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红楼梦》主线问题,学术界意见纷纭复杂,莫衷一是。而把握《红楼梦》的主线是认识《红楼梦》的主题及其思想价值和美学价值的关键。因此本文将50年代以来,有关《红楼梦》主线的各种见解加以梳理,以供红学研究者参考。
从50年代起,红学界开始提出了《红楼梦》的“主线”,或称作“中心线索”的问题。1980年前后,围绕《红楼梦》主线问题,展开了热烈的争论。从那时到最近,不断有人对这一问题发表有卓见的文章。据笔者所见,迄今为止有关《红楼梦》主线的看法,大致可以归纳为三类:(一)“单线”、(二)“双线”、(三)“三线”。现分述如下。
一
“单线”。此种意见又可梳理为六种观点:
一、“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说”。此说提出最早。下举三家·①李希凡、蓝翎在《关于〈红楼梦〉的思想倾向问题》(《新建设》1955年4月号)中说:“《红楼梦》是以贾宝玉、林黛玉与薛宝钗的恋爱故事作为贯串全书的中心线索。”②舒芜同志在《“谁解其中味”—有关〈红楼梦〉的若干问题讨论》(《红楼梦学刊》1980年第1辑)中认为:“无论如何,宝、黛、钗之间的故事,才是《红楼梦》的主要故事,或者说,是贯串和联络千头万绪的一条主线,这是不可否认的。”③邓遂夫在《<红楼梦>主线管窥》(《红楼梦学刊》1982年第1辑)中指出:“这部作品的主线,正确表达,应该是宝黛钗的爱情和婚姻悲剧。”“作品中‘描写主人公具体活动的具有连续性的、贯穿全书的一个中心事件’,也不仅仅是宝玉、黛玉之间的爱情悲剧,还应包括与此紧密相连而不可分割的宝玉、宝钗之间的婚姻悲剧,实际上是相互交错地构成了一个统一的,更具典型意义的中心事件—宝黛钗三人的命运悲剧。”除以上三家外,诸如吴组缃《论贾宝玉典型形象》(《北京大学学报》1956年第4期)、北京大学中国古典文学组写的《<红楼梦>的思想和艺术》(《北京大学学报》1973年第3期)等文章也都持此观点。
二、“宝黛爱情悲剧说”。持此观点的文章最多。下举5家:①何其芳在《论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9月版)中说:“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是《红楼梦》里面的中心故事,是贯穿全书的主要线索。”②李春祥在《<红楼梦>的主线与主题》(《开封师范学院学报》1979年第1期)中说:“从以上概括的情节线索中无可辩驳地说明,宝黛爱情婚姻悲剧决不是《红楼梦》的附属部分,而是贯穿全书的情节主线或中心情节。”③黄立新的文章题目就叫作《宝黛爱情故事应是<红楼梦>的主线》(《红楼梦学刊》1980年第4辑)。在该文中,他首先阐明什么是“主线”,及“主线”应具备的条件,然后指出,《红楼梦》“以宝黛爱情作为主线,是‘确切’的,符合实际情况的。”④何永康在《纲绳擎起,美目盼兮—<红楼梦>艺术结构小议》(《红楼梦学刊》1981年第4辑)中说:“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悲剧线索,……成功地负起了全书矛盾主线的使命。”⑤韩进廉在《衔山抱水建来精—<红楼梦>艺术结构试绎》(《红楼梦研究集刊》第10辑,1983年8月)中指出:“综合起来看,全书的结构主线应该是宝黛爱情悲剧。”除以上5家外,持此观点的文章还有:郭预衡《论宝、黛爱情悲剧的社会意义》(《北京师大学报》1963年第3期);张信生《<红楼梦>——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一面镜子》(吉林师大《读书与批判》1973年第1期);辽宁大学中文系青年教师进修班的文章《四大家族的衰亡史,地主阶级垂死的诊断书》(《辽宁大学学报》1973年第3期);冯宇《论宝黛爱情悲剧的社会意义—兼论<红楼梦>的主线》(《北方论丛》1979年第1期);胡念贻《谈<红缕梦>的艺术结构》(《红楼梦研究集刊》第1辑,1979年11月);张文潜、颜纯钧《试论<红楼梦>的爱情主线》(《福建师大学报》1980年第2期);邢治平《浅谈<红楼梦>的艺术结构》(《河南师大学报》1982年第5期);郭英德《佳作结构类夭成—<红楼梦>网状艺术构思的特征》(《红楼梦学刊》1991年第4辑)等。
