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大学梦演讲稿
尊敬的领导、各位老师: 大
站在这里,向大家介和我的班集体,我内心的情感非常复杂,福、甜蜜、也有几分依恋与不舍,因为我和我的初三(2)班相伴的日子仅仅还有29天。
今天就借这个机会,回望我们来时的路。
我演讲的题目是——我们一路同行
让记忆穿过四季,回到我们这支队伍出发时的起点:那是前年暑假开学,我认识了这群“子弟兵”,别看他们刚刚升入初二,可我已经是他们的第三任班主任了。
班级纪律松懈,学习浮躁。
各项活动都落在年级后面。
怎样形成良好的班风学风?怎样创建一个团结向上的集体?学生在观望着;学校领导在期待着;家长们也在关注着。
在众多复杂的目光中,我站到了这支队伍的前面,开始了我们一路欢歌、一路风雨、一路成长的征程跋涉
和学生们一路同行,我走在队伍的前方,用自己的心灵之光照亮学生前进的方向,用自己的美德引领学生成长。
工作中,我利用“班级日志”,每天给学生们一句赠言。
“竭尽全力,做最棒的自己,创最棒的班级。
”“从身边的小事做起,让集体因你而美丽
”„„没有高高在上的训诫,而是默默熏陶,渐渐濡染,学生们听得入耳入心,逐步规范着自己的言行。
生活中,我更是严于律己,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影响和教育学生。
学生们观察着我,模仿着我。
太多的小事定格在他们的记忆里。
闫谨同学在“期末回顾”中写到:“在这一学期中,我学会了宽容待人,做人要刚正、真实、不虚伪,做事要有责任心„„而这都是从您,我敬爱的王老师身上学到的。
我会带着它走向以后的生活
” 李润博同学在周记中写到:“谢谢您,老师,是您点燃了我们学习的热情,是您的言行为我们指引着人生的方向
” 我们一路同行,我走在队伍中间,我的目光关注着每一个队员,我把爱播撒在每一个学生的心田。
我设立了每月师生通信日,倾听学生们的心声。
书信在我和学生之间架起了心灵沟通的桥梁。
我把自己融于集体中间,英语会话表演,我和学生们一起设计道具;为患了“白血病”的初一同学捐款,我在学校以老师的名义捐一份,回到班里又以二班成员的名义再捐一份;„„因为我是 集体中重要而又普通的一员。
我爱学生,爱得广博而深远。
我组织孩子们到我市sos村参观。
儿童村的创办者张志老人的善行深深打动了每一个同学。
赵晓旭同学在参观回来后写到:“临走前,我深深地回望着这个让我眼眶发酸的地方,这个让我心灵震撼的地方。
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回来
”于是,爱心与责任又走进了孩子们的心田。
我洒下一片片爱的阳光,换来的是集体的春天。
温馨、和谐成为我们班级的特点。
班里的小哲迷上了网络游戏,常常深夜从家里溜出去,于是我们和网吧展开了“争夺战”,全班同学每人一天,帮助他学习,每人给他写一封信,鼓励他远离网吧。
集体的关爱,就像一根强大的缆绳,牵住了就要偏离航向的小船,他终于归队了
一路走来,我播撒着爱,也收获着爱。
我嗓子哑了,孩子们买来“金嗓子”喉宝,悄悄塞进我的抽屉;我要到保定比赛去了,孩子们一起为我送行——老师,加油
祝您比赛成功
„„ 沉甸甸的爱呀,撒满一路,我真的很富有
我们一路同行,有时我悄悄退到队伍的后方,帮他们搭建起心灵的舞台,让他们歌唱;寻一方更远的天空,放飞他们的梦想。
忘不了那次班会——“我的班级我设计,我的班级我管理”。
同学们用激情与智慧规划我们二班的蓝图。
当一个个富有创意的设计经过筛选组合在一起,就成了我们二班美轮美奂的“青春系列篇”。
羽泉的《奔跑》是我们的“青春之歌”。
“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唱着它,我们的“青春号”起航了。
同学们自己拟名、自己组织稿件、自己打印,这一连串自己换来的就是我们自己的班刊——《青春风铃》。
“心灵彩虹”是为家长开辟的园地,“七嘴八舌留言板”则让同学们对班级问题各抒己见。
优秀作文、班级新闻、时事评论„„《青春风铃》奏响了我们青春乐章中最美的音符。
我们一起记录《二班的故事》,拾金不昧的张小东,战胜自己、不断进步的杨胜利,还有我们在各种活动中取得的荣誉,都一一出现在《二班的故事》中。
厚厚的记录本,留下我们一串串青春足迹
我们成立了8个学习小组,那是我们的“青春组合”,孩子们自己定组名和组规、制定小组奋斗目标。
从纪律、学习、劳动各个方面展开竞争。
“梦之队”、“奋斗八人组”、“fly”一个个小组,就像一支支追梦的队伍,向着理想的彼岸,我们奋力前行。
一年后,我们班的量化考评年级第一,学习成绩名列年级第二。
去年3月份被评为保定市先进班集体。
这就是我们一路跋涉留下的坚实足迹。
太多的故事,我无法一一提及,它将是我心中最美的记忆。
记得冰心曾说过:“世界上没有一朵鲜花不美丽,也没有一个孩子不可爱。
”十多年的班主任经历,使我对此深有体会。
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的班级,我始终坚持与学生们同行,做学生成长的引路人,用美德、爱心与智慧开创着一片天清月朗的天地
回忆过去,脚印串串,见证着我们的成长;展望未来,责任无限,道路漫长,我将和我的学生们继续携手前行,追逐我们的梦想
