。
六 说到《地狱变》屏风,画面上骇人的景象,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
同样的《地狱变》,良秀画的同别的画师所画,气象全不一样。
屏风的一角,画着小型的十殿阎王和他们的下属,以后满画面都跟大红莲小红莲一般,一片连刀山剑树都会烧得融化的熊熊火海。
除掉捕人的冥司服装上着的黄色蓝色以外,到处是烈焰漫天的色彩。
空顶上,飞舞着V字形墨点的黑烟,和金色的火花。
这笔法已够惊人,再加上中间在烈火中烧身,正在痛苦挣扎的罪魂,那种可怕的形象,在通常的地狱图里是看不到的。
在良秀所画的罪魂中,有上至公卿大夫,下至乞丐贱人,包括各种身份的人物。
既有峨冠博带的宫殿人,也有浓装艳抹的仕女,挂佛珠的和尚,曳高齿展的文官、武士,穿细长宫袍的女童,端供品的阴阳师——简直数不胜数。
正是这些人物,被卷在火烟里,受牛头马面鬼卒们的酷虐,像秋风扫落叶,正在四散奔逃,走投无路。
一个女人,头发挂在钢叉上,手脚像蜘蛛似的缩做一团,大概是女巫。
一个男子,被长矛刺穿胸膛,像蝙蝠似的倒挂着身体,大概是新上任的国司①。
此外,有遭钢鞭痛打的,有压在千斤石下的,有的吊在怪鸟的尖喙上,有的叼在毒龙的大嘴里——按照罪行不同,受着各种各样的折磨。
①地方行政长官。
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半空中落下一辆牛车,已有一半跌落到野兽牙齿似的尖刀山上(这刀山上已有累累的尸体,五体刺穿了刀尖)。
被地狱的狂风吹起的车帘里,有一个形似嫔妃、满身绫罗的宫女,在火焰中披散着长发,扭歪了雪白的脖子,显出万分痛苦的神情。
从这宫女的形象到正在燃烧的牛车,无一不令人切身体会火焰地狱的苦难。
整个画面的恐怖气氛,可说几乎全集中在这人物的身上了。
它画得这样出神入化,看着看着,耳里好似听见凄厉的疾叫。
哎哎,就是这,就为了画这场面,发生了骇人的惨剧。
如没这场惨剧,良秀又怎能画出这活生生的地狱苦难呢。
他为画这屏风,遭受了最悲惨的命运,结果连命也送掉了。
这画中的地狱,也正可说是本朝第一大画师良秀自己有一天也将落进去的地狱。
我急着讲这珍贵的《地狱变》屏风,把讲的次序颠倒了。
接下去讲良秀奉命绘画的事吧。
七 却说良秀自从奉命以后,五六个月都没上府,一心一意在画那座屏风,平时那么惦着的女儿,一拿起了画笔,硬连面也不想见了。
真怪,据刚才那位弟子说,他一动手作画,便好像被狐仙迷了心窍。
不,事实那时就有人说,良秀能在画道上成名,是向福德大神①许过愿的,那证据是,每当他作画时,只要偷偷地去张望,便能看见好几只阴沉沉的狐狸围绕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一提起画笔,除了画好画以外,世界上的什么事都忘了,白天黑夜躲在见不到阳光的黑屋子里——特别是这次画《地狱变》屏风,那种狂热的劲头,显得更加厉害。
①狐仙。
据说他在四面挂上蒲席的屋子里,点上许多灯台,调制着秘传的颜料,把弟子们叫进去,让他们穿上礼服、猎装等等各式衣服,做出各种姿态,—一写生——不但如此,这种写生即使不画《地狱变》屏风,也是常有的。
比方那回画龙盖寺的《五趣生死图》,他就不画眼前的活人,却静坐在街头的死尸前,仔细观察半腐的手脸,一丝不苟地写生下来。
可这一回,他新兴了一些怪名堂,简直叫人想也想不出来的。
此刻没工夫详细讲说,单听听最主要的一点,就可以想象全部的模样了。
良秀的一个弟子(这人上面已说起过),有一天正在调颜料,忽然师傅走过来对他说: “我想睡会儿午觉,可是最近老是做噩梦。
”这话也平常,弟子仍旧调着颜料,慢然地应了一声: “是么
”可是良秀显出悄然的神色,那是平时没有过的,很郑重地托付他。
“在我睡午觉时,请你坐在我头边。
”弟子想不到师傅这回为什么怕起做梦来,但也不以为怪,便信口答道: “好吧。
”师傅却还担心地说: “那你马上到里屋来,往后见到别的弟子,别让他们进我的卧室。
”他迟迟疑疑地做好了嘱咐。
