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写关于春天的文章
春底林野 许地山 春光在万山环抱里,更是泄露得迟。
那里的桃花还是开着;漫游的薄云从这峰飞过那峰,有时稍停一会,为的是挡住太阳,教地面的花草在它的荫下避光焰的威吓。
岩下的荫处和山溪满了薇蕨和其他凤尾草。
红、黄、蓝、紫的小草花点缀在绿茵上头。
天中的云雀,林中的金莺,都鼓起它们的舌簧。
轻风把它们的声音挤成一片,分送给山中各样有耳无耳的生物,桃花听得入神,禁不住落了几点粉泪,一片一片凝在地上,小草花听得大醉,也和着声音的节拍一会倒,一会起,没有针定的时侯。
林下一班孩子正在那里捡桃花的落瓣哪。
他们捡着,清儿忽嚷起来,道:“嘎,邕邕来了
”众孩子住了手,都向桃林的尽头盼望。
果然邕邕也在那里摘草花。
清儿道:“我们今天可要试试阿桐的本领了。
若是他能办得到,我们都把花瓣穿成一串璎珞围在他身上,封他为大哥如何
” 众人都答应了。
阿桐走到邕邕面前,道:“我们正等着你来呢。
” 阿桐的左手盘在邕邕的脖上,一面走一面说:“今天他们要替你办嫁妆,教你做我的妻子。
你能做我的妻子么
” 邕邕狠视了阿桐一下,回头用手推开他,不许他的手再搭在自已脖上。
孩子们都笑得支持不住了。
众孩子嚷道:“我们见过邕邕用手推人了
阿桐赢了
” 邕邕从来不会拒绝人,阿桐怎能知道一说那话,就能使她动手呢
是春光的荡漾,把她这种心思泛出来呢
或者,天地之心就是这样呢
你且看:漫游的薄云还是从这峰飞过那峰。
你且听:云雀和金莺的歌声还布满了空中和林中。
在这万山环抱的桃林中,除那班爱闹的孩子以外,万物把春光领略得心眼都迷蒙了。
为了这春天 罗兰 春,说不出带给你的是什么,只觉得整个儿是一段从萧索到繁荣的挣扎,是人对自然的耐力与生存意志的严酷考验,是非常痛苦的一个过程。
当一切完成之后,那份对于新生的茫然,却如大梦初醒——要重新认识这世界和自己所站立的位置了! 每一个四季,每一个生命,岂不都是经历如此的过程?从挣扎着出生到懵然的觉醒,用完全陌生的眼睛认识环境,适应生存,肯定自我,而后再一次的从繁荣到萧索,又从萧索到新生的呢? 经过了各式各样的匆匆,也经过了各式各样的冷暖,穿皮衣的日子,挤人潮的日子;提着大包小包,不知为什么不能众醉独醒,而只能随俗奔忙的日子,春节这一天,骤然间,一切静止,大概是岁月蜕变到了顶点吧?然后回到家里升起一些炉火,点亮一些烛光,在门前或各个角落,张贴一些生命的象征,宣告挣扎的决心,祝祷生命的持续与繁华。
接着,在醇酒一般浓浓的醉意中,忽然那一切的挣扎与戒备都解除了。
街上再度有了车声,人踪再度从疏落到繁盛。
外面的大树摆脱了岁暮的枯黄,和几上的桃枝一起绽出了新叶。
日历一下子就要跨到三月,一个新的奔赴,在轨道上已经进行好一阵子了,而你在这个蜕变的季节里梦游着。
你,曾经是怎样活过来的呢? 好像刚刚发现自己被放置在一个陌生的起点,四顾茫然,要从头找回一些记忆,发现一些去岁的遗痕。
从无依中起步是如此的需要集中神智来使自己摆脱旧梦,是如此的需要气力来让自己举步前行! 醒过来的时候,是淡淡的春晨,外面正下着雨,雨中车辆驶过的声音是那样的陌生又熟稔。
以前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听这川流着的行列呢?以前你的苦是什么滋味,你的乐是什么状貌?你曾经在成功的顶峰还是在失败的谷底?你曾经为爱兴奋还是为恨伤怀?你曾为做错过什么而痛悔?为忽略了什么而失落?你曾有什么事该做而未做?你曾允诺过什么而未实行? 梦前与梦后,隔着一片雾一般的空白吧
也许,也许,仍有一片伤痕在痛,提醒你,那错误的噩运仍在持续;也许,也许,你记起有一枚小小的青叶,在心的冬眠中等待绽发。
你要弥补的是什么呢?要完成的是什么呢?要追寻的是什么呢…… 你需要一些答案。
而日子已经在春雨与春晴,春寒与春暖中,一页一页的飞去。
仿佛是旧时一些爱情的信简,那些薄薄的纸页所飞越过的时间与空间,均已不再。
要写的是一封不该写也不该寄的信,却是一封最想写也最想寄的信。
寄给一个绿绿的春天,告诉他,你的心情为了这春天而涨满温柔的泪水。
春之怀古(张晓风)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脸笑成了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了山麓,从山麓唱到了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融融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混沌无涯。
一声雷,可以无端的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都急了一城杜鹃花。
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
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没逻辑,而仍可以好的让人心平气和。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压犹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
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郭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长期有如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一段故事:《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在放风筝时猛然感到的飞腾,一双患痛风的腿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相告的时侯,他们决定将嘴撅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量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
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
而所有的鸟都有不是好的数学家,它们叽叽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喋去点数。
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
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
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
穿越烟囱与烟囱之间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春天的旋律》 水之湄,伊人伫立,其境何美