谱写出更加辉煌的篇章
我爱我班演讲稿 1~2分钟
初三励志演讲稿:献给将考中生各位朋友们:看到你们正在为而奋战我很高兴;看着你们那充满期望,有点兴奋、有点紧张、有点忧郁无辜的脸,我感到无比地心痛。
你们让我回想起当年我的情节。
当时的我成绩似乎优异,渴望成功,我却害怕失败果然失败。
你们怎么幸灾乐祸地笑了。
好吧,那就狂笑吧,只要你们轻松地走向成功,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闻听中考失败,我一下子崩溃了:想想可怜的父母,望见那得意忘形已成功的同学,再想想自己没有前途的前途。
我决定自杀,可上帝似乎觉得这样太便宜我了。
于是乘坐的汽车不翻身,横穿马路车也不撞我,死不掉也就活下来了。
上帝发现此小子经受了应有的考验和心灵折磨,愿意加倍地给我幸福以补偿失意的我。
各位你们看看我因挫折而深沉、富有魅力的脸,你们不觉得应该为我鼓鼓掌吗
这掌声也是献给你们的,因为你们听完了我的演讲会有激动,会对自己很有信心,不仅在中考中会发挥出色,更能在人生的舞台中挥洒自如。
害怕失败一定会失败,这是我想告诉你们的第一点。
各位,你们认识自己吗
你也许会回答我说:“我们老师说我还不错,家长对我不满意,经常批评我,还有同学对我评价也是一般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你们没有正确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你认识你自己吗
而不是别人认识你吗
记得瞎子摸象的吗
没有人完全了解你,只有你自己最了解你自己。
那么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你认为你是个很优秀的人那你就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你就是你认为的人。
美国科学家曾做试验:随机地把100个人分成好班与差班,三年后好班的学生成绩真的比差班好多了。
他们本来是没有区别的啊。
只是他们进入好班后在别人的信任下,他认为他就是个好学生于是就成为好学生了;而进入差班的学生进入差班后在别人的叹气声中认为自己是个差生于是就成为他认为的差生了。
如果你有幸出生在一个会鼓励人的家中,碰到了许多会鼓励人的老师,你很幸运地成为好学生了,我为你高兴;假如你不幸出生在一个用负面方式教育你的家中,碰到一群喜欢用负面方式激励你的老师,我更为你自豪,因为上帝给了你更多的机会考验你,让你学会挑战自己,正确地认识自己。
于是你现在的成绩好运只代表过去,不代表未来。
只要你愿意重新认识你自己,那么你就会成为真正的你。
成绩好的同学你可以继续你的自我认定,你很幸运;成绩目前一般的同学,你可以重新认识你自己,要知道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成绩表面上不行的同学,你们要为自己的过去纳喊,感谢过去的你帮你吃完了苦,现在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这就是佛教中所说的因果定律。
优秀与否首先是一种自我选择。
你们愿意选择优秀吧,为你们优秀的选择鼓掌。
如果你们还不够肯定,我可以告诉你们红楼梦中有一句名言: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
只要不断地去肯定自己,想象会成为现实。
大家知道母鸡孵小鸡需要21天的时间,科学家研究一个人习惯的养成同样也需要21天的时间。
只要你们每天早上起来大声地念十篇:我是最优秀的。
晚上睡觉前大声地喊十篇:我是独一无二的奇迹,连续21天,你就真的成为最优秀的人了,要知道那才是本来的你。
你也可以把它写在你的本子上,每次写十篇,相信我肯定有效,这叫心理暗示,我就是这样获得伟大的信心的。
看看我的坚定微笑的脸吧。
你在想也许有人会笑你,别管它,因为只有你才会对你自己负全部的责任,你就把他们当成是对你的勉励好了。
记住:没有人可以打倒你,除了你自己
有个故事是这样说的:佛教徒有个习惯,要辩道,辩赢者可以留下来吃饭、睡觉,如果辩不赢,得继续出行。
有个故事是这样说的:佛教徒有个习惯,要辩道,辩赢者可以留下来吃饭、睡觉,如果辩不赢,得继续出行。
有一次有个佛教徒来到了一处,那里的教堂是由两兄弟掌管。
他于是找哥哥辩,哥哥对他说:“我很忙,你与我弟弟辩吧,他比较好辩一点。
”弟弟只有一只眼睛。
半小时后他出来了,对哥哥说:“你弟弟是最聪明的人,我辩不过他,我得走了。
”哥哥吃了一惊,不太相信,于是问怎么回事。
他说:“我对你弟弟伸出一个指头,代表我们的佛主释迦牟尼。
没想到你弟弟伸出两个指头,告诉我说佛主与佛道。
我觉得有道理,于是我伸出三个指头,代表还有佛徒。
你弟弟就更聪明了,伸出一个拳头,告诉我说,佛主、佛道、门徒是一体的,缺一不可,太厉害了,我辩不过他,我走了。
”过了一会,他弟弟出来了,怒容满面,对他哥哥说:“哥哥,我气死了,刚才那家伙太无礼了,一见我就伸出一个指头取笑我是独眼龙,我强忍着怒火,很克制地伸出两个指头,恭喜他有两只眼睛。
