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秤女和巨蟹男怎么相处
巨蟹男是不是很大男子主义,不爱浪漫,和天秤吵架总能赢
巨蟹男的特性: 1、 每只螃蟹都多情 螃蟹座,无论男女,都是感性多于理性的生命体。
虽然有硬硬的壳做伪装,但不可否认硬硬的壳子里,有最柔软的灵魂。
一丝一缕,分分明明。
遵照自然界的能量守恒定律,多硬的外壳,就意味着有多软的内心。
中和出一只又一只多情的螃蟹。
2、 每只螃蟹都迟疑 如果你细心观察过身边的螃蟹,每只螃蟹,无论男女,在初识时,无论他们表现的热情或者冷漠,神情和言语都不是同步的。
也许下意识的已和你握手,但眼光中仍带着审视。
你很难让一只螃蟹在初识时就全部陷入,热火朝天。
这可能与他的前进姿势有关。
横着走,不代表霸道,也许只是和他自知缺陷——一旦陷入很难自拔有关,是一种试探。
3、 每只螃蟹都温情 排除基因突变的极少数例外,螃蟹都是温情的。
无论他在被激怒时如何激烈,但常态中的螃蟹很温情。
这和他生活的环境有关。
海或者水或者浅岸。
湿润的环境里,注定会衍生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情。
这种温情不仅是代表他需要温情,更多的时候,这种温情是螃蟹自发的传达给身边人的。
4、 每只螃蟹都敏感 身边很多朋友抱怨自己的另一半:我家螃蟹可木讷了。
错了。
木讷是他的保护色。
螃蟹有始终不为人知的警惕和敏感。
如果你曾经感受过他铺天盖地的关怀,也为他象个女人般细致的观察力所叹服的话, 你就应该知道,若不是敏感,他如何能牢记你的喜好,你的身高,你的习惯,你的一切一切。
5、 每只螃蟹都盲目 横着走的动物,最多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前方,所以说螃蟹盲目,我并不怕挨砖。
尤其是螃蟹遇见受扰的大事件,他的情绪一上头,血液的循环加速,他就无法冷静。
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数据,有人统计过在押的重刑犯里,最多星座的,竟然是螃蟹男。
螃蟹臭名昭著的“暧昧”原罪,其实和盲目有关。
——有时他并没有去想目的,就是那么顺着情绪去做了,去暧昧了。
你问他是为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6、每只螃蟹都伤感 无论是年轻的螃蟹还是年老的螃蟹。
你扒开他的蟹壳,都能看见很伤痕。
因为他们的敏感,注定他们会牢记一些伤口。
这些伤口也许不仅仅为了提醒自己别再受伤。
更多的,也许是每只螃蟹潜意识里都享受那种小小的伤感。
清一色的快乐也无趣,偶尔自虐一小把,感伤下也无妨。
7、 每只螃蟹都自恋 与其说螃蟹自卑,不如说他们自恋。
不自恋的人是不会自卑的。
顶多麻木。
若不在意自己,哪来的自卑。
正因为螃蟹自恋,所以他们的自卑比任何人都深重。
渴望达到最好,又没有达到最好;渴望能超越别人,却始终陷在低谷,这样沉重的包袱背在肩上,只要被人挑破,就有被扒光的尴尬。
所以恋人在相处最初,一定一定记得保护螃蟹的自尊。
多鼓励少鞭挞。
8、 每只螃蟹都短视 OMG。
这句话是要扛雷的。
其实螃蟹具备长远眼光的不多。
即使具备了长远眼光,天生的惰性也会很大程度上阻碍远大目标的实现。
失败的次数多了,为了避免刺痛的螃蟹,就会否定自己,或者为了避免再次失败,不去定特别具象的远大目标。
9、 每只螃蟹都寂寞 你们见过螃蟹和螃蟹拥抱吗
我没有。
顶多见过一只螃蟹爬到另一只的壳上,或者彼此的螯互相纠缠着。
所以,螃蟹注定是寂寞的。
即使是拥抱,有着硬硬的壳做阻碍,如何能暖透他的内心
有螃蟹伴侣的人应该比较清楚。
大多数螃蟹对拥抱的渴望比亲吻要多。
也许抱得紧了,才能让他感受到对方的心的温度。
10、 每只螃蟹都小气 螃蟹的心胸,无论男女,都不怎么宽广。
确切的说,关系到切身利益时,螃蟹是比较记仇的。
尽管有时他未必会报复。
如果是最亲近的人的伤害,就算他爱你爱到要死,他痛到极点,也会将同等的痛苦施加于你的。
所谓睚眦必报,即如此。
11、 每只螃蟹内心都有狂热的火苗 身边那些告诉我:我的螃蟹老公太闷了。
错了。
是你不能点燃他的狂热火苗,就不要抱怨对方闷。
螃蟹男是外表多稳重、内心多孩子气的杂和。
撩拨得当,他的的狂野完全可以释放出来。
别忘了他们是闷骚一族,只差一根导火线而已。
不过这样的狂热,只有最亲近的人可以有机会领略。
12、 每只螃蟹都缺乏韧性 论爆发力,逼到绝处,螃蟹的爆发力远远比狮子座的男人更惊人。
狮子座的男人是成天的火热火热,已无新意。
而闷闷的螃蟹一旦发作,绝对的惊天地泣鬼神。
可惜每只螃蟹的韧性都欠佳。
这也许和他们的随性有关、也许和他们比较家居化有关。
大多数螃蟹对赚钱,即使他是男人,依然不是野心所在。
物质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却不是兑现自我价值所在。
因此螃蟹在缺乏自律的状态下,说的比做的多。
梦想的比兑现的多 13、 每只螃蟹都暧昧 螃蟹很爱家,螃蟹很爱孩子,螃蟹很疼爱人,螃蟹是好老公。
这些光环之下,世人皆叹:WOW,绝世好男人
但有很多MM跳出来血泪控诉:螃蟹是暧昧王
没错。
每只螃蟹都暧昧。
这和他们的没有远大目标、过于敏感有关。
螃蟹不会招惹他第一眼就没兴趣的女人。
但是,你去问问身边的螃蟹,有几只是对梦中女神有特别清晰规划的
即使有,以他们的随性,也未必非得完全符合他的条件,才出手的。
由于螃蟹的敏感,身边异性也许由于一个小细节、一个小动作,他就可以浮想联翩。
若这些细节正好满足某方面他对理想异性的条件,那么内心就蠢蠢欲动了。
而螃蟹又是温情的生命体,既然关注你,当然会传达给你温情。
他的细心,他的体贴,他的无微不至,WOW,让你很受用吧
然后女人就软化了,错把这种温情当做是螃蟹的爱情。
于是自己陷入了。
14、 每只螃蟹都胆怯(接13每只螃蟹都暧昧) 我要说螃蟹胆怯,很多人会反对。
螃蟹只在家人受伤害、切身利益被侵害时,才爆发出那种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爱人的无畏的行径。
大多数时候,螃蟹是幻想多于行动的动物。
简言之:有色心没色胆。
因为他的温情,堕入暧昧的女性纷纷投诚。
因为自己的温情,而使女性得到被呵护感觉,螃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因为自恋。
而真正要他彻底陷入,还需要时间。
1、是因为螃蟹这种生物在采取行动前,都会往旁边或者后退几步,观察下情况,才向前,此为生物性。
2、螃蟹是陷入后很难自拔的生物,因此出于保护自己,也需要多多观察。
真的要他断了暧昧,又有点舍不得。
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抉择。
所以,带着这样的胆怯,螃蟹注定要背着暧昧的罪名,继续流连于繁花之中…… 15、 每只螃蟹都恋家 螃蟹的恋家,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这和他属水相星座有很大关联。
水是每个人在母体中最贴近肌肤的一部分。
常年在水中、浅岸生活的螃蟹,自然最迷恋接近母体的这种感觉。
要搞定螃蟹座,一定要爱他妈妈。
这句话并非全对。
