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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精选散文优美的句子

时间:2020-02-14 15:39

朱自清的写景散文

朱自清的《绿》,《白色山茶花》,《美丽的夏天》,《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荷塘月色 》

优美的朱自清的散文段落及评析

在现实生活中,找个知己不容易,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在书中,找个知己亦不容易,所以“书中自有黄金屋。

”而初读朱自清的散文集,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味道,欲罢不能,欲语亦无言。

  记得那天屋子里空荡荡的,风很大,把窗帘捋得很高,又“叭”一声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寂寞的味道,我起身去接了一杯热开水,在灯下静静地走进了一个人的世界。

  我记得刚读《歌声》时,感觉怪怪的。

我记得作者一个人走在白矶石的甬道上,那里有恬静的紫,冷落的红;那里有倦怠的春色,从草丛中泻出的清香,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读到最后一段,却诧异,这所有的所有竟为歌声所有,那春色那春雨那春风,竟尽是从歌声中缓缓地泻出来的,就像海里的游丝,一层一层从水中往上涌。

那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

那是一种完全陶醉于歌中的异想世界,我不知道什么样地歌声有如此大的魅力,让人完全地融入一种遐想的境界,但我同时也惊叹了作者的想象和表达能力,把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同情感相搅和,用文字把这些东西串联,这种高超的表达技巧,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到的。

我不禁想到我自己听音乐,每次黯然神伤却苦于胸中无墨,无法下笔,想表达却不知从何说起,想到这一层,觉又对他油然生起了一丝敬意。

  记得另一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读了也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但却特别喜欢。

仿佛把自己彻彻底底地蹂碎在秦淮河的光影中,却还是无法把作者的感情像丝绸一样,一下穿过那戒指般的小孔中,顺滑,流利。

他的感情,即使用上所有自然界的色彩,浓彩重抹,大事渲染,也无法呈现出来。

我倒觉得用画国画时描写鸟的羽毛的那种笔,点上一点清墨,再点上一点清水,轻轻韵染,倒反而衬托得出那种寂寥,即最简单,也最复杂。

这种感觉,有点像一个勾子,轻轻一勾,便把那如被落叶覆盖的记忆一下子就提了出来,这是一种值得令人玩味的情感,它不会像喝咖啡时,那种华丽的腻苦,却又有一丝一丝像中国的绿色,不似在春天时分刚出来的嫩芽,倒有几分相似在茶罐放置了几年的苦茶,流传出来的是一种蕴在中国几千年来文人清高中最复杂、最矛盾、最干净的一种情感。

我愿意就这样折服在他的衣袂下,就这样沉浸在这种情感中,去呼吸似涩苦却甘甜的水蒸气中那一缕清新的空气。

  我也喜欢他的那种看似寥寥几笔,略带黑色幽默的愤怒。

这种愤怒不隐藏,却不过分张扬。

它会游走在车厢里,会隐匿在日光灯下,会跳跃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中。

虽又似秋雨轻风,实读,却有似子弹穿木板那种急骤与心痛,快速猛烈。

记我开始看《儿女》时,惊讶于他对待自己子女的残忍,不似父亲样,印象骤然减了一大半,但后来细细读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也惊讶于作者的坦诚。

那种爱也罢,恨也罢的情感纠缠,也读得出一种另类幸福。

  也喜欢他对女子的偏爱,我与他这点倒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喜欢女子,女子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尤物,她的美,如花蕊中最甜的那一点蜜;她的纯,又如阳光照射在冰尖上融水的那一点,满是沁人心脾的甜。

而他对女子的偏爱,像是一个装满苹果的篮子,沉沉坠坠,满是诱人的芳香。

他不会站在性别的立场,他不会将喜爱揉杂在冲动中,这种以纯粹的眼光去看待一种事物,喜爱一种事物怕是转了几个弯,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吧

朱自清散文精选

《春》朱自清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地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

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

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

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

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

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的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

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着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

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的卖弄清脆的歌喉,唱出婉转的曲子,跟清风流水应和着。

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的响着。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

可别恼。

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

树叶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

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

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着伞慢慢走着的人,地里还有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