没想到这家伙变本加厉,伸出三个指头,继续嘲笑我们两个人只有三只眼睛,我受不了了,伸出一个拳头准备揍他,他马上逃掉了。
”别人明明在表扬他,由于他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认识,反而认为别人在打击他,于是他就倒下了,倒在自己的垃圾思想中。
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啊。
如果有,那就自我解嘲一下吧,发出会心的微笑,然后忘了这些可爱的往事。
现在你们应该有点信心了吧,因为信心是自己给自己的。
当然我们更希望别人欣赏我们,鼓励我们。
你想别人怎么待你,你就先怎样待别人。
你想得到别人的欣赏、鼓励,你就先欣赏、鼓励别人。
你如果想得到老师的帮助,就主动地对老师说:“某某老师,我好喜欢听你的课,你讲得深入浅出,而且老师你特有亲和力。
”老师听完后肯定激动地摸着你那有智慧的头,特别愿意帮你。
如果你想让你父母鼓励你,你就对他们说:“爸妈,你们辛苦了,我一定努力学习,你们放心好了,只要你们对我有信心,鼓励我,我肯定会考得更好。
”你父母听了鼻子都酸了,再也不愿意批评你了,因为你已经长大了,懂得体贴大人了。
如果你想得到同学的帮助,那么请先帮助你同学,鼓励他们,告诉他们,他们很优秀,于是他们感动地对你说:“亲爱的某某,你是最优秀的。
”听了这话后,你的潜能开发出来了,分数莫名其妙地高了十分。
道姆斯教授曾说过:“年青人,永远不要担心未来,未来也不可捉摸,只要你活在现在,把握住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把正在做的事当成唯一重要的事去做,全力以赴,你会做得最好的,成功肯定会属于你。
”中考越来越近,我们总是担心时间不够。
记住,你没有必要这样,只要把握住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于一门功课中,用最大的热情。
同时运用视觉、听觉、触觉,还有味觉、嗅觉感知到你正在复习的功课,那么你的效率将是原来的五倍以上。
要念到自己能听到,要写得自己能触摸到,能感觉到知识的味道,能闻到知识的香味。
何为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就是不为你的行为所左右,时时刻刻地思考回忆同一内容,直到理解记住为止。
跑步时,骑车时,做早操时,睡觉时,吃饭时等等,你可以在大脑中放电影,一旦卡住了,立刻拿出书本看一眼再合上继续放电影,直到ok为止。
这样你就会越来越喜欢读书了。
你们父母总是要你们吃好,吃饱。
各位,我要告诉你们:不要吃太多,不要吃太油。
为什么呢
因为人体总的血液量是一定的。
当你吃太多时,血液都流到胃里去了,于是大脑的血供量下降,你的思维能力就下了降,反应就会迟钝,所以吃得清淡些,油不易于消化,考前特别要注意。
考完后你可以吃满汉全席啊。
不过别绝食哦,否则你会饿晕的。
凡事要符合自然规律,物极必反。
各位,我最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会成功的,我已经在你们的心底里刻进了幸福两个字,我要为你们每天祈祷,祝你们成功。
在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我都会关心你们的,都会帮助你们的。
请记住:除了成功,你们别无选择;除了给你们成功,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再见,在那美好的地方等着你们的到来
“我心目中的马克思”1000字演讲稿
年的追求:我和哲学(一) 我埋头己的沉思之中,不觉流逝,窗外已过去了二十个春夏秋冬。
今天我依然如二前一样在走自己艰难的「哲学」之路,耳边仍回响着青年时代激励着我的主旋律:「探索人生、寻找光明……」 我们这一代已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很远了。
是时候了,我们应该认真地想一想,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又究竟要到哪里去
我心中的马克思:对思想解放的渴望 罗曼·罗兰曾把人生比喻成那浩浩荡荡奔流着的大江,人内心世界和自我意识的觉醒一开始往往如那江心岛屿在晨雾和阳光中时隐时现。
整个少年时代,我和大多数同时代人一样处于「哲学麻木」状态。
作为一个地道的中国人,我从小的思维方式就是常识的、直观的。
作为常识和直观经验的总概括——传统的哲学,对我没有特殊的吸引力。
狄拉克曾十分风趣地说过,自从我们把宏观的手指头伸到宏观的嘴里时起,脑子里就灌满了各式各样显而(3)易见的常识。
常识决定了一个正常人的理智,但也使人带着那个时代的一切公认的错误和偏见。
人们可以拒绝讲哲学,其中沉睡在以常识为基础的哲学梦中是最舒服和最难被唤醒的。
我的哲学意识唤起是朦胧的。
初三那一年,有一次上哲学课,老师随便提到,有一位叫贝克莱的哲学家认为,石头的存在是因为你碰到了它。
二十多年以后的今天,这句话当时在我的心中引起的骚动至今记忆犹新。
一方面我觉得这个论断荒谬绝伦,哲学居然是用于讨论这些根本不用理睬的荒唐的哲呓(我怎么可能想到,近三十年后,我居然不得不用很大的精力再次和这一论断作战,而且走出这一哲学的魔障是何等艰苦和需要科学的勇气)。