螃蟹喜欢静谧和谐的家庭环境倒是事实。
不一定每个螃蟹都恋母。
恋母是他恋家的表象。
16、 每只螃蟹都狡猾 其实每只螃蟹都很聪明,不管他表面看上去如何的敦厚老实。
他们是不多的把聪明藏起来、偶尔拿出来显摆显摆的星座之一。
螃蟹,无论男女,在某一方面,比如电脑、比如生活能力,所展露的聪明和天分,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
螃蟹最有趣的一点,是他看上去很正人君子,而内心其实有很多鬼鬼的黑暗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不想让人知道——因为他生怕说出来,会影响到别人对他的看法。
所以你很难见到一个八面玲珑的螃蟹,你也很难见到一个对人情世故一点也不懂的螃蟹。
17、 每只螃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撒谎,是螃蟹的另一个原罪。
不得不承认,螃蟹撒谎的技巧还是相当高超的。
螃蟹撒谎的理由有很多种,但无非是这些原因: 1、说真话,会影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2、有些秘而不宣的东西,是难以启齿的。
3、因为自控能力差也犯的错,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如此 4、本能的讨厌争吵,所以还是不要说真话的好 5、有时说着说着,说到高兴处,为了让对方更开心,忍不住就“夸张”了小下下。
……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螃蟹真的太爱撒谎了。
请改了吧。
18、 每只螃蟹都缺乏自律 螃蟹有螃蟹的原则,可惜那些原则是让外人遵守的,而不是自己。
螃蟹的随性和缺乏韧性,导致了螃蟹的庸懒。
大多数螃蟹爱赖床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他老到40岁,该赖床时就赖床。
情绪对位了,就做情绪想做的事。
而非真正应该做的事。
大多数螃蟹总得来说,对自己有很严格的要求,对自己也有很高的期许。
但是一次次失望、自责后,行动力方面始终没有跟上。
说句不客气的话,螃蟹是想的太多、自责的太多,他把力气放在对自己失望上了,而没有尽快的采取行动来根治这样的失望,来解决这样的失望。
…………如此循环后,螃蟹一方面会继续自责,另一方面自恋的本性浮出来,呃,他就原谅自己了。
这和他们都是感性动物都脱不了的干系
19、 每只螃蟹都是演技派 我在这里想说的是,螃蟹都是很好的演技派。
螃蟹最年轻时,多是羞涩的。
年纪增长后,只要遇见合适的环境,就能激发他们的煽情。
那些抱怨自己伴侣很闷的亲们,可以不妨尝试下,如果你能做些小小改变火热一把,你的那只闷闷的螃蟹,是可以说情话做情事,当大情圣的。
浪漫、细心、包容、狂热,并不是传说。
其实都是螃蟹男的真实优点
20、 每只螃蟹在感情上都是完美主义者 其实除了处女座以外,螃蟹座也是完美主义者——虽然他自己做不到。
不过处女座的完美主义是苛求性的。
而螃蟹座的完美主义稍微沾染了点人间烟火,更容易实现。
螃蟹向往温柔的女性。
清新的、得体的、带一点小小的时尚感(但别化个烟熏妆吓死他)、小鸟依人的、乖巧的、可爱的女性。
这一点是被公认的。
但是
男螃蟹又极度希望伴侣在某些方面能非常强势非常优秀,能在他迷茫时给他方向,能在他失落时给他力量。
这和小鸟依人是一种分裂。
如果你能优秀到能让他欣赏你。
而私下里又是小鸟依人的可爱型,再加点母性的光辉(尤其是他受挫、犯错时),那么你就完美了。
那么他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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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好 读者已经懂了,爱潘妮在马侬的授意下,曾去卜吕梅街认清了住在那铁栏门里的女子, 并立即挡住了那伙匪徒,随后,她把马吕斯引到那里。
马吕斯,如醉如痴地在那铁栏门被那种把铁屑引向磁石、把有情人引向意中人所住房屋门墙的力量所推动,终于仿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钻进了珂赛特的园子,罗密欧当日还得翻过一道围墙,马吕斯却只要稍微用点力,把铁栏门上年久失修、象老年人的牙齿那样、在锈了的门框上摇晃的铁条从臼里移出一根,他那瘦长的身躯便很容易通过了。
那条街上从没有人走过,马吕斯又只在天黑以后才进那园子,因此他没有被人发现险。
自从他俩在那幸福和神圣的时刻一吻订终身以后,马吕斯便没有一天不去那里。
假使珂赛特在她生命的这一关头遇到的是个不检点的放荡男子的爱,她也就完了,因为和善大方的人儿往往轻易顺从,而珂赛特正属于这种性格。
女性宽宏大量的一种表现便是让步。
爱情,当它到了它的绝对高度时,常搀和着一种使人莫名其妙把贞操观念抛向九霄云外只一味盲从 的感情。
可是,高贵的人儿,你得闯过多少危险啊
常常,你捧出的是一片真心,别人取的 却是肉体。
心还是你的心,你在暗地里望着它发抖。
爱情绝不走中间路线,它不护助人便陷 害人。
人的整个命运便是这两端论。
这个非祸即福的两端论在人的命运中,没有什么比爱情 奉行得更冷酷无情的了。
爱就是生命,如果它不是死亡。
是摇篮,也是棺木。
同一种感情可 以在人的心中作出两种完全相反的决定。
在上帝创造的万物中,放出最大光明的是人心,不 幸的是,制造最深黑暗的也是人心。
上帝要珂赛特遇到的爱是那种护助人的爱。
一八三二那年整个五月的每天夜晚,在那荒芜的小小园子里,在那些日益芬芳茂盛的繁 枝杂草丛中,总有那两人在黑暗中相互辉映,他们无比贞洁,无比天真,心中洋溢着齐天幸 福,虽是人间情侣却更似天仙,纯洁,忠实,心醉神迷,容光焕发。
珂赛特仿佛觉得马吕斯 戴着一顶王冠,马吕斯也仿佛觉得珂赛特顶着一圈光轮。
他们相偎相望,手握着手,一个挨 紧一个,但他们间有一定距离是他们所不曾越过的。
他们不是不敢越过,而是从不曾想过。
马吕斯感到一道栅栏:珂赛特的贞洁,珂赛特也感到有所依附:马吕斯的忠诚。
最初的一吻 也就是最后的一吻。
马吕斯,从那次以后,也只限于用嘴唇轻轻接触一下珂赛特的手,或是 她的围巾、她的一圈头发。
对他来说,珂赛特是一种香气,而不是一个女性。
他呼吸着她。
她无所拒,他也无所求。
珂赛特感到快乐,马吕斯感到满足。
他们生活在这种幸福无边的状 态中——这种状态也许可以称为一个灵魂对一个灵魂的赞叹吧。
那是两颗童贞的心在理想境 界中的无可名状的初次燃烧。
是两只天鹅在室女星座的相逢。
在那相爱的时刻,欲念已在景仰亲慕的巨大威力下绝对沉寂的时刻,马吕斯,纯洁如仙 童的马吕斯,也许能找一个妓女,但决不会把珂赛特的裙袍边掀起到她踝骨的高度的。
一 次,在月光下,珂赛特弯腰去拾地上的什么东西,她的衣领开大了一点,开始露出她的颈 窝,马吕斯便把眼睛转向别处。
在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什么也没有。
他们互相爱慕罢了。
到了夜晚,每当他们在一起时,那园子好象成了个生气勃勃的圣地。
所有的花都在他们 的周围开放,向他们献出香气,他们,也展开各自的灵魂,撒向花丛。