三、“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家族衰亡史说”。下举4家为例。①刘世德、邓绍基在《<红楼梦>的主题》(《文学评论》1963年第6期)中说:“曹雪芹在《红楼梦》全书内用荣国府、宁国府由盛而衰这样一根基本线索把许多大大小小的情节贯串起来。”②程鹏在《人物千姿百态,意境气象万千—漫谈曹雪芹刻画贾府外围人物的艺术特色》(《红楼梦研究集刊》第1辑,1979年11月)中说:“《红楼梦》全书的主线,是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家族由鼎盛走向崩溃的衰亡史。”③孙逊在《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家族衰亡史—谈<红楼梦>的主题与主线》(《红楼梦研究集刊》第5辑,1980年11月)中说:“我们看《红楼梦》的精心艺木构思,可以看到它在结构上的这样一个显著特点:即以贾府荣枯盛衰作为统括全书的一个总的脉络。”“贯串小说全部情节和人物的,是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家族衰亡史这条主线。”④曾扬华在《<红楼梦>艺术结构试探》(《红楼梦新论》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中提出:“从《红楼梦》全书所反映的内容来看,足以担当得这付担子,成为全书主线的,就只有贾府由盛到衰的过程,因为只有这个过程才能容纳得了书中已写的一切人物和事件。”除以上4家外,持“衰亡史说”的文章还有:石一歌《<红楼梦>不是爱情小说—略谈<红楼梦>的主题》(《学习与批判》1973年第4期);王一纲《从第四回看<红楼梦>》(《红楼梦学刊》1980年第3辑);张春树《<红楼梦>结构简论》(《红楼梦学刊》1981年第3辑);王西彦《大波与潜流—关于<红楼梦>的艺术结构的笔记》(《我读红楼梦》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1月版)等。
四、“贾宝玉叛逆道路说”。①张锦池力主此说。他在《试论<红楼梦>的主线》(《哈尔滨师院学报》1978年第3期)中说:“围绕着贾宝玉叛逆性格的形成和发展而展开的叛逆与反叛逆的斗争,构成了贯穿全书的主要线索。”他又在《也谈<红楼梦>的主线》(《红楼梦学刊》1979年第1辑)中说:“一部《红楼梦》是以贾宝玉叛逆性格的形成和发展为中心,以贾宝玉和贾政等人在人生道路问题上的叛逆和反叛逆为主线,以四大家族衰败为结局,全面地批判了封建社会……。”张锦池先生还在《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红楼梦>主线与明清小说传奇结构形态》(《红楼梦学刊》1992年第1辑)中说:"《红楼梦》本名《石头记》。正像‘桃花扇’是《桃花扇》不容置疑的主线一样,《石头记》不容置疑的主线当是‘通灵玉’……《红楼梦》以‘通灵玉’为主线,实际上也就是以贾宝玉为主线。”②马国权先生也是力主“叛逆道路说”的。他在《灰蛇伏线,终有迹象可寻—从四次大的矛盾冲突看<红楼梦>的情节主线》(《沈阳师院学报》1981年第1期)中说:“笔者认为。反映在宝玉和贾政之间的叛逆与卫道的斗争是小说的情节主线。”③鲁云涛在《也论<红楼梦>的主旨》(《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85年第2期)中说:“《红楼梦》的主线,与其说是宝、黛、钗的爱情纠葛,毋宁说是宝玉的成长和生活道路。后者同《红楼梦》里的各种生活、事件、人物的联系更直接更密切,这条线索才是真正贯彻了作品的整个始终。”④余致君在《<红楼梦>结构论》(《红楼》1990年第3期)中指出:《红楼梦》“是‘石头’的自传。顽石投胎为贾宝玉,因此,本书就是贾宝玉的传记。贾宝玉的成长与成熟就是本书的主线。”除以上4家外,主此说的还有王景霓等3人合写的《试谈<红楼梦>的主线》(见《延边大学学报》1974年第1期),韩黎范的《略论<红楼梦>艺术结构的总纲》(《红楼梦学刊》1981年第4辑)等文章。
