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描写“秦淮河”的句子有哪些
《桨声灯影里的秦》,散文,1923年俞平伯与清同游秦淮河时所作朱自清版:一九二三年八月的一晚,我和平伯同游秦淮河;平伯是初泛,我是重来了。
我们雇了一只“七板子”,在夕阳已去,皎月方来的时候,便下了船。
于是桨声汩——汩,我们开始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的滋味了。
秦淮河里的船,比北京万甡园,颐和园的船好,比西湖的船好,比扬州瘦西湖的船也好。
这几处的船不是觉着笨,就是觉着简陋、局促;都不能引起乘客们的情韵,如秦淮河的船一样。
秦淮河的船约略可分为两种是大船;一是小船,就是所谓“七板子”。
大船舱口阔大,可容二三十人。
里面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上一律嵌着冰凉的大理石面。
窗格雕镂颇细,使人起柔腻之感。
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纹,也颇悦人目。
“七板子”规模虽不及大船,但那淡蓝色的栏杆,空敞的舱,也足系人情思。
而最出色处却在它的舱前。
舱前是甲板上的一部。
上面有弧形的顶,两边用疏疏的栏杆支着。
里面通常放着两张藤的躺椅。
躺下,可以谈天,可以望远,可以顾盼两岸的河房。
大船上也有这个,便在小船上更觉清隽罢了。
舱前的顶下,一律悬着灯彩;灯的多少,明暗,彩苏的精粗,艳晦,是不一的。
但好歹总还你一个灯彩。
这灯彩实在是最能钩人的东西。
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
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
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
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呀
我们这时模模糊糊的谈着明末的秦淮河的艳迹,如《桃花扇》及《板桥杂记》里所载的。
我们真神往了。
我们仿佛亲见那时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光景了。
于是我们的船便成了历史的重载了。
我们终于恍然秦淮河的船所以雅丽过于他处,而又有奇异的吸引力的,实在是许多历史的影象使然了。
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
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
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
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
这时我们已过了利涉桥,望见东关头了。
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
我们明知那些歌声,只是些因袭的言词,从生涩的歌喉里机械的发出来的;但它们经了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而混着微风和河水的密语了。
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震撼着,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
从东关头转湾,不久就到大中桥。
大中桥共有三个桥拱,都很阔大,俨然是三座门儿;使我们觉得我们的船和船里的我们,在桥下过去时,真是太无颜色了。
桥砖是深褐色,表明它的历史的长久;但都完好无缺,令人太息于古昔工程的坚美。
桥上两旁都是木壁的房子,中间应该有街路
这些房子都破旧了,多年烟熏的迹,遮没了当年的美丽。
我想象秦淮河的极盛时,在这样宏阔的桥上,特地盖了房子,必然是髹漆得富富丽丽的;晚间必然是灯火通明的。
现在却只剩下一片黑沉沉
但是桥上造着房子,毕竟使我们多少可以想见往日的繁华;这也慰情聊胜无了。
过了大中桥,便到了灯月交辉,笙歌彻夜的秦淮河;这才是秦淮河的真面目哩。
大中桥外,顿然空阔,和桥内两岸排着密密的人家的大异了。
一眼望去,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衬着蓝蔚的天,颇像荒江野渡光景;那边呢,郁丛丛的,阴森森的,又似乎藏着无边的黑暗:令人几乎不信那是繁华的秦淮河了。
但是河中眩晕着的灯光,纵横着的画舫,悠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终于使我们认识绿如茵陈酒的秦淮水了。
此地天裸露着的多些,故觉夜来的独迟些;从清清的水影里,我们感到的只是薄薄的夜——这正是秦淮河的夜。
大中桥外,本来还有一座复成桥,是船夫口中的我们的游踪尽处,或也是秦淮河繁华的尽处了。
我的脚曾踏过复成桥的脊,在十三四岁的时候。
但是两次游秦淮河,却都不曾见着复成桥的面;明知总在前途的,却常觉得有些虚无缥缈似的。
我想,不见倒也好。
这时正是盛夏。
我们下船后,借着新生的晚凉和河上的微风,暑气已渐渐消散;到了此地,豁然开朗,身子顿然轻了——习习的清风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这便又感到了一缕新凉了。