酉水之滨,五峰山麓,那个如诗如画的土家小镇,是我心中永远走不出的风景。
小镇的名字就是河的名字,洗车河。
四周的青山似一位丰姿绰越的母亲轻拥着,小镇是诗人们追寻千年、不经意间从《诗经》里逃逸出来的伊人,她手中漫卷的飘带就是酉水河。
从十五岁到十八岁,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四年。
从头都说那是一个出美女的地方,那里的水,四季长清。
不知是众多的姑娘眼睛幻成了那一道道明波,还是那清亮亮的河水凝成了姑娘们的眼神,至今还记得,那河水每一道波纹都是那样明艳鲜亮,都是那样的洁净,随时掬起一捧,送入口中,都是那样清凉甘甜、浸润肺腑。
那时候少女们最喜欢在大桥下沐浴游泳,桥上有许多匆匆过客以及悠闲的乘凉人,对于我们的游戏早已司空见惯,仿佛面对周围的山水一样只当一道熟悉的风景。
我的伙伴个个有着水一样的灵秀和靓丽,皮肤细腻得胜过了扬名四方的小镇豆腐脑,白里透红的脸色象熟透了的水蜜桃,那鲜嫩、那娇艳怎么洗也洗不褪色。
那时候没有游泳衣,我们都穿着自爱缝制的小褂褂,大大方方地挺着微微凸起两只小青桃的胸部,毫无顾忌地在水中穿来穿水。
穿累了,游够了,一个个走上岸来,坐在大块大块的青石上洗衣,长长的黑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个个都是水蛇腰,个个都是动人的美人鱼,那笑声阳光一样透明。
小镇是一个非常古朴的地方,民风纯朴的得就象秋日里的晴空找不到一丁点儿的杂滓。
男人们的沐浴地点距离我们很近,有时候不经意间几个顽皮的自以为还不够大的小男人就从水底钻进了我们的阵营。
这时候就象沸腾的油锅里洒进了水滴,惊呼与欢叫和着高扬的水珠直冲云层。
但是不管叫不叫唤,所有的美人鱼都会一样空前的团结,拉的拉手,捉的捉脚,搔的搔腋窝,抓的抓脚心,非把那入侵者弄得精筋疲力连连求饶最后乖乖地滚回自己的领地不可。
这种游戏时常发生,可也从来没有引起过真正的战争,大家嬉戏一回闹一回,也就高高兴兴地散了。
在我们的心里,不管男人女人身体都不是密秘,美丽是大家的也是公开的。
到过了许多城市之后才知道小镇的孩子们是最幸福的。
在城市里的家长一遍又一遍地告诫孩子不许下河洗澡的时候,小镇的母亲们却常常将那些还在蹒跚学步的婴孩就放到了小河的怀抱里。
在小镇,我几乎从没听见过有人叫自己的孩子不要下河洗澡,河是他们的乐园,更是他们的天堂,从每一年的端午直至深秋十月,小镇里的孩子们就一直泡在清悠悠的水里。
而且在那里居住那么多年,我还很少听说过有谁家的孩子溺水而亡。
这也许跟小镇压的格局有关,跟小镇人的生活习性有关。
小镇架在两河之上,所有临水的房子都有一个从河中砌起来的墙脚,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吊脚楼直伸到河上。
吊脚楼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关注小河的眼睛,谁家的孩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吊脚楼上的眼睛会看得最清楚。
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救人活动是救艾老师的独生女儿艾云,不知怎么回事,艾云经常爱一个人下河,不知不觉就成了落水的小称砣,让那些发现她的孩子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救。
小河中的呼救声一响,吊脚楼里的锅碗瓢盆便跟着响起来,那速度之快我想一定胜过了古代的狼烟,胜过了抗日战争时的消息树。
一转眼的功夫,就有男子,轻轻巧巧地游到了艾云的身边,托起了正在深潭的旋涡上打着旋儿的艾云。
这时候总是男人们充分展示自己的沉着冷静和能干的时候,这时候也是吊脚楼上女人们的眼睛最流光溢彩的时候。
我是在一个吊脚楼上目睹这一场精彩的好戏的,整个救人的时间加起来不上两分钟,时间虽短却显得那样惊心动魄,以致多少年后我也一直不能忘记。
还记得那次最先游到艾云身边的大丑,因为他们兄弟二人长得都很瘦,跟那猴皮精似的,人们都习惯于叫他们大丑二丑。
可这一次他的动作却十分优美,轻轻地辟水,小梭鱼一般地钻入水中,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人托了起来。
许多平时正眼也不瞧他一下的女人这次眼光中多了一份欣赏与敬意。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小镇上的人们真是穷得可以,连买盐的钱也经常短缺。
但在小河里很富有。
不知道那时的小河哪来那么多的鱼儿虾儿蟹儿,一年四季怎么捉也捉不完。
一涨水,我们在河边随便放个什么撮箕之类的工具,就能装到许多鱼虾。
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放鱼药去毒鱼,摸鱼和捉蟹就是我们最大的乐趣。
那可真是一件冒险的事。
有一次,我将小手伸进了一个深深的洞穴抓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以为是条大鱼的尾巴,拖出来一看,妈呀,是条花花绿绿的水蛇
好在那时候看别人处理这类场面的次数挺多,自己也有了一些经验,赶快甩开胳膊,在空中画了几个优美的圆圈,水蛇也许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就从凉爽的窝里飞到了热烘烘的山坡上。
经历了这些煅练,我也操练出了一身农家孩子的大胆。
后来在大学,看见那些从小生长在大城市里的女孩见了一条毛虫虫也要惊叫好半天就很难相信她们不是在矫揉造作。
比小河更富有的是那些环抱着小镇的群山。
春天有刺苔苔、羊奶奶、茅千儿、茶泡和三月泡,夏天则有龙船泡,秋天更有八月瓜、阳桃野枣儿野梨儿。
我一直怀疑这些都是只有山上才长的东西,读了那么多书有些东本一直没有从书上看到过。
比如茶泡吧,它象一个个彩色的灯泡,没热时是红的,熟了之后白里泛着一点淡青,有的白白的面子上还有几个黑色的霉点子,吃起来嫩脆爽口,清甜宜人,书上就一直没有人写过。
还有三月泡,它的样子很近似现在的草莓,但比草莓要秀气得多,玲珑剔透、晶莹鲜润,颗粒小巧但味道却浓甜而清香,书上也似乎少有人提起。
除了这些野果,就是山菌子了。
进了城才知道人们叫它们做蘑菇,一年四季只要天一下雨,我们就可以吃到菌子,那几乎是小镇人们桌上的一道主菜。
而最好吃的要数枞菌了,一年两发,春菌金黄、秋菌嫣紫,芳香无比,不仅可以鲜吃,还可以用油蔬成菌油作为吃面的炒菜的作料,一年四季做出菌类佳肴,实为一种难得的山珍。
除此而外,山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珍奇动物,每到秋收过后人们便开始上山赶仗,起下来野猪、白面、麂子味道特别鲜美。
有的人家,野味吃不完,挂在炕头薰一薰,当作珍贵的礼品带给远方的亲朋好友。
女孩子不能上山赶仗,但一年四季我们除了呆在水里,便是呆在山上了。
我们一群小女子也有一个孩子王,她叫红娥,上山摘茶泡、捡菌子、拾干柴,只要红娥吆喝一声,上寨下寨——整个小镇的孩子便都会蜂涌而去。
