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樱花的古诗词及其赏析
采桑子(樱桃花)朝代:宋代作者:赵师侠原文:梅花谢后樱花绽,浅浅匀红。
试手天工。
百卉千葩一信通。
余寒未许开舒妥,怨雨愁风。
结子筠笼。
万颗匀圆讶许同。
关于樱花的美文摘抄 100字
樱花开了,那粉嫩的花瓣随着轻风慢慢的抖动,清香随着微风轻轻的洒满了整个院子,让人神情气爽 樱花的花瓣并不美,团团地挤在一起,一层又一层,惹人想拨开它。
它也不香,无嗅无味。
色泽以粉红和白色居多,温和不艳丽。
我喜欢赏初绽的樱花,艳丽如滴,仿佛从水里捞出来般的鲜嫩。
最美的是那花骨朵,比花儿更美。
我喜欢远远地看她们,那么热闹,那么盎然,那么引人陶醉…… 樱花,如雪,却比雪还要美,樱花,似云,却比云还要纯洁,望着这布满校园的樱花,已深深地陷入了其境,无法自拔,任凭风吹过我的面颊… 洁白的樱花随风舞动,犹如纷落的雪花,空气中浮动着远东樱花特有的淡淡清香,令人不禁心生愉悦之感。
一阵微风轻拂而起,带来了远方不知名的醉人花香,却也将树枝上的樱花带离枝头,无数的樱花瓣在风中翩然起舞,像是粉色的轻纱随风浮动,令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樱花的花瓣由边缘到中心,由淡粉到纯白;粉红的,像婴儿纯真的笑脸,洁白的,似人间白雪。
我忍不住轻轻地抚摸它,柔软如江南的丝绸一般。
花瓣的边缘呈微波状,像是在一片粉红海洋上泛起的朵朵微波,这真正的是花的“海浪”。
花茎细长而柔曲,细得如一根碧绿的银丝,柔曲得似少女姣好的身姿,由上至下,由粗至细,由棕至绿,支撑着娇嫩的花朵。
描写樱花的段落 只见那樱花雪白中透出红晕,五片花瓣中簇拥着鹅黄色的花蕊。
花形像梅花,树干酷似桃树树干,不同的是别的树叶多花少,是绿叶衬托花朵,樱花却叶少花多,一根小枝上竟有七八朵花,一丛丛、一簇簇的,像漂浮在蓝天上的白云,又像一朵朵落在树上的雪球儿,这就是花朵衬托绿叶啊
路越深花色越浓,路未半,我已经置身花海中了。
而汇成这花海中的樱花树,有的像夏天傍晚的火烧云,色彩鲜艳,使人目眩神迷;有的像初秋早上迷迷茫茫的晨雾,隐隐约约、虚虚幻幻的。
有时候像河边洗衣女木盆里透明的泡沫,晶莹幻彩;有时候比微风吹起的柳絮还要轻柔。
这些花儿们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地就绽放开来,露出灿烂的顽皮的笑脸;旋即又含羞带俏,娇柔妩媚,给人以无尽的温柔与诱惑 樱花初春开放,一蔟蔟挂满枝头,红的就像小姑娘的脸蛋,还带着羞意,白的又似雪花,透明而干净,每年樱花初放,便有好多小姑娘成群去采樱花,然后用水养着放在家里,我却不喜欢,我认为樱花挂在树上是最漂亮的。
樱树的叶子要樱花凋谢了以后才慢慢长出,随着果实一起成长,我曾经想,或许叶子是为了让樱花美得更纯粹,故意晚出的吧。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徐徐的洒落了下来。
我轻轻的后退了一步,因为我不忍阻挡美丽的花瓣在空中轻舞。
那舞蹈犹如精灵们在一起嬉戏,你来我舞,争抢着在我面前表演她那美丽的身姿。
风停了,精灵的舞蹈也落幕了,我忽然哀思阵阵,再美丽的东西也只是瞬间,刹那如果是永恒,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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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描写的景物
老舍笔下景物描写范例: 四月中的细雨.忽晴忽落,把空气洗得怪清凉的。
嫩树叶儿依然很小,可是处处有些绿意。
含羞的春阳只轻轻的,从薄云里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线,地上的人影,树影都显得很微淡的。
野桃花开得最早,淡淡的粉色在风雨里摆动,好像媚弱的小村女,打扮得简单而秀美。
——《二马》王统照笔下景物描写范例: 天气是醉人的温暖,恰好是樱花落尽的时季。
细沙的行人道上满是狼藉的粉色花片,有些便沾挂在平铺的碧草上。
几树梨花还点缀着嫩白的残瓣。
北面与西面小山上全罩着淡蓝色的衣校,小燕子来回在林中穿跳。
在这里正是一年好景的残春,到处有媚丽的光景使人流连。
——《山雨》郑振铎笔下景物描写范例: 沿路的景物真不坏,江南的仲夏,原是一副天上乐园的景色。
一路上没有一块荒土,都是绿的稻,绿的树,绿的桑林。
偶然见些池塘,也都有粗大的荷叶与细小的菱叶浮泛在水面。
—一《鸟》周立波笔下景物描写范例: 太阳透过榆树的密密层层的叶子,把阳光的圆影照射在地上。
夏末秋初的南风刮来了新的麦子的香气和蒿草的气息。
北满的夏末秋初是漂亮的季节,这是全年最好的日子。
天气不凉,也不顶热,地里还有些青色,人也不太忙。
——《暴风骤雨》
求伟人写的樱花诗
背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
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
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
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
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
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
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
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
我再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
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
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
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
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
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
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