南京的日光,大概没有杭州猛烈;西湖的夏夜老是热蓬蓬的,水像沸着一般,秦淮河的水却尽是这样冷冷地绿着。
任你人影的憧憧,歌声的扰扰,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绿纱面幂似的;它尽是这样静静的,冷冷的绿着。
我们出了大中桥,走不上半里路,船夫便将船划到一旁,停了桨由它宕着。
他以为那里正是繁华的极点,再过去就是荒凉了;所以让我们多多赏鉴一会儿。
他自己却静静地蹲着。
他是看惯这光景的了,大约只是一个无可无不可。
这无可无不可,无论是升的沉的,总之,都比我们高了。
那时河里热闹极了;船大半泊着,小半在水上穿梭似的来往。
停泊着的都在近市的那一边,我们的船自然也夹在其中。
因为这边略略的挤,便觉得那边十分的疏了。
在每一只船从那边过去时,我们能画出它的轻轻的影和曲曲的波,在我们的心上;这显着是空,且显着是静了。
那时处处都是歌声和凄厉的胡琴声,圆润的喉咙,确乎是很少的。
但那生涩的,尖脆的调子能使人有少年的,粗率不拘的感觉,也正可快我们的意。
况且多少隔开些儿听着,因为想象与渴慕的做美,总觉更有滋味;而竞发的喧嚣,抑扬的不齐,远近的杂沓,和乐器的嘈嘈切切,合成另一意味的谐音,也使我们无所适从,如随着大风而走。
这实在因为我们的心枯涩久了,变为脆弱;故偶然润泽一下,便疯狂似的不能自主了。
但秦淮河确也腻人。
即如船里的人面,无论是和我们一堆儿泊着的,无论是从我们眼前过去的,总是模模糊糊的,甚至渺渺茫茫的;任你张圆了眼睛,揩净了眦垢,也是枉然。
这真够人想呢。
在我们停泊的地方,灯光原是纷然的;不过这些灯光都是黄而有晕的。
黄已经不能明了,再加上了晕,便更不成了。
灯愈多,晕就愈甚;在繁星般的黄的交错里,秦淮河仿佛笼上了一团光雾。
光芒与雾气腾腾的晕着,什么都只剩了轮廓了;所以人面的详细的曲线,便消失于我们的眼底了。
但灯光究竟夺不了那边的月色;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了一派清辉,却真是奇迹
那晚月儿已瘦削了两三分。
她晚妆才罢,盈盈的上了柳梢头。
天是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似的;月儿便更出落得精神了。
岸上原有三株两株的垂杨树,淡淡的影子,在水里摇曳着。
它们那柔细的枝条浴着月光,就像一支支美人的臂膊,交互的缠着,挽着;又像是月儿披着的发。
而月儿偶然也从它们的交叉处偷偷窥看我们,大有小姑娘怕羞的样子。
岸上另有几株不知名的老树,光光的立着;在月光里照起来。
却又俨然是精神矍铄的老人。
远处——快到天际线了,才有一两片白云,亮得现出异彩,像美丽的贝壳一般。
白云下便是黑黑的一带轮廓;是一条随意画的不规则的曲线。
这一段光景,和河中的风味大异了。
但灯与月竟能并存着,交融着,使月成了缠绵的月,灯射着渺渺的灵辉;这正是天之所以厚秦淮河,也正是天之所以厚我们了。
这时却遇着了难解的纠纷。
秦淮河上原有一种歌妓,是以歌为业的。
从前都在茶舫上,唱些大曲之类。
每日午后一时起;什么时候止,却忘记了。
晚上照样也有一回。
也在黄晕的灯光里。
我从前过南京时,曾随着朋友去听过两次。
因为茶舫里的人脸太多了,觉得不大适意,终于听不出所以然。
前年听说歌妓被取缔了,不知怎的,颇涉想了几次——却想不出什么。
这次到南京,先到茶舫上去看看,觉得颇是寂寥,令我无端的怅怅了。
不料她们却仍在秦淮河里挣扎着,不料她们竟会纠缠到我们,我于是很张皇了。
她们也乘着“七板子”,她们总是坐在舱前的。
舱前点着石油汽灯,光亮眩人眼目:坐在下面的,自然是纤毫毕见了— —引诱客人们的力量,也便在此了。
舱里躲着乐工等人,映着汽灯的余辉蠕动着;他们是永远不被注意的。
每船的歌妓大约都是二人;天色一黑。
她们的船就在大中桥外往来不息的兜生意。
无论行着的船,泊着的船,都要来兜揽的。
这都是我后来推想出来的。
那晚不知怎样,忽然轮着我们的船了。
我们的船好好的停着,一只歌舫划向我们来的;渐渐和我们的船并着了。
铄铄的灯光逼得我们皱起了眉头;我们的风尘色全给它托出来了,这使我踧踖不安了。
那时一个伙计跨过船来,拿着摊开的歌折,就近塞向我的手里,说,“点几出吧”
他跨过来的时候,我们船上似乎有许多眼光跟着。
同时相近的别的船上也似乎有许多眼睛炯炯的向我们船上看着。
我真窘了
我也装出大方的样子,向歌妓们瞥了一眼,但究竟是不成的
我勉强将那歌折翻了一翻,却不曾看清了几个字;便赶紧递还那伙计,一面不好意思地说,“不要,我们……不要。
”他便塞给平伯。
平伯掉转头去,摇手说,“不要
”那人还腻着不走。
平伯又回过脸来,摇着头道,“不要
”于是那人重到我处。
我窘着再拒绝了他。
他这才有所不屑似的走了。
我的心立刻放下,如释了重负一般。
我们就开始自白了。
我说我受了道德律的压迫,拒绝了她们;心里似乎很抱歉的。
这所谓抱歉,一面对于她们,一面对于我自己。
她们于我们虽然没有很奢的希望;但总有些希望的。
我们拒绝了她们,无论理由如何充足,却使她们的希望受了伤;这总有几分不做美了。
这是我觉得很怅怅的。
至于我自己,更有一种不足之感。
我这时被四面的歌声诱惑了,降服了;但是远远的,远远的歌声总仿佛隔着重衣搔痒似的,越搔越搔不着痒处。
我于是憧憬着贴耳的妙音了。
在歌舫划来时,我的憧憬,变为盼望;我固执的盼望着,有如饥渴。
虽然从浅薄的经验里,也能够推知,那贴耳的歌声,将剥去了一切的美妙;但一个平常的人像我的,谁愿凭了理性之力去丑化未来呢
我宁愿自己骗着了。