四周的植物,正在精 力旺盛、汁液饱满的时节,面对着这两个喁喁私语的天真人儿,也不免感到醉意撩人,春心 荡漾。
他们谈的是些什么呢
只不过是些声息。
再没有旁的。
这些声息已够使整个自然界骚动 兴奋了。
我们从书本中读到这类谈话,总会感到那是只能让风吹散的枝叶下的烟雾,而里面 的巨大魔力却是难于理解的。
你从两个情人的窃窃私语中,去掉那些有如竖琴的伴奏、发自 灵魂深处的旋律,剩下的便只是一团黑影,你说,怎么
就这么点东西
可不是,只是一些 孩子话,人人说了又说的话,毫无意义的开玩笑的话,毫无益处的废话,傻话,但也是人间 最卓绝最深刻的话
唯一值得一述也值得一听的话
这些傻话,这些浅薄的语言。
凡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从来没有亲自说过的人,都是 蠢材和恶人。
当时珂赛特对马吕斯说: “你知道吗
……” (他俩既然都怀着那种绝无浊念的童贞情感,在这一切的谈话中,又怎能随意以“你” 相称,这是他和她都说不清楚的。
) “你知道吗
我的名字是欧福拉吉。
” “欧福拉吉
不会吧,你叫珂赛特。
” “呵
珂赛特,这名字多难听,是我小时人家随便叫出来的。
我的真名是欧福拉吉。
你 不喜欢这名字吗,欧福拉吉
” “当然喜欢……但是珂赛特并不难听。
” “你觉得珂赛特比欧福拉吉好些吗
” “呃……是的。
” “那么我也觉得珂赛特好些。
没有错,珂赛特确是好听。
你就叫我珂赛特吧。
” 她脸上还漾起一阵笑容,使这些对话可以和天国林园中牧童牧女的语言媲美。
另一次,她定定地望着他,喊道: “先生,您生得美,生得漂亮,您聪明,一点也不笨,您的知识比我渊博多了,但是我 敢说,说到‘我爱你’这三个字,您的体会却比不上我
” 马吕斯,在这时候,神游太空,仿佛听到了星星唱出的一首恋歌。
或者,她轻轻拍着他,因为他咳了一声嗽,她对他说: “请不要咳嗽,先生。
我不许人家在我家里不先得到我的同意就咳嗽。
咳嗽是很不对 的,并且叫我担忧。
我要你身体健康,因为,首先,我,假使你身体不好,我就太痛苦了。
你叫我怎么办呀
” 这种话地地道道是只应天上才有的。
一次,马吕斯向珂赛特说: “你想想,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叫玉秀儿呢。
” 他们为这话笑了一整夜。
在另一次谈话中,他偶然想起,大声说道: “呵
有一天,在卢森堡公园,我险些儿没把一个老伤兵的骨头砸碎。
” 但是他立即停了下来没往下说。
要不,他便得谈到珂赛特的吊袜带,那在他是不可能 的。
这里有一道无形的堤岸,一涉及到肉体问题,自有一种神圣的畏惧心使这天真豪迈的情 人向后退缩。
在马吕斯的想象中,他和珂赛特的生活,只应是这样而不应有旁的:他每晚来 到卜吕梅街,把那法院院长铁栏门上的一根肯成人之美的老铁条挪动一下,并肩坐在石凳 上,仰望傍晚时分树枝中间的闪闪星光,让他裤腿膝头上的褶纹和珂赛特的宽大的裙袍挨在 一起,摸抚她的指甲,对她说“你”,轮番嗅一朵鲜花……天长地久,了无尽期。
这时,朵 朵白云在他们的头上浮过。
微风吹走的人间梦幻常多于天上的白云。
难道在这种近乎朴拙的纯爱中,绝对没有承颜献媚的表现吗
不。
向意中人“说奉承 话”,这是温存爱抚的最初形式,是试探性的半进攻。
奉承,具有隔着面纱亲吻的意味。
在 其中,狎昵的意念已遮遮掩掩地伸出了它温柔的指尖。
在狎昵念意的跟前,心,为了更好地 爱,后退了。
马吕斯的甜言蜜语是充满了遐想的,可以说,具有碧空的颜色。
天上的鸟儿, 当它们和天使比翼双飞时,应当听到这些话的。
但这里也杂有生活、人情、马吕斯大大的坚 强的自信心。
那是岩洞里的语言,来日洞房情话的前奏,是真情的婉转披露,歌与诗的合 流,鹧鸪咕咕求偶声的亲切夸张,是表达崇拜心情的一切美如花团锦簇、吐放馥郁天香的绮 文丽藻,是两心交唤声中无可名状的嘤嘤啼唱。
“呵
”马吕斯低声说,“你多么美
我不敢看你。
因此我只是向往你。
你是一种美的 形态。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搞的。
只要你的鞋子尖儿从你裙袍下伸出来,我便会心慌意乱。
并 且当你让我猜着你的思想时,我便看见一种多么耀眼的光
你说的话有惊人的说服力。
有时 我会觉得你只是幻境中的人。
你说话吧,我听你说,我敬佩你。
呵珂赛特
这是多么奇特, 多么迷人,我确实要疯了。
你是可敬爱的,小姐。
我用显微镜研究你的脚,用望远镜研究你 的灵魂。
” 珂赛特回答说: “从今早到现在,我一刻比一刻越来越爱你了。
”在这种对话中,一问一答,漫无目 标,随心所欲,最后总象乳水交融,情投意合。
珂赛特处处显得天真、淳朴、赤诚、白洁、坦率、光明。
我们可以说她是明亮的。
她让 见到她的人仿佛感到如见春光,如见晓色。
她眼睛里有露水。
珂赛特是曙光凝聚起来的妇女 形体。
马吕斯既崇拜她,便钦佩她,这是极自然的。
但事实是,这个新从修院里打磨出来的 小寄读生,谈起话来,确有美妙的洞察力,有时也谈得合情合理,体贴入微。
她那孩子话未 必尽是孩子气。
她啥也不会搞错,并且看得准。
妇女是凭着她心中的温柔的天性——那种不 犯错误的本能——来领悟和交谈的。
谁也不会象妇女那样把话说得既甜美又深刻。
甜美和深 刻,整个女性也就在这里了,全部禀赋也就在这里了。
在这种美满的时刻,他们随时都会感到眼里泪水汪汪。
一个被踏死的金龟子,一片从鸟 巢里落下的羽毛,一根被折断的山楂枝,都会使他们伤感,望着发怔,沉浸在轻微的惆怅 中,恨不得哭它一场。
爱的最主要症状便是一种有时几乎无法按捺的感伤情绪。
与此同时——这些矛盾现象都是爱情的闪电游戏——他们又常会放声大笑,无拘无束。
笑得怪有趣的,有时几乎象是两个男孩子。
但是,尽管沉醉了的童心已无顾虑,天生的性别 观念总还是难忘的。
它依然存在于他俩的心中,既能使人粗俗,也能使人高尚。
无论他俩的 灵魂如何皎洁无邪,在这种最贞洁的促膝密谈中,仍能感到把一对情人和两个朋友区别开来 的那种可敬的和神秘的分寸。
他们互敬互爱,如对神明。
永恒不变的事物依然存在。
他们相爱,相对微笑,撅起嘴来做小丑脸,相互交叉着手 指,说话“你”来“你”去,这并不妨碍时间无尽期地推移。
夜晚,两个情人和鸟雀、玫瑰 一同躲在昏暗隐秘处,把满腔心事倾注在各自的眼睛里,在黑暗中相互吸引注视,这时,太 空中充满着巨大天体的运行。
二 美满幸福的麻醉作用 他们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在稀里胡涂地过日子。
那个月里,霍乱正在巴黎流行,死亡惨 重,他们全不在意。
他们互相倾诉衷情,尽量使对方了解自己,而这一切从来没有远离各自 的身世。
马吕斯告诉珂赛特,说他是孤儿,他叫马吕斯•彭眉胥,他是律师,靠替几个书店 编写资料过活,他父亲当初是个上校,是个英雄,而他,马吕斯,却和他那有钱的外祖父闹 翻了。
他也多少谈了一下他是男爵;但是这对珂赛特一点也没发生影响。
马吕斯男爵
她没 有听懂。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马吕斯就是马吕斯。
从她那方面,她向他说她是在小比克 布斯修院里长大的,她的母亲,和他的一样,已经死了,她的父亲叫割风先生,还说他为人 非常之好,他大量周济穷人,而他自己并没有钱,他节省自己的费用,却要保证她什么也不 缺。