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
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
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
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
”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
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
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
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
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赶紧拭干了泪。
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
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
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
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
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
”我望着他走出去。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中不禁又簌簌地流下泪来。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
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
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
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
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
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唯膀子疼痛厉害,,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
唉
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老王 杨绛我常坐老王的三轮。
他蹬,我坐,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
据老王自己讲:北京解放后,蹬三轮的都组织起来;那时候他“脑袋慢”,“没绕过来”,“晚了一步”,就“进不去了”。
他感叹自己“人老了,没用了”。
老王常有失群落伍的惶恐,因为他是单干户。
他靠着活命的只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有个哥哥死了,有两个侄儿“没出息”,此外就没什么亲人。
老王不仅老,还只有一只眼,另一只是“田螺眼”,瞎的,乘客不愿坐他的车,怕他看不清,撞了什么。
有人说,这老光棍大约年轻时候不老实,害了什么恶病,瞎掉一只眼。
他那只好眼也有病,天黑了就看不见。
有一次,他撞在电杆上,撞得半面肿胀,又青又紫。
那时候我们在干校,我女儿说他是夜盲症,给他吃了大瓶的鱼肝油,晚上就看得见了。
他也许是从小而瞎了一眼,也许是得了恶病,反正同是不幸,而后者该是更深的不幸。
有一天傍晚,我们夫妇散步,经过一个荒僻的小胡同,看见一个破破落落的大院,里面有几间塌败的小屋;老王正蹬着他那辆三轮进大院去。
后来我坐着老王的车和他闲聊的时候,问起那里是不是他的家。
他说,住那儿多年了。
有一年夏天,老王给我们楼下人家送冰,愿意给我们家带送,车费减半。
我们当然不要他减半收费。
每天清晨,老王抱着冰上三楼,代我们放入冰箱。
他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价相等。
胡同口登三轮的我们大多熟识,老王是其中最老实的。
他从没看透我们是好欺负的主顾,他大概压根儿没想到这点。
“”开始,默存不知怎么的一条腿走不得路了。
我代他请了假,烦老王送他上医院。
我自己不敢乘三轮,挤到医院门口等待。
老王帮我把默存扶下车,却坚决不肯拿钱。
他说:“我送钱先生看病,不要钱。
”我一定要给钱,他哑着嗓子悄悄问我:“你还有钱吗?”我笑说有钱,他拿了钱却还不大放心。
我们从干校回来,载客三轮都取缔了。
老王只好把他那辆三轮改成运货的平板三轮。
他并没有力气运送什么货物。
幸亏有一位老先生愿把自己降格为“货”,让老王运送。
老王欣然在三轮平板的周围装上半寸高的边缘,好像有了这半寸边缘,乘客就围住了不会掉落。
我问老王凭这位主顾,是否能维持生活。
他说可以凑合。
可是过些时老王病了,不知什么病,花钱吃了不知什么药,总不见好。
开始几个月他还能扶病到我家来,以后只好托他同院的老李来代他传话了。
有一天,我在家听到打门,开门看见老王直僵僵地镶嵌在门框里。
往常他坐在蹬三轮的座上,或抱着冰伛(yǔ)着身子进我家来,不显得那么高。
也许他平时不那么瘦,也不那么直僵僵的。
他面色死灰,两只眼上都结着一层翳(yì),分不清哪一只瞎、哪一只不瞎。
说得可笑些,他简直像棺材里倒出来的,就像我想像里的僵尸,骷髅上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打上一棍就会散成一堆白骨。
我吃惊地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他“嗯”了一声,直着脚往里走,对我伸出两手。
他一手提着个瓶子,一手提着一包东西。
我忙去接。
瓶子里是香油,包裹里是鸡蛋。
我记不清是十个还是二十个,因为在我记忆里多得数不完。
我也记不起他是怎么说的,反正意思很明白,那是他送我们的。
我强笑说:“老王,这么新鲜的大鸡蛋,都给我们吃?”他只说:“我不吃。
”我谢了他的好香油,谢了他的大鸡蛋,然后转身进屋去。
他赶忙止住我说:“我不是要钱。
”我也赶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自己来了,就免得托人捎了。