不过我的社会感性是很敏锐的;我的思力能拆穿道德律的西洋镜,而我的感情却终于被它压服着,我于是有所顾忌了,尤其是在众目昭彰的时候。
道德律的力,本来是民众赋予的;在民众的面前,自然更显出它的威严了。
我这时一面盼望,一面却感到了两重的禁制:一,在通俗的意义上,接近妓者总算一种不正当的行为;二,妓是一种不健全的职业,我们对于她们,应有哀矜勿喜之心,不应赏玩的去听她们的歌。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两种思想在我心里最为旺盛。
她们暂时压倒了我的听歌的盼望,这便成就了我的灰色的拒绝。
那时的心实在异常状态中,觉得颇是昏乱。
歌舫去了,暂时宁靖之后,我的思绪又如潮涌了。
两个相反的意思在我心头往复:卖歌和卖淫不同,听歌和狎妓不同,又干道德甚事
——但是,但是,她们既被逼的以歌为业,她们的歌必无艺术味的;况她们的身世,我们究竟该同情的。
所以拒绝倒也是正办。
但这些意思终于不曾撇开我的听歌的盼望。
它力量异常坚强;它总想将别的思绪踏在脚下。
从这重重的争斗里,我感到了浓厚的不足之感。
这不足之感使我的心盘旋不安,起坐都不安宁了。
唉
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平伯呢,却与我不同。
他引周启明先生的诗,“因为我有妻子,所以我爱一切的女人,因为我有子女,所以我爱一切的孩子。
”①他的意思可以见了。
他因为推及的同情,爱着那些歌妓,并且尊重着她们,所以拒绝了她们。
在这种情形下,他自然以为听歌是对于她们的一种侮辱。
但他也是想听歌的,虽然不和我一样,所以在他的心中,当然也有一番小小的争斗;争斗的结果,是同情胜了。
至于道德律,在他是没有什么的;因为他很有蔑视一切的倾向,民众的力量在他是不大觉着的。
这时他的心意的活动比较简单,又比较松弱,故事后还怡然自若;我却不能了。
这里平伯又比我高了。
在我们谈话中间,又来了两只歌舫。
伙计照前一样的请我们点戏,我们照前一样的拒绝了。
我受了三次窘,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清艳的夜景也为之减色。
船夫大约因为要赶第二趟生意,催着我们回去;我们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我们渐渐和那些晕黄的灯光远了,只有些月色冷清清的随着我们的归舟。
我们的船竟没个伴儿,秦淮河的夜正长哩
到大中桥近处,才遇着一只来船。
这是一只载妓的板船,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
船头上坐着一个妓女;暗里看出,白地小花的衫子,黑的下衣。
她手里拉着胡琴,口里唱着青衫的调子。
她唱得响亮而圆转;当她的船箭一般驶过去时,余音还袅袅的在我们耳际,使我们倾听而向往。
想不到在弩末的游踪里,还能领略到这样的清歌
这时船过大中桥了,森森的水影,如黑暗张着巨口,要将我们的船吞了下去,我们回顾那渺渺的黄光,不胜依恋之情;我们感到了寂寞了
这一段地方夜色甚浓,又有两头的灯火招邀着;桥外的灯火不用说了,过了桥另有东关头疏疏的灯火。
我们忽然仰头看见依人的素月,不觉深悔归来之早了
走过东关头,有一两只大船湾泊着,又有几只船向我们来着。
嚣嚣的一阵歌声人语,仿佛笑我们无伴的孤舟哩。
东关头转湾,河上的夜色更浓了;临水的妓楼上,时时从帘缝里射出一线一线的灯光;仿佛黑暗从酣睡里眨了一眨眼。
我们默然的对着,静听那汩——汩的桨声,几乎要入睡了;朦胧里却温寻着适才的繁华的余味。
我那不安的心在静里愈显活跃了
这时我们都有了不足之感,而我的更其浓厚。
我们却只不愿回去,于是只能由懊悔而怅惘了。
船里便满载着怅惘了。
直到利涉桥下,微微嘈杂的人声,才使我豁然一惊;那光景却又不同。
右岸的河房里,都大开了窗户,里面亮着晃晃的电灯,电灯的光射到水上,蜿蜒曲折,闪闪不息,正如跳舞着的仙女的臂膊。
我们的船已在她的臂膊里了;如睡在摇篮里一样,倦了的我们便又入梦了。
那电灯下的人物,只觉像蚂蚁一般,更不去萦念。
这是最后的梦;可惜是最短的梦
黑暗重复落在我们面前,我们看见傍岸的空船上一星两星的,枯燥无力而又摇摇不定的灯光。
我们的梦醒了,我们知道就要上岸了;我们心里充满了幻灭的情思。
①原诗是,“我为了自己的儿女才爱小孩子,为了自己的妻才爱女人”,见《雪朝》第48页。
1923年10月11日作完,于温州。
(原载1924年1月25日《东方杂志》第21卷第2号20周年纪念号)俞平伯版:我们消受得秦淮河上的灯影,当圆月犹皎的仲夏之夜。
在茶店里吃了一盘豆腐干丝,两个烧饼之后,以歪歪的脚步踅上夫子庙前停泊着的画舫,就懒洋洋躺到藤椅上去了。
好郁蒸的江南,傍晚也还是热的。
“快开船罢
”桨声响了。
灯舫初次在河中荡漾;于我,情景是颇朦胧,滋味是怪羞涩的。
我要错认它作七里的山塘;可是,河房里明窗洞启,映着玲珑入画的曲栏干,顿然省得身在何处了。
佩弦呢,他已是重来,很应当消释一些迷惘的。
但看他太频繁地摇着我的黑纸扇。
胖子是这个样怯热的吗
又早是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
是被青溪的姊妹们所薰染的吗
还是匀得她们脸上的残脂呢
寂寂的河水,随双桨打它,终是没言语。
密匝匝的绮恨逐老去的年华,已都如蜜饧似的融在流波的心窝里,连呜咽也将嫌它多事,更哪里论到哀嘶。
心头,宛转的凄怀;口内,徘徊的低唱;留在夜夜的秦淮河上。
在利涉桥边买了一匣烟,荡过东关头,渐荡出大中桥了。
船儿悄悄地穿出连环着的三个壮阔的涵洞,青溪夏夜的韶华已如巨幅的画豁然而抖落。
哦