说也奇怪,马吕斯自从遇见了珂赛特以后,在他所过的那种交响音乐似的生活中,过去 的事,甚至是过去不久的事,对他来说都已变得那样模糊遥远,以致珂赛特对他谈的一切完 全可以满足他。
他甚至没有想到要把那天夜晚在德纳第穷窟里发生的事,他父亲怎样烧伤自 己的胳膊,他那奇怪的态度,机灵的脱险等等经过说给她听。
马吕斯一时把那些全忘了,他 甚至一到天黑,便想不起自己在上午干了些什么,是在什么地方吃的午饭,有谁和他说过 话,他耳朵里经常有歌声,使他接触不到任何其他思想,他只是在看见珂赛特时才活过来。
因此,他既是生活在天堂里,当然想不起尘世的事了。
他俩昏昏沉沉地承受着这种非物质的 快感的无限重压。
这两个所谓情人的梦游病患者便是这样过活的。
唉
谁又没有经受过这一切考验
为什么好事总会多磨
为什么以后生命还要延续下去
爱几乎取代思想:爱是健忘的,它使人忘掉一切。
你去同狂热的爱情谈逻辑吧。
人心中 的绝对逻辑联系并不多于宇宙机构中的规则几何形。
对珂赛特和马吕斯来说,世上除了马吕 斯和珂赛特以外,便不再有旁的什么了。
他们周围的宇宙已落到一个洞里去了。
他们生活在 黄金的片刻里。
前面无所有,后面也无所有。
马吕斯几乎没有想过珂赛特有个父亲。
在他的 脑子里,只是一片耀眼的彩光,把什么都遮没了。
这一对情人谈了些什么呢
我们已经知 道,谈花、燕子、落山的太阳、初升的月亮,所有这一类重要的东西。
他们什么都谈到了, 什么也没有谈到。
情人的一切,是一切皆空。
那个父亲、那些真人真事、那个穷窟,那些绑 匪、那种惊险事,这有什么可谈的
那种恶梦似情景,是真有过的吗
他们是两个人,他们 彼此相爱,这已是一切了。
其他全是不存在的。
也许是这样:地狱在我们背后的陷落原是和 进入天堂连在一起的。
谁看见过魔鬼呀
真有魔鬼吗
真有人发过抖吗
确有人受过苦吗
什么全不知道了。
在那上面,只有一朵玫瑰色的彩云。
那两个人便是这样过活的,高洁绝伦,世上少有,他们既不在天底点,也不在天顶点, 是在人与高级天使之间,在污泥之上,清霄之下,云雾之中;几乎没有了骨和肉,从头到脚 全是灵魂和憧憬;着地已感固体太少,升空又嫌人味太重,仿佛是在原子将落未落的悬浮状 态中;看来已超越于生死之外,不知有昨日、今日、明日这样乏味的轮转,陶陶然,醺醺 然,飘飘然,有时,轻盈得可以一举升入太虚,几乎能够一去不复返。
他们便这样睁着眼睛沉睡在温柔乡中。
呵,现实被幻想麻醉了的绝妙昏睡症
有时,尽管珂赛特是那样美,马吕斯却在她跟前闭上了眼睛。
闭眼是观望灵魂的最好方 法。
马吕斯和珂赛特都不曾想过这样将把他们引向什么地方,他们认为这便是他们最后归宿 了。
想要爱情把人导向某处,那是人们的一种奇怪的奢望。
三 阴影的初现 冉阿让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珂赛特不象马吕斯那样神魂颠倒,她比较心情轻快,这样已够使冉阿让快乐了。
珂赛特 虽有她的心事,她那甜滋滋的忧虑,脑子里充满了马吕斯的形象,但她那无比纯洁美好的面 貌,和原先一样,仍是天真烂熳,笑盈盈的。
她正处在意贞圣女怀抱爱神、天使怀抱百合花 的年龄。
因此,冉阿让是心境舒坦的。
并且,当两个情人一经商妥以后,事情总能进行得很 顺利,企图干扰他们美梦的第三者往往被一些惯用的手法——每个有情人都照例采用的那些 办法——蒙蔽过去。
因而珂赛特对冉阿让百依百顺。
他要出去散步吗
好,我的小爸爸。
他 要留在家里吗
好极了。
他要和珂赛特一同度过这一晚吗
她再高兴没有。
由于他总在夜间 十点钟上床睡觉,这一天,马吕斯便要到十点过后,从街上听到珂赛特把台阶上的长窗门开 了以后,他才跨进园子。
不用说,马吕斯白天是从不露面的。
冉阿让甚至早已不想到还有马 吕斯这么一个人了。
只是有一次,一天早晨,他忽然对珂赛特说:“怎么搞的,你背上一背 的石灰
”马吕斯在前一天晚上,一时激动,竟把珂赛特挤压在墙上。
那个老杜桑,睡得早,家务一干完,便只想睡觉,和冉阿让一样,是被蒙在鼓里的。
马吕斯从来不进那屋子。
当他和珂赛特一道时,他俩便藏在台阶附近的一个凹角里,免 得被街上的人看见或听见,坐在那里,说是谈心吗
往往只不过是彼此紧捏着手,每分钟捏 上二十次,呆呆地望着树枝。
在这种时刻,这一个的梦幻是那么深渺,那么深入到另一个的 梦幻,即使天雷落在他们身边三十步以内,也不会惊动他们的。
通明透澈的纯洁。
共度的时辰,几乎都一样纯净。
这种爱情是一种百合花瓣和白鸽羽毛 的收藏。
整个园子是在他们和街道之间。
马吕斯每次进出,总要把铁栏门上被移动了的铁条重新 摆好,不让露出丝毫痕迹。
他经常要到夜半十二点才离开,回到古费拉克家里。
古费拉克对巴阿雷说: “你信不信
马吕斯现在要到凌晨一时才回家
” 巴阿雷回答说: “你有什么办法
年轻人总是要闹笑话的。
” 有时,古费拉克交叉着手臂,摆出一副严肃面孔,对马吕斯说: “小伙子,你也未免太辛苦一点了吧
” 古费拉克是个讲实际的人,他不欣赏那种由无形的天堂映在马吕斯身上的光辉,他不习 惯那些未公开表现的热情,他不耐烦了,不时对马吕斯发出警告,想把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一天早晨,他这样数落了他一次: “我的亲爱的,看你这副模样,我觉得你现在是在月球、梦国、幻省、肥皂泡京城里。
谈谈吧,做个好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 但是马吕斯怎么也不走漏一点消息。
他宁肯让人家拔掉他的指甲,也不会说出构成珂赛 特这个不当泄露的神圣名字的那三个音节中的一个。
爱情是和黎明一样光耀,和坟墓一样沉 寂的。
不过古费拉克从马吕斯身上看出这样一种改变:他虽不说话,却是喜气洋洋的。
在这明媚的五月中,马吕斯和珂赛特尝到了这样一些天大的幸福: 争吵并以“您”相称,仅仅是为了过一会儿能更好地说“你”; 没完没了、尽量仔细地谈论一些和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又一次证明:在爱情这种动人的 歌剧里,脚本几乎是无用的; 对马吕斯来说,听珂赛特谈衣服; 对珂赛特来说,听马吕斯谈政治; 膝头碰着膝头,听巴比伦街上的马车驶过; 凝望天空的同一颗行星或草丛中的同一只萤火虫; 静静地坐在一起默不作声,比聊天有更大的乐趣; 等等,等等。
可是各种各样麻烦事儿正在逼来。
一天晚上,马吕斯走过残废军人院街去赴约会,他一贯是低着头走路的,他正要拐进卜 吕梅街,听到有人在他身边喊他: “晚上好,马吕斯先生。
” 他抬起头,认出了是爱潘妮。
这给了他一种奇特的感受。
自从那天,这姑娘把他引到卜吕梅街以后,他一次也没有想 到过她,也从来没有再见过她,他已经完全把她忘了。
他对她原只怀着感激的心情,他今天 的幸福是从她那里得来的,可是遇见她总不免有些尴尬。
如果认为幸福和纯洁的感情可以使人进入完善的境界,那是错误的。
我们已经见到,专 一的感情只能使人健忘。
在这种情况下,人会忘记做坏事,但也会忘记做好事。
感激的心 情、责任感、不应疏忽的和讨人厌的回忆都会消逝。
在另外一种时刻,马吕斯对爱潘妮的态 度也许会完全两样。
自从他被珂赛特吸引以后,他甚至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个爱潘妮的全名 是爱潘妮•德纳第,而德纳第这个姓是写在他父亲的遗嘱里的,几个月以前,他对这个姓还 是那么强烈爱戴的。
我们如实地写出马吕斯的心情。