”他也许觉得我这话有理,站着等我。
我把他包鸡蛋的一方灰不灰、蓝不蓝的方格子破布叠好还他,他一手拿着布,一手攥着钱,滞笨地转过身子。
我忙去给他开了门,站在楼梯口,看他直着脚一级一级下楼去,直担心他半楼梯摔倒。
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我回屋才感到抱歉,没请他坐坐喝口茶水。
可是我害怕得糊涂了,那直僵僵的身体好像不能坐,稍一弯曲就会散成一堆骨头。
我不能想像他是怎么回家的。
过了十多天,我碰见老王同院的老李。
我问“老王怎么了?好些没有?”“早埋了。
”“呀,他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死的?就是到您那儿的第二天。
”他还讲老王身上缠了多少尺全新的白布——因为老王是回民,埋在什么沟里。
我也不懂,没多问。
我回家看着还没动用的那瓶香油和没吃完的鸡蛋,一再追忆老王和我对答的话,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领受他的谢意。
我想他是知道的。
但不知为什么,每想起老王,总觉得心上不安。
因为吃了他的香油和鸡蛋?因为他来表示感谢,我却拿钱去侮辱他?都不是。
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zuò)。
胡适我小时候身体弱,不能跟着野蛮的孩子们一块儿玩。
我母亲也不准我和他们乱跑乱跳。
小时不曾养成活泼游戏的习惯,无论在什么地方,我总是文绉绉的。
所以家乡老辈都说我“像个先生样子”,遂叫我做“穈先生”。
这个绰号叫出去之后,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儿子叫做穈先生了。
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装出点“先生”样子,更不能跟着顽童们“野”了。
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门口和一班孩子“掷铜钱”,一位老辈走过,见了我,笑道:“穈先生也掷铜钱吗
”我听了羞愧的面红耳热,觉得大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们鼓励我装先生样子,我也没有嬉戏的能力和习惯,又因为我确是喜欢看书,故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过儿童游戏的生活。
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监割”(顶好的田,水旱无忧,收成最好,佃户每约田主来监割,打下谷子,两家平分),我总是坐在小树下看小说。
十一二岁时 ,我稍活泼一点,居然和一群同学组织了一个戏剧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枪,借得了几副假胡须,就在村口田里做戏。
我做的往往是诸葛亮,刘备一类的文角儿;只有一次我做过被一箭从椅子上射倒下去,这算是我最活泼的玩艺儿了。
我在这九年(1895-1904)之中,只学得了读书写字两件事。
在文字和思想(看文章)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点底子。
但别的方面都没有发展的机会。
有一次我们村“当朋”(八都凡五村,称为“五朋”,每年一村轮着做太子会,名为“当朋”)筹备太子会,有人提议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队里学习吹笙或吹笛。
族里长辈反对,说我年纪太小,不能跟着太子会走遍五朋。
于是我便失掉了学习音乐的唯一机会。
三十年来,我不曾拿过乐器,也全不懂音乐;究竟我有没有一点学音乐的天资,我至今不知道。
至于学图画,更是不可能的事。
我常常用竹纸蒙在小说书的石印绘像上,摹画书上的英雄美人。
有一天,被先生看见了,挨了一顿大骂,抽屉里的图画都被搜出撕毁了。
于是我又失掉了学做画家的机会。
但这九年的生活,除了读书看书之外,究竟给了我一点儿做人的训练。
在这一点上,我的恩师就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
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了。
她看我清醒了,才对我说昨天我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要我认错,要我用功读书。
有时候她对我说父亲的种种好处,她说:“你总要踏上你老子的脚步。
我一生只晓得这一个完全的人,你要学他,不要跌他的股。
”(跌股便是丢脸,出丑。
)她说到伤心处,往往掉下泪来。
到天大明时,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学。
学堂门上的锁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学堂门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门。
先生家里有人把锁匙从门缝里递出来,我拿了跑回去,开了门,坐下念生书,十天之中,总有八九天我是第一个去开学堂门的。
等到先生来了,我背了生书,才回家吃早饭。
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任严父。
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错了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便吓住了。
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时才教训我。
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
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她教训儿子不是借此出气叫别人听的。
有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饭,在门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背心。
这时候我母亲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来叫我穿上。
我不肯穿,她说:“穿上吧,凉了。