另一方面,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使我感到莫名其妙地不安、激动。
现在我才知道这原是一种只有对哲学家才要求的无畏和深刻的怀疑精神。
哲学论断可以对也可以错,可以有意义也可以没有意义,但真假哲学的试金石乃是看它是否具有思想的大无畏和深刻的彻底性。
然而,毕竟我还太年轻,哲学第一次来敲我内心的门时并没有把我从麻木中唤醒。
在中学时期,我的整个兴趣都转到自然科学中去了。
其实,任何一种哲学理论如果不是内心的体验,那么所谓的理论思考和女中学生的寻章摘句没有什么本质差别,你只是去吸收被别人咀嚼过的思想中流出的汁液。
哲学的启蒙要求用整个身心去感受它,它要求理论家不仅用哲学来研究生活,而且要用生活来写哲学。
而在「文革」以前要我们这一代人做到这一点甚为困难。
我们从小就被灌输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强大的传统对我们这一代人是作为信仰来接受的。
而且即使是这一哲学本身的精髓也被一层又一层嚼之无味的常识和说教包裹着,要燃起热情的创造火焰,无论是对于整个哲学体系还是我们的内心,都需要等待一个伟大的解放运动的到来。
(4) 莫泊桑讲过,普通人一般极少去想那些有关人生价值以及和世界观有关的问题,只有当死亡来临或平静的生活中出现重大变故时,麻木的内心世界才会受到哲学和宗教的触动,但那时往往已为时太晚了。
因此,一场巨大的社会变动对于一个老年人和正在成长的少年的心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
我认为,至关重要的是正当我的思想趋于成熟,但还未成熟的关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如果没有「文革」,或者「文革」推迟在十年以后发生,我都只可能是一个科学家,而不会走上思考历史、人生和哲学的道路。
1966年,「文革」开始时,我正在北京大学化学系读书。
当时越来越紧张的极左气氛在我心中引起不安和压抑,但我仍然不顾一切在读英文,埋头于科学报国的梦中。
1966年盛夏的一天,因为我偷偷地躲在床上读英文,结果作为白专典型被同班同学批判。
由于学习科学的权利从此被剥夺,我很快成为这场运动的旁观者和思考者。
人们常常把「文革」时期的青年学生分成三类,一类是积极参与者——红卫兵,另一类是运动的对象——挨整者,第三类是逍遥派。
按这种表面的分法,我属于二、三类。
但我认为,不存在精神上的逍遥派,每一个经历过「文革」的中国人在精神上都是文革的参与者,区别仅在于参与的方式。
而我的参与方式很特别,一切事变在我的心中都变成了哲学。
从此,我开始了那长达二十年的哲学沉思——最初从陶醉在思想解放中的欢悦之情开始,接着就迎来了漫长的苦闷和仿徨时期,它包括那一次又一次在非理性主义的黑暗中探索最后重新去寻找光明和理性的历程。
「文革」给我第一次内心的震动是那些我从小就被社会和家庭灌输的不可怀疑的信条的瓦解。
从道德规范、理论体系、我所(5)尊敬的人物一直到社会秩序,一切都突然变得不堪一击、摇摇欲坠,原来那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也被亵渎了。
我不知道这种大动荡对一个中年人或老年人的影响是什么,但对我内心的影响却是十分怪异和理性的。
虽然我的家庭以及我在运动中挨了整,但我并没有像一个正常、未经世事的青年那样惊慌失措。
相反,我却从中领悟到怀疑一切的合理性。
我好象从梦中惊醒,突然意识到以前不加怀疑就相信是一种混沌。
当时,我的内心被笛卡儿的名言:「我思,故我在」强烈地震撼了,我把它记录在笔记本中。
这种怀疑带来的独立思考精神促使我用整个内心世界去感受辩证法。
我开始领悟到辩证法的精髓。
以前虽然我也学过辩证法哲学,但是对那些无处不在的革命性原理却视而不见,这就是:世界从本质上是发展的,没有一种事业、一种信条、一种规范可以万古长存。
一切处于永恒的流动、变化、产生和灭亡之中。
所谓辩证法的整个哲学体系无非是对这个伟大、简单但又十分深刻的原理的表述而已。
当时我的思想并不足以深刻到去思考如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传统的古代哲学支柱「天不变,道亦不变」这一信念在短短的一个世纪中会被以其相反的观念——万物是发展的这一原理所取代。
我至今才明白,中国古代文化中道德理想主义的世界观支柱正是关于天道悠悠万古不变的思想。
要冲破道德理想主义,世界观立足点发生180°的转向是可以想象的。
其实,我自己当时之所以感到思想解放,归根到底也可以说是第一次冲决了道德理想主义的堤坝。
当时我还不可能清醒地意识到正是哲学给我向传统道德理想主义挑战的勇气,我只是深深地被这一伟大的思想所激动,感到只做一个好人而不去洞察宇宙之真理是多么渺小
我想到了赫拉克里特被放逐的命运,黑格尔面临的那个大变动时代一直到马克思对这一原理的正确阐述。
我感到了(6)中国近代史上社会变化的急风暴雨;每十年中国社会的一次巨变,使得那在民族苦难中寻找光明的知识分子认识到这一原理而接受了辩证法。