五、“四大家族的衰亡过程说”。①洪广思在《阶级斗争的形象历史—评<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74年10月版)中说:“作者选择贾、史、王、薛这样的四大家族,以它们的盛衰为主线展示封建社会错综复杂的`阶级斗争,是有深刻的典型意义的。”该文还批评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是‘贯穿全书的主要线索’”的观点。②柏青《封建家族的兴衰—谈<红楼梦>的主线》(《北京大学学报》1975年第3期)也指出:“宝黛的叛逆悲剧(包括爱情悲剧),在全书中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但是,宝黛的叛逆,并不是《红楼梦》的基本线索或主线,它只是从一个方面来呈示四大家族的兴衰。四大家族由盛到衰的发展过程,才是《红楼梦》的基本线索或主线。”
六、“爱情关系的复合情节体是主线说”。主此说的姜耕玉先生在《草蛇灰线,空谷传声—<红楼梦>情节的艺术特色兼论情节主题》(《红楼梦学刊》1983年第3辑)中说,“贾宝玉与金陵十二钗的关系,特别是与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关系的复合情节体,应该是《红楼梦》‘拽之通体俱动’的‘主体线索’。”
二
双线。此又可分为两类:一是认为《红楼梦》的主线是两条,它们之间是并列或交叉关系,没有主从关系。二是认为《红楼梦》有两条线索,但它们不是并列关系,而是一主一副或一明一暗。
一、认为两条主线是并列或交叉关系者又有4种不同意见。
1、“宝黛爱情和贾府衰败两条主线说”。下举3家:①北京大学中文系55级编写的《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130页)说:“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恋爱是在现实生活中成长和发展的,其性格也是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逐渐形成和发展的。因此,全书也明显地贯穿着两条线索:宝、黛的恋爱和贾府的盛衰。前者是日趋更高更美,后者日趋崩渍瓦解。”②刘建军在《<红楼梦>的现实主义悲剧结构》(《西北大学学报》1983年第1期)中说:“宝黛的爱情悲剧和贾府的日趋衰败,是长篇小说《红楼梦》的两条主要情节线索。”③郝炘在《<石头记>的主题思想究竟是什么?》(《红楼梦学刊》1983年第4辑)中说:“从《石头记》的情节安排看有两条线索:一条是贾府由荣变枯,由盛到衰的发展;一条是宝玉和黛玉的爱情悲剧。这两条线索原是并行不悖,互为因果的。”
2、“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和家族衰亡两条主线说”。下举4家:①蒋和森在《<红楼梦>的艺术特色和成就》(《红楼梦研究集刊》第1辑,1979年11月)中说:“《红楼梦》在艺术上是采取的多线条结构。它以贾宝玉作为全书的主人公,并以主人公的爱情婚姻悲剧作为贯穿全书的情节故事。但是,整个小说并不是仅仅沿着这条线索发展;还描写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四大家族的衰亡过程,其中又集中描写荣国府。不妨说,这也是贯串全书的一条线索。”②王启忠在《试论<红楼梦》的艺术结构》(《红楼梦学刊》1981年第1辑)中说:“《红楼梦》中的家庭衰亡和爱情与婚姻悲剧两大主线便是全书的中心事件。”③刘生良在《简论<红楼梦>的主线》(《红楼梦学刊》1983年第4辑)中说:“笔者认为《红楼梦》是两条主线。两条主线是:一,贾府由盛到衰的演变过程;二,贾宝玉与林黛玉和薛宝钗的爱情、婚姻悲剧。”④李兴汉在《<红楼梦>结构线索新探》(《河南财经学院学报》1985年第3期)中说:“笔者同意《红楼梦》有两条线索的基本观点”,“我认为两条线索,一条应是贾宝玉的爱情婚姻悲剧—‘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两个悲剧,一条应是贾府没落衰败的过程。”“它们各有自己的完整的发展过程,只有交叉关系,没有从属关系。”除以上4家,同意此说的主要文章还有蓉生的《试论<红楼梦>的结构》(《红楼梦学刊》1992年第3辑)等。