”我随口回答:“娘(凉),什么
老子都不老子呀。
”我刚说了这句话,一抬头,看见母亲从家里走出,我赶快把小衫穿上。
但她已听见这句轻薄的话了。
晚上人静后,她罚我跪下,重重的责罚了一顿。
她说:“你没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
好用来说嘴
”她气得坐着发抖,也不许我上床去睡。
我跪着哭,用手擦眼泪,不知擦进了什么微菌,后来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
医来医去,总医不好。
我母亲心里又悔又急,听说眼翳可以用舌头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头舔我的病眼。
这是我的严师,我的慈母。
我母亲二十三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
这种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笔写不出一万分之一二。
家中财政本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
大哥从小便是败子,吸鸦片烟、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见了香炉便拿出去卖,捞着锡茶壶便拿出押。
我母亲几次邀了本家长辈来,给他定下每月用费的数目。
但他总不够用,到处都欠下烟债赌债。
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群讨债的,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上不肯去。
大哥早已避出去了。
大厅的两排椅子上满满的都是灯笼和债主。
我母亲走进走出,料理年夜饭,谢灶神,压岁钱等事,只当做不曾看见这一群人。
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门”了,我母亲才走后门出去,央一位邻居本家到我家来,每一家债户开发一点钱。
做好做歹的,这一群讨债的才一个一个提着灯笼走出去。
一会儿,大哥敲门回来了。
我母亲从不骂他一句。
并且因为是新年,她脸上从不露出一点怒色。
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
大嫂是个最无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个能干而气量很窄小的人。
他们常常闹意见,只因为我母亲的和气榜样,他们还不曾有公然相骂相打的事。
她们闹气时,只是不说话,不答话,把脸放下来,叫人难看;二嫂生气时,脸色变青,更是怕人。
她们对我母亲闹气时,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这一套,后来也渐渐懂得看人的脸色了。
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还难受。
我母亲的气量大,性子好,又因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
大哥的女儿比我只小一岁,她的饮食衣服总是和我的一样。
我和她有小争执,总是我吃亏,母亲总是责备我,要我事事让她。
后来大嫂二嫂都生了儿子了,她们生气时便打骂孩子来出气,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话骂给别人听。
我母亲只装做不听见。
有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门去,或到左邻立大嫂家去坐一会,或走后门到后邻度嫂家去闲谈。
她从不和两个嫂子吵一句嘴。
每个嫂子一生气,往往十天半个月不歇,天天走进走出,板着脸,咬着嘴,打骂小孩子出气。
我母亲只忍耐着,到实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
这一天的天明时,她便不起床,轻轻的哭一场。
她不骂一个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苦命,留不住她丈夫来照管她。
她先哭时,声音很低,渐渐哭出声来。
我醒了起来劝她,她不肯住。
这时候,我总听得见前堂(二嫂住前堂东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房门开了,一个嫂子走出房向厨房走去。
不多一会,那位嫂子来敲我们的房门了。
我开了房门,她走进来,捧着一碗热茶,送到我母亲床前,劝她止哭,请她喝口热茶。
我母亲慢慢停住哭声,伸手接了茶碗。
那位嫂子站着劝一会,才退出去。
没有一句话提到什么人,也没有一个字提到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气脸,然而各人心里明白,泡茶进来的嫂子总是那十天半个月来闹气的人。
奇怪的很,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两个月的太平清静日子。
我母亲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
我家五叔是个无正业的浪人,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我母亲家中有事总请某人帮忙,大概总有什么好处给他。
这句话传到了我母亲耳朵里,她气得大哭,请了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她当面质问他,她给了某人什么好处。
直到五叔当众认错赔罪,她才罢休。
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度过了少年时代,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
我十四岁(其实只有十二零两三个月)便离开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
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
十九,十一,廿一夜 鲁迅东京也无非是这样。
上野的樱花烂熳(màn)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fēi)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