而我无非只是这一系列先驱者的一个后继者。
总之,「文革」初期短短几个月,我所领悟到的超过了读几年书,我开始以一种崇敬的心情走进哲学的殿堂。
当然最使我敬仰的还是马克思。
他第一个在那苦难的深渊中继承了黑格尔的辩证法遗产,洞察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
马克思青年时代的放荡不拘,一边喝酒击剑并和同学斗殴,一边探讨真理的那种不怕神威、不怕天堂的雷霆的精神使我觉得振奋和解放。
任何一种解放,即使它的后果是导致虚无,其最初阶段都是美好而令人欢欣鼓舞的。
当时我心中雷声隐隐,自以为理解了辩证法的真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别人在写大字报,而我却把自己的全部时间用来读马克思的原著,从《德意志意识形态》、《资本论》一直追溯到黑格尔。
由于我经常在和同学的讨论中诉诸黑格尔的思辨方法,在一段时间里,我被朋友们称为「金格尔」。
其实,当时只有二十岁的我,除了对哲学和真理追求的满腔真诚以外,知识广度和理解深度是极为有限的。
我只是被青年时代的马克思的大无畏的探索精神所鼓舞,我所理解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只是我心中的追求,它代表了我对思想解放的渴望。
很快,和整个红卫兵运动一样,狂热的理想主义的危机马上就来到了。
陷入黑格尔体系的泥潭 我认为,任何一种事业、运动,以至于社会形态的危机必然同时也是一场深刻的思想危机,而且思想深处的危机意识往往出现在现实危机之前。
虽然我并没有投入「文革」运动,但我的(7)整个哲学思想的转变都是和「文革」时社会变迁联在一起的。
差别仅在于这一切只发生在我心中,在那些难忘的日日夜夜,我的内心风驰电掣。
但在别人看来,我只是一个对运动漠不关心的局外人。
首先使我深入到辩证法核心探索中去的是我对「文革」的迷惑。
直至今天,理论家仍不能对「文革」作出正确的解释。
毫无疑问,「文化大革命」是中国当代史上最痛苦也是最重大的事件。
它是中国社会寻找现代化道路以及追求它自身理想所经受各种转变中最令人感到迷惑的事件。
作为处于当时革命中心地带——北京大学的大学生,又自以为是一个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我,最富有挑战性的问题莫过于如何在理论上解释和把握这场运动。
可我马上觉得自己所学的理论无能为力。
一方面是急风暴雨般的运动,一个又一个的风云人物(包括理论家)倒了台;另一方面我又感到在马克思主义和理想的旗帜下一些类似于迷信一样的东西正在危险地蔓延。
当时我的反应是和今天很多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类似的:现实和理论之间总有一个不对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马克思那里去
我发现,历史上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命运,他们大多来不及思考就被卷到运动中去,现实发展得太快了,他们又不得不用理论来理解并指导现实。
结果是一些十分重要的理论问题长期停留在原始状态。
究竟理论基础是否扎实和正确,人们很少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发现这一点后,我决心一定要把最基本的东西搞个清楚再往前走。
如果基本东西不搞清楚,我宁可站在那里不走。
为此,即使我远远脱离现实也在所不惜。
我渴望着真正的理解,而厌恶那种一知半解和假理解
我和几个朋友曾用这样的话自勉:「不要怕我们走得慢,我们会走得更远
」当时我已经感到自己并(8)不比先辈聪明多少,我唯一和他们不同的只是生活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
我有可能利用这个时代为我提供的新知识把一些基本问题看得更清一些。
何况当时我已经目睹了我前面一批批人(实际上是一代人)的失败,我强烈地意识到决不能盲目地重蹈覆辙。
当时我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读书计划,希望重新理解历史唯物主义,特别是用自己真正领悟的(而不是从老师和书本中半懂不懂地听来的)辩证法方法重新去考察人类文明史,当时我还没有想到这会决定我在今后二十年中最主要的工作,但无疑我已经看到,要理解今后中国向何处去,一定要到历史中去寻找答案。
我最初只是想彻底学习马克思,真正理解并运用马克思成功地洞察人类历史的方法。
当时我也并无太大的奢望,因为我丝毫不怀疑基本规律已被马克思发现,即生产力的发展是历史演变的最终动力,我所想到的只是比马克思看得更仔细一点。
我很快发现,要掌握这种方法必须去分析经典作家是怎样研究和解剖问题的。
从反复推敲《资本论》第一章开始,我对这种方法有所领悟,接着我感到马克思在辩证法系统运用上直接继承了黑格尔。
于是,我开始带着寻找方法的焦急心情进入了黑格尔哲学体系。
即使在今天,要用简单的一段话来概括什么是货真价实的真正的辩证法,指出它和为了考试而背诵的肤浅的辩证法有什么差异仍是困难的。