在山上,红娥很会照顾每一个人。
我是一个后加入者,小学毕业后才随调动工作的母亲来到了这里。
而我得到红娥的照顾却是最多的,每一次我拾的柴总是最少,而且捆得松松垮垮,根本挑不回去。
红娥叫一声“拿条藤子来”,就有人把藤子送到了她的手上,“谁的柴多些凑一点过来
”又有人往我的柴堆上加两把,红娥飞快地帮我重新捆好了柴。
可惜我偏偏不争气,还没走出一泡尿远又直喊挑不动了,每次都是红娥飞快地跑上前,把自己的柴一放,回过头来接我。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红娥也考上了省城一所有名的学校,从此,我们离开了小镇。
只是来来去去的路上我们依然同路,我知道在大学里她照样非常出色。
第一次见面许多长沙伢子望着她目瞪口呆:湘西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毕业后我们天各一方少了一些往来,前日邂逅,才知道她早已把自己的公司办到了省城和州府。
彻夜长谈中,我们又回到了酉水之滨、五峰山麓那个如诗如画的小镇。
小镇,伊人,别来无恙
春 朱自清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
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
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
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
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了眼,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
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
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
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
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跟轻风流水应和着。
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地响着。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
可别恼。
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
树叶儿却绿得发亮。
小草儿也青得逼你的眼。
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
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着伞慢慢走着的人;地里还有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
他们的房屋, 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
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都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
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儿去。
“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名人写的语句优美的散文(一千字以上)
转瞬间严冬已逝,春天已悄悄地来到人间。
春天,是美好的季节,是充满诗情的季节;春天,又意味着一个生机勃勃的开始。
自古以来,诗人喜爱春天,赞美春天,是因为春天景色宜人,处处皆可入诗。
漫步古诗百花园,只见咏春诗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随意采撷几朵,慢慢品读,不知不觉已陶醉其中。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这是北宋诗人秦观的《春日》。
这首诗写雨后春景。
瞧,雨后庭院,晨雾薄笼,碧瓦晶莹,春光明媚;芍药带雨含泪,脉脉含情,蔷薇静卧枝蔓,娇艳妩媚。
这里有近景有远景,有动有静,有情有姿,随意点染,参差错落。
全诗运思绵密,描摹传神,自具一种清新、婉丽的韵味,十分惹人喜爱。
“朝来庭树有鸣禽,红绿扶春上远林。
忽有好诗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难寻。
”这是宋代诗人陈与义的《春日》。
这首诗写春天早晨之景。
耳盈鸟语,目满青枝,绿红相扶,异馥诱人。
诗人寥寥几笔,一幅春意欲滴的画面便展现在读者面前,然后,诗人索性止笔,不再描写春景,转而抒情。
春意浓郁,灵感忽生,但诡谲的诗人却用“已难寻”的遁词来诱使读者自己去感受春意,这种虚实相生的方法,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远目随天去,斜阳着树明。
犬知何处吠
人在半山行。
”这是南宋诗人杨万里的《春日》。
这首诗写春天傍晚之景。
斜阳披丛树,绿地与天接,犬欢叫,人晚归。
这首诗自然贴切,常中见巧,平中见奇,将读者带进全景式的春之氛围,这里有春之境的美妙,有春之色的绚烂,有春之味的浓烈,有春之声的和悦,置身其间,人们会敞开胸襟,尽情欢歌。
“春水初生乳燕飞,黄蜂小尾扑花归。
窗含远色通书幌,鱼拥香钩近石矶。
”这是唐代诗人李贺的《南园》。
南园的春天,生机勃勃,富有意趣。
春水初生,乳燕始飞,蜂儿采花酿蜜,鱼儿拥钩觅食,这些都是极具春天特征的景物,而远景透过窗户直入书房,使人舒心惬意,欢欣不已。
这首诗生动传神,清新流转,读来令人神清气逸。
优美名家散文600字5篇
《春风》老舍 济南与青岛是多么不相同的地方呢
一个设若比作穿肥袖马褂的老先生,那一个便应当是摩登的少女。
可是这两处不无相似之点。
拿气候说吧,济南的夏天可以热死人,而青岛是有名的避暑所在;冬天,济南也比青岛冷。
但是,两地的春秋颇有点相同。
济南到春天多风,青岛也是这样;济南的秋天是长而晴美,青岛亦然。
对于秋天,我不知应爱哪里的:济南的秋是在山上,青岛的是海边。
济南是抱在小山里的;到了秋天,小山上的草色在黄绿之间,松是绿的,别的树叶差不多都是红与黄的。
就是那没树木的山上,也增多了颜色--日影、草色、石层,三者能配合出种种的条纹,种种的影色。
配上那光暖的蓝空,我觉到一种舒适安全,只想在山坡上似睡非睡的躺着,躺到永远。
青岛的山--虽然怪秀美--不能与海相抗,秋海的波还是春样的绿,可是被清凉的蓝空给开拓出老远,平日看不见的小岛清楚的点在帆外。
这远到天边的绿水使我不愿思想而不得不思想;一种无目的的思虑,要思虑而心中反倒空虚了些。