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
实在标致极了。
中国留学生会馆的门房里有几本书卖,有时还值得去转一转;倘在上午,里面的几间洋房里倒也还可以坐坐的。
但到傍晚,有一间的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咚地响得震天,兼以满房烟尘斗乱;问问精通时事的人,答道,“那是在学跳舞。
”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仙台的医学专门学校去。
从东京出发,不久便到一处驿站,写道:日暮里。
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
其次却只记得水户了,这是明的遗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
仙台是一个市镇,并不大;冬天冷得厉害;还没有中国的学生。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罢。
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jì)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
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
我先是住在监狱旁边一个客店里的,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
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
饭食也不坏。
但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
我虽然觉得客店兼办囚人的饭食和我不相干(gān),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别寻相宜的住处了。
于是搬到别一家,离监狱也很远,可惜每天总要喝难以下咽的芋梗汤。
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
解剖(pōu)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
最初是骨学。
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挟(xié)着一叠大大小小的书。
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我就是叫作藤野严九郎的……”后面有几个人笑起来了。
他接着便讲述解剖学在日本发达的历史,那些大大小小的书,便是从最初到现今关于这一门学问的著作。
起初有几本是线装的;还有翻刻中国译本的,他们的翻译和研究新的医学,并不比中国早。
那坐在后面发笑的是上学年不及格的留级学生,在校已经一年,掌故颇为熟悉的了。
他们便给新生讲演每个教授的历史。
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糊了,有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有一回上火车去,致使管车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车里的客人大家小心些。
他们的话大概是真的,我就亲见他有一次上讲堂没有带领结。
过了一星期,大约是星期六,他使助手来叫我了。
到得研究室,见他坐在人骨和许多单独的头骨中间,──他其时正在研究着头骨,后来有一篇论文在本校的杂志上发表出来。
“我的讲义,你能抄下来么
”他问。
“可以抄一点。
”“拿来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讲义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还我,并且说,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给他看一回。
我拿下来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
原来我的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错误,也都一一订正。
这样一直继续到教完了他所担任的功课:骨学、血管学、神经学。
可惜我那时太不用功,有时也很任性。
还记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将我叫到他的研究室里去,翻出我那讲义上的一个图来,是下臂的血管,指着,向我和蔼的说道:“你看,你将这条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了。
──自然,这样一移,的确比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图不是美术,实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
现在我给你改好了,以后你要全照着黑板上那样的画。
”但是我还不服气,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想道:“图还是我画的不错;至于实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记得的。
”学年试验完毕之后,我便到东京玩了一夏天,秋初再回学校,成绩早已发表了,同学一百余人之中,我在中间,不过是没有落第。
这回藤野先生所担任的功课,是解剖实习和局部解剖学。
解剖实习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兴地,仍用了极有抑扬的声调对我说道:“我因为听说中国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担心,怕你不肯解剖尸体。
现在总算放心了,没有这回事。
”但他也偶有使我很为难的时候。
他听说中国的女人是裹脚的,但不知道详细,所以要问我怎么裹法,足骨变成怎样的畸形,还叹息道,“总要看一看才知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一天,本级的学生会干事到我寓里来了,要借我的讲义看。
我检出来交给他们,却只翻检了一通,并没有带走。