凄厉而繁的弦索,颤岔而涩的歌喉,杂着吓哈的笑语声,劈拍的竹牌响,更能把诸楼船上的华灯彩绘,显出火样的鲜明,火样的温煦了。
小船儿载着我们,在大船缝里挤着,挨着,抹着走。
它忘了自己也是今宵河上的一星灯火。
既踏进所谓“六朝金粉气”的销金锅,谁不笑笑呢
今天的一晚,且默了滔滔的言说,且舒了恻恻的情怀,暂且学着,姑且学着我们平时认为在醉里梦里的他们的憨痴笑语。
看
初上的灯儿们一点点掠剪柔腻的波心,梭织地往来,把河水都皴得微明了。
纸薄的心旌,我的,尽无休息地跟着它们飘荡,以致于怦怦而内热。
这还好说什么的
如此说,诱惑是诚然有的,且于我已留下不易磨灭的印记。
至于对榻的那一位先生,自认曾经一度摆脱了纠缠的他,其辨解又在何处
这实在非我所知。
我们,醉不以涩味的酒,以微漾着,轻晕着的夜的风华。
不是什么欣悦,不是什么慰藉,只感到一种怪陌生,怪异样的朦胧。
朦胧之中似乎胎孕着一个如花的笑--这么淡,那么淡的倩笑。
淡到已不可说,已不可拟,且已不可想;但我们终久是眩晕在它离合的神光之下的。
我们没法使人信它是有,我们不信它是没有。
勉强哲学地说,这或近于佛家的所谓“空”,既不当鲁莽说它是“无”,也不能径直说它是“有”。
或者说“有”是有的,只因无可比拟形容那“有”的光景;故从表面看,与“没有”似不生分别。
若定要我再说得具体些:譬如东风初劲时,直上高翔的纸鸢,牵线的那人儿自然远得很了,知她是哪一家呢
但凭那鸢尾一缕飘绵的彩线,便容易揣知下面的人寰中,必有微红的一双素手,卷起轻绡的广袖,牢担荷小纸鸢儿的命根的。
飘翔岂不是东风的力,又岂不是纸鸢的含德;但其根株却将另有所寄。
请问,这和纸鸢的省悟与否有何关系
故我们不能认笑是非有,也不能认朦胧即是笑。
我们定应当如此说,朦胧里胎孕着一个如花的幻笑,和朦胧又互相混融着的;因它本来是淡极了,淡极了这么一个。
漫题那些纷烦的话,船儿已将泊在灯火的丛中去了。
对岸有盏跳动的汽油灯,佩弦便硬说它远不如微黄的灯火。
我简直没法和他分证那是非。
时有小小的艇子急忙忙打桨,向灯影的密流里横冲直撞。
冷静孤独的油灯映见黯淡久的画船头上,秦淮河姑娘们的靓妆。
茉莉的香,白兰花的香,脂粉的香,纱衣裳的香……微波泛滥出甜的暗香,随着她们那些船儿荡,随着我们这船儿荡,随着大大小小一切的船儿荡。
有的互相笑语,有的默然不响,有的衬着胡琴亮着嗓子唱。
一个,三两个,五六七个,比肩坐在船头的两旁,也无非多添些淡薄的影儿葬在我们的心上--太过火了,不至于罢,早消失在我们的眼皮上。
谁都是这样急忙忙的打着桨,谁都是这样向灯影的密流里冲着撞;又何况久沉沦的她们,又何况飘泊惯的我们俩。
当时浅浅的醉,今朝空空的惆怅;老实说,咱们萍泛的绮思不过如此而已,至多也不过如此而已。
你且别讲,你且别想
这无非是梦中的电光,这无非是无明的幻相,这无非是以零星的火种微炎在大欲的根苗上。
扮戏的咱们,散了场一个样,然而,上场锣,下场锣,天天忙,人人忙。
看
吓
载送女郎的艇子才过去,货郎担的小船不是又来了
一盏小煤油灯,一舱的什物,他也忙得来象手里的摇铃,这样丁冬而郎当。
杨枝绿影下有条华灯璀璨的彩舫在那边停泊。
我们那船不禁也依傍短柳的腰肢,欹侧地歇了。
游客们的大船,歌女们的艇子,靠着。
唱的拉着嗓子;听的歪着头,斜着眼,有的甚至于跳过她们的船头。
如那时有严重些的声音,必然说:“这哪里是什么旖旎风光
”咱们真是不知道,只模糊地觉着在秦淮河船上板起方正的脸是怪不好意思的。
咱们本是在旅馆里,为什么不早早入睡,掂着牙儿,领略那“卧后清宵细细长”;而偏这样急急忙忙跑到河上来无聊浪荡
还说那时的话,从杨柳枝的乱鬓里所得的境界,照规矩,外带三分风华的。
况且今宵此地,动荡着有灯火的明姿。
况且今宵此地,又是圆月欲缺未缺,欲上未上的黄昏时候。
叮当的小锣,伊轧的胡琴,沉填的大鼓……弦吹声腾沸遍了三里的秦淮河。
喳喳嚷嚷的一片,分不出谁是谁,分不出那儿是那儿,只有整个的繁喧来把我们包填。
仿佛都抢着说笑,这儿夜夜尽是如此的,不过初上城的乡下老是第一次呢。
真是乡下人,真是第一次。
穿花蝴蝶样的小艇子多到不和我们相干。
货郎担式的船,曾以一瓶汽水之故而拢近来,这是真的。
至于她们呢,即使偶然灯影相偎而切掠过去,也无非瞧见我们微红的脸罢了,不见得有什么别的。
可是,夸口早哩
--来了,竟向我们来了
不但是近,且拢着了。
船头傍着,船尾也傍着;这不但是拢着,且并着了。
厮并着倒还不很要紧,且有人扑冬地跨上我们的船头了。
这岂不大吃一惊
幸而来的不是姑娘们,还好。
(她们正冷冰冰地在那船头上。
)来人年纪并不大,神气倒怪狡猾,把一扣破烂的手折,摊在我们眼前,让细瞧那些戏目,好好儿点个唱。
他说:“先生,这是小意思。
”诸君,读者,怎么办
好,自命为超然派的来看榜样
两船挨着,灯光愈皎,见佩弦的脸又红起来了。
那时的我是否也这样
这当转问他。
(我希望我的镜子不要过于给我下不去。
)老是红着脸终久不能打发人家走路的,所以想个法子在当时是很必要。
说来也好笑,我的老调是一味的默,或干脆说个“不”,或者摇摇头,摆摆手表示“决不”。
如今都已使尽了。
佩弦便进了一步,他嫌我的方术太冷漠了,又未必中用,摆脱纠缠的正当道路惟有辩解。
好吗
听他说:“你不知道
这事我们是不能做的。
”这是诸辩解中最简洁,最漂亮的一个。
可惜他所说的“不知道
”来人倒真有些“不知道
”辜负了这二十分聪明的反语。
他想得有理由,你们为什么不能做这事呢
因这“为什么
”佩弦又有进一层的曲解。
那知道更坏事,竟只博得那些船上人的一哂而去。
他们平常虽不以聪明名家,但今晚却又怪聪明,如洞彻我们的肺肝一样的。
这故事即我情愿讲给诸君听,怕有人未必愿意哩。
“算了罢,就是这样算了罢;”恕我不再写下了,以外的让他自己说。