济南的秋给我安全之感,青岛的秋引起我甜美的悲哀。
我不知应当爱哪个。
两地的春可都被风给吹毁了。
所谓春风,似乎应当温柔,轻吻着柳枝,微微吹皱了水面,偷偷的传送花香,同情的轻轻掀起禽鸟的羽毛。
济南与青岛的春风都太粗猛。
济南的风每每在丁香海棠开花的时候把天刮黄,什么也看不见,连花都埋在黄暗中,青岛的风少一些沙土,可是狡猾,在已很暖的时节忽然来一阵或一天的冷风,把一切都送回冬天去,棉衣不敢脱,花儿不敢开,海边翻着愁浪。
两地的风都有时候整天整夜的刮。
春夜的微风送来雁叫,使人似乎多些希望。
整夜的大风,门响窗户动,使人不英雄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即使无害,也似乎不应该如此。
对于我,特别觉得难堪。
我生在北方,听惯了风,可也最怕风。
听是听惯了,因为听惯才知道那个难受劲儿。
它老使我坐卧不安,心中游游摸摸的,干什么不好,不干什么也不好。
它常常打断我的希望:听见风响,我懒得出门,觉得寒冷,心中渺茫。
春天仿佛应当有生气,应当有花草,这样的野风几乎是不可原谅的
我倒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虽然身体不很足壮。
我能受苦,只是受不住风。
别种的苦处,多少是在一个地方,多少有个原因,多少可以设法减除;对风是干没办法。
总不在一个地方,到处随时使我的脑子晃动,像怒海上的船。
它使我说不出为什么苦痛,而且没法子避免。
它自由的刮,我死受着苦。
我不能和风去讲理或吵架。
单单在春天刮这样的风
可是跟谁讲理去呢
苏杭的春天应当没有这不得人心的风吧
我不准知道,而希望如此。
好有个地方去“避风”呀
老舍【林海】 我总以为大兴安岭奇峰怪石,高不可攀。
这回有机会看到它,并且走进原始森林,脚踩在积得几尺厚的松针上,手摸到那些古木,才证实这个悦耳的名字是那样亲切与舒服。
大兴安岭这个“岭”字,跟秦岭的“岭”可大不一样。
这里的岭的确很多,横着的,顺着的,高点儿的,矮点儿的,长点儿的,短点儿的,可是没有一条使人想起“云横秦岭”那种险句。
多少条岭啊,在疾驶的火车上看了几个钟头,既看不完,也看不厌。
每条岭都是那么温柔,自山脚至岭顶长满了珍贵的树木,谁也不孤峰突起,盛气凌人。
目之所及,哪里都是绿的。
的确是林海,群岭起伏的林海的波浪。
多少种绿颜色呀:深的,浅的,明的,暗的,绿得难以形容。
恐怕只有画家才能描出这么多的绿颜色来呢
兴安岭上千般宝,第一应夸落叶松。
是的,这里是落叶松的海洋。
看,海边上不是还泛着白色的浪花吗
那是些俏丽的白桦的银裙,不是像海边的浪花吗
两山之间往往流动着清可见底的小河。
河岸上有多少野花呀。
我是爱花的人,到这里我却叫不出那些花的名儿来。
兴安岭多么会打扮自己呀:青松作衫,白桦为裙,还穿着绣花鞋。
连树与树之间的空隙也不缺乏彩:松影下开着各种小花,招来各色的小蝴蝶—它们很亲热地落在客人身上。
花丛里还隐藏着珊瑚珠似的小红豆。
兴安岭中酒厂所造的红豆酒,就是用这些小野果酿成的,味道很好。
看到数不尽的青松白桦,谁能不学向四面八方望一望呢
有多少省市用过这里的木材呀,大至矿井、铁路,小至椽柱、桌椅。
千山一碧,万古常青,恰好与广厦、良材联系在一起。
所以,兴安岭越看越可爱
它的美丽与建设结为一体,美得并不空洞。
叫人心中感到亲切、舒服。
及至看到了林场,这种亲切之感更加深厚了。
我们伐木取材,也造林护苗,一手砍一手载。
我们不仅取宝,也作科学研究,使林海不但能够万古常青,而且可以综合利用。
山林中已经有不少的市镇,给兴安岭添上了新的景色,添上了愉快的劳动歌声。
人与山的关系日益密切,怎能不使我们感到亲切、舒服呢
我不晓得当初为什么管它叫兴安岭,由今天看来,它的确有兴国安邦的意义。
背影 朱自清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
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
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
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
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
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
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
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
我两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
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
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
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
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
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
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
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
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
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
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
”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
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
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
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
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赶紧拭干了泪。
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
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
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
