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夏天的雨句子
1 大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就像要崩塌下来。
2 风追,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3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4 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一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5 只见北海怒涛翻滚,咆哮奔腾。
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 6 雨,下在电线上,雨滴恰似在五线谱上整齐排列的音符,还似水滴在那里赛跑,又似珠子在那里游行。
雨越大,水珠就越多,降落的速度自然也越快。
7 雨,下到了房顶上,只看见贱起了一阵如烟的薄雾时高时低,忽稠忽稀,连绵起伏。
房顶上的雨水随着管道流下来,形成了一条“奔腾喧嚣”的小河。
华语网(Thn21.com)整理作品8 雨更大了,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
这时一阵风猛刮过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9 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雨滴很像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好看极了。
雨滴从屋檐、墙头、树叶上跌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水柱。
10 雨,下在大树上。
大树昂首挺胸,准备经受暴风雨的洗礼,它好像在说:“让暴风雨来得更快一些吧
”在看看那些树叶,它们正在争先恐后地吮吸着夏天的甘露。
11 雨,下在城市里,人们有的在家中,抱怨着糟糕的天气,在道路上的人们更是遭殃了,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交通也因大雨堵塞了,总之,大雨在城市人的眼中是一个不好的东西。
12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
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
13 几声隐约的雷声从天边传来。
云儿们似乎听到了指令,都聚在一起,随之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就成了墨色。
电闪和雷鸣也渐渐频繁起来,闪电一个比一个疾,雷声一声比一声响。
14 近看,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上面争先恐后地开放着无数的水花;远看,楼房和树木都是模模糊糊的。
15 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
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16 过了一会儿,雨变小了,微风吹来,雨帘斜了,像一根根针线似的刺向草木、墙壁。
雨落在小草上,看,草儿轻轻地在微风中摇动,雨珠顺着它那翠绿的茎滚下来,有一滴一下子钻到土里,又一滴钻到小草的嘴里,找不着了。
17 一会儿,粗大的雨点儿落下来了,打在玻璃窗上叭叭直响。
雨越下越大。
我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
雨落在对面屋顶的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上。
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来,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
地上的水越来越多,汇合成一条条小溪。
18 刚开始,雨很小,沙啦啦,沙啦啦,地面上的植物们,纷纷直起身子,张开嘴,如饥似渴地喝着这甘甜的雨水。
不一会儿,雨,渐渐大了起。
街上的行人们纷纷撑开手中的雨伞;远处一栋高大的建筑物,犹如披上了一缕轻纱,显得是那么朦朦胧胧;雨,越下越大。
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瓢泼大雨融化在了一片水淋淋的绿当中。
描写雨的好段
1、满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的花笑得浑动。
突然哗哗下起了倾盆大雨,雷越打越响,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
路上的水一会儿漫过人的脚底,它们汇集在一起象一条条小溪水流入地下。
慢慢的雨停了,打开窗户清醒的空气迎面扑来,真舒服
霎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绚丽多彩的彩虹,真美啊。
2、调皮的雨点儿像谁扔下来的钢珠一样砸在河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像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打碎了如镜的湖面,吓跑了原本想跳上水面看看雨景的小鱼儿。
粗大的雨点打在人家的窗户上,咚咚作响。
3、大雨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的雨不久就汇成了小溪“咯咯”地笑着、唱着、跳着,向前奔去,雨滴像颗颗珍珠,一把把洒在河面上,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涟漪。
机灵的鱼儿跃出水面,仿佛要吮吸着那颗颗珍珠。
雨,鞭子似地抽打着楼房、树木和柏油马路。
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像千针万线,把天空密密实实缝合起来。
4、春雨来得慢,走的也慢。
不知过了多久,雨才有了停的痕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只鸟儿划过天空,发出鸣叫声,我才知道雨停了。
但,天空依旧灰蒙蒙的,空气还很潮湿而且比以前更加清新,大地还残留着它的游丝,你还能看到水滴从树叶上缓缓凝结,滴下的情景。
5、春天的雨,是生机勃勃的体现。
“雨后春笋”,正是最好的证明。
你瞧,春天里的一场雨后,山中特别清新,就连不爱出门的春笋也探出了脑袋,钻出了泥土,呼吸着新鲜空气……多么惬意
“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满人去润花”,寥寥数笔,虽是简单,却勾勒出春雨“润物细无声”的特点。
这不正是我们可亲可敬的老师们的象征吗
他们默默无闻地教我们知识和做人的道理。
6、不知何时,窗外开始下雨,是唤醒万物细如牛毛的春雨。
它太细小了,你若是不注意,是不会发现雨正慢慢的斜斜的飘下来。
雨中夹着的微风,带着一丝微微的泥土和青草的香味。
是的,这场雨带来了春天。
7、“下雨啦
下雨啦
”地砖也沐浴在了雨的冲洗中,雨把它衣裙上细小的尘埃都洗净了。
地砖快活得不得了,它像小姑娘似的秀着自己的新衣:瞧
红的古朴,黄的鲜亮,蓝的柔美,白的纯净。
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件五彩斑斓的毯子。
古板的树枝也被雨感化了,它放下了冬天冷冰冰的面孔,脸色和蔼可亲。
8、噼劈啪啪
叮叮当当
铜钱大的雨点饶有节奏地打在玻璃窗和铁瓦上。
“喀嚓
”又一个大炸雷
好象炸裂了天河,瓢泼大雨哗哗地下起来。
一道道电光划过,树枝在风雨中发狂的摇摆。
房顶腾起一团团白雾,房檐的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泄下来。
不一会儿,街道上,院子里成了一片汪洋,汽车经过处溅起一米多高的水墙,大风掀起一层层水浪。
此时此刻,我们好象坐在一艘正在风雨里破浪远航的大船上。
9、清晨,雨悄然的洒着,轻轻地给大地盖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
在这时,只要你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就会听到细细的“沙沙”声,那是春姑娘踩过树叶向我们走来发出的声音,雨点就是她送给大地的礼物。
远处,房屋朦朦胧胧,近处,植物却在细雨的冲洗下,显得格外青翠欲滴,这倒让我想起了“润物细无声”的景象,我独自享受着这静谧与幽深。
10、秋天的雨潇潇瑟瑟,总会带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梧桐叶上潇潇雨”,一句诗,七个字,却将一幅秋雨图描绘了出来。
读了这句诗,一种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秋雨潇潇,洗去夏天的炎热。
秋雨并不一定代表着凄凉,还有着丰收。
你看,秋雨中,果实成熟了,瓜果飘香;稻田里,金色的海浪翻着,白菜、黄瓜……都成熟了。
秋雨,亦使我想到了婉约派的李清照、“白衣卿相”柳永…… 11、夏天的雨,总是倾盆而下,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和闪闪电光,一齐来到人间。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这雨,是如此豪放,如此洒脱
雨,引得我浮想联翩:我想到了一生轰轰烈烈的英雄烈士:董存瑞、杨靖宇……又想到了宋代豪放派的苏轼、辛弃疾……夏雨,清洗了大地一番,霎时间,清凉了许多。
12、夏天的雨儿,在乌云滚滚的苍幕下,舒开蓄久的绪结和着隆隆的雷鸣,在大风呜呜的驱迂下,沥沥凄凄,如泣如诉,乡间四处,铺天盖地的尽情渲泄…… 13、仰望天空,黑压压的乌云聚拢在一起,那道让灰蒙蒙的天空霎那变得似白昼的闪电,像是乐章的指挥员一样,猛地一挥指挥棒,雨争先恐后地下了起来,像掉了链的珠子,又似开了闸的水龙头,又密,又急,“哗啦啦,滴答答……”不停地演奏着乐章的前奏。
天空,似乎更阴沉了,雷公电母这对调皮的老顽童也跑来奏热闹,时不时地伴奏一下。
14、一滴、两滴、三滴开始下雨了。
之前整齐的脚步显得有些慌乱了。
楼檐下和楼道里都聚集着一小部分人群。
“哗啦啦”雨下更大了一些深凹的地面已有雨水集齐的小水洼了,雨依旧下着不时地溅起雨水荡起的一圈圈小波纹“轰隆隆”倾盆的大于和嘈杂的雷声交织在一起。
人们也不再为了计划二奔跑了纷纷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15、雨,渐渐大了,我望着窗檐上哪断了线的“珍珠”,情不自禁的打开了窗户,扑面而来的是徐徐春风,顿时让人就得清爽无比。
几滴雨滴落在我的面颊上,凉凉的,很舒服,顺势带来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我瞬间被这天然的美酒所陶醉。
描写雨声的句子
听听雨作者: 余光中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
先是料料峭继而雨季开始,时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
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
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
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
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
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
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
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
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
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
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
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