那里屋也是他的画室,白天黑夜都关着门,点着朦胧的灯火,周围竖立起那座仅用木炭构好了底图的屏风。
他一进里屋,便躺下来,拿手臂当枕头,好像已经很困倦,一下便呼呼地睡着了。
还不到半刻时间,坐在他枕边的弟子,忽然听见他发出模糊的叫唤,不像说话,声音很难听。
八 开头只发声,渐渐地变成断续的言语,好像掉在水里,咕噜咕噜地说着: “什么,叫我来……来哪里……到哪里来
到地狱来,到火焰地狱来……谁
你是……你是谁
……我当是谁呢
” 弟子不觉停下调颜料的手,望望师傅那张骇人的脸。
满脸的皱纹,一片苍白,暴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干巴巴的嘴唇,缺了牙的口张得很大。
口中有个什么东西好像被线牵着骨碌碌地动,那不是舌头么
断断续续的声音便是从这条舌头上发出来的。
“我当是谁……哼,是你么
我想,大概是你。
什么,你是来接我的么
来啊,到地狱来啊。
地狱里……我的闺女在地狱里等着我。
” 这时候,弟子好像看见一个朦胧的怪影,从屏风的画面上蠕蠕地走下来,感到一阵异样的恐怖。
当然,他马上用手使劲地去摇良秀的身体。
师傅还在说梦话,没有很快醒过来。
弟子只好拿笔洗里的水泼到他脸上。
“她在等,坐上这个车子来啊……坐上这个车子到地狱里来啊……”说到这里,已变成抑住嗓子的怪声,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比给人刺了一针还慌张地一下子跳起身来,好像还留着梦中的怪象,睁着恐怖的圆眼,张开大口,向空中望着,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现在行了,你出去吧
”这才好像没事似的,叫弟子出去。
弟子平时被他吆喝惯了,也不敢违抗,赶紧走出师傅的屋子,望见外边的阳光,不禁透了一口大气,倒像自己也做了一场噩梦。
这一次也还罢了。
后来又过了一月光景,他把另一个弟子叫进屋去,自己仍在幽暗的油灯下咬着画笔,忽然回过头来命令弟子: “劳驾,把你的衣服全脱下来。
”听了师傅的命令,那弟子急忙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裸了身子。
他奇怪地皱皱眉头,全无怜惜的神气,冷冰冰地说:“我想瞧瞧铁索缠身的人,麻烦你,你得照我的吩咐,装出那样子来。
”原来这弟子是拿画笔还不如拿大刀更合适的结实汉子,可是听了师傅的吩咐,也不免大吃一惊。
后来他对人说起这事说:“那时候我以为师傅发精神病要把我杀死哩。
”原来良秀兄弟子迟迟疑疑,已经冒起火来,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副铁索,在手里晃着,突然扑到弟子的背上,扭转他的胳臂,用铁索捆绑起来,使劲拉紧铁索头,把捆着的铁索深深勒紧在弟子的肌肉里,当嘟一声,把他整个身体推到地板上了。
九 那时这弟子像酒桶似的滚在地上,手脚都被捆成一团,只有脑袋还能活动。
肥胖的身体被铁索抑住了血液的循环,头脸和全身的皮肤都憋得通红。
良秀却泰然自若地从这边瞅瞅,从那边望望,打量这酒桶似的身体,画了好几张不同的速写。
那时弟子的痛苦,当然是不消说了。
要不是中途发生了变故,这罪还不知要受到几时才完。
幸而(也可说是不幸)过了一阵,屋角落的坛子后面,好像流出一道黑油,蜿蜒地流了过来。
开头只是慢慢移动,渐渐地快起来,发出一道闪烁的光亮,一直流到弟子的鼻尖边,一看,才吓坏了: “蛇
……蛇
”弟子惊叫了,全身的血液好似突然冻结,原来蛇的舌头已经舐到他被铁索捆着的脖子上了,发生了这意外事故,尽管良秀很倔,也不禁惊慌起来,连忙扔下画笔,弯下腰去,一把抓住蛇尾巴,例提起来。
被倒提的蛇昂起头来,蜷缩自己的身体,只是还够不到他手上。
“这言生,害我出了一个败笔。
” 良秀狠狠地嘟哝着,将蛇放进屋角的坛子里,才勉强解开弟子身上的铁索。
也不对弟子说声慰劳话。
在他看来,让弟子被蛇咬伤,还不如在画上出一笔败笔更使他冒火……后来听说,这蛇也是他特地豢养了作写生用的。