叙述只是如此,其实那时连翩而来的,我记得至少也有三五次。
我们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打发走路。
但走的是走了,来的还正来。
我们可以使它们走,我们不能禁止它们来。
我们虽不轻被摇撼,但已有一点杌陧了。
况且小艇上总载去一半的失望和一半的轻蔑,在桨声里仿佛狠狠地说,“都是呆子,都是吝啬鬼
”还有我们的船家(姑娘们卖个唱,他可以赚几个子的佣金。
)眼看她们一个一个的去远了,呆呆的蹲踞着,怪无聊赖似的。
碰着了这种外缘,无怒亦无哀,惟有一种情意的紧张,使我们从颓弛中体会出挣扎来。
这味道倒许很真切的,只恐怕不易为倦鸦似的人们所喜。
曾游过秦淮河的到底乖些。
佩弦告船家:“我们多给你酒钱,把船摇开,别让他们来噜苏。
”自此以后,桨声复响,还我以平静了,我们俩又渐渐无拘无束舒服起来,又滔滔不断地来谈谈方才的经过。
今儿是算怎么一回事
我们齐声说,欲的胎动无可疑的。
正如水见波痕轻婉已极,与未波时究不相类。
微醉的我们,洪醉的他们,深浅虽不同,却同为一醉。
接着来了第二问,既自认有欲的微炎,为什么艇子来时又羞涩地躲了呢
在这儿,答语参差着。
佩弦说他的是一种暗味的道德意味,我说是一种似较深沉的眷爱。
我只背诵岂君的几句诗给佩弦听,望他曲喻我的心胸。
可恨他今天似乎有些发钝,反而追着问我。
前面已是复成桥。
青溪之东,暗碧的树梢上面微耀着一桁的清光。
我们的船就缚在枯柳桩边待月。
其时河心里晃荡着的,河岸头歇泊着的各式灯船,望去,少说点也有十廿来只。
惟不觉繁喧,只添我们以幽甜。
虽同是灯船,虽同是秦淮,虽同是我们;却是灯影淡了,河水静了,我们倦了,--况且月儿将上了。
灯影里的昏黄,和月下灯影里的昏黄原是不相似的,又何况入倦的眼中所见的昏黄呢。
灯光所以映她的秾姿,月华所以洗她的秀骨,以蓬腾的心焰跳舞她的盛年,以饧涩的眼波供养她的迟暮。
必如此,才会有圆足的醉,圆足的恋,圆足的颓弛,成熟了我们的心田。
犹未下弦,一丸鹅蛋似的月,被纤柔的云丝们簇拥上了一碧的遥天。
冉冉地行来,冷冷地照着秦淮。
我们已打桨而徐归了。
归途的感念,这一个黄昏里,心和境的交萦互染,其繁密殊超我们的言说。
主心主物的哲思,依我外行人看,实在把事情说得太嫌简单,太嫌容易,太嫌分明了。
实有的只是浑然之感。
就论这一次秦淮夜泛罢,从来处来,从去处去,分析其间的成因自然亦是可能;不过求得圆满足尽的解析,使片段的因子们合拢来代替刹那间所体验的实有,这个我觉得有点不可能,至少于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
凡上所叙,请读者们只看作我归来后,回忆中所偶然留下的千百分之一二,微薄的残影。
若所谓“当时之感”,我决不敢望诸君能在此中窥得。
即我自己虽正在这儿执笔构思,实在也无从重新体验出那时的情景。
说老实话,我所有的只是忆。
我告诸君的只是忆中的秦淮夜泛。
至于说到那“当时之感”,这应当去请教当时的我。
而他久飞升了,无所存在。
……凉月凉风之下,我们背着秦淮河走去,悄默是当然的事了。
如回头,河中的繁灯想定是依然。
我们却早已走得远,“灯火未阑人散”;佩弦,诸君,我记得这就是在南京四日的酣嬉,将分手时的前夜。
一九二三,八,二二,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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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的全文
舫是船的意思且常用来泛指,画舫就是华丽的小船,一般用于在水面上荡玩、方便观赏水中及两岸的景观,有时也用来宴饮。
有时候画舫也指仿照船的造型建在园林水面上的建筑物,做法与真正的画舫较为相似,但是下部船体采用石料,所以像船而不能动,一般固定在比较开阔的岸边,也称不系舟。
秦淮风光,以灯船最为著名。
河上之船一律彩灯悬挂,游秦淮河之人,以必乘灯船为快。
由朱自清名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可领略灯船丰采一二。
秦淮河里的船,比北京万甡园,颐和园的船好,比西湖的船好,比扬州瘦西湖的船也好。
这几处的船不是觉着笨,就是觉着简陋、局促;都不能引起乘客们的情韵,如秦淮河的船一样。
秦淮河的船约略可分为两种:一是大船;一是小船,就是所谓“七板子”。
大船舱口阔大,可容二三十人。
里面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上一律嵌着冰凉的大理石面。
窗格雕镂颇细,使人起柔腻之感。
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纹,也颇悦人目。
“七板子”规模虽不及大船,但那淡蓝色的栏干,空敞的舱,也足系人情思。
而最出色处却在它的舱前。
舱前是甲板上的一部。
上面有弧形的顶,两边用疏疏的栏干支着。
里面通常放着两张藤的躺椅。
躺下,可以谈天,可以望远,可以顾盼两岸的河房。
大船上也有这个,便在小船上更觉清隽罢了。
舱前的顶下,一律悬着灯彩;灯的多少,明暗,彩苏的精粗,艳晦,是不一的。
但好歹总还你一个灯彩。
这灯彩实在是最能钩人的东西。
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
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
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