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
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
那里面是中国吗
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
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
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
还是香港的谣言里
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恩聪的跳弓拨弦
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
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
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
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
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
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
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
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
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
看看,那冷雨。
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
雨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
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
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之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的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
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那腥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两年。
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的眼睛,地,红如印第安人的肌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
一来高,二来干,三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
落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
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
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
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露入看无”的境界,仍须来中国。
台湾湿度很高,最饶云气氛题雨意迷离的情调。
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缀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样睡去。
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
溪头的山,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少上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
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问,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
云绦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
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
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只像宋画,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
听听那冷雨。
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
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
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
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
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这更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
十年前,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
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
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乐,属于中国。
王禹的黄冈,破如椽的大竹为屋瓦。
据说住在竹楼上面,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而无论鼓琴,咏诗,下棋,投壶,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
这样岂不像住在竹和筒里面,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
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
“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
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
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
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
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
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
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
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幺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
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夜盲奏,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挟,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蝎壳上哗哗泻过。
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
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湿旧式的庭院了。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
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
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
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
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
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
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
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
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
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
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
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夫工也去了。
曾经在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
台湾的雨季这么长,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
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
只要雨不倾盆,风不横吹,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
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
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美丽的合作吧。
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妨下大一点。
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的长发的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凉凉甜甜的雨水。
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
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市来回的途中。
现实的伞,灰色的星期三。
握着雨伞。
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
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
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
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伸手一拂就落了。
二十五年,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
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
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
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
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
古屋不再。
听听那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