3、“顽石下凡历世和神瑛、绛珠及作‘陪’的女冤家下凡历世两条线索说”。徐子余先生在《<红楼梦>主题论议》(《红楼梦学刊》1992年第4辑)中说:“在《红楼梦》中有顽石下凡历世和神瑛、绛珠及作‘陪’的女冤家下凡历世两条线索。”“再就这两条线索的关系来说,石兄下凡经历的‘离合悲欢’,一方面是他的俗身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离合悲欢’,另一方面是与作‘陪’的女冤家的俗身的离合悲欢。所以,在《红梦楼》的结构上,宝黛爱情故事与作‘陪’的女冤家下凡历世的故事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4、“贾宝玉人物情节线与王熙凤人物情节线说”。主此说的杜景华先生在《王熙凤与<红楼梦>的艺术结构》(《文史哲》1982年第1期)中说:“《红楼梦》不再属于说话的艺术,它是依照生活本身的逻辑,以宝、黛、钗爱情与婚姻悲剧及王熙凤理家的悲剧这两个主干线索、牵动着作者描绘的广阔的生活面,平行地向前发展着。”杜先生在《论<红楼梦>的结构线》(《红楼梦学刊》1993年第4辑)中,对他的观点又作了进一步阐述:“一部长篇小说有两条平行的结构主线,不仅有前例,而且也得到了论家的认可,”“贾宝玉人物情节线与王熙凤人物情节线二者为小说结构主线,其它为暗线或支线,至于宝、黛爱情婚姻悲剧故事,……如果我们不将它与贾宝玉情节线归在一起,它只能被认为是主统之外的一条支线。”
二、认为两条线索不是并列关系,而是一主一副或一明一暗者有6种意见。
1、“宝黛爱情悲剧是主线,家族衰败过程是副线说”。主此说者主要有3家:①冷宴明在《略论<红楼梦>的结构艺术》(《青海师院学报》1981年第1期)中说:“与所反映的广阔的生活面相适应,《红楼梦》故事情节的展开,采取了多线推进的方法。贯穿全书的线索有两条:一条是宝黛的爱情悲剧,这是一条主线;另一条是贾府衰败过程中发生的各类事件,这是一条副线。”②薛瑞生在《佳作结构类天成—论<红楼梦>的结构艺术》(《文艺研究》1982年第3期)中说:“《红楼梦》是以宝黛爱情为主线,以四大家族尤其是贾府的盛衰为副线的。以这两条线索为经纬,形成了许多网眼,然后盘根错节,在极其广阔的生活场景上,勾画出了封建社会鲜明的艺术图画。”③赵秉文在《简论<红楼梦>前五回的整体作用—兼评第四回是全书的总纲》(《红楼梦学刊》1988年第3辑)中说:“《红楼梦》的中心故事和结构主线到底是什么,这在目前还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比较一致的看法,一是宝黛爱情中心说,二是四大家族兴亡说。而笔者倾向于把二者结合起来,以宝玉的爱情为结构主线,以贾府的兴亡为副线。”
2、“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是主线,贾府衰亡过程是副线说”。张松泉在《<红楼梦>与长篇小说美学问题》(《北方论丛》1980年第6期)中说;“《红楼梦》以宝黛钗的爱情与婚姻关系的矛盾纠葛为主线,在艺术表现上处理为‘明线’,以贾府由盛而衰的没落过程为副线,在艺术表现上处理为‘暗线’,全书以明暗交织,主副交叉的推进方式,构成贯穿全书、平行发展的情节线索,显示出《红楼梦》悲剧结构的多样统一的特征。”
3、“王熙凤理家过程为主线,宝、黛爱情为副线说”。何宁先生在《论<红楼梦>的主线》(《红楼梦学刊》1983年第4辑)中说:“我认为以王熙凤为主人公,通过王熙凤在管理荣国府过程中和赵姨娘、邢夫人、贾琏三组矛盾,使王熙凤由威重令行到心劳日拙到积劳以死,从而表现了这个家族的衰败,这才是《红楼梦》的主线。”“至于宝、黛爱情这根线,那是一根副线。”
4、“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是主线,其他少女的爱情婚姻悲剧是副线说”。翁柏年在《论<红楼梦>的爱情主题及其情节结构》(《社会科学》(兰州)1984年第3期)中说:“一、《红楼梦》的主人公就是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二、《红楼梦》围绕这三个人物的爱情婚姻悲剧,具有一条脉络清晰,贯穿始终的情节线索,这就是全书中唯一的主线。……五、大观园中其他少女的爱情婚姻悲剧,是为了供托主线,加强主题的政治意义而谈的。如称之为‘副线’,亦无不可。”
5、“宝黛爱情悲剧和大观园女儿的悲剧故事为主线,贾府的衰亡为副线说”。白盾在《“诗”与“史”的交融—论〈红楼梦〉的艺术构思与创作目的》(《红楼梦新评》,上海文艺出版社,1986年1月版)中说:“所以,《红楼梦》的构思也就显出了这样一个迹象:即是他将宝、黛爱情悲剧和大观园的悲剧故事置于最中心的地位,作为情节发展的主线处理:将最主要的篇幅献给了这些‘原应叹息’(元、应、探、惜的谐音)和真应怜(甄英莲谐音)的不幸的女儿们。与此同时,他将贾府的树倒猴散,一败涂地的故事,则作为宝黛爱情悲剧和大观园女儿们的悲剧故事发生的背景,置于次要的地位,当作情节发展的副线处理。”