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呀
我们这时模模糊糊的谈着明末的秦淮河的艳迹,如《桃花扇》及《板桥杂记》里所载的。
我们真神往了。
我们仿佛亲见那时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光景了。
于是我们的船便成了历史的重载了。
我们终于恍然秦淮河的船所以雅丽过于他处,而又有奇异的吸引力的,实在是许多历史的影象使然了。
游客云集之处。
“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
因其得天独厚的地域人文优势,古往今来,星移斗转,在这“江南锦绣之邦,金陵风雅之薮”,美称“十里珠帘”的秦淮风光带上,点缀着数不尽的名胜佳景,汇集着说不完的轶闻掌故;曾涌现了多少可歌可泣的人物,又留下了多少可纪可述的史迹
它既有历史上的繁华盛况,更有现代再创的灿烂美景,历代名人为它击节吟咏,当代志士为它慷慨放歌
根据文献记载,秦淮河曾名“小江”,应是与长江这“大江”相对而言。
三国时期,孙权曾对刘备说:“秣陵有小江百余里,可以安大船,吾方理水军,当移据之。
”这里的“小江”就是指秦淮河。
“淮水”是汉到隋时的通称。
到唐代才称“秦淮河”,因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下令在今南京市区东南方山一带,凿断连岗,导龙藏浦北入长江,所以才称此水为“秦淮”。
秦淮河位于江苏省西南部,是长江下游的一条支流,全长约110公里,全流域面积2630平方公里,是南京地区主要河道。
外秦淮河为一千年前断开的吴杨城濠,为南京古城外南部和西部的屏障,如今又成为城中之河。
外秦淮河由通济门经中华门绕行南城外的东、南、西三面,流经中华门外,过汉中门,草场门、定淮门,循石头城北流至三汊河入长江。
秦淮河是南京古老文明的摇篮。
远在石器时代,流域内就有人类活动。
从东水关至西水关的沿河两岸,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的居民地。
六朝时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
隋唐以后,渐趋衰落,却引来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咏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到了宋代逐渐复苏为江南文化中心。
明清两代,尤其是明代,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明末清初,秦淮八艳的事迹更是脍炙人口。
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但到了近代,由于战乱等原因,河水日渐污浊,两岸建筑多被毁坏,昔日繁华景象已不复存在。
1985年以后,江苏省、南京市拨出巨款对这一风光带进行修复,秦淮河又再度成为我国著名地游览胜地。
在远古时代,秦淮河就是扬子江的一条支流。
新石器时代,沿岸就人烟稠密,经济发达,这里孕育了南京的古老文化,被称为“南京的母亲河”。
秦淮风光,以灯船最为著名。
河上之船一律彩灯悬挂,游秦淮河之人,以必乘灯船为快。
朱自清名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可领略灯船丰采。
现在 经过修复的秦淮河风光带,以夫子庙为中心,秦淮河为纽带,包括瞻园、夫子庙、白鹭洲、中华门、以及从桃叶渡至镇淮桥一带的秦淮水上游船和沿河楼阁景观,可谓集古迹、园林、画舫、市街、楼阁和民俗民风于一体的旅游线,极富感情和魅力。
秦淮河是南京古老文明的摇篮,远在石器时代,流域内就有人类活动。
从东水关至西水关的沿河两岸,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的居民地。
从南朝开始,秦淮河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
两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
六朝时,秦淮河及夫子庙一带更成为文人墨客聚会的胜地,两岸的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纷纷化作诗酒风流,千百年来传于后世。
乌衣巷更是六朝秦淮风流的中心,东晋时曾经聚居了王导、谢安两大望族而名满天下。
隋唐以后,秦淮河渐趋衰落,却引来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儒学鼎盛,南宋始建的江南贡院,成为我国古代最大的科举考场,于是秦淮逐渐复苏为江南文化中心。
明清两代,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
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元宵节时在秦淮河上燃放小灯万盏,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
早在明代,南京秦淮河的灯船即负盛名。
大凡游秦淮河的人,必乘灯船,这都已相沿成习了。
幼时所见到的灯船,又叫花船。
夏季夜晚,泛舟游秦淮河,是极有趣的。
那时的花船,已不到中华门,集中在夫子庙前,文德桥和利涉桥之间。