但他们一走,邮差就送到一封很厚的信,拆开看时,第一句是:“你改悔罢
”这是《新约》上的句子罢,但经托尔斯泰新近引用过的。
其时正值日俄战争,托老先生便写了一封给俄国和日本的皇帝的信,开首便是这一句。
日本报纸上很斥责他的不逊,爱国青年也愤然,然而暗地里却早受了他的影响了。
其次的话,大略是说上年解剖学试验的题目,是藤野先生在讲义上做了记号,我预先知道的,所以能有这样的成绩。
末尾是匿名。
我这才回忆到前几天的一件事。
因为要开同级会,干事便在黑板上写广告,末一句是“请全数到会勿漏为要”,而且在“漏”字旁边加了一个圈。
我当时虽然觉到圈得可笑,但是毫不介意,这回才悟出那字也在讥刺我了,犹言我得了教员漏泄出来的题目。
我便将这事告知了藤野先生;有几个和我熟(shú)识的同学也很不平,一同去诘(jié)责干事托辞检查的无礼,并且要求他们将检查的结果,发表出来。
终于这流言消灭了,干事却又竭力运动,要收回那一封匿名信去。
结末是我便将这托尔斯泰式的信退还了他们。
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60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
但我接着便有参观枪毙中国人的命运了。
第二年添教霉菌学,细菌的形状是全用电影来显示的,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影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
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
“万岁
”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
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
此后回到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犯人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彩,──呜呼,无法可想
但在那时那地,我的意见却变化了。
到第二学年的终结,我便去寻藤野先生,告诉他我将不学医学,并且离开这仙台。
他的脸色仿佛有些悲哀,似乎想说话,但竟没有说。
“我想去学生物学,先生教给我的学问,也还有用的。
”其实我并没有决意要学生物学,因为(wèi)看得他有些凄然,便说了一个慰安他的谎话。
“为医学而教的解剖学之类,怕于生物学也没有什么大帮助。
”他叹息说。
将走的前几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给我一张照相,后面写着两个字道:“惜别”,还说希望将我的也送他。
但我这时适值没有照相了;他便叮嘱我将来照了寄给他,并且时时通信告诉他此后的状况。
我离开仙台之后,就多年没有照过相,又因为状况也无聊,说起来无非使他失望,便连信也怕敢写了。
经过的年月一多,话更无从说起,所以虽然有时想写信,却又难以下笔,这样的一直到现在,竟没有寄过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从他那一面看起来,是一去之后,杳无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总还时时记起他,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
有时我常常想:他的对于我的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huì),小而言之,是为中国,就是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大而言之,是为学术,就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
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虽然他的姓名并不为许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讲义,我曾经订成三厚本,收藏着的,将作为永久的纪念。
不幸7年前迁居的时候,中途毁坏了一口书箱,失去半箱书,恰巧这讲义也遗失在内了。
责成运送局去找寻,寂无回信。
只有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
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瞥(piē)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支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十月十二日(一九二六年)
写桃花的名家名篇现代文
海上的日出 巴金 为了看日出,我常常早起.那时天还没有大亮,周围非常清静,船上只有机器的响声.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地在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我知道太阳要从天边升起来了,便不转眼地望着那里.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真红 ,却没有亮光.这个太阳好像负着重荷似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颜色红得非常可爱.一刹那间,这个深红的圆东西,忽然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发痛,它旁边的云片也突然有了光彩. 有时太阳走进了云堆中,它的光线却从云里射下来,直射到水面上.这时候要分辨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倒也不容易,因为我就只看见一片灿烂的亮光. 有时天边有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眼还看不见.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后来太阳才慢慢地冲出重围,出现在天空,甚至把黑云也染成了紫色或者红色.这时候发亮的不仅是太阳、云和海水,连我自己也成了明亮的了. 这不是很伟大的奇观么? 3.