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的风筝渐渐多了,地上的孩子也多了。

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

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儿去。

“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功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领着我们向前去。

背影 朱自清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

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

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

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

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

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

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

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

我两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

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

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

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

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

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

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

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

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

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

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

”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

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

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

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

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赶紧拭干了泪。

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

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

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

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

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

”我望着他走出去。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

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

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

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

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

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

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荷塘月色\\\/朱自清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

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 ,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

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 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

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

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

荷 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

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

没有月 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

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

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 一个世界里。

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

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 ,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

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 话,现在都可不理。

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

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层层的叶 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有羞涩的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 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 歌声似的。

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些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

叶子本 是肩并肩密密的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

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 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

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

叶子和花仿佛 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 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

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 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

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 ,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都是树,而杨柳最多。

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 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

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 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

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

树 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彩的,是渴睡人的眼。

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 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的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

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 以约略知道。

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

采莲人不用说很多, 还有看采莲的人。

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

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话:[益鸟]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

尔其 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

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 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

这 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

--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 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儿女\\\/朱自清 我现在已是五个儿女的父亲了。

想起圣陶喜欢用的“蜗牛背了壳”的比喻,便觉得不自在。

新近一位亲戚嘲笑我说,“要剥层皮呢

”更有些悚然了。

十年前刚结婚的时候,在胡适之先生的《藏晖室札记》里,见过一条,说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人物是不结婚的;文中并引培根的话,“有妻子者,其命定矣。

”当时确吃了一惊,仿佛梦醒一般;但是家里已是不由分说给娶了媳妇,又有甚么可说

现在是一个媳妇,跟着来了五个孩子;两个肩头上,加上这么重一副担子,真不知怎样走才好。

“命定”是不用说了;从孩子们那一面说,他们该怎样长大,也正是可以忧虑的事。

我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做丈夫已是勉强,做父亲更是不成。

自然,“子孙崇拜”,“儿童本位”的哲理或伦理,我也有些知道;既做着父亲,闭了眼抹杀孩子们的权利,知道是不行的。

可惜这只是理论,实际上我是仍旧按照古老的传统,在野蛮地对付着,和普通的父亲一样。

近来差不多是中年的人了,才渐渐觉得自己的残酷;想着孩子们受过的体罚和叱责,始终不能辩解——像抚摩着旧创痕那样,我的心酸溜溜的。

有一回,读了有岛武郎《与幼小者》的译文,对了那种伟大的,沉挚的态度,我竟流下泪来了。

去年父亲来信,问起阿九,那时阿九还在白马湖呢;信上说,“我没有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他才好。

”我为这句话哭了一场;我为什么不像父亲的仁慈

我不该忘记,父亲怎样待我们来着

人性许真是二元的,我是这样地矛盾;我的心像钟摆似的来去。

你读过鲁迅先生的《幸福的家庭》么

我的便是那一类的“幸福的家庭”

每天午饭和晚饭,就如两次潮水一般。

先是孩子们你来他去地在厨房与饭间里查看,一面催我或妻发 “开饭”的命令。

急促繁碎的脚步,夹着笑和嚷,一阵阵袭来,直到命令发出为止。

他们一递一个地跑着喊着,将命令传给厨房里佣人;便立刻抢着回来搬凳子。

于是这个说,“我坐这儿

”那个说,“大哥不让我

”大哥却说,“小妹打我

”我给他们调解,说好话。

但是他们有时候很固执,我有时候也不耐烦,这便用着叱责了;叱责还不行,不由自主地,我的沉重的手掌便到他们身上了。

于是哭的哭,坐的坐,局面才算定了。

接着可又你要大碗,他要小碗,你说红筷子好,他说黑筷子好;这个要干饭,那个要稀饭,要茶要汤,要鱼要肉,要豆腐,要萝卜;你说他菜多,他说你菜好。

妻是照例安慰着他们,但这显然是太迂缓了。

我是个暴躁的人,怎么等得及

不用说,用老法子将他们立刻征服了;虽然有哭的,不久也就抹着泪捧起碗了。

吃完了,纷纷爬下凳子,桌上是饭粒呀,汤汁呀,骨头呀,渣滓呀,加上纵横的筷子,欹斜的匙子,就如一块花花绿绿的地图模型。

吃饭而外,他们的大事便是游戏。

游戏时,大的有大主意,小的有小主意,各自坚持不下,于是争执起来;或者大的欺负了小的,或者小的竟欺负了大的,被欺负的哭着嚷着,到我或妻的面前诉苦;我大抵仍旧要用老法子来判断的,但不理的时候也有。