听了这故事,大概可以了解良秀这种像发疯做梦似的怪现象了。
可是最后,还有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弟子,为这《地狱变》屏风遇了一场险,差一点送了命。
这弟子生得特别白皙,像个姑娘,有一天晚上,被叫到师傅屋里。
良秀正坐在灯台旁,手里托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在喂一只怪鸟。
这鸟跟普通猫儿那么大小,头上长两撮毛,像一对耳朵,两只琥珀似的大圆眼,像一只猎。
十 原来良秀这人,自己干的事,不愿别人来插手。
像刚才说的那条蛇以及他屋子里其它的东西,从不告诉弟子。
所以有时桌子上放一个骷髅,有时放着银碗、漆器的高脚杯,常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用来绘画。
平时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也没人知道。
大家说他有福德大神保佑,原因之一,大概也是由这种事引起来的。
那弟子见了桌上的怪鸟,心里估量,大概也是为画《地狱变》使用的。
他走到师傅跟前,恭恭敬敬问道:“师傅有什么吩咐
”良秀好像没听见,伸出舌头舔舔红嘴唇,用下额朝鸟儿一指: “看看,样子很老实吧。
” “这是什么鸟,我没有见过呀
” 弟子细细打量这只长耳朵的猫样的怪鸟,这样问了。
良秀照例带着嘲笑的口气: “从来没有见过
难怪啦,在城里长大的孩子。
这鸟儿叫枭,也叫猫头鹰,是前几天鞍马的猎人送给我的,只是这么老实的还不多。
” 说着,举手抚抚刚吃完肉的猫头鹰的背脊。
这时鸟儿忽的一声尖叫,从桌上飞起来,张开爪子,扑向弟子的脸上来。
那时弟子要不连忙举起袖管掩住面孔,早被它抓破了脸皮。
正当弟子一声疾叫,举手赶开鸟儿的时候,猫头鹰又威吓地叫着再一次扑过来——弟子忘了在师傅跟前,一会儿站住了防御,一会儿坐下来赶它,在狭窄的屋子里被逼得走投无路。
那怪鸟还是盯着不放,忽高忽低地飞着,找空子一次次向他扑去,想啄他的眼睛。
每次大翅膀拍出可怕的声响,像一阵横扫的落叶,像瀑布的飞沫。
似乎有猴儿藏在树洞里发烂的果实味在诱惑着怪鸟,形势十分惊人。
这弟子在油灯光中,好像落进朦胧的月夜,师傅的屋子变成了深山里喷吐着妖雾的幽谷,骇得连魂都掉了。
害怕的还不仅是猫头鹰的袭击,更使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位良秀师傅,他在一边冷静地旁观这场吵闹,慢慢地摊开纸,拿起笔,写生这个姑娘似的少年被怪鸟迫胁的恐怖模样。
弟子一见师傅那神气,更恐怖得要命。
事后他对别人说,那时候他心里想,这回一定会被师傅送命了。
十一 被师傅送命的可能不是完全没有。
像这晚上,他就是把弟子叫进去,特地让猫头鹰去袭击,然后观察弟子逃命的模样,作他的写生。
所以弟子一见师傅的样子,立即两手护住了脑袋,发出一声绝叫,逃到屋角落门口墙根前蹲下身体。
这时,忽闻良秀一声惊呼,慌张地跳起身来。
猫头鹰大翅膀扇动得更猛烈了,同时地下啪嚓一声,是打破东西的声响。
吓得弟子又一次失魂落魄,抬起护着的脑袋,只见屋子里已一片漆黑,听到师傅在焦急地叫唤外边的弟子。
一会儿,便有一个弟子在屋外答应,提着一盏灯匆匆跑来。
在油灯的烟火中,一看,屋里的灯台已经跌翻,灯油流了一地。
那猫头鹰只有一只翅膀痛苦地扇动,身子已落在地上了。
良秀在桌子的那边,伸出了半个身体,居然也在发愣,嘴里咕咕地呢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原来一条黑蛇把猫头鹰缠上了,紧紧地用身子绞住了猫头鹰的脖子同一边的翅膀。
大概是弟子蹲下身去的时候,碰倒了那里的坛子,坛子里的蛇又游出来了,猫头鹰去抓蛇,蛇便缠住了猫头鹰,引起了这场大吵闹。
两个弟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茫然瞧着这奇异的场面,然后向师傅默默地行了一个注目礼,跑出屋外去了。