连他父亲的形象,在他灵魂中也多少消 失在他爱情的光辉中了。
他带点为难的样子回答说: “啊
是您吗,爱潘妮
” “您为什么要对我说‘您’
难道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您吗
” “哪里的话。
”他回答说。
当然,他对她丝毫没有什么不满。
远不是那样。
不过,他现在已对珂赛特说“你”了, 便只能对爱潘妮说“您”,再没有别的办法。
她看见他不再说话,便嚷道: “喂,您……” 她又停住了。
这姑娘在从前原是那样随便,那样大胆的,这时却好象找不出话来说了。
她想装出笑脸,但是不成。
她接着说: “那么……” 她又不说下去了,低着眼睛站在那里。
“晚安,马吕斯先生。
”她忽然急促地说,随即转身走了。
四 cab①在英语中滚,在黑话中叫 ①cab在英语中是马车,在巴黎的黑话中是狗。
第二天是六月三日,一八三二年六月三日,这个日期是应当指出的,因为当时有些重大 的事件,象雷雨云那样,压在巴黎的天边。
这天,马吕斯在傍晚时,正顺着他昨晚走过的那 条路往前走,心里想着那些常想的开心事,忽然看见爱潘妮在树林和大路之间向他走来。
一 连两天。
太过分了。
他连忙转身,离开大路,改变路线,穿过先生街去卜吕梅街。
爱潘妮跟着他直到卜吕梅街,这是她在过去没有做过的。
在这以前,她一向满足于望着 他穿过大路,从不想到要去和他打个照面。
只是昨天傍晚,她才第一次想找他谈话。
爱潘妮跟着他,他却没有觉察。
她看见他挪开铁栏门上的铁条,钻到园子里去。
“哟
”她说,“他到她家里去了。
” 她走近铁栏门,逐根地摇撼那些铁条,很容易就找出了马吕斯挪动过的那根。
她带着阴森森的语调低声说: “那可不成,丽赛特
” 她过去坐在铁栏门的石基上,紧靠着那根铁条,仿佛是在守护它。
那正是在铁栏门和邻 墙相接的地方,有一个黑暗的旮旯,爱潘妮躲在那里面,一点不现形。
她这样待在那里,足有一个多钟头,不动也不出气,完全被自己心里的事控制住了。
将近夜里十点钟的时候,有两个或三个行人走过卜吕梅街,其中一个是耽误了时间的老 先生,匆匆忙忙走到这荒凉、名声不好的地段,挨着那园子的铁栏门,走到门和墙相接处的 凹角跟前,忽然听见一个人的沙嗄凶狠的声音说道: “怪不得他每晚要来
” 那过路人睁大眼睛四面望去,却看不见一个人,又不敢望那黑旮旯,心里好不害怕。
他 加快脚步走了。
这过路人幸亏赶快走了,因为不一会儿,有六个人,或前或后,彼此相隔一定距离,挨 着围墙,看去好象是一队喝醉了的巡逻兵,走进了卜吕梅街。
第一个走到那园子的铁栏门前,停了下来,等待其余的几个,过了一会儿,六个人会齐 了。
这些人开始低声说话。
“就是此地。
”其中的一个说①。
①这一段里,有许多匪徒的黑话,无法一一译出。
“园子里有狗吗
”另一个问。
“我不知道。
不用管那些,我带了一个团子给它吃。
” “你带了砸玻璃窗用的油灰吗
” “带了。
” “这是一道老铁栏门。
”第五个人说,那是个用肚子说话的人。
“再好没有,”先头第二个说话的人说,“它不会在锯子下面叫,也不会那么难切断。
” 一直还没有开门的那第六个人,开始察看铁栏门,就象爱潘妮先头做过的那样,把那些 铁条逐根抓住,仔细地一一摇撼。
他摇到了马吕斯已经弄脱了臼的那根。
他正要去抓那铁 条,黑暗中突然伸过一只手,打在他的手臂上,他还觉得被人当胸猛推了一掌,同时听到一 个人的嘶哑声音对他轻轻吼道: “有狗。
” 他看见一个面色蜡黄的姑娘站在他面前。
那人猝不及防,大吃一惊,他立即摆开凶猛的架势,猛兽吃惊时的模样是最可怕的,它 那被吓的样子也是最吓人的。
他退后一步,嘴里结结巴巴地说: “这是个什么妖精
” “你的女儿。
”
为什么现在恋爱那么难
第一,单身很简单,恋爱很麻烦。
这是很多人觉得谈恋爱很难的一个原因,两个陌生的人走到一起,首先就要去认识对方,然后去了解对方,两个人经常会因为一些事情争得不可开交,慢慢的就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很累,还是一个人比较简单。
这些人并不是不想谈恋爱,只是觉得谈恋爱的成本太高,很多人都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心动的人,即使在身边有一个亲密的人,你觉得他很好,但是要想维持这样一段感情,就必须要投入过多的金钱和时间。
第二,真心的人太少,追求的套路太多,所谓的爱情也只不过是寂寞的时候找你聊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你的朋友圈点赞。
两个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经常能够听到一些暧昧的情话,聊到刚上映的电影,就约好什么时候一起去看,想到新开的餐厅,就能说出改天带你一起去,但是具体的时间,具体的地点,总是没有明确的答案,消失的时间总比存在的时间要长。
第三,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他曾经来到你的生命中,却因为某些原因离你而去,在你的记忆中搁浅了一辈子,他也许可以称为你青春的遗憾。
很多人都说自己不想谈恋爱,其实在内心之中,都存在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也许曾经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太多,然后被伤得太深,再也无法拿起。
第四,你需要的爱情是能够给你安全感,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分热度的爱情越来越多。
现实中的很多爱情都是两顿饭确定关系,一夜情私定终身,他对你既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把爱情看得很随便,当两个人之间存在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本能的后退,他不知道这份感情是否真实,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越来越无法得到安全感,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越来越越是对待爱情的态度。
真的不谈恋爱啥事都没有
1.谈恋爱太过于麻烦了我得是因为,想到要开始去认识一个人,要从尾的去了解对方,就会觉得很累,也很是麻烦了。
大多数人其实也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有过一场感情经历以后,发现谈恋爱的成本太高。
况且不说找到一个心跳加速的人有多难,有时候就算身边有一个挺有好感的人,但是一想到维系一段感情要投入的时间和金钱,那还不如不谈恋爱,开开心心地去当一只单身狗。
2.现在这个世界太过于浮躁,踏踏实实的人太少了。
对于追求人的套路我们都懂,他们会在深夜的时候给你的朋友圈点赞,偶尔无聊的时候会找你谈谈心,说一些听起来能够让人误会的想入非非的暧昧情话。
最近热门的电影,他会说只想带你一起去看,新开的餐厅他们也想改天带你一起去品尝。
而当你认真地开始去问他们改天是哪天的时候,下一次又是哪次的时候,他们却总没有一个确切答案。