最为难的,是争夺玩具的时候:这一个的与那一个的是同样的东西,却偏要那一个的;而那一个便偏不答应。

在这种情形之下,不论如何,终于是非哭了不可的。

这些事件自然不至于天天全有,但大致总有好些起。

我若坐在家里看书或写什么东西,管保一点钟里要分几回心,或站起来一两次的。

若是雨天或礼拜日,孩子们在家的多,那么,摊开书竟看不下一行,提起笔也写不出一个字的事,也有过的。

我常和妻说,“我们家真是成日的千军万马呀

”有时是不但“成日”,连夜里也有兵马在进行着,在有吃乳或生病的孩子的时候

我结婚那一年,才十九岁。

二十一岁,有了阿九;二十三岁,又有了阿菜。

那时我正象一匹野马,那能容忍这些累赘的鞍鞯,辔头,和缰绳

摆脱也知是不行的,但不自觉地时时在摆脱着。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真苦了这两个孩子;真是难以宽宥的种种暴行呢

阿九才两岁半的样子,我们住在杭州的学校里。

不知怎的,这孩子特别爱哭,又特别怕生人。

一不见了母亲,或来了客,就哇哇地哭起来了。

学校里住着许多人,我不能让他扰着他们,而客人也总是常有的;我懊恼极了,有一回,特地骗出了妻,关了门,将他按在地下打了一顿。

这件事,妻到现在说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忍;她说我的手太辣了,到底还是两岁半的孩子

我近年常想着那时的光景,也觉黯然。

阿菜在台州,那是更小了;才过了周岁,还不大会走路。

也是为了缠着母亲的缘故吧,我将她紧紧地按在墙角里,直哭喊了三四分钟;因此生了好几天病。

妻说,那时真寒心呢

但我的苦痛也是真的。

我曾给圣陶写信,说孩子们的磨折,实在无法奈何;有时竟觉着还是自杀的好。

这虽是气愤的话,但这样的心情,确也有过的。

后来孩子是多起来了,磨折也磨折得久了,少年的锋棱渐渐地钝起来了;加以增长的年岁了理性的裁制力,我能够忍耐了--觉得从前真是个“不成材的父亲”,如我给另一个朋友信里所说。

但我的孩子们在幼小时,确比别人的特别不安静,我至今还觉如此。

我想这大约还是由于我们抚育不得法;从前只一味地责备孩子,让他们代我们负起责任,却未免是可耻的残酷了

正面意义的“幸福”,其实也未尝没有。

正如谁所说,小的总是可爱,孩子们的小模样,小心眼儿,确有些教人舍不得的。

阿毛现在五个月了,你用手指去拨弄她的下巴,或向她做趣脸,她便会张开没牙的嘴格格地笑,笑得象一朵正开的花。

她不愿在屋里待着;待久了,便大声儿嚷。

妻常说,“姑娘又要出去溜达了。

”她说她象鸟儿般,每天总得到外面溜一些时候。

润儿上个月刚过了三岁,笨得很,话还没有学好呢。

他只能说三四个字的短语或句子,文法错误,发音模糊,又得费气力说出:我们老是要笑他的。

他说“好”字,总变成“小”字;问他“好不好”