但总的来说,凡对辩证法有造诣的人都承认,辩证地思考由两个基本环节组成,第一步是确定研究对像质的规定性,第二步是寻找这种质的规定的自我否定——即所谓两重性。
因为发展原理在辩证法中占核心地位,而发展原理最终只是强调任何事物在其本质上是内在地发展的,发展的动力和方式来自于这个事物的内部,或者说来自于这个事物之所以使其为这个事物的规定性——质的规定性。
因此,为了理解发展思(9)辨的辩证方法,第一步是寻找你研究对象的质的规定性。
一旦解剖了这种质的规定性,特别是阐明了其内在的否定方面以后,那么这个事物发展的规律就自然呈现在你的面前了。
长期以来,辩证法哲学把马克思对商品的两重性的解剖当作思辨分析的成功范例,但要模仿着运用同样的辩证思辨于其它例子却是十分困难的。
什么是「物自身」
什么是某物之所以使自己成为自己的规定性
马克思讲得很少,而黑格尔却讲得很多。
1967年的夏天十分炎热难熬。
外面发生着武斗,而我却躺在竹床上反反复覆苦读黑格尔的逻辑学。
从思索桌子、椅子、热水瓶的质的规定性开始,到思考人、自我、社会的质的规定性是什么。
今天看来,我的这种苦思冥想的思辨有些荒唐可笑。
但这种深入黑格尔体系的辛苦的经历至今仍是我宝贵的财富。
因为,如果没有切身的体验,我不可能真正理解思辨哲学的妙处和它最大的弊病在什么地方,我不可能知道历史上的一些大哲学家是在什么地方失足的
当时我并不知道穆尔关于黑格尔哲学是不可能适用于「桌子和椅子」的这精采的评论,即使知道,我也许还会去寻找事物的质的规定性。
因为,我始终存在一种信念,真正的方法论应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对于辩证思维,我当然也对它提出了这一赤诚的要求
长达一年的苦读黑格尔著作毕竟对我有所收获。
我认为自己基本上掌握了马克思在分析商品本质时用的那种十分困难的思辨。
作为一个实际成果就是我写了一篇研究有关中国文明历史和世界文明历史对比的短文。
这也许是我的首次习作。
全文贯穿着思辨和方法的探讨,为了能表述纯方法,论文是用对话形式写的。
今天看来,这篇文章是十分幼稚的。
它的基本观点和今天盛行的有关亚细亚生产方式议论有很多类似之处。
写完这一篇文章后,我并没有陶醉在其中,而是隐隐感到了两个问题:第一,(10)寻找质的规定性有着巨大的任意性,任何一个具体的研究对像总是包含着无穷的质,至于在这些性质之林中抽取哪一种质,往往有一点事后诸葛亮的味道;实际上,在每个人的下意识中总是隐藏着他希望得到的答案。
这样就引导了一个奇妙的心理过程,虽然表面上分析的最后结果是从困难的辩证思辨分析中得到的,但实际上这个得到的答案却是他早已想到(或人们已经提出过)的。
这就造成辩证逻辑很容易变成思辨游戏。
第二个问题是:这种研究方法实际上是从个性向共性一级级往上抽像的过程,寻找有关对象的质的规定性在很大程度上和滤去问题的具体细节等价。
每运用一次这种方法,有关研究对象就变得越抽像,这种方法的反复运用可以使研究者得到的是一种空泛的东西。
当时我对科学要求理论不能逃避证伪还缺乏认识,但我不喜欢这种使理论越来越空洞的做法。
从小热爱科学的我,一直十分敬佩的是那些能解释使人觉得神秘莫测事实的理论。
虽然我心中已产生了迷惑,但我当时并没有怀疑这种思辨方法的价值,我的目的是想使这一切变得完善和科学。
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深陷在黑格尔思想体系之中。
我觉得十分满足,一切思考在这里是那么深刻、迷人。
思想每往前走一步,在这里是如此沉重和艰难。
为了推动它,除了要哲学功力还需要你拿出满腔热情。
确实,对于一个青年哲学家没有什么比一种燃烧着热情的理论探索更有魅力的了。
黑格尔的辩证法体系是一个又深又黑的岩洞,由于思想的深邃和为了深刻有意把思路搞乱的程序使得进入其中的哲学家会觉得里面幽深无穷,有时他们在原地兜圈子,但也会使他们误以为自己已走得很远。
这个深洞是如此黑暗,以至于每个人迸发思想的火花去照亮道路时,这些瞬息即逝的亮光只能使探索者在岩洞壁上看到自己高大的身影。
这些似乎是巨人般的影子会给人以鼓舞,使得一个人可以在这种(11)体系中耗尽生命。
对「彻底辩证法」的恐惧[在此,「彻底辩证法」是指黑格尔的辩证逻辑体系。
] 在我的哲学探索中,那足以动摇我的全部哲学信仰的危机出现在1968年。
这是我力图将辩证法贯彻到底时发生的。
由于我对辩证法发展原理赤诚的信念(至今仍是如此),于是我必然要用已经掌握的黑格尔的思辨方法将其贯彻到底。
我从来认为,对于一个已被我所认识的真理,如果在整个理论体系中不将其贯彻到底,那么理论家应该为自己的伪君子行为感到羞愧。
马克思那关于站在真理面前就如站在地狱面前的著名警句一直是我的座右铭。
但一旦我诚实地将发展原理贯彻到底,我发现,它会如不可控制的熊熊大火,将黑格尔体系和思辨方法烧得荡然无存。
辩证逻辑是为了表达事物由其内部发展变化这一最初要求而来分析事物质的规定性的。
寻找质的规定性的最终目的是揭示发展的动力和把握发展的规律。
因此,从方法论上讲,找到事物质的规定性后,为了表述发展,必须引进质的规定性的两重性,即它具有自我否定的要素。
而且为了彻底,必须在任何一个层次的意义上,同时引进规定性的否定方面。