繁星和朋友梁一起从木下走到了逗子车站.不过八点多钟,但在我却仿佛是深夜了.宽广的马路在黑暗中伸出去,似乎通到了无尽处.前面是高大的黑影,是树林,是山,也许还是疲倦的眼睛里的幻影.天覆盖下来,好像就把我们两个包在星星的网里面. “好一天的星啊!”我不觉感动地这样说.我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繁星了,而且夜又是这么柔和,这么静寂.我们走了这许久,却只遇见两个行人,连一辆汽车也不曾看见. 这时候正在起劲地谈着悲多汶、谈着尼采、谈着悲剧与音乐、谈着梦与醉的梁也停止了他那滔滔不绝的谈话,仰着头去看天空了. 我们默默地望着繁星,一面轻轻地下着脚步,仿佛两个人都屏了呼吸在倾听星星的私语. “这时候仿佛就在中国.”我不觉自语似的说了. “中国哪里会有这样安静的地方?”梁用了异样的语调回答我的话,仿佛我的话引起了他的创痛似的.我知道在中国他留下的痛苦的记忆太多了.对于他也许那远迢迢的地中海畔的法兰西,或者这太平洋上的花之岛国都会有更多的自由空气罢. 我和他在许多观点上都站在反对的地位,见面时也常常抬杠.但是我们依旧是朋友,遇在一起时依旧要谈话.这一次在他的话里我看出了另一种意思,也许和他心里所要表示的完全不同.可是这句话却引起了我的共鸣了. 到今天还大谈恋爱自由似乎有点陈旧了.但是现在还有为情而死的青年,也有人为了爱情不圆满而懊恼终生.甚至在今天的中国还充满了绝情卫道的圣人.梁似乎要冲破这个藩篱,可是结果他被放逐似的逃到这个岛国来了.他也许有一些错误,我可不明白,因为各人有各人的说法.而且他那种恋爱观在我看来就陈旧得可笑,虽然也有人以为这还是很新的.但是他有勇气的事情却是不能否认的.不过这勇气可惜被误用了. 恋爱这种事在今天很可以暂时束之高阁了.即使它和吃饭是一样的重要.但是如今饿死也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我说这种话并不是替卫道的圣人们张目,我以为跟卫道比起来,倒还是讲恋爱好些.但是在中国难道就只有这两条路吗? 说一切存在的东西都合理,不让人来触动它们,这就是卫道;不承认这个的人算是抗道.那么这条路还是很宽广的罢.说宽广也许不是.抗道的路也许是崎岖难行的.但既有路,就会有人走,而且实际上已经有人在走了. 梁为了要呼吸比较自由的空气,到这个樱花的岛国来了.在他的观点上说,他的确得到了那样的东西,在松林中的安静生活里他们夫妇在幸福中沉醉了.我在他那所精致的小屋里亲眼看见了这一切.我若还说他过的是放逐的生活,他一定不承认.他也许有理. 但是我呢?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我所要求的自由这里不是也没有吗?离开了崎岖的道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求暂时的安静,在一些无用的书本里消磨光阴:我这样的生活不就是放逐的生活吗? 普照大地的繁星看见了这一切,明白了这一切.它们是永远不会坠落的. 望着这样的繁星我不觉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叹息. 月夜有月亮,天空又很晴朗,虽然十二月的晚风吹到人身上也有冷意了,我吃过晚饭,依旧高兴地穿着高屐子一个人在屋前小小的园子里散步. 山下面的人家都燃着灯,但大半被树木遮住了,只有星点似的光送到我的眼里来.一层薄雾盖着它们,不,不仅罩着这些灯火,并且还罩着山下面静静的街市. 清朗的天空中除了半圆月外,还稀疏地点缀了一些星星.在这房屋的正对面,闪烁着猎户星座的七颗明星;挂在四个角下方的猎户甲星,就是那较大的一颗,只有它在这无云的蓝空里放射着红光.远远地在天际是那一片海,白蒙蒙地在冷月下面发光. 望着这星,望着这海,我不禁想起日光岩日光岩:在福建厦门对岸的鼓浪屿.下的美丽的岛上风光了,我不用“往事”这个带感伤性的字眼. 不止一次,我在日光岩下的岛上看过这七颗永不会坠落的星,看过和这海相似的海.那些时候我都是跟朋友们在一起的.那些朋友的年纪和我的差不多. 就像怀了移山之志的愚公一样,我们这一群年轻人把为人类找幸福的船这个重担子不量力地放在肩上胡乱地忙碌过了.我是最不中用的人,但是生活在那些朋友的中间我也曾过了一些幸福的日子. 龙眼花开的时候,我也曾嗅着迷人的南方的香气;繁星的夜里我也曾坐了划子在海上看星星.我也曾跨过生着龙舌兰的颓垣.我也曾打着火把走过黑暗的窄巷.我也曾踏着长春树的绿影子,捧着大把龙眼剥着吃,走过一些小村镇.我也曾在海滨的旅馆里听着隔房南国女郎弹奏的南方音乐,推开窗户就听见从海边码头上送来的年轻男女的笑声. 这些也许会引起年轻诗人的灵感罢.可是我们当时却怀着兴奋和紧张的心情,或者说起来就想流泪似的感动.山水的美丽在我们的眼前都变得渺小了.我们的眼睛所看见的只是那在新的巨灵前战栗着的旧社会的垂死的状态. 时间是地驰过去了.我们的努力也跟着时间逝去了.一堆废墟留在我们后面,使得好些人叹息.我们不能不承认失败了.也许还有人会因为这个灰心罢,我不知道.我自己在一阵绝望之际也曾发出过痛苦的叫号.…… 如今在这安静的月夜里,望着眼前这陌生的,但又美丽的景物,望着天际的和日光岩下的海面类似的海,望着那七颗随时随地都看见的猎户星,虽然因此想到了以前的一切和现在横在那里的废墟,我也没有一点感伤,反而我又一次在这里听见旧社会的垂死的呻吟了.同时在朦胧的夜雾中,我看见了新的巨灵像背负地球的阿特拉斯阿特拉斯(Atlas):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巨人,被罚用头和双手(一说用两肩)支持天空.那样在空中立着.这新的巨灵快要来了罢.他会来完成我们所不能完成的一切. 4.写给秋天(罗兰) 尽管这里是亚热带,但我仍从蓝天白云间读到了你的消息.那蓝天的明净高爽,白云的浅淡悠闲,隐约仍有北方那金风乍起,白露初临的神韵. 一向,我欣仰你的安闲明澈,远胜过春天的浮躁喧腾.自读小学的童年始,我就深爱暑假过后,校园中野草深深的那份宁静.夏的尾声已近,你就在极度成熟蓊郁的林木间,怡然地拥有了万物.由那澄明万里的长空,到穗实累累的秋天,就都在你飘逸的衣襟下安详地找到了归宿.接着,你用那黄菊,红叶,征雁,秋虫,一样一样地,把宇宙染上含蓄淡雅的秋色;于是木叶由绿而黄而萧萧地飘落,芦花飞白,枫林染赤,小室中枕簟生凉,再加上三日五日潇潇秋雨,那就连疏林野草间都是秋声了! 想你一定还记得你伴我度过的那些复杂多变的岁月.那两年,我在那寂寞的村学里,打发凄苦无望的时刻,是你带着哲学家的明悟,来了解慰问我深藏在内心的悲凉.你让我领略到寂寥中的宁静,无望时的安闲;于是那许多唐人诗句,都在你澄明的智慧引导之下,一一打入我稚弱善感的心扉.是你教会了我怎样去利用寂寞的时刻,发掘出生命的潜能,寻找到迷失的自我. 你一定也还记得,我们为你唱红叶为他遮烦恼,白云为他掩悲哀的那两年苍凉的日子.