他便说“小”,或“不小”。

我们常常逗着他说这个字玩儿;他似乎有些觉得,近来偶然也能说出正确的“好”字了--特别在我们故意说成“小”字的时候。

他有一只搪磁碗,是一毛钱买的;买来时,老妈子教给他,“这是一毛钱。

”他便记住“一毛”两个字,管那只碗叫“一毛”,有时竟省称为“毛”。

这在新来的老妈子,是必需翻译了才懂的。

他不好意思,或见着生客时,便咧着嘴痴笑;我们常用了土话,叫他做“呆瓜”。

他是个小胖子,短短的腿,走起路来,蹒跚可笑;若快走或跑,便更“好看”了。

他有时学我,将两手叠在背后,一摇一摆的;那是他自己和我们都要乐的。

他的大姊便是阿菜,已是七岁多了,在小学里念着书。

在饭桌上,一定得罗罗唆唆地报告些同学或他们父母的事情;气喘喘地说着,不管你爱听不爱听。

说完了总问我:“爸爸认识么

”“爸爸知道么

”妻常禁止她吃饭时说话,所以她总是问我。

她的问题真多:看电影便问电影里的是不是人

是不是真人

怎么不说话

看照相也是一样。

不知谁告诉她,兵是要打人的。

她回来便问,兵是人么

为什么打人

近来大约听了先生的话,回来又问张作霖的兵是帮谁的

蒋介石的兵是不是帮我们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每天短不了,常常闹得我不知怎样答才行。

她和润儿在一处玩儿,一大一小,不很合式,老是吵着哭着。

但合式的时候也有:譬如这个往这个床底下躲,那个便钻进去追着;这个钻出来,那个也跟着--这个床到那个床,听见笑着,嚷着,喘着,真如妻所说,象小狗似的。

现在在京的,便只有这三个孩子;阿九和转儿是去年北来时,让母亲暂带回扬州去了。

朱自清写景散文

胡适之先生在一九二二年三月,写了一篇《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篇末论到白话文学的成绩,第三项说: 白话散文很进步了。

长篇议论文的进步,那是显而易见的,可以不论。

这几年来,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发展,乃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