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
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
”我望着他走出去。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
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
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
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
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
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
唉
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花拆》 张晓风 散文 花蕾是蛹,是一种未经展示未经破坏的浓缩的美。
花蕾是正月的灯谜,未猜中前可以有一千个谜底。
花蕾是胎儿,似乎浑淹无知,却有时喜欢用强烈的胎动来证实自己。
花的美在于它的无中生有,在于它的穷通变化。
有时,一夜之间,花拆了,有时,半个上午,花胖了,花的美不全在色、香,在于那份不可思议。
我喜欢慎重其事地坐着昙花开放,其实昙花并不是太好看的一种花,它的美在于它的仙人掌的身世的给人的沙漠联想,以及它猝然而逝所带给人的悼念,但昙花的拆放却是一种扎实的美,像一则爱情故事,美在过程,而不在结局。
有一种月黄色的大昙花,叫“一夜皇后”的,每颤开一分,便震出轰然一声,像绣花绷子拉紧后绣针刺入的声音,所有细致的蕊丝,顿时也就跟着一震,那景象常令人不敢久视——看久了不由得要相信花精花魄的说法。
我常在花开满前离去,花拆一停止,死亡就开始。
有一天,当我年老,无法看花拆,则我愿以一堆小小的春桑枕为收报机,听百草千花所打的电讯,知道每一夜花拆的音乐。
《病榻呓语》冰心散文 忽然一觉醒来,窗外还是沉黑的,只有一盏高悬的路灯,在远处爆发着无数刺眼的光线
我的飞扬的心灵,又落进了痛楚的躯壳。
我忽然想起老子的几句话:吾有大患,及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这时我感觉到了躯壳给人类的痛苦。
而且人类也有精神上的痛苦:大之如国忧家难,生离死别……小之如伤春悲秋…… 宇宙内的万物,都是无情的: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春往秋来,花开花落,都是遵循着大自然的规律。
只在世界上有了人——万物之灵的人,才会拿自己的感情,赋予在无情的万物身上
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种句子,古今中外,不知有千千万万。
总之,只因有了有思想、有情感的人,便有了悲欢离合,便有了“战争与和平”,便有了“爱和死是永恒的主题”。
我羡慕那些没有人类的星球
我清醒了。
我从高烧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了床边守护着我的亲人的宽慰欢喜的笑脸。
侧过头来看见了床边桌上摆着许多瓶花:玫瑰、菊花、仙客来、马蹄莲……旁边还堆着许多慰问的信……我又落进了爱和花的世界——这世界上还是有人类才好
名人经典散文
鲁迅:朝花夕拾》录10篇散文,内有《藤野先《草园到三味书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茅盾:比较多,《白杨礼赞》《风景谈》《卖豆腐的哨子》《人造丝》《全运会印象》《车中一瞥》《鞭炮声中》 《谈月亮》《雾中偶记》《大地山河》《黄昏》《雾》《天窗》等郭沫若:《水平线下》《黑猫与塔》《桌子跳舞》《北伐途次》《羽书集》《蒲剑集》老舍:《福星集》余秋雨:目前国内非常出名的作家。
《文化苦旅》《山居笔记》《霜冷长河》《千年一叹》《行者无疆》《摩挲大地》《寻觅中华》
请问有人知道名家写的描写春天的优美段落吗
50至100字
1、一夜之间,春风来了。
忽然,从塞外的苍苍草原、莽莽沙漠,滚滚而来。
从关外扑过山头,漫过山梁,插山沟、灌山口,呜呜吹号,哄哄呼啸,飞沙走石,扑在窗户上,撒拉撒拉,扑在人脸上,如无数的针扎。
轰的一声,是哪里的河冰开裂了吧。
嘎的一声,是碗口粗的病枝刮折了吧。
有天夜里,我住的石头房子的木头架子,格拉拉、格拉拉响起来,晃起来,仿佛冬眠惊醒,伸懒腰,动弹胳膊腿,浑身关节挨个嘎吧嘎吧地松动。
麦苗在霜冻里返青了,山桃在积雪里拱苞了。
清早,人们穿着老羊皮背心,用荆条背篓背带冰碴的羊粪,绕山嘴,上山梁,爬梯田。
春风呼啦呼啦地,帮助呼哧呼哧的人们,把粪肥抛撒匀净,好不痛快人也。
——林斤澜《北国的春风》2、二月里的春风,在白天,暖洋洋的,带点儿潮湿味儿,吹在脸上,却有点儿像棉花絮拂在脸上的味道;可是一到夜晚,特别是深夜,那股尖厉劲儿,真有点儿像剪刀呢。
夜风在河滩里飘动着,沙滩里的柳树,像喝醉了酒似的,使劲地舞动着她满身的嫩油油的枝条。
——李准《五部水车》3、那么,燕子呢,那灵巧可爱的小燕子是知春鸟吧?光洁而又黝黑的羽毛,鹅黄的小嘴,轻盈的身子,隽逸的翅膀,还有一双像剪刀儿的尾巴,在细雨中斜飞,在晨光中飘荡,在柳絮中昂首,在薄雾中回旋。
——杨羽仪《知春鸟》4、春天。
枯黄的原野变绿了。
新绿的叶子在枯枝上长出来。
阳光温柔地对每个人微笑,鸟儿在歌唱飞翔。
花开放着,红的花,白的花,紫的花。
星闪耀着,红的星,黄的星,白的星。
蔚蓝的天,自由的风,梦一般美丽的爱情。
每个人都有春天。
无论是你,或者是我,每个人在春天里都可以有欢笑,有爱情,有陶醉。
——巴金《春天里的秋天》5、不阴不晴的天气,乍寒乍暖的时令,一会儿是袭袭和风,一会儿是镑镑细雨,春是时哭时笑的,春是善于撒娇的。
树枝间新透出叶芽,稀疏琐碎地点缀着,地上黄一块,黑一块,又浅浅的绿一块,看去很不顺眼,但几天后,便成了一片蓊然的绿云,一条缀满星星野花的绣毡了。
压在你眉梢上的那厚厚的灰黯色的云,自然不免教你气闷,可是他转瞬间会化为如纱的轻烟,如酥的小雨。
新婚紫燕,屡次双双来拜访我的矮椽,软语呢喃,商量不定,我知道他们准是看中了我的屋梁,果然数日后,便衔泥运草开始筑巢了。
远处,不知是画眉,还是百灵,或是黄莺,在试着新吭呢。
强涩地,不自然地,一声一声变换着,像苦吟诗人在推敲他的诗句似的。
绿叶丛中紫罗兰的嗫嚅,芳草里铃兰的耳语,流泉边迎春花的低笑,你听不见么?我是听得很清楚的。
她们打扮整齐了,只等春之女神揭起绣幕,便要一个一个出场演奏。
现在它们有点浮动,有点不耐烦。
春是准备的。
春是等待的。
——苏雪林《青春》6、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浑沌无涯。
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会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