他们总是一阵风似的的出现,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明明是他先撩拨的你,但是到头来最难过最放不下的又是你自己。
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的人,一段难以忘怀的旧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住着一个不再可能的人,那些人路过了青春一阵子,却会在记忆里搁浅一辈子。
大家都说不想谈恋爱的人,大概是心里有一个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和一个不会再回头的人,我们也许被那段感情伤的太深太累太痛了,已经没有其它的精力再去爱另外一个人了 。
因为我们心里住着一个永远都不再可能的人,所以为了对自己负责任,对别人负责任,身边的一群也就可能变成了不可能。
4.没有安全感,不能完全拥有你的感觉真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爱情三分钟热度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没有耐心,总是希望和你吃两顿饭,看几场电影就要确定关系。
大多数的人说着喜欢你,可你如果没有立刻的付出你的回应,他们就会立马转身去喜欢上别人,好像他们的喜欢就比去菜市场买菜还要随便一样,并不是只要是你。
因此以后每当再有人一再靠近你的时候,你就会本能的往后退,在本能的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保护自己。
因为经历过,让你失去了这份安全感,让你在经历一段感情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
5.被感情伤害过,从头再来的勇气是真的没有了你被一段感情伤的太深,你感觉到自己不会再爱了,你也感觉到自己不再相信爱情了,你害怕会再次触碰那痛彻
包法利夫人 好词好句
这顶帽子是个杂拌儿,有点像毛皮高统帽,有点像波兰骑兵帽,又有点像圆筒帽、獭皮帽或棉便帽,反正看上去挺寒碜,那副讳莫如深的丑样儿,活像一张表情让人莫名其妙的傻瓜的脸。
帽子里面有撑条撑着,胖鼓鼓的像个椭球,底下先是三箍轮缘形饰边;而后交替镶拼着丝绒和兔皮的菱形方块,中间用红道隔开;再往上就是口袋似的帽筒,顶上是块硬板纸的多边形,上面绣着图案复杂的饰带,然后从帽顶垂下一条极细极细的长绳,下端荡着一个金线编成的小十字架。
帽子倒是新的;帽檐闪着光。
他什么也不懂;上课像腾云驾雾,听了也白听。
但他还是很用功,一本本笔记装订成册,一堂课也不缺席,一次出诊也不拉下。
他当天的事当天了,却好似一匹拉磨的马,蒙住双眼绕着碾磨转圈,不知道磨的是什么东西。
夏尔惊讶地注意到,她的指甲白得透亮,十指尖尖,比迪耶普象牙还明净,修剪成杏仁的长圆形。
不过她的手长得并不美,或许也不够白皙,指节那儿瘦削了点儿;整个手也太长,轮廓线有欠柔韧。
她身上的美,是在那双眼睛:虽说眼眸是褐色的,但由于睫毛的缘故,看上去乌黑发亮,目光毫不羞涩地正对着你,透出一种率真和果决。
有一天他是三点钟光景到的;大家都在田里干活;他走进厨房,可是起先没看到爱玛;窗上挡雨的披檐是放下的。
阳光从板缝里射进来,细长的光线投向石板地,沿家具的拐角弯成折线,颤颤悠悠的照在天花板上。
桌上有几只苍蝇顺着用过的玻璃杯往上爬,滑到杯底浸在喝剩的苹果酒里,嗡嗡直叫地挣扎。
从壁炉里透进来的日光,照得烟炱有如蒙上丝绒那般柔和,冷却的灰烬也抹上了一层淡幽幽的蓝色。
爱玛坐在窗子和壁炉中间,做着针线活;她没有披围巾,看得见裸露的肩头沁出细细的汗珠。
她觉得世上是该有地方专门出产幸福的,幸福就像一株特别的植物,生长在那些沃土之上,移到别处就会枯萎。
为什么她就不能在瑞士山区别墅的阳台上凭栏眺望,就不能在苏格兰的茅舍里品味闲愁,而伴在旁边的,是一位身穿垂尾长长的黑丝绒礼服,衬衫袖口饰有花边,足蹬软靴,头戴尖顶帽的丈夫呢
一个男人,难道不正是应该样样事情都无所不知,样样技艺都无所不精,应该能教你领略激情的魅力、生活的真谛,教你洞晓世间的种种奥秘的吗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什么也不会教,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指望。
他以为她很快乐;她恨他的正是这种神完气足的麻木,这种无动于衷的迟钝,她甚至讨厌自己带给他的幸福。
他们的衣服裁剪得更合身,料子也显得更柔软,鬈发垂在鬓边,发蜡格外细腻,看上去亮晶晶的。
肤色透出富贵相,这种白皙的肤色是靠瓷器的晶莹、绫罗的闪亮和华贵家具的光泽而造就,靠饮食有度、菜肴精美来滋养的。
皱裥领巾打得低,颈脖转动很自如;髯须长及翻领;按拭嘴唇的手帕绣着首写字母图案,飘出一股幽香。
上了年岁的,模样显得年轻,年轻人脸上却透着老成。
漫不经心的目光,流露出激情餍足后的宁适;由于有些事情得手要费些周折,要以力压服,要拿虚荣心押注,诸如驯服烈性的纯种马或跟名声不佳的女人周旋,因此他们温雅的举止里,不时会透出一股特有的霸气。
可是夏尔根本就没点志气
日前从伊夫托来了个医生,跟他一起会诊,居然就在病床跟前,当着病人家属的面,弄得他颇有点难堪。
夏尔当晚一五一十讲给爱玛听,她气不打一处来,把他那同行一顿臭骂。
夏尔大为感动。
他含着泪吻了她的前额。
可是她羞愤难平;她恨不能揍他一顿,竟自走到过道上打开窗,猛吸新鲜空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跟大多数出身农家的人一样,性情既算不得温存,轻易也不会动恻隐之心,但是她也像他们那样,有某种类似父辈手掌上胼胝的东西,在心灵上是根深蒂固的。
动身前有一天,爱玛在理抽屉,手指让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细一看,是婚礼花束上的铁丝。
橙花的花蕾沾了灰尘已经发黄,滚银边的缎带也散丝了。
她把花束扔进壁炉。
它霎时就烧着了,真比干草秸还引火。
而后,就像炉灰上绽开一丛小红树,又慢慢地销毁。
她看着它烧。
硬纸板的小浆果闪着光,铜丝扭曲,饰带熔化,纸做的花冠变脆,黑蝴蝶似的沿炉壁盘旋,最后飘进了烟道。
从布瓦西埃尔离开大路,沿平地往前走,登上野狼冈,就能望见那座河谷了。
流经谷地的小河,把谷地分成两个风光迥异的区域:左边是一片草场,右边全是耕地。
草地沿低矮的冈峦向后绵延,直至与布雷地区的牧场相连,而在东侧,平野顺着地势缓缓爬高,愈来愈开阔,远处金黄色的麦田一望无垠。
小河从草场边缘流过,宛如一条白练,分隔出草场和农田的不同颜色,田野就像一件铺开的巨大披风,丝绒领口上镶着一道银白色的饰带。
当地人说话很少抑扬顿挫,正如当地景色没有什么特色。
“妙啊
”药剂师说,“那就快把您女儿送到体格特棒的壮汉跟前去忏悔吧
我呀,要是我是政府的话,就要让这些教士每个月放一次血。
对,勒弗朗索瓦太太,每个月,狠狠地放一次血,对治安、风化都有好处
”药剂师回答说: “我有信仰,有我自己的信仰,而且比那些装模作样、使尽伎俩的家伙虔诚得多
您说错了,我信奉天主
我相信有超乎一切的存在,相信有造物主,甭管他是谁,这无关紧要,他把我们安排在尘世,就是要让我们尽公民和家长的义务;可是我没有必要到教堂里去吻银盘子,用我的钱袋去养肥一群吃得比我们还好的小丑