1968年,当我顺着辩证逻辑的内在逻辑(如果它真有逻辑)走到这一步时,马上发现问题不对头了。
因为如果真这么做,不仅用语言表达变化是不可能的,发展原理本身也应和它的否定方面共存,这样我们必将陷于绝对的概念混乱和虚无之中。
例如,假定某物的规定性是A,这种质的规定性的自我否定方面是什么意思呢
人们常常将(12)其理解为A和非A共存。
也就是说为了把握内在的发展,必须刻划一个由A向一个新的规定性非A转化的过程。
假定这种新的规定是B,那么发展在这里可以看做从一种规定性A转化到另一种规定性B的过程。
很多哲学家分析到这里已经满足,但是,他们并没有把辩证思维贯彻到底。
因为从另一个层次上讲,变化A→B本身又是一种确定的规定性。
这里变化过程本身是某种确定性,是某种不变的规定。
这样我们用确定的转化过程A→B来把握变化,本身并不能说是具有彻底辩证法精神的。
因为这里我们最终还是诉诸某种不变性:变化过程本身的确定性。
为了表达彻底的辩证精神,变化过程本身的规定必须与其否定方面共存
这时,变化又是什么呢
它又怎样可以被把握呢
总之,如果我们彻底运用辩证法,必然把同样的分析——即对规定的否定引进整个哲学体系,最后一直到用语言表述层次。
我发现,如果发展原理真的作为基本精神在整个辩证逻辑中贯彻到底,这个哲学体系中没有任何确定东西,甚至什么也不能说。
不管你说什么,无论多么抽像,都要以某种确定的限定为前提。
当时我对逻辑悖论会引起整个理论体系瓦解这一著名的结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可以引进「不确定性」来科学地表达发展原理,但我已明显感到了思辨方法和辩证法的发展原理是不兼容的。
在方法论上,彻底的辩证逻辑只能在两个极端之间抉择,要么不承认理论体系在其最高层次的框架上保留了形而上学,不能将发展原理贯彻到底(因为,任何一个哲学体系要表达某种意义,总要以某一层次的不变性——确定性为前提,这种哲学就不可能是以发展原理——自我否定作为贯彻一切的精神的),要么是一片混乱和绝对虚无,只要在任何一个层次的规定性上引进否定方面与其共存,那么这个体系中任何确定的东西都不会有,发展的内在大火已把思辨框架烧得干干净净。
(13) 用上面这样一段简单的分析来描述1968年我所碰到的理论危机是言不达意的,毕竟整个辩证逻辑的展开要复杂得多,特别是在思辨过程中处处要求彻底和对辩证逻辑的忠实,以至于我用理论语言来描述那个时期我在哲学体系深处和方法论上碰到的困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只能写下我当时的感觉。
整整几个月中,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把我撕裂开来。
一方面我坚信辩证法核心原理——发展原理正确无误。
另一方面,我又把黑格尔的辩证法看作展开人类迄今为止用于把握和表达发展原理的基本方法。
而这两个基本支点居然是不可靠的,因为它们互不兼容。
它们的冲突带来的危机并不如数学公理体系那样,只要我从中选择一个就能保全原有的方法体系。
相反,这两个原则从相反的方向撕开原有的体系大厦,它们在相互排斥中不仅取消了对方的意义,而且在对方消失之后自己也失去了意义。
发展原理如果不能用辩证逻辑表达,那么它本身是空洞的,没有意义的。
它只是人类朦朦胧胧的感觉,不能转化为思想力量。
而辩证逻辑一旦不去把发展原理贯彻到底,那么它自己也无非是它历来攻击得最厉害的「形而上学」方法中的一种,而且是用假辩证法掩盖起来的一种
我当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整夜整夜地失眠,有时我差不多认为自己已经疯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感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
我是如此真诚地追求,几年来用整个身心去体验哲学,已经使方法论探索超过了理智和知识的层次深深地进入了我的感情深处,因此体系的自我悖论使我处于精神崩溃状态。
当时的大学生经常爱引用毛主席语录。
有一段话我至今难以忘记,这段话的大意是,悲观失望、无所作为的观点是错误的,其之所以错误,这是因为它们不符合人类近一百万年以来所知道的事实。
这段话使我无畏而且乐观,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辩(14)证法给了我们和道德理想主义决裂并下定决心去探索新路的勇气。
发展原理之所以是真理,无非它为人类迄今为止的历史事实所证明。
可是,追求思考的彻底性又使我发现,一旦我们企图用思辨方法来把握这一点,那么就会得到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确定的东西这个十分荒谬的结论。
而事实上就连尼亚加拉大瀑布下乱溅的水珠,虽然足够混乱,却总有某种确定性存在。
历来,辩证逻辑是用主要和次要,用折中的方法来避开这一悖论的。
它们认为现实世界虽然处于永恒的发展的洪流中,但总存在着暂时的和局部的确定性。
由于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讲折中、中庸之道与和稀泥的环境中,而这些东西在「文革」中造成一些人的懦弱和虚伪。