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的。
——张晓风《春之怀古》7、春,说不出带给你的是什么,只觉得整个儿是一段从萧索到繁荣的挣扎,是人对自然的耐力与生存意志的严酷考验,是非常痛苦的一个过程。
当一切完成之后,那份对于新生的茫然,却如大梦初醒——要重新认识这世界和自己所站立的位置了!每一个四季,每一个生命,岂不都是经历如此的过程?从挣扎着出生到懵然的觉醒,用完全陌生的眼睛认识环境,适应生存,肯定自我,而后再一次的从繁荣到萧索,又从萧索到新生的呢?——罗兰《为了这春天》8、春光在万山怀抱里,更是泄露得很。
那里的桃花还是开着,漫游的薄云从这峰飞过那峰,有时稍停一会,为的是挡住太阳,使地面的花草在它的阴下避避光焰的威吓。
岩下的阴处和山溪的旁边长满了薇、蕨和其他凤尾草。
红、黄、蓝、紫的小草花点缀在绿茵上头。
天中的云雀,林中的金莺,都鼓起它们的舌簧。
轻风把它们的声音拼成一片,分送给山中各种有耳无耳的生物。
桃花听得入神,禁不住落了几点粉泪,一片一片凝在地上。
小草花听得大醉,也和着声音的节拍一会倒,一会起,没有镇定的时候。
——许地山《春的林野》9、来吧,春天,大地的热情奔放的爱人,你使那森林的心因为渴望倾诉而跳动!我曾经在多少个芥菜花开的三月,凝视过这一幅画图——这一脉纡缓的流水,那边灰色的沙滩,还有沿河那一条把田野的友爱带向村庄心坎里去的崎岖的小径。
我曾想把这闲适的风声,和一支过往的小船的桨声谱入诗章。
我曾暗自惊异,这茫茫世界,站立在我面前多么单纯;而我此番与这位永恒的陌生人的遭逢,又以何等挚爱和亲切的安适充满了我的心田。
——泰戈尔《游思集》10、四月中的细雨,忽晴忽落,把空气洗得怪清凉的。
嫩树叶儿依然很小,可是处处有些绿意。
含羞的春阳只轻轻的,从薄云里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线:地上的人影、树影都是很微淡的。
野桃花开得很早,淡淡的粉色在风雨里摆动,好像媚弱的小村女,打扮得简单而秀美。
——老舍《二马》春天是一缕轻轻吟唱的和风,一捧温暖明亮的阳光;春天是声声婉转清脆的鸟语,片片馥郁醉人的花香;春天是青青草尖上的一颗露珠,红红花朵上的一抹彩霞;春天是种子破土而出的拱动的力,树木拔节的暄响的节奏;春天是透明纯净的梦,火热沸腾的歌,灵感流溢的诗;春天是孩子脸蛋上的天真无邪,姑娘面颊上的秀美羞怯;春天是我们用汗水、勤劳和智慧栽种的一茬茬的希望、梦幻和理想。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阳光普照着大地,悠悠的小草一片,鲜艳艳的红花绽放,树上的枝头已发芽。
春天了,到处可以闻到花的香味。
黄黄的油菜花,金灿灿的迎春花;红通通的杜鹃花,还有淡淡的桃花
。
那些嫩嫩的黄、新颖的绿、淡淡的粉、优雅的白„那些泛绿的树枝,和煦的阳光、湿润的泥土„„满眼是春的气息,让人惬意无比;让人陶醉;让人无限感动;春天里让我们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咝咝……咝咝……和煦的春风就像一位翩翩的仙子,轻抚着大地的脸庞。
她掠过草丛中,小草兴奋地摇摆着嫩绿的身躯,沙沙作响。
大树拍打着树叶,仿佛是为了习习凉风的到来而欢呼雀跃地鼓掌。
春风柔和地拂向花丛中,繁花似锦,娇艳欲滴的花儿含情不尽,给人以妩媚,给人以娇艳。
她们在风中尽情地摇摆着,争奇斗艳,香气袭人,令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
冬去春来,杨柳吐绿,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柔和的春风吹青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吹皱了静静流淌的河水。
甘美的春雨,像蛛丝一样轻,像针尖一样细,像线一样长,像用筛子筛过一样,密密地向大地飞洒着。
树的枝杈上探出头的点点新绿,迎着温暖的春风, 颤动着。
打了几个滚,翻了几下身,那绿色仿佛眼见着长起来,由嫩绿变成深绿。
渐渐地,绿成一片,在阳光下,忽明忽暗,掩映生辉。
看,小草偷偷地钻出了小脑袋,嫩绿嫩绿的。
一眼望去,田野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风儿轻轻的,草儿软绵绵的,真是一幅美景。
我抬头仰望蓝蓝的天空,天空中我看见白云仙子在自由自在地飞翔。
这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美好。
我闭上了雪亮的双眼,双手展开,昂着头,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
远远望去,雨像一团雾,一团烟,又像一幅珠帘。
雨声是均匀细密的,就像窃窃私语,又像远远地吹着短笛,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地上腾起阵阵烟雾,更使的那雨像飘曳的薄纱;淅淅沥沥,沙沙沙沙,如一杆碧绿的笛子悠悠流出的动情的曲调,这是春雨的尾声啊。
在着雨声中,你会甜甜地睡去,盈盈地醉去……我睁开冬天醉睡的眼睛,呀,不经意间,春已在前方微笑。
啊,春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而又含着少女的羞涩不敢大步走来,她悄悄撕裂了灰蒙蒙的冬天的外衣,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漫步在春的田野上,被一层笼罩万物的生灵的薄纱带进春的幻想境地我仿佛看见一位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时隐时现,她摆动着飘逸的罗裙翩翩而来,莫非,她就是人们所向往的春姑娘春姑娘来了,小燕子拖着那春姑娘的长裙。
冰雪融化了,植物长了出来,小花和小草在春风的抚摸下尽情的舞蹈,那舞蹈美丽极了
大地复苏了,小草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它的小脑袋。
鲜花怒放,许多鲜花都随着春风翩翩起舞。
花儿们跳舞时更美了,花儿们的长相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荷花:有的花还是花骨朵,有的花已经长出来一两片叶子,有的花的花瓣全展开了,它们都在春风下舞蹈,还有的树木有着嫩黄色的叶子,美丽极了
春天到处春光明媚,春意盎然。
到处一派春的气息。
远处,小溪里的冰融化了,溪水清澈见底,小鱼在溪水里欢快的玩耍。
成群的小蝌蚪在河里嬉戏着,小草偷偷的从土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
旁边各色的映山红,月季花,玫瑰花争奇斗艳。
散在草丛里,像无数的星星眨呀眨。
旁边的柳树丛,远远望去,好似一片翠绿的海洋。
一阵微风吹过,枝叶摇摆,好像对我们点头微笑,招手示意。