每当炎阳西沉,酷暑稍消,华灯初上之时,游客就从夫子庙上船。
一般的花船,舱里能放大张藤躺椅、一张圆桌或小方桌。
船家备有香茗、干果,较大的花船,中舱可以摆一桌筵席,后舱还有炕铺,可以困卧休息。
篷角上皆挂有明角灯,有的还招来歌女、乐师,侑酒作乐。
虽然唱的都是下里巴人,但歌喉与桨桡拨水之声,欸乃相和,也别有风味。
秦淮河上灯船之盛况,《板桥杂记》中曾有生动的描绘:“灯船毕集,火龙蜿蜒,光耀天地,扬鎚击鼓,蹋顿波心,自聚宝门外水关,至通济门水关,喧闹达旦。
桃叶渡口,争渡者喧声不绝。
”吴敬梓在小说《儒林外史》中,亦曾写道:“话说南京城里,每年四月半后,秦淮景致渐渐好了……到天色晚了,每船两盏明角灯,一来一往,映在河里,上下明亮……夜夜笙歌不绝。
”据《秦淮广纪》记载,描写秦淮繁华和灯船之盛的书籍,就有《秦淮画舫录》、《水天余话》、《青溪集》、《青溪赘笔》、《秦淮花略》、《石城咏花录》、《续板桥杂记》等不下一二十种。
历来描绘秦淮灯船的诗歌极多。
如《秦淮灯船曲》中有云:“遥指钟山树色开,六朝芳草向琼台。
一园灯火从天降,万片珊瑚驾海来。
”又云:“神弦仙管玻璃杯,火龙蜿蜒波崔嵬。
云连天阙天门回,鹤舞银城雪窖开。
”从这些诗句中,亦可看出“秦淮灯船甲天下”的繁盛景象了。
明代以来,于秦淮河上之灯船,“守吏有时加以禁束,盛衰靡常,然未能绝也。
” 民国以后,仍有灯船泛于秦淮碧波之上。
著名散文家朱自清,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一文中写道:“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幅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
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
” 在清代江南贡院考区高中状元者达58名,占清代状元总数的52%。
明清两代名人,吴承恩、唐伯虎、郑板桥、吴敬梓、翁同龢、张謇等均出于此。
泛舟秦淮河上,您可从2500年历史的越城遗址、近1800年由东吴孙权建造的石头城遗址;世界上最长的南京明城墙;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结构最复杂的古城堡式瓮城-中华门城堡、中世纪世界七大奇观之一的大报恩寺遗址、史学价值可以和《清明上河图》媲美的《南都繁绘图》石刻等风景中体会历史。
真正的欣赏美景,回顾历史。
流入城里的内秦淮河东西水关之间的河段,素有“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誉。
两岸全部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飞檐漏窗,雕梁画栋,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加之人文荟萃、市井繁华,构成了集中体现金陵古都风貌的游览胜地——秦淮风光带。
在众多的南京人和外地人心目中,秦淮似乎是个永恒的话题。
她是古城金陵的起源,又是南京文化的摇篮。
这里素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更兼十代繁华之地,被称为“中国第一历史文化名河”。
秦淮河与夫子庙一衣带水,由文德桥相连,一边是贡院书屋的谦谦君子,一边是阁楼红帐里的二八佳人,因了“君子不过桥,过桥非君子”这话,衍生了渡才子过河会佳人的画舫,想来“擦边球”古来有之。
秦淮河流淌了千年、也包容了无数朝代里或沉重、或清浅的失意怠倦,文人骚客、仕人遗老,居庙堂之高的贵人达官,带着一身的落寞、半世的羁绊,在这十里秦淮上,在微凉却又飘荡着迷离的夜色里,听听江南小调,品品香茗佳肴、美人在怀,丝竹犹耳。
大抵可以用浅斟低唱挥一挥尘世的浮名、官场的跌宕。
六朝金粉、水洗凝脂的奢华,南宋隅安、晚明落魄的萧瑟,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一段段醉生梦死,与文人政客相互交缠的一腔腔辛酸与无奈,至今已变得遥远,曾经的十里秦淮唯一不变的、大抵是这喧嚣吧、如今你看、各地的游人、各色的景象、各样的声音,而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大抵也成了不同口中不变的谈资。
眼前、没有了彼时的丝竹弦乐、昼夜笙歌、有的只是一水秦淮、承载者千古悠悠多少梦幻。
《望江南》李煜赏析
朱自清散文中的好抄: 白雪茫茫 素裹 万里雪 千里冰封 白雪皑皑 冰地 寒气袭人 寒冬腊月 冰清玉洁 滴水成冰 瑞雪纷飞 冰封雪盖 漫天飞雪 雪虐风饕 朔风凛冽 寒气逼人 雪上加霜 阳春白雪 冬日夏云 冬温夏清 无冬无夏 秋收冬藏 冬裘夏葛 十冬腊月 冬寒抱冰 雪中送炭 霜露之感 冷暖自知 冷若冰霜 冰寒于水 岁暮天寒 天寒地冻 冰天雪窑 冰山难靠 冰雪聪明 冰魂雪魄 春冰虎尾 凛若冰霜 雪窖冰天 漫天风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曲曲折折 袅娜 轻纱 凝碧 波痕 点缀 朱自清散文中的好句摘抄: 1、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
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
