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柏和静的唯美诗句
1.关关雎鸠,在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出自国风·周南·关雎)2之夭夭,灼灼其华。
于归,宜其室家。
——(出自国风·周南·桃夭)3.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出自国风·邶风·柏舟)4.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出自国风·邶风·击鼓)5.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出自国风·卫风·木瓜)6.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出自国风·卫风·淇奥)7.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出自国风·王风·黍离)8.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出自国风·王风·采葛)9.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出自国风·郑风·风雨)10.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出自国风·郑风·子衿)11.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出自国风·郑风·野有蔓草)12.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出自国风·唐风·绸缪)1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出自国风·秦风·蒹葭)14.昔我往已,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出自小雅·鹿鸣之什·采薇)参考自:《<诗经>里最美的句子,看到哪句你心动了》作者:叶初夏链接:来源:简书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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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的唯美古风句子
《白判官归京》 【唐】岑参 北风卷草折,胡天八月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唐】刘长卿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雪梅》 【宋】卢梅坡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送卢员外》 【唐】薛涛 玉垒山前风雪夜,锦官城外别离魂。
信陵公子如相问,长向夷门感旧恩。
《观猎》 【唐】王维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终南望余雪》 【唐】祖咏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江雪》 【唐】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问刘十九》 【唐】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梅花》 【宋】王安石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北风行》 【唐】李白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
中有一又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别董大》 【唐】高适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塞下曲》 【唐】卢纶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学刘公干体》 【南北朝】鲍照 胡风吹朔雪,千里度龙山。
集君瑶台上,飞舞两楹前。
兹晨自为美,当避艳阳天。
艳阳桃李节,皎洁不成妍。
《村雪夜坐 》 【唐】白居易 南窗背灯坐,风霰暗纷纷。
寂寞深村夜,残雁雪中闻。
《子夜四时歌》 【南北朝】南朝民歌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和乐天洛下雪中宴集寄汴州李尚书》 【唐】刘禹锡 洛城无事足杯盘,风雪相和岁欲阑。
树上因依见寒鸟,坐中收拾尽闲官。
笙歌要请频何爽,笑语忘机拙更欢。
遥想兔园今日会,琼林满眼映旗竿。
《寒梅词》 【唐】李九龄 霜梅先拆岭头枝,万卉千花冻不知。
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风雪苦相欺。
《长安冬日》 【唐】杜荀鹤 近腊饶风雪,闲房冻坐时。
书生教到此,天意转难知。
吟苦猿三叫,形枯柏一枝。
还应公道在,未忍与山期。
《独酌》 【唐】杜牧 窗外正风雪,拥炉开酒缸。
何如钓船雨,篷底睡秋江。
《风雪中作》 【唐】白居易 岁暮风动地,夜寒雪连天。
老夫何处宿,暖帐温炉前。
两重褐绮衾,一领花茸毡。
粥熟呼不起,日高安稳眠。
是时心与身,了无闲事牵。
以此度风雪,闲居来六年。
忽思远游客,复想早朝士。
踏冻侵夜行,凌寒未明起。
心为身君父,身为心臣子。
不得身自由,皆为心所使。
我心既知足,我身自安止。
方寸语形骸,吾应不负尔。
《商州客舍》 【唐】孟郊 商山风雪壮,游子衣裳单。
四望失道路,百忧攒肺肝。
日短觉易老,夜长知至寒。
泪流潇湘弦,调苦屈宋弹。
识声今所易,识意古所难。
声意今讵辨,高明鉴其端。
《钟陵夜阑作》 【唐】韦庄 钟陵风雪夜将深,坐对寒江独苦吟。
流落天涯谁见问,少卿应识子卿心。
《大雪歌》 【唐】李咸用 同云惨惨如天怒,寒龙振鬣飞乾雨。
玉圃花飘朵不匀,银河风急惊砂度。
谢客凭轩吟未住,望中顿失纵横路。
应是羲和倦晓昏,暂反元元归太素。
归太素,不知归得人心否
《奉和圣制元日大雪登楼》 【唐】张义方 恰当岁日纷纷落,天宝瑶花助物华。
自古最先标瑞牒,有谁轻拟比杨花。
密飘粉署光同冷,静压青松势欲斜。
岂但小臣添兴咏,狂歌醉舞一家家。
《雪中忆李楫》唐.王维 积雪满阡陌,故人不可期。
长安千门复万户。
何处躞蹀黄金羁。
《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唐.王维 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
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
借问袁安舍,翛然尚闭关。
《喜祖三至留宿》唐.王维 门前洛阳客,下马拂征衣。
不枉故人驾,平生多掩扉。
行人返深巷,积雪带馀晖。
早岁同袍者,高车何处归。
沁园春 雪 (1936.02 )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洪升《雪望》: 寒色孤村暮,悲风四野闻。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
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柳宗元《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白居易《夜雪》: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咏雪》 骆宾王 龙云玉叶上,鹤雪瑞花新。
影乱铜乌吹,光销玉马津。
含辉明素篆,隐迹表祥轮。
幽兰不可俪,徒自绕阳春。
《咏雪》吴均 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
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
不见杨柳春,徒见桂枝白。
零泪无人道,相思空何益。
咏雪 傅察 都城十日雪,庭户皓已盈。
呼儿试轻扫,留伴小窗明。
咏雪 飞花 岁晚江南杨柳花,余杭门外蕊争发。
千山犹绿怜霜叶,一夜忽白染碧葭。
到晓翩翩出绣户,随烟直上透窗纱。
绕帘渺渺落霓裳,呵手惊飞暖翠华。
忽忆离人隔溟海,独颦远黛恨天涯。
三生苦短何时见,桃叶渡头看鹜霞。
《李花二首》唐·韩愈 当春天地争奢华,洛阳园苑尤纷拏。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江雪》唐·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南秦雪》唐·元稹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夜雪》唐·白居易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苦寒吟》唐·刘驾 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
半夜倚乔松,不觉满衣雪。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刘长卿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对雪 唐.高骈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晋·陶渊明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咏雪联句》晋·谢道蕴 “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唐·李白《嘲王历阳不肯饮酒》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柄钗。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对雪》杜甫 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瓢弃樽无绿,炉存火似红。
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
《冬晚送长孙渐舍人归州》唐·杜甫 参卿休坐幄,荡子不还乡。
南客潇湘外,西戎鄠杜旁。
衰年倾盖晚,费日系舟长。
会面思来札,销魂逐去樯。
云晴鸥更舞,风逆雁无行。
匣里雌雄剑,吹毛任选将。
《公安县怀古》唐·杜甫 野旷吕蒙营,江深刘备城。
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平。
洒落君臣契,飞腾战伐名。
维舟倚前浦,长啸一含情。
《孟冬蒲津关河亭作》唐·吕温 息驾非穷途,未济岂迷津。
独立大河上,北风来吹人。
雪霜自兹始,草木当更新。
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苦寒吟》唐·孟郊 天色寒青苍,北风叫枯桑。
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
敲石不得火,壮阴正夺阳。
调苦竟何言,冻吟成此景。
《南秦雪》唐·元稹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17、《对雪二首》唐·李商隐 Ο寒气先侵玉女扉,清光旋透省郎闱。
梅花大庾岭头发,柳絮章台街里飞。
欲舞定随曹植马,有情应湿谢庄衣。
龙山万里无多远,留待行人二月归。
Ο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
已随江令夸琼树,又入卢家妒玉堂。
侵夜可能争桂魄,忍寒应欲试梅妆。
关河冻合东西路,肠断斑骓送陆郎。
18、《雪》元·黄庚 片片随风整复斜,飘来老鬓觉添华。
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
远岸未春飞柳絮,前村破晓压梅花。
羔羊金帐应粗俗,自掬冰泉煮石茶。
19、《雪望》清·洪升 寒色孤村暮,悲风四野闻。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
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附录上诗词三首: 七律 冬云 一九六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雪压冬云白絮飞, 万花纷谢一时稀。
高天滚滚寒流急 ,大地微微暖气吹。
独有英雄驱虎豹, 更无豪杰怕熊罴。
梅花欢喜漫天雪 ,冻死苍蝇未足奇。
减字木兰花 广昌路上 一九三零年二月 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
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
此行何去
赣江风雪迷漫处。
命令昨颁,十万工农下吉安。
<终南望余雪> 祖咏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春雪】 刘方平 飞雪带春风,徘徊乱绕空。
君看似花处,偏在洛城东。
<江雪>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古人题景诗云: “雪中望罗浮,玉峰峨峨起, 不知山下村,人住梅花里。
” 菩萨蛮(李清照)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
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
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
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
诗经中的优美的句子
沧柏笙歌 墨柏秋水 沧柏月落 沧笙暮柏
赞美江南的优美句子
1:美睡宜人胜按摩,气犹和。
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
2: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与身违。
3:对你的思念已经成灾,孤单指数像电价上升,心痛来袭如气荒蔓延,泛滥程度似雨雪遍及大江南北,快来救灾吧,把我们之间拥堵的情路迅速抢通