茶花仙子唱着春天的赞歌;微风轻轻地吹,玉兰花仙子跳起了优美的舞蹈;桃花仙子像彩带一样飘落下来,好像在给它们加油。
柳树姐姐在湖边清洗着她的头发。
小草弟弟从土里钻了出来,铺成了一块嫩绿的地毯。
雨姑娘来了,雨水掉入湖里,湖面上就当骑一圈一圈的波纹,美丽极了,雨水落在花丛,草丛中,花儿和小草就像洗了一个澡一样。
雨姑娘累了,就回家了。
太阳公公出来了,阳光射到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好像洒满了碎金。
真美啊
草坪上,棵棵嫩绿的小草钻出了湿湿的土地。
它们身上不停地滚动着晶莹的露珠,仿佛戴上了珍珠项链,再加上那翡翠般的绿装,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田野里,片片娇小的嫩芽也从土壤里冒了出来。
它们跟随着风儿摆动的节奏,做起了广播体操。
花园里,开满了许多娇艳的鲜花。
有金黄的迎春花,鲜红的月季花,还有洁白的百合花„„风儿一吹,花儿们便跳起了“芭蕾舞”蝴蝶和蜜蜂做它们的舞伴,鸟儿做它们的歌手,就连溪水也哗啦啦地给它们拍打起伴奏来了。
花坛里的鲜花争芳斗艳,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开放着,簇拥在一起。
一片红色的,一片黄色的,一片紫色的,一片玫瑰色的……朵朵鲜花沐浴着春天和煦的阳光,竞相开放。
枝头上的小鸟放开喉咙,快乐地唱出婉转动听的歌曲。
小树也从冬眠中醒来,穿上美丽的绿衣裳,抽枝长叶,像一个卫士挺立在那里,守卫着我们的校园。
此时,整个校园像是被春姑娘罩上下班一层绿色的轻纱。
她们像一个个害羞的玉女,粉红色的胭脂脸,金黄色的花蕊,散发了出一阵阵淡淡的清香,引来了不少辛勤的蜜蜂和戏耍的蝴蝶。
那些含苞欲放的桃花蕾用身子紧紧地掩住脸,不敢露出脸来,把一股股清香洒满了校园,令人流连忘返。
这不,教学楼旁边的紫丁花也开得正热烈,它们朵朵都小巧玲珑,摆出一个个优美的姿态,像一个个身穿紫色的娇艳美丽的小美人儿,可爱极了。
它们个个都打扮得丰姿绰约,赶来参加这个春天的盛宴。
瞧
那飘动的柳枝不正是春天的秀发吗
那颤动的细草不正是春天的花环吗
那舞动的嫩叶不正是春天的纱裙吗
那流动的河水不正是春天的肌肤吗
那灵动的鸟鸣不正是春天的歌声吗
那闪动的星辉不正是春天的目光吗
春天便宛如一位画家,她自如地挥洒手中的绿色颜料,点缀出一幅幅人间繁景。
她以她那细嫩的笔欢快地亲吻着每一幅画面,让画中的每一处盛景都踮起脚尖遥望着春天,期盼着春天,迎接着春天,拥抱着春天,欢送着春天
拥抱春雨的浇灌,以展现他们的秀丽;迎接春风的洗礼,以昭显他们的华丽;经历春雷的祝福,以彰显他们的艳丽
如果四季是本图书,那么,春便是浸满霏霏细雨的扉页,以她那奇艳的笔画勾勒出一篇篇令人沉醉的语句;如果四季是幅图画,那么,春便是缭绕丝丝光辉的封面,以她那鲜艳的颜料描绘出一幅幅令人陶醉的图画;如果四季是首歌曲,那么,春便是倾泻缕缕旋律的音符,以她那美艳的声音演奏出一首首令人迷醉的歌曲;如果四季是支舞蹈,那么,春便是点缀道道舞影的舞姿,以她那惊艳的姿态舞动出一支支令人情醉的舞姿
如果四季是座雕塑,那么,春便是妆扮点点残痕的印迹,以她那光艳的色泽绽放出一座座令人酣醉的雕塑。
那么,便让我们的思绪漫步在春天演绎出的艺术中吧
我家乡的春天,每年总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春天来了,但是又能从什么地方发现春的信息呢
别着急,跟我来。
我又和妹妹相约来到田野,发现春在田野里。
松软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湿润的气息,冬憩后醒来的麦苗儿精神焕发,展现出一派蓬勃盎然的生机。
溪水欢唱,如母爱的乳汁,与土地和麦苗的血液水乳交融。
春在池塘边,鱼虾畅游,蛙鼓抑扬弄喉嗓,柳丝婆娑舞倩影,阳光水波交相辉映,洒落捧捧金和银。
春在天空,燕语呢喃,蝴蝶翩跹,风筝高飞,浓浓春意弥漫洁白的云朵间,甜脆笑声穿梭浩瀚的九天。
春天在果园,红杏流火,桃花漫霞,梨树飞雪,蜂蝶追逐喧嚷,酝酿生活的甘甜和芬芳……春天的足迹,无处不在。
名家名篇 有关春天的散文
又是一年春草绿 (1906~1932),福建闽侯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有才华的散文作家。
著有散文选集、等。
,我最怕的却是春天。
夏的沉闷,秋的枯燥,冬的寂寞,我都能够忍受,有时还感到片刻的欣欢。
灼热的阳光,憔悴的霜林,浓密的乌云,这些东西跟满目疮痍的人世是这么相称,真可算做这出永远演不完的悲剧的绝好背景。
当个演员,同时又当个观客的我,虽然心酸,看到这么美妙的艺术,有时也免不了陶然色喜,传出灵魂上的笑涡了。
坐在炉边,听到呼呼的北风,一页一页翻阅一些畸零人的书信或日记,我的心境大概有点像人们所谓春的情调吧。
可是一看阶前草绿,窗外花红,我就感到宇宙的不调和,好像在弥留病人的榻旁听到少女的轻脆的笑声,不,简直好像参加婚礼时候听到凄楚的丧钟。
这到底是恶魔的调侃呢,还是垂泪的慈母拿几件新奇的玩物来哄临终的孩子呢
每当大地春回的时候,我常想起里面那位姑娘戴着鲜花圈子,唱着歌儿,沉到水里去了。
这真是莫大的悲剧呀,比哈姆雷特的命运还来得可伤,叫人们啼笑皆非,只好朦胧地徜徉于迷途之上,在谜的空气里度过鲜血染着鲜花的一生了。
坟墓旁年年开遍了春花,宇宙永远是这样二元,两者错综起来,就构成了这个杂乱下劣的人世了。
其实不单自然界是这样子安排颠倒遇颠连,人事也无非如此白莲与污泥相接。
在卑鄙坏恶的人群里偏有些雪白晶清的灵魂,可是旷世的伟人又是三寸名心未死,落个白玉之玷了。
天下有了伪君子,我们虽然亲眼看见美德,也不敢贸然去相信了;可是极无聊,极不堪的下流种子有时却磊落大方,一鸣惊人,情愿把自己牺牲了。
说,“只有错误才是活的,真理只好算做个死东西罢了。
”可见连抽象的境界里都不会有个称心如意的事情了。
“可哀惟有人间世”,大概就是为着这个原因吧。
我是个常带笑脸的人,虽然心绪凄其的时候居多,可是我的笑并不是百无聊赖时的苦笑,假使人生单使我们觉得无可奈何,“独闭空斋画大圈”,那么这个世界也不值得一笑了。
我的笑也不是世故老人的冷笑,忙忙扰扰的哀乐虽然尝过了不少,鬼鬼祟祟的把戏虽然也窥破了一二,我却总不拿这类下流的伎俩放在眼里,以为不值得尊称为世故的对象,所以不管我多么焦头烂额,立在这片瓦砾场中,我向来不屑对于这些加之以冷笑。
我的笑也不是哀莫大于心死以后的狞笑,我现在最感到苦痛的就是我的心太活跃了,不知怎的,无论到哪儿去,总有些触目伤心,凄然泪下的意思,大有失恋与伤逝冶于一炉的光景,怎么还会狞笑呢。
我的辛酸心境并不是年轻人常有的那种略带诗意的感伤情调,那是盛满后溅出来的泡花,那是无上的快乐呀,所以会那么陶然,也就是为着他具了那个的慈悲境界吧。
走入人生迷园而不能自拔的我怎么会有这种的闲情逸致呢
我的辛酸心境也不是像所说的“天下最沉痛的事情莫过于回忆起欣欢的日子”。
这位诗人自己却又说道:“曾经亲爱过,后来永诀了,总比绝没有亲爱过好多了。
”我是没有过这么一度的鸟语花香,我的生涯好比没有绿洲的空旷沙漠,好比没有棕榈的热带国土,简直是挂着蛛网,未曾听过管弦声的一所空屋。