至于那蛇和猫头鹰后来怎样,那可没有人知道了。
这类的事以后还发生过几次。
上面还说漏了一点,画《地狱变》屏风是秋初开始的,以后直到冬尽,良秀的弟子们一直受师傅怪僻行径的折磨。
可是一到冬尽的时候,似乎良秀对绘事的进展,遇到了困难,神情显得更加阴郁,说起话来也变得气势汹汹了。
屏风上的画,画到约摸八成的时候,便画不下去了。
不,看那光景,似乎也可能会把画好的全部抹掉。
可是,发生了什么困难呢,这是没有人了解的,同时也没有人想去了解。
弟子们遭过以前几次灾难,谁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尽可能离开师傅远一点。
十二 这期间,别无什么可讲的事情。
倘一定要讲,那末这倔老头不知什么缘故,忽然变得感情脆弱起来,常常独自掉眼泪。
特别是有一天,一个弟子有事上院子里去,看见师傅站在廊下,望着快到春天的天空,眼睛里含着满眶泪水。
弟子见了觉得不好意思,急忙默默退回身去。
他心里感到奇怪,这位高傲的画师,画《五趣生死图》时连路边的死尸都能去写生,这次画屏风不顺利,却会像孩子似地哭起鼻子来,这可不是怪事么。
可是一边良秀发狂似地一心画屏风,另一边,他那位闺女.也不知为了何事,渐渐地变得忧郁起来。
连我们这些下人,也看出来她那忍泪含悲的样子。
原来便带着愁容的这位白哲腼腆的姑娘,更变得睫毛低垂,眼圈黝黑,显出分外忧伤的神情了。
开头,大家估量她是想念父亲,或是受了爱情的烦恼。
这其间,有一种说法,说是大公要收她上房,她不肯依从。
从此以后,大家似乎忘记了她,再也没人讲她闲话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天晚上,已经深夜了,我一个人独自走过廊下,那只名叫良秀的猴儿,忽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使劲拉住我的衣边。
这是一个梅花吐放清香的暖和的月夜,月光下,只见猴儿露出雪白的牙齿,紧紧撅起鼻子尖,发狂似地啼叫着。
我感到三分惊异,七分生气,怕它扯破我的新裤子。
开头打界把猴儿踢开,向前走去。
后来想起这猴儿受小公子折磨的事,看样子可能出了什么事,便朝它拉我去的方向走了约三四丈路。
走到长廊的一个拐角,已望见夜色中池水发光,松枝横斜的地方。
这时候,邻近一间屋子里,似乎有人挣扎似的,有一种慌乱而奇特的轻微的声响,吹进我的耳朵。
四周寂静,月色皎洁,天无片云,除了游鱼跃水,并听不到人语。
我觉察到那儿的声响,不禁停下脚来,心想,倘使进来了小偷,这回可得显一番身手了。
于是憋住了喘息,轻轻地走到屋外。
十三 那猴儿见我行动迟缓,可能着急了,老在我脚边转来转去,忽然憋紧了嗓门大声啼叫,一下子跳上我的肩头,我马上回过头去,不让它的爪子抓住我的身子。
可猴儿还是紧紧扯住我蓝绸衫的袖管,硬是不肯离开——这时候,我两腿摇晃几下,向门边退去。
忽然一个跌跄,背部狠狠地撞在门上。
已经没法躲开,便大胆推开了门,跳进月光照不到的屋内,这时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我才一步跨进去,立刻从屋子里像弹丸似地冲出来一位姑娘,把我吓了一跳。
姑娘差一点正撞到我的身上,一下子窜到门外去了,不知为了什么,她还一边喘气,一边跪倒地上,抬起头来,害怕地望着我,身体还在发抖。
不用说,这姑娘正是良秀的闺女。
今晚这姑娘完全变了样,两眼射出光来,脸色通红通红,衣衫零乱,同平时小姑娘的样子完全不同,而且看起来显得分外艳丽。
难道这真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良秀的闺女么
——我靠在门上,一边在月光中望着这美丽的女子,一边听到另一个人的脚音,正急急忙忙向远处跑去,心里估量着这个人究竟是谁呐。
闺女咬紧嘴唇,默然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