2、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分;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分;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分。
但是,聪明的,你通知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3、过来的日子如轻烟,被和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
4、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
叶子出水很高,象亭亭的舞女的裙。
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天里的星星。
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象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
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一了道凝碧的波痕。
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5、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响,也没有影子。
6、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事也交了卸,真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父亲奔丧回家。
7、那电灯下的人物,只觉像蚂蚁一般,更不去萦念。
这是最后的梦;可惜是最短的梦
黑暗重复落在我们面前,我们看见傍岸的空船上一星两星的,枯燥无力又摇摇不定的灯光。
我们的梦醒了,我们知道就要上岸了;我们心里充满了幻灭的情思。
8、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
9、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
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
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象笼着轻纱的梦。
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是别有风味的。
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象是画在荷叶上。
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10、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
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写景的优美片段
初秋的风掠过原野,掠林,也掠过了路边那株向日葵。
它泛着的光芒,用向上的姿势迎接那风,那光,那淡淡的水一样流淌的白云。
脚下的野菊正在绽放,一只蚂蚁在草的密林中孤独地跋涉,还有热烈振翅的蜜蜂或者蜻蜓,正试图靠近向日葵高昂的花瓣。
高远的阳光,透亮的雪蜂,原野起伏如鸟巢飞过的痕迹。
天空在白云之上,那种湖泊般优雅的宁静,从一棵树浓密的枝叶间洒下来。
这是一个下午。
所有的行走在此停顿,疲惫并且沉重的躯体在此怀念或者回望,然后开始努力寻找内心的出口。
那样的过程,在幽暗的路上纷纷飘落。
一株向日葵,就像一个出口,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打开。
只需要一种颜色一种姿势,就足以释放所有深藏内心的柔弱的花朵。
我曾经置身一大片向日葵中间,难掩喜悦之色的农人带着宽沿的草帽,高扬起尖利的弯刀,一刀一刀割下向日葵硕大的花盘。
那些花盘纷纷扬扬,在一块不大的空地上渐渐堆积成金色的山峰,也渐渐消隐了生命中最后一滴无以复加的灿烂。
农人收割的喜悦感染了我,但隐隐的疼痛穿越那些弯刀冷色的光芒,直抵我的皮肉甚至骨头。
真正的向日葵,正绽放在现在的原野上。
它以花朵的名义,在干干净净的天空下自由地盛开着。
它的叶子舒朗而不张扬,它的花瓣孤独而不自卑。
在所有的花朵里,这株向日葵在高处的风中安静地灿烂着。
它是一个出口,释放着一生当中沉积久远的激情,也释放着那些暗藏内心的珍贵的生命片段。
在繁花之中或者荒野之上,在黑夜深处或者白昼边缘,我们行走,然后驻足。
这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一次真正的释放。
无数朵顾影自怜的野菊花,不足以点燃心头微醺的憧憬。
无数只没有痕迹的飞鸟,也不足以勾勒出目力所及心神向往的方向。
于是我们不得于本能地寻找。
尽管我们依旧是那个提着灯笼在暗夜里哭泣的孩子,泪水里荡漾着漫天的星子,我们仍然要找到一朵饱满的深刻的花朵。
在我们一生必经的路上,那些沉淀的安静的灿烂无凝会是我们全部的阳光。
这是节选的 文章的名字叫《高处的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