情感上的磨折使我们觉察到人生中有多少幻灭,多少残忍,有多少不忍卒说的悲哀!但是,红叶白云终于为我们冲淡了那胶着沉重的烦恼和忧郁;如今时已过,境早迁,记忆中倒真的只残留着当时和我共患难的那个女孩落寂的素脸.是白云如粉黛,红叶如胭脂,还是粉黛如白云,胭脂如红叶!那感伤落寞的心情如今早已消散无存!原来一切的悲哀,如加以诗情和智慧去涂染,将都成为深沉激动的美丽.你曾如此有力地启迪了我们,而在我逐渐沉稳的中年,终于领悟到你真正的豁达与超然! 你接收了春的绚烂和夏的繁荣,你也接收了春的张狂和夏的任性;你接收了生命们从开始萌生稳健成熟这期间的种种苦恼,挣扎,失望,焦虑,怨忿和哀伤,你也容纳了它们的欢乐,得意,胜利,收获和颂赞. 你告诉我: 生命的过程注定是由激越到安详,由绚烂到平淡.一切情绪上的激荡终会过去,一切彩色喧哗终会消隐.如果你爱生命,你该不怕去体尝.因为到了这一天,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一切终要回返大地,消溶于那一片渺远深沉的棕土.到了这一天,你将携带着丰收的生命的果粒,牢记着它们的苦涩或甘甜,随着那飘坠的落叶消隐,沉埋在秋的泥土中,去安享生命最后的胜利,去吟唱生命真实的凯歌! 生命不是虚空,它是如厚重的大地一般的真实而具体.因此,它应在执著的时候执著,沉迷的时候沉迷,清醒的时候清醒. 如今,在这亚热带的蓝天白云间,我仍然读到你智慧的低语.我不但以爱和礼赞的心情来记住生命中的欢乐,也同样以爱和礼赞的心情去纪念那几年----生命中难得出现的刻骨的悲酸与伤痛! 而今后,我更要以较为平淡的心情去了解,了解那属于你的冷然的清醒、超然的豁达、不变的安闲和永恒的宁静! 5.夜月 心灵,在月夜更易独语,在大自然的怀抱,会感触良深.瓢泊日久,往往生出许多孤独之感,时时有对远方深深的向往与思念.于是,在朦胧月夜静静地漫步,任思绪在无垠的旷野中狂奔,让孤寂的心灵得到片刻的涤荡与净化,这已成了一种日常的习惯.月夜中独走,少了些都市的喧嚣与尘世的浮燥,心灵有静寂的独美.仰望月空,如水的月辉轻洒,晚风掠过悄静的河边小路,请清风捎去了远方的思念与问候.此刻,不经意间便想起北空下伫栏远眺的另一个人儿,这月夜中容易追忆的悠悠往事,心中生出缕缕时光的痛,相思的甜.此情可待成追忆,这迷人月夜里,弥漫着让人甜蜜而痛苦的思.情怀悠悠,月洒西楼,今夜有梦,梦随这绵绵轻拂的春夜清风,寄托给高挂夜空的半轮新月,在这凉风习习的夏夜里,固守着那份真情,缅怀着许多过往,然后静静地、默默地把自己迷醉. 静静的,是这围深院,圆圆的,是那轮中春月,冷冷的,是我孤寂的心.当人们倾巢涌到野外赏月,空中流云飘散,城市霓虹溢彩的时候,站在高楼的顶上,惟有我心中那个玫瑰色的梦,如同半空中的朗月,轻轻地荡漾起淡淡的温柔…… “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一如过去无数个满月的清辉里,我心中默默的唱起这首歌,这时冷冷的月华包裹着我,谁家高楼传来的袅袅琴声,正好与我心中这支低哑的歌形成鲜明的对比!仰头问那轮古老的月,万古嫦娥依旧寂寞地怀抱玉兔顾盼人间,吴刚的桂花酒却已经没有了芬芳.有吗?我心中那个人? 然而,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玻璃,梦中的风花雪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急匆匆地去追寻,从现实的这一头搜索到梦境的那一头,从人头攒动的街市到空旷静寂的原野,没有遇见那个人!我期盼的目光没有人关注,我被绊倒的羸弱的身躯没有人扶起,我疲累的心流浪到天涯,脚却被捆绑在日复一日的谋生场中!在这个无奈的世界里,我双眸盈泪,让泪刷新刻骨的记忆,相思着梦里的幸福,一个人寂寥复彷徨地行走在寂寥又彷徨的雨巷中.我的那个放不下的梦呢?需要多少黄金岁月,才可以走到天之际海之涯,走出惨淡的今生.我茫然四顾,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能走,日出,从这个不够真实的家门出发,日落,又从一个令人厌倦的怪圈里走回原地!带着饱含最深切盼望的眸子连同无法宣泄的灵魂,在喧嚣迷离的尘世里,我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又是一个坚强的大丈夫,悄悄地疼爱自己,静静地等待梦境的降临. 院子里的草地露珠已经闪亮,彩色喷泉冷冷暖暖地在眼前变换色彩,头顶上空四射的霓虹灯令月华暗然失色——是啊,人间的灯已经足够美焕美伦,人们还贪享天上那一轮遥远的月影!或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我不能指责别人对美好事物的贪恋,就像别人不能理解我对平凡生活最真挚的向往一样. 静静的,是这围深院,圆圆的,是别人的月,冷冷的,是我的心.今晚,在朗月下,在我那玫瑰色的梦里,你看见的只是两个身影,一个是是孤寂,一个是落寞…… 夜月下,常无由地感叹人生.记得在那本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人生如果尝过一回痛哭淋漓的风景,写过一篇杜鹃啼血的文章,与一个赏心悦目的人错肩,也就够了.”是的,若是总因偏执而排斥,在烂漫年华时不曾有令你相信的爱情,便不能在漫长的岁月里真正得到感动.人与人之间,同步红尘,隔了千重山万重水,有幸共度,自应去珍惜分分秒秒,享受那份邂逅瞬间交会璀璨的美丽.虽然有的象猝然相遇一样猝然遗忘,有的象不谢的心花一直开在时光里,一如这月落乌啼的演变,这人生,记取,忘却,才觉从从容容. 我想,爱也大致如此吧.两个碰撞的灵魂不自觉地吸引和靠近,就能感受对方带来的心灵慰藉和肉体欢愉,只是切莫让爱在过程之后留下刻骨镂心的长恨.爱的玫瑰应有土壤,应有根须,应洁净地开放.爱的月光只能朗照一人,若普天同辉,终究是镜花水月而从此殊途不归. 夜,云破月,花弄影,回到蜗居,听一曲行云流水般的《月光奏鸣曲》,心境多了一份舒缓的优雅.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爱的天籁铭记于心,不是因为优美的旋律和绝妙的歌词,而是因为那乐曲,诉说了自己的故事,代表着自己的心境,也和合了自然的共鸣.乐声回旋小屋,直抵心灵,我把月夜的美好斟入一饮独泓,回味着月夜下曾经彼此的翩迁与缠绵. 月儿掩入云层,叶在微风中絮语.沐着月华,听着乐声,一处凡尘,两地相思.相聚似有千年之遥,只有这些美好的或是晦涩的情节,在光阴里流转,消散.夜月掩心,情怀悠悠,踏月而来,随风而去,疏疏数笔,任这露台的清风,这山旁的弯月,涤荡我蒙有尘埃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