这一类的小品,用平淡的谈话,包藏着深刻的意味;有时很像笨拙,其实却是滑稽。

这一类作品的成功,就可彻底打破那 “美文不能用白话”的迷信了。

胡先生共举了四项。

第一项白话诗,他说,“可以算是上了成功的路了”;第二项短篇小说,他说“也渐渐的成立了”;第四项戏剧与长篇小说,他说“成绩最坏”。

他没有说那一种成绩最好;但从语气上看,小品散文的至少不比白话诗和短篇小说的坏。

现在是六年以后了,情形已是不同:白话诗虽也有多少的进展,如采用西洋诗的格律,但是太需缓了;文坛上对于它,已迥非先前的热闹可比。

胡先生那时预言,“十年之内的中国诗界,定有大放光明的一个时期”;现在看看,似乎丝毫没有把握。

短篇小说的情形,比前为好,长篇差不多和从前一样。

戏剧的演作两面,却已有可注意的成绩,这令人高兴。

最发达的,要算是小品散文。

三四年来风起云涌的种种刊物,都有意或无意地发表了许多散文,近一年这种刊物更多。

各书店出的散文集也不少。

《东方杂志》从二十二卷(一九二五)起,增辟“新语林”一栏,也载有许多小品散文。

夏丏尊,刘薰宇两先生编的《文章作法》,于记事文,叙事文,说明文,议论文而外,有小品文的专章。

去年《小说月报》的“创作号”(七号),也特辟小品一栏。

小品散文,于是乎极一时之盛。

东亚病夫在今年三月“复胡适的信” (《真美善》一卷十二号)里,论这几年文学的成绩说:“第一是小品文字,含讽刺的,析心理的,写自然的,往往着墨不多,而余味曲包。

第二是短篇小说。

……第三是诗。

……”这个观察大致不错。

但有举出“懒惰”与“欲速”,说是小品文和短篇小说发达的原因,那却是不够的。

现在姑且丢开短篇小说而论小品文:所谓“懒惰”与“欲速”,只是它的本质的原因之一面;它的历史的原因,其实更来得重要些。

我们知道,中国文学向来大抵以散文学为正宗;散文的发达,正是顺势。

而小品散文的体制,旧来的散文学里也尽有;只精神面目,颇不相同罢了。

试以姚鼐的十三类为准,如序跋,书牍,赠序,传状,碑志,杂记,哀祭七类中,都有许多小品文字;陈天定选的《古今小品》,甚至还将诏令,箴铭列入,那就未免太广泛了。

我说历史的原因,只是历史的背景之意,并非指出现代散文的源头所在。

胡先生说,周先生等提倡的小品散文,“可以打破‘美文不能用白话’的迷信”。

他说的那种“迷信”的正面,自然是“美文只能用文言了”;这也就是说,美文古已有之,只周先生等才提倡用白话去做罢了。

周先生自己在《杂拌儿》序里说: ……明代的文艺美术比较地稍有活气,文学上颇有革新的气象,公安派的人能够无视古文的正统,以抒情的态度作一切的文章,虽然后代批评家贬斥它为浅率空疏,实际却是真实的个性的表现,其价值在竟陵派之上。

以前的文人对于著作的态度,可以说是二元的,而他们则是一元的,在这一点上与现代写文章的人正是一致,……以前的人以为文是“以载道” 的东西,但此外另有一种文章却是可以写了来消遣的;现在则又把它统一了,去写或读可以说是本于消遣,但同时也就传了道了,或是闻了道。

……这也可以说是与明代的新文学家的 ——与明代的有些相像,正是不足怪的,虽然并没有去模仿,或者也还很少有人去读明文,又因时代的关系在文字上很有欧化的地方,思想上也自然要比四百年前有了明显的改变。

这一节话论现代散文的历史背景,颇为扼要,且极明通。

明朝那些名士派的文章,在旧来的散文学里,确是最与现代散文相近的。

但我们得知道,现代散文所受的直接的影响,还是外国的影响;这一层周先生不曾明说。

我们看,周先生自己的书,如《泽泻集》等,里面的文章,无论从思想说,从表现说,岂是那些名士派的文章里找得出的

——至多“情趣” 有一些相似罢了。

我宁可说,他所受的“外国的影响”比中国的多。

而其余的作家,外国的影响有时还要多些,像鲁迅先生,徐志摩先生。

历史的背景只指给我们一个趋势,详细节目,原要由各人自定;所以说了外国的影响,历史的背景并不因此抹杀的。

但你要问,散文既有那样历史的优势,为什么新文学的初期,倒是诗,短篇小说和戏剧盛行呢

我想那也许是一种反动。

这反动原是好的,但历史的力量究竟太大了,你看,它们支持了几年,终于懈弛下来,让散文恢复了原有的位置。

这种现象却又是不健全的;要明白此层,就要说到本质的原因了。

分别文学的体制,而论其价值的高下,例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所做的,那是一件批评的大业,包孕着种种议论和冲突;浅学的我,不敢赞一辞。

我只觉得体制的分别有时虽然很难确定,但从一般见地说,各体实在有着个别的特性;这种特性有着不同的价值。

抒情的散文和纯文学的诗,小说,戏剧相比,便可见出这种分别。

我们可以说,前者是自由些,后者是谨严些:诗的字句、音节,小说的描写、结构,戏剧的剪裁与对话,都有种种规律(广义的,不限于古典派的),必须精心结撰,方能有成。

散文就不同了,选材与表现,比较可随便些;所谓“闲话”,在一种意义里,便是它的很好的诠释。

它不能算作纯艺术品,与诗,小说,戏剧,有高下之别。

但对于“懒惰”与“欲速”的人,它确是一种较为相宜的体制。

这便是它的发达的另一原因了。

我以为真正的文学发展,还当从纯文学下手,单有散文学是不够的;所以说,现在的现象是不健全的。

——希望这只是暂时的过渡期,不久纯文学便会重新发展起来,至少和散文学一样

但就散文论散文,这三四年的发展,确是绚烂极了:有种种的样式,种种的流派,表现着,批评着,解释着人生的各面,迁流曼衍,日新月异:有中国名士风,有外国绅士风,有隐士,有叛徒,在思想上是如此。

或描写,或讽刺,或委曲,或缜密,或劲健,或绮丽,或洗炼,或流动,或含蓄,在表现上是如此。

我是大时代中一名小卒,是个平凡不过的人。

才力的单薄是不用说的,所以一向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我写过诗,写过小说,写过散文。