使我极为反感,于是我拒绝接受这种解释。
我坚信在这中庸之道的哲学幕布后面必定隐藏着某种黑暗,甚至是可怕的错误。
人们常说,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但是彻底的辩证法(注意:我在此讲的仅限于辩证逻辑)却令人恐惧
只要用黑格尔的方法将辩证法贯彻到底,必然会得出一切都是虚无的结论。
当时我已经意识到这种内在的方法论危机在中国近代史上已经引起和它将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
我们正站在悬崖边上,前后均无退路
一开始,我们由于不理解现实开始了一个回到经典作家那里去的运动。
我们已经完成了一系列退却,当用某种观点又不能理解现实时,我们尚可以承认观点还不够完备,但理论的基础是对的。
甚至当我们在理论基础中发现问题时,我们仍可假定方法是对的。
可是,当我们一旦在方法上发现体系的崩溃,那么我们将无路可退了。
一场滚滚而来的虚无主义浪潮必将把我们这一代人吞没。
记得有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在校园里散步(以逃避那通宵不停的大喇叭的叫喊声),一位朋友问我未来前途如何,我们正好走进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我对他谈了预感:我们这代人也许将生活在思想的黑暗之中。
(15) 由哲学向科学退隐 在一个人的青年时代经历理想主义的精神崩溃并非坏事,只要他是真诚的、无私的,青春具有足够的生命力以支撑那失去方向和灵魂的肉体渡过危机。
1968年的夏天和秋天,我不得不每天游泳到精疲力竭,用身体的极度疲劳来克服晚上无休止的失眠。
这一年夏天,也是北大青年学生风流韵事最多的一年,很多对运动感到茫然的红卫兵在未名湖边谈起了恋爱。
我也经历了一次单相思的很快就失败了的初恋。
我终于找到了在哲学理想破灭和失恋的痛苦中应做的事情。
后来证明这种选择对我以后的道路至关重要,这就是由哲学向科学的隐退,我又回到从小向往的科学中来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两栖人。
当我涉足于哲学和人文密林中探索时,心里下意识地总是惦记着科学。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有着对科学方法的好奇,记得有一次,一个亲戚来我家时,偶尔向我介绍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的惊愕是难以形容的。
我最有兴趣的是爱因斯坦是如何得到这个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结论的
我马上找来了相对论的著作,想看个究竟,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困住了我。
我感到深奥的数学背后一定蕴藏着十分奇妙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即使在我深陷于黑格尔哲学体系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地用哲学来理解科学,特别是我所不懂的数学。
当时,摆在我面前有两个水晶球,一个水晶球似乎比较透明,我能看清楚,这是辩证法哲学;另一个水晶球表面模糊不清,这就是科学。
那时,我曾不止一次用黑格尔的哲学来理解抽像代数、量子力学和相对论,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虽然如此,我仍坚信,只要看清一个水晶球,就一定能窥视到另一个水晶球的秘密。
这样,(16)当1968年我重新把兴趣转移到科学中来时,对我说来,科学最重要的已经不是知识本身,也不是和某一门具体学科有关的真理,甚至也不是方法,我把它看做使哲学从困境中解放出来的武器。
我定要去擦亮这个几百年来使人类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魔球,以照亮那个在我心目中已经变得混乱和昏暗的哲学。
利用自然科学成就来鉴别和发展哲学,这是历代哲学大师重视的,恩格斯曾把自己学习自然科学比喻成脱毛。
我当时已经感到为什么近半个世纪以来很多辩证法哲学家在这方面的尝试大多都十分肤浅,关键在于他们往往对现代科学最前沿的思想缺乏真正的理解。
其中的理由也许是哲学家不愿意公开承认的,这就是他们不是嫌一门又一门的科学知识太琐碎,就是害怕数学理论的艰深。
尤其是后一点对认识当代哲学思想的贫乏特别重要。
如果说在上一个世纪,哲学家还可以用直观和常识理性把不断丰富的科学知识装到他们的哲学体系的口袋中,那么现在要做到这一点已经不可能了。
二十世纪科学的前沿最大特点就是它们不得不运用艰深的数学来表达基本思想。
科学的前沿已远远超出了直观。
而数学正好代表了在直观以外人类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