我的辛醉心境更不是像近代仕女们脸上故意贴上的“黑点”,朋友们看到我微笑着道出许多伤心话,总是不能见谅,以为这些娓娓酸语无非拿来点缀风光,更增生活的妩媚罢了。
“知己从来不易知”,其实我们也用不着这样苛求,谁敢说真知道了自己呢,否则希腊人也不必在神庙里刻上“知道你自己”那句话了。
可是我就没有走过芳花缤纷的蔷薇的路,我只看见枯树同落叶;狂欢的宴席上排了一个白森森的人头固然可以叫古代的波斯人感到人生的悠忽而更见沉醉,骷髅搂着如花的少女跳舞固然可以使荒山上月光里的撒旦摇着头上的两角哈哈大笑,但是八百里的荆棘岭总不能算做愉快的旅程吧;梅花落后,雪月空明,当然是个好境界,可是牛山濯濯的峭壁上一年到底只有一阵一阵的狂风瞎吹着,那就会叫人思之欲泣了。
这些话虽然言之过甚,缩小来看,也可以映出我这个无可为欢处的心境了。
在这个无时无地都有哭声回响着的世界里年年偏有这么一个春天;在这个满天澄蓝,泼地草绿的季节毒蛇却也换了一套春装睡眼地来跟人们做伴了,禁闭于层冰底下的秽气也随着春水的绿波传到情侣的身旁了。
这些矛盾恐怕就是数千年来贤哲所追求的宇宙本质吧
蕞尔的我大概也分了一份上帝这笔礼物吧。
笑涡里贮着泪珠儿的我活在这个乌云里夹着闪电,早上彩霞暮雨凄凄的宇宙里,天人合一,也可以说是无憾了,何必再去寻找那个无根的解释呢。
“满眼春风百事非”,这般就是这般。
选自《新月》第4卷第4号,1932年11月1日,署秋心遗稿春雨梁遇春 梁遇春(1906~1932),福建闽侯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有才华的散文作家。
著有散文选集《春醪集》、《泪与笑》等。
整天的春雨,接着是整天的春阴,这真是世上最愉快的事情了。
我向来厌恶晴朗的日子,尤其是骄阳的春天;在这个悲惨的地球上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欣欢的气象,简直像无聊赖的主人宴饮生客时拿出来的那副古怪笑脸,完全显出宇宙里的白痴成分。
在所谓大好的春光之下,人们都到公园大街或者名胜地方去招摇过市,像猩猩那样嘻嘻笑着,真是得意忘形,弄到变成为四不像了。
可是阴霾四布或者急雨滂沱的时候,就是最沾沾自喜的财主也会感到苦闷,因此也略带了一些人的气味,不像好天气时候那样望着阳光,盛气凌人地大踏步走着,颇有上帝在上,我得其所的意思。
至于懂得人世哀怨的人们,黯淡的日子可说是他们唯一光荣的时光。
穹苍替他们流泪,乌云替他们皱眉,他们觉到四围都是同情的空气,仿佛一个堕落的女子躺在母亲怀中,看见慈母一滴滴的热泪溅到自己的泪痕,真是润遍了枯萎的心田。
斗室中默坐着,忆念十载相违的密友,已经走去的情人,想起生平种种的坎坷,一身经历的苦楚,倾听窗外檐前凄清的滴沥,仰观波涛浪涌,似无止期的雨云,这时一切的荆棘都化做洁净的白莲花了,好比中古时代那班圣者被残杀后所显的神迹。
“最难风雨故人来”,阴森森的天气使我们更感到人世温情的可爱,替从苦雨凄风中来的朋友倒上一杯热茶时候,我们很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子的心境。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人类真是只有从悲哀里滚出来才能得到解脱,千锤百炼,腰间才有这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今日把似君,谁为不平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很可以象征我们孑立人间,尝尽辛酸,远望来日大难的气概,真好像思乡的客子拍着栏干,看到郭外的牛羊,想起故里的田园,怀念着宿草新坟里当年的竹马之交,泪眼里仿佛模糊辨出龙钟的父老蹒跚走着,或者只瞧见几根靠在破壁上的拐杖的影子。
所谓生活术恐怕就在于怎么样当这么一个临风的征人吧。
无论是风雨横来,无论是澄江一练,始终好像惦记着一个花一般的家乡,那可说就是生平理想的结晶,蕴在心头的诗情,也就是明哲保身的最后壁垒了;可是同时还能够认清眼底的江山,把住自己的步骤,不管这个异地的人们是多么残酷,不管这个他乡的水土是多么不惯,却能够清瘦地站着,戛戛然好似狂风中的老树。
能够忍受,却没有麻木,能够多情,却不流于感伤,仿佛楼前的春雨,悄悄下着,遮着耀目的阳光,却滋润了百草同千花。
檐前的燕子躲在巢中,对着如丝如梦的细雨呢喃,真有点像也向我道出此中的消息。
可是春雨有时也凶猛得可以,风驰电掣,从高山倾泻下来也似的,万紫千红,都付诸流水,看起来好像是煞风景的,也许是别有怀抱吧。
生平性急,一二知交常常焦急万分地苦口劝我,可是暗室扪心,自信绝不是追逐事功的人,不过对于纷纷扰扰的劳生却常感到厌倦,所谓性急无非是疲累的反响吧。
有时我却极有耐心,好像废殿上的玻璃瓦,一任他风吹雨打,霜蚀日晒,总是那样子痴痴地望着空旷的青天。
我又好像能够在没字碑面前坐下,慢慢地去冥想这块石板的深意,简直是个蒲团已碎,呆然趺坐着的老僧,想赶快将世事了结,可以抽身到紫竹林中去逍遥,跟把世事撇在一边,大隐隐于市,就站在热闹场中来仰观天上的白云,这两种心境原来是不相矛盾的。
我虽然还没有,而且绝不会跳出人海的波澜,但是拳拳之意自己也略知一二,大概摆动于焦躁与倦怠之间,总以无可奈何天为中心罢。
所以我虽然爱茸茸的细雨,我也爱大刀阔斧的急雨,纷至沓来,洗去阳光,同时也洗去云雾,使我们想起也许此后永无风恬日美的光阴了,也许老是一阵一阵的暴雨,将人世哀乐的踪迹都漂到大海里去,白浪一翻,什么渣滓也看不出了。
焦躁同倦怠的心境在此都得到涅的妙悟,整个世界就像客走后撇下筵席,洗得顶干净排在厨房架子上的杯盘。
当个主妇的创造主看着大概也会微笑吧,觉得一天的工作总算告终了。
最少我常常臆想这个还了本来面目的大地。
可是最妙的境界恐怕是尺牍里面那句滥调,所谓“春雨缠绵”吧。
一连下了十几天的霉雨,好像再也不会晴了,可是时时刻刻都有晴朗的可能。
有时天上现出一大片的澄蓝,雨脚也慢慢收束了,忽然间又重新点滴凄清起来,那种捉摸不到,万分别扭的神情真可以做这个哑谜一般的人生的象征。
记得十几年前每当连朝春雨的时候,常常剪纸作和尚形状,把他倒贴在水缸旁边,意思是叫老天不要再下雨了,虽然看到院子里雨脚下一粒一粒新生的水泡我总觉到无限的欣欢,尤其当急急走过檐前,脖子上溅几滴雨水的时候。
可是那时我对于春雨的情趣是不知不觉之间领略到的,并没有凝神去寻找,等到知道怎么样去欣赏恬恬的雨声时候,我却老在干燥的此地做客,单是夏天回去,看看无聊的骤雨,过一过雨瘾罢了。
因此“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快乐当面错过,从我指尖上滑走了。
盛年时候好梦无多,到现在彩云已散,一片白茫茫,生活不着边际,如堕五里雾中,对于春雨的怅惘只好算做内中的一小节吧,可是仿佛这一点很可以代表我整个的悲哀情绪。
但是我始终喜欢冥想春雨,也许因为我对于自己的愁绪很有顾惜爱抚的意思;我常常把陶诗改过来,向自己说道:“衣沾不足惜,但愿恨无违。
”我会爱凝恨也似的缠绵春雨,大概也因为自己有这种的心境吧。
选自《新月》第4卷第5号,1932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