二十五岁以前,喜欢写诗;近几年诗情枯竭,搁笔已久。

前年一个朋友看了我偶然写下的《战争》,说我不能做抒情诗,只能做史诗;这其实就是说我不能做诗。

我自己也有些觉得如此,便越发懒怠起来。

短篇小说是写过两篇。

现在翻出来看,《笑的历史》只是庸俗主义的东西,材料的拥挤,像一个大肚皮的掌柜;《别》的用字造句,那样扭扭捏捏的,像半身不遂的病人,读着真怪不好受的。

我觉得小说非常地难写;不用说长篇,就是短篇,那种经济的,严密的结构,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我不知道怎样处置我的材料,使它们各得其所。

至于戏剧,我更是始终不敢染指。

我所写的大抵还是散文多。

既不能运用纯文学的那些规律,而又不免有话要说,便只好随便一点说着;凭你说“懒惰”也罢,“欲速”也罢,我是自然而然采用了这种体制。

这本小书里,便是四年来所写的散文。

其中有两篇,也许有些像小说;但你最好只当作散文看,那是彼此有益的。

至于分作两辑,是因为两辑的文字,风格有些不同;怎样不同,我想看了便会知道。

关于这两类文章,我的朋友们有相反的意见。

郢看过《旅行杂记》,来信说,他不大喜欢我做这种文章,因为是在模仿着什么人;而模仿是要不得的。

这其实有些冤枉,我实在没有一点意思要模仿什么人。

他后来看了《飘零》,又来信说,这与《背影》是我的另一面,他是喜欢的。

但火就不如此。

他看完《踪迹》,说只喜欢《航船中的文明》一篇;那正是《旅行杂记》一类的东西。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对照。

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定见的,只当时觉着要怎样写,便怎样写了。

我意在表现自己,尽了自己的力便行;仁智之见,是在读者。

朱自清散文精选第1,2篇的故事情节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

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

水滚着,  象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

锅在“  洋炉子”(煤没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

这是晚上,  屋子老了,虽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

围着桌子坐在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

“  洋炉子”太高了,父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  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

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  太高了,总还是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

这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

父亲说晚  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

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  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又是冬天,记得是阴历十一月十六晚  上,跟S君P君在西湖里坐小划子。

S君刚到杭州教书, 事先来信说:“我们要游西湖,  不管它是冬天。

”那晚月色真好,现在想起来还象照在身上。

本来前一晚是“月当头  ”;也许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

那时九点多了,湖上似乎只有我们一只划子。

  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当间那一溜儿反光,象新砑的银子。

湖上的山只剩了  淡淡的影子。

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

S君口占两句诗道:“数星灯火认渔村,淡墨  轻描远黛痕。

”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均匀的桨声。

我渐渐地快睡着了。

P君“喂”  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见他在微笑。

船夫问要不要上净寺去;是阿弥陀佛生日,那  边蛮热闹的。

到了寺里,殿上灯烛辉煌,满是佛婆念佛的声音,好象醒了一场梦。

这  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S君还常常通着信,P君听说转变了好几次, 前年是在一个特  税局里收特税了,以后便没有消息。

  在台州过了一个冬天,一家四口子。

台州是个山城,可以说在一个大谷里。

只有  一条二里长的大街。

别的路上白天简直不大见人;晚上一片漆黑。

偶尔人家窗户里透  出一点灯光,还有走路的拿着的火把;但那是少极了。

我们住在山脚下。

有的是山上  松林里的风声,跟天上一只两只的鸟影。

夏末到那里,春初便走,却好象老在过着冬  天似的;可是即便冬天也并不冷。

我们住在楼上,书房临着大路;路上有人说话,可  以清清楚楚地听见。

但因为走路的人太少了,间或有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只当远  风送来的,想不到就在窗外。

我们是外路人,除上学校去之外,常只在家里坐着。

妻  也惯了那寂寞,只和我们爷儿们守着。

外边虽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

有一回我  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地挨着她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  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

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  四人。

那时是民国十年,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

现在她死了快四年了,我却还老  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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