4:潇潇春雨烟雨江南,撑一把油纸伞,独自走向江南,烟雨江南,诗情画意的江南,清明时节的江南,梦牵魂绕的江南,向你走一夜,江南,早安
5:春暖花开心欢畅,莺歌燕舞踏青忙,又是一年春好处,烟雨江南遍芬芳。
春雨滴落降吉祥,春风吹起暖心房,春雷阵阵抖精神,春花迎福喜开放。
春分时节逢好运,花开富贵幸福长
伴着雨声入眠的唯美语句
听听雨作者: 余光中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
先是料料峭继而雨季开始,时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
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
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
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
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
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
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
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
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
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
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
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
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
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
那里面是中国吗
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
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
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
还是香港的谣言里
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恩聪的跳弓拨弦
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
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
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
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
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
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
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
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
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
看看,那冷雨。
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
雨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
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
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之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的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
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那腥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两年。
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的眼睛,地,红如印第安人的肌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
一来高,二来干,三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
落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
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
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
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露入看无”的境界,仍须来中国。
台湾湿度很高,最饶云气氛题雨意迷离的情调。
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缀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样睡去。
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
溪头的山,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少上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
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问,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
云绦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
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
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只像宋画,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
听听那冷雨。
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
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
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
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
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这更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
十年前,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
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
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乐,属于中国。
王禹的黄冈,破如椽的大竹为屋瓦。
据说住在竹楼上面,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而无论鼓琴,咏诗,下棋,投壶,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
这样岂不像住在竹和筒里面,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
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
“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
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
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
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
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
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
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
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幺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
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夜盲奏,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挟,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蝎壳上哗哗泻过。
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
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湿旧式的庭院了。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
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
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
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
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
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
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
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
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
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
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
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夫工也去了。
曾经在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
台湾的雨季这么长,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
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
只要雨不倾盆,风不横吹,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
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
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美丽的合作吧。
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妨下大一点。
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的长发的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凉凉甜甜的雨水。
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
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市来回的途中。
现实的伞,灰色的星期三。
握着雨伞。
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
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
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
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伸手一拂就落了。
二十五年,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
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
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
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
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
古屋不再。
听听那冷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