因为我在树林、在田野照样可以表示对造物主的崇敬,甚至还不妨学学古代先哲,仰望苍穹沉思冥想。
对我来说,我的天主就是苏格拉底、富兰克林、伏尔泰和贝朗瑞的天主
我赞成《萨瓦副本堂神甫信仰声明》〔9〕和八九年的不朽原则〔10〕
所以我不认为有那么个老老头天主,拄着根拐杖在花圃里踱来踱去,让自己的朋友葬身鲸腹,惨叫而亡,三天过后却又活了过来〔11〕:这些事情本身就荒诞不经,何况完全是违背一切自然法则的;这顺便也向我们证明了,那些教士向来就是在卑鄙而无知的泥潭里讨生活,而他们还拼命想把民众也一起拽进去。
”他让一桩意外给耽搁了;包法利夫人的那条猎兔犬蹿进田野跑走了。
他们吹口哨喊它,足足折腾了一刻钟。
伊韦尔还掉转车头寻了半里路,盼着能冷不丁瞅见它;可临了还是只得往前赶路。
爱玛掉了眼泪,发了脾气;她责怪这桩不幸的意外是夏尔的过错。
碰巧也坐这车的布商勒侯先生设法安慰她,举了许许多多的例子,说的都是狗丢失以后,怎么过了好多年又找到主人的。
他说听人说过有条狗硬是从君士坦丁堡回到了巴黎。
还有条狗,长途跋涉五十里路程,泅水过了四条河;他父亲也有过条鬈毛狗,不见了十二年,有天傍晚父亲进城去吃晚饭,正走在街上,那条狗一下子跳到了他肩上。
她的意志,就像她的帽子上用细绳系住的面纱,随风颤悠晃动;时时有某种欲望在掀动它,又时时有某种礼俗在牵住它。
至于爱玛,她还没有细细想过自己是否爱他。
爱情,在她心目中应该是突如其来的,有如雷鸣电闪;有如天际掠过的狂飙骤雨,降落在生活中,掀起层层波澜,把意志如同树叶般席卷而去,把整个心带进无底的深渊。
她不曾意识到,即使在屋子的露台上,一旦檐槽给堵住了,雨水也会积聚成小湖,就在她自以为平安无事待着的当口,冷不防就会瞅见墙上已经有了裂口。
可是她心头涌满了欲念、愤懑和怨恨。
打直裥的长裙里面,藏着的是一颗骚动不宁的心,模样娇羞的嘴唇,无法诉说心间的苦楚。
她爱恋着莱昂,她喜欢独自待着,为的就是能自在地享受思念的快乐。
当面看见他,反而会干扰这种冥想的快感。
听到他的脚步声,爱玛的心就怦怦直跳:可是,见了他的面,她的情绪就会低落下来,过后她自己也对此感到大惑不解,于是又平添了几分愁情。
可是爱玛愈是意识到这份爱情,她就愈是往后退,一心想别看见它冒头,想让它的来势减弱些。
她但愿莱昂能猜到她的心思,还为此设想了种种对他有利的事由和变故。
她克制住了自己,想必是由于犹豫,畏怯,还有害羞的缘故。
她心想已经把人家推得太远了,现在为时已晚,一切都完了。
她认定自己是作出了牺牲,而只有当她想到“我很贞洁”或是对镜顾影自怜的时候,心里的那份骄傲和欣慰,才能使她感到些许安慰。
他对她的柔情蜜意,叫她感到无法忍受。
家居的平庸使她向往奢华和绮靡,夫妻间的温存使她滋生通奸的欲念。
她巴不得夏尔揍她一顿,好更名正言顺地恨他,报复他。
对自己这些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她有时不由得也会感到吃惊;可她仍然得做出笑脸,得听自己一遍遍地说自己幸福,并且要装得似乎就是这样,让人家相信真是这样
然而不知是燃料已经耗尽,还是堆得太多的缘故,火苗偃了下去。
离别使爱情之火缓缓熄灭,惆怅随着时日而消逝;一度映红过她心中那片灰暗天空的火光,已被更浓的阴影所覆盖,渐渐消失了。
她变得麻木而浑沌,对丈夫的厌恶,在她就是对情人的渴念;憎恨的灼烧,居然成了柔情的温暖。
可是,由于狂风始终在刮,激情早已烧成灰烬,既没人援手,也不见阳光出来,因而只见周围是一片浓重的夜色,她置身于彻骨透心的寒冷之中无以自拔。
“噢
”他说,“莫非您不知道有些人是始终在受着煎熬吗
他们需要梦想,也需要行动,需要最纯洁的爱情,也需要最恣意的享乐,所以他们就整天沉湎在种种不着边际的幻想和荒诞无稽的念头之中。
”“啊
又是这一套,”罗多尔夫说,“没完没了地说什么责任责任,我都听得发腻了。
总有这么一帮子穿着法兰绒背心的老傻瓜,踹着脚炉拨弄念珠的老虔婆,在我们耳边不停地聒噪:‘责任
责任
’嗨
责任是什么
当然是去感受高尚的情感,去珍爱美丽的事物,而不是去接受社会的种种陈规陋习,以及它强加于我们的耻辱。
”“喔
有两种道德准则,”他接着说,“一种是不足道的,习俗的,为世人所接受的,它变化无常,叫得最凶,趴得最低,委琐庸俗,就像您现在看见的这群傻瓜蠢货。
而另一种,是永恒的,是无所不在而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就像我们周围的田野和给我们以光明的天空。
”于是,人们看见一个矮小的老妇人,衣着寒伧,全身干瘪,畏畏缩缩地走上了主席台。
她脚上套着一双硕大的木靴,腰间束着一条蓝布大围裙。
瘦削的脸庞裹在没有边饰的女帽中间,皱纹比日子放久了的苹果还多,红色短上衣的袖口里,伸出两只骨节粗大的长长的手。
谷仓的尘土,洗衣的碱水,羊毛的粗脂,使这双手变得又糙又硬,布满老茧和裂口,尽管用清水冲洗过,看上去仍然脏兮兮的;而且,由于长年都在干活,手指总是微屈着,仿佛这双手本身就是她身受苦难的卑微见证。
脸上印有一种修女般的峻刻的表情。
眼神漠然,既无悲苦亦无矜悯,因而更其显得僵滞。
成年累月跟牲畜打交道,久而久之也就变得木讷寡言,跟它们差不多了。
这是她第一回瞧见自己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这些旗帜,军鼓,穿黑礼服的先生,还有参议员胸前的荣誉勋章,她看着只觉得心里发怵,木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是该向前走,还是该往后退,也不知道下面的人群干吗要把她推上来,这些评审先生又干吗要这么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位操劳了半个世纪的女雇工,就这样站立在喜气洋洋的先生太太们跟前。
“闯祸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呐
要小心
您的马没准挺爱使性子吧
”她的呢裙和他的丝绒上衣粘在了一起,她仰起白皙的颈脖,长叹一声;而后,她身子发软,流着泪,抖个不停地以手掩面,顺从了他。
于是她回忆起从前看过的书里的女主人公,这群与人私通的痴情女子,用嬷嬷般亲切的嗓音,在她心间歌唱起来。
这种以身相许的恋人,曾令她心向往之,而此刻她自己仿佛也置身其间,也变成想象的场景中一个确确实实的人物,圆了少女时代久久萦绕心头的梦。
此外,爱玛还尝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受的罪还不够多吗
而她现在胜利了,抑制已久的爱情,终于淋漓酣畅地尽情迸发了出来。
她细细品味着这爱情,无怨无悔,无忧无虑。
让他弄不懂的是,像男欢女爱这么简单的一桩事情,哪来这么些夹缠。
她却自有一种理由,一种原因,而且那仿佛就是她的恋情的一种后援。
这些话他听得太多,所以已经不觉得有新鲜感了。
爱玛跟别的那些情妇没什么两样;新奇的魅力,渐渐地像件衣裳那般滑脱,裸露出情爱永恒的单调,始终是同样的模式、同样的腔调。
这个征逐情场经年的男人,却不会从表白的雷同中分辨情感的不同。
因为,为情欲所煽动的嘴唇也好,为钱财所煽动的嘴唇也好,在他耳边喁喁说着同样的情话,他是不大相信这些话里会有真情的;他心想,这些夸大其词的话背后,只是些平庸之极的情感而已,所以对这些动听的话是当不得真的;这正如内心充沛的情感有时无法用极其空泛的隐喻表达出来,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一种很准确的方式来表达他的需要、他的观念以及他的痛苦,人类的话语就像一只裂了缝的蹩脚乐器,我们鼓捣出一些旋律想感动天上的星星,却落得只能逗狗熊跳跳舞。
包法利夫人在这段期间分外显得光彩照人;这种笔墨难以描摹的美,是欢悦、热情、成功使然,是一种气质与环境的和谐。
贪欲,忧愁,两情相悦的体验和永远天真的幻想,有如肥料、雨水、风和阳光,日渐催开苞蕾,她就像一朵怒放的鲜花那样,充分展露了天生的丽质。
眼帘仿佛裁剪得恰到好处,顾眄流盼的目光更显得妩媚传情,让瞳仁隐没在了其中,呼吸稍重时,只见纤巧的鼻翼翕动着,丰腴的唇角微微翘起,在光亮下可以看见嘴唇上方有些许淡黑的寒毛。
那头卷成螺旋形挽在颈项上的秀发,简直像出自一个诲淫有方的艺术家之手:秀发挽成个沉甸甸的发髻,显得漫不经意,而且见天蓬蓬松松的,依稀让人能想见幽会做爱的睡姿。
她的嗓音变得更圆润,腰肢也更柔韧;就连长裙的折裥和弓起的脚背,都自有一种令人动心的风韵。
夏尔恍如新婚燕尔,觉得她娇美之极,令人销魂。
他午夜时分回到家里,不敢惊醒她。
瓷瓶灯盏幽幽的“可怜的好女人
”他怜惜地想道。
“她会以为我的心比石头还硬了;得在上面洒几滴眼泪;可我,我哭不出来;这不是我的错。
”说着,罗多尔夫拿杯子盛了水,手指伸进去蘸了蘸,高高地滴下一滴,墨水洇成一个淡淡的斑痕;随后,他找印章封口,不想找到的正是那颗心心相印。
被骄矜弄得疲惫不堪的心灵,终于在基督教的谦卑精神中得以安歇;爱玛品味着生为弱者的愉悦,眼看自己内心的任性骄纵不复有容身之地,因为它们必得为圣宠让出一个宽阔的入口。
原来在尘世的幸福之外还有更崇高的至福,在形形色色的爱之上还有另一种爱,绵亘不尽,有增无已
在充满希望的种种幻景中,她依稀看见一个纯净明澄的幻境,飘浮于大地之上,与上天融为一体,令她憧憬之至。
她想望成为一位圣徒。
她买来了念珠,佩上了护身符;她一心想在卧室床头放个镶嵌祖母绿的圣物盒,好让自己天天晚上吻吻它。
包法利夫人的神志,还没清醒到足以专心致志地做一桩事情;再说她拿到书就读,有点饥不择食的味道。
她讨厌有关教规的书;论战文章口气傲慢,措词激烈地对她不认识的人穷追猛打,也让她看着不舒服;至于那些宗教色彩很浓的世俗小说,她又觉着写得太不谙世事,使她企盼得到验证的真理,反而在不知不觉间显得更生分了。
然而她锲而不舍地读下去,每当一本书读完放下的时候,她总觉着自己沉浸在了符合天主教教义的伤感之中,而那正是一颗纯洁的心灵所能感受到的最高雅的情感。
爱玛自然没有注意到这种默默的爱慕和羞怯。
她压根儿不会想到爱情,从她的生活中消失的爱情,竟会在这儿,在她身边,在这件粗布衬衣里面,在这颗为她的美艳而敞开的少年的心扉里怦怦地跳动着。
况且,她现在已经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淡然,她谈吐亲切,目光高傲,态度说变就变,让人没法辨别那究竟是自私还是慈善,是堕落还是美德。
当初她干吗不像露西娅一样矢志反抗、苦苦哀求呢
她非但没这样做,反而满心喜悦,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匆匆走向一个深渊……喔
要是能在结婚带来耻辱、通奸带来幻灭之前,趁青春美貌之际,把终生托付给一个心地高尚、稳重可靠的男人,那么,美德、温情、肉欲和职责就可以合而为一,她也就不至于从至福的巅峰跌落下来了。
可是这样的幸福,想必也是一种欺骗,是编派出来安慰万念俱灰的人儿的谎言。
她现在明白了,艺术夸张所渲染的激情,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因而爱玛尽力把思绪从中拉出来,想把这再现自己痛苦的表演,仅仅看作一种愉悦耳目的虚构之作而已,所以当一个裹着黑披风的男子出现在舞台深处丝绒门帘下面的时候,她心里掠过一阵暗笑,觉得人家可笑又可怜。
中殿尖形穹隆的底端,还有一部分彩绘玻璃,都倒映在盛得满满的圣水缸里。
而彩绘画幅的反光在大理石的边沿折转,又沿着石板地面往前绵延,犹如色彩班斓的地毯。
三扇敞开的大门,把外面明亮的阳光分成三股宽大的光柱延接进教堂。
殿堂深处,不时有神职人员在经过圣坛跟前时,侧身屈一下膝,倒像是来去匆匆、假作虔诚的教徒。
水晶枝形吊灯寂然不动地悬在那儿。
祭坛上点着一盏镀银的灯;从侧殿,从教堂暗处,时而传来叹气般的声息,一扇铁栅门关上的响声,会在高高的穹顶下久久回荡。
没旁人在场,勒侯先生开门见山祝贺爱玛继承了遗产,然后就闲扯些不相干的话题,果树啦,收成啦,至于他的身体么,总是马马虎虎,不好也不坏。
别看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其实他辛辛苦苦没命地干,也就只够在面包上抹层黄油罢了。
她性情多变,时而神秘兮兮,时而喜形于色,时而喋喋不休,时而沉默寡言,时而暴躁,时而疏懒,这样就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出不穷的欲念,唤醒了种种本能和回忆。
每个微笑都藏着个无聊的呵欠,每次欢乐都蕴含着一场悲剧,兴致盎然背后永远是腻烦嫌恶,最甜蜜的吻留在你嘴唇上的,也只是对更酣畅的快感的无奈渴望。
他没说谎。
他要是有这笔钱,也许是会拿出来给她的,虽说干这等蠢事通常总让人扫兴;爱情会经受阵阵寒风,而金钱上的要求风力最猛,能把爱情连根拔除。
可怜的父亲瞧见她穿得这么寒碜,不禁悲从中来,女佣根本不好好照料贝尔特,她的短靴没系鞋带,罩衣从袖笼到腰下裂了条大口子。
不过她长得又温柔又可爱,每当她姿态优雅地俯下脸去,让美丽的金发披落在红扑扑的脸颊上的时候,无尽的欣慰便会涌上他心头,而这份欢欣中又夹杂着苦涩,就像酿坏的葡萄酒里闻得出树脂味儿一样。
他给她修补玩具,用硬板纸做牵线玩偶,或是把肚皮绷了线的布娃娃重新缝好。
然后,只要目光碰上那个针线盒,或者一条曳在外面的缎带,乃至一根嵌在桌缝里的别针,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冥想,脸色显得那么忧郁,连贝尔特也像他一样,变得忧郁起来。
两人望着对方,脸色发白。
罗多尔夫上回只送了张唁卡去,所以一开场致歉时有些结结巴巴,但说着说着就胆子壮了起来,甚至厚着脸皮(天气挺热,正是八月时分)请他到小酒馆去喝杯啤酒。
他支起肘面对着包法利,咬着雪茄说个不停,夏尔看着这张她曾经爱过的脸,不由得走了神。
他仿佛又见着了跟她有关的一样东西。
这是样令人赞叹的东西。
他恨不得自己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那位还在大谈耕作、家畜、肥料,东拉西扯地说个不停,生怕一冷场对方就会说到那话题上去。
夏尔没在听;罗多尔夫看出来了,而且从他的脸色变化,猜出了他在回忆中的心绪转换。
这张脸渐渐涨得通红,鼻翼急骤翕动,嘴唇瑟瑟发抖;甚至有一阵子,夏尔憋着满腔无名怒火,眼睛盯住罗多尔夫,看得他不由得害怕起来,停住了嘴。
可是不一会儿,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阴郁厌倦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