6“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是明线,暗线可能是宝玉的人生道路说”。刘敬圻在《红楼梦》主题多义性论纲》(《红楼梦学刊》1986年第4辑)中说:“这部大书也存在着一明一暗两条主线。明线,无疑是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暗线却不一定只是归纺为贾府的衰亡历史。”“就一般而论,在这一大作品中,男主人公的人生道路和个人命问题,往往构成那条潜在的、深层次的、与作品主题有着更密切关系的暗线,《红楼梦》似乎也正是这样。”
三
“三线”。即认为《红楼梦》的主要线索是三条。此观点主要有3家各不相同的意见。
一、“王熙凤的权势地位变化,众多女儿们的命运和贾宝玉的叛逆性格的发展”三条线。丁淦在《<红楼梦>的三线结构和三重旨意》(《红楼梦学刊》1983年第2辑)中说:“《红楼梦》全书的人物、事件、情节、命意如此纷繁复杂而又条理井然,方寸不乱,原因在于它们很明显地由三条大线索成麻花形交织串连组成。一即:以封建皇朝衰败为表,封建家族衰败为里,王熙凤的权势地位变化为标志的发展线索;以宝黛爱情为中心,金陵十二钗为主体,众多女儿们的命运为背景的发展线索;和贾玉玉的‘补天—济人’为核心的叛逆性格或叛逆事业的发展线索,将全书诸多头绪编串成一个宏伟的整体。”“这三条线索紧紧绾联、相互交叉、此起彼落、时明时暗,因此孰为明线,孰为暗线,很难一概而论。”
二、“宝黛爱情悲剧、大观园女儿的悲剧和贾府败亡悲剧”三条情节线。白盾在《<红楼梦>的审美序列与主题的界定》(《济宁师专学报》1988年第1期)中说:“宝黛爱情悲剧、大观园女儿的悲剧与贾府败亡悲剧的三重题材所构成的三条情节线相互交织,相互渗透,形成的网状结构显示了全方位、多功能、多层次的综合审美效应。”
三、“‘玉黛钗情爱’、‘千红一哭’、‘家族纷争衰败’三条情节线。周书文在《<红楼梦>的主体艺术结构》(《江西师大学报》1990年第1期)中说:“经过作者审美意向的简化与整合,提炼出三组人物系列,组构为三条交叉并进的情节线流,……一玉黛钗情爱发展流程。……二‘千红一哭’发展流程。……三,是家族纷争衰败流程。……这三条情节线流,……便组构成一个庞大而又精巧,复杂而又有序、多样而又和谐的艺术结构,呈现出‘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多义性艺术意境。”
一部《红楼梦》,几百年来引发了人们无数的惊叹和猜测争议,隐藏了多少谜团。这样一部千古奇书却偏偏无全璧无定本,情节残缺版本复杂,使读者们闹不清楚究竟作者理想中的完整《红楼梦》是怎么回事。对于书中的情节故事人物笔法,大家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议论纷纷、意见不一。就连最基本的全书主题思想,自成书以来便一直争论不休,难有定论。说色空虚无者有之,言影射历史者有之,认为批判封建社会者有之,反正是五花八门,实际上几乎没有一个真正令大家普遍满意的结论。
在我看来,《红楼梦》的主题思想并没有其写作笔法和人物性格那样复杂难论。在那样一个时代,那样一个社会,曹雪芹写《红楼梦》,主要表达的既不是悲观厌世,一切虚无空洞的出世思想;也不是什么人人事事俱可与历史真实对应的报告文学、人物传记;更不是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和历史唯物主义、社会发展规律。曹雪芹不是宗教人士、不是悲观主义者,不是政客和专门记述隐密的八卦记者,更不是资本主义启蒙思想者和民主人士。他的“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和“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不过是在塑造悲剧。书中零星的一些可以参照历史的情节只不过是曹公对自己童年生活的怀念以及对人生剧变的感触。曹雪芹对女性和社会底层人民的尊重赞美,对个性解放和思想变革、叛逆反抗的深度描绘刻画是对《牡丹亭》、《西厢记》等中国传统文艺作品思想的继承和发扬,具有完全的中国特色风格。他的一系列“末世”、“补天”论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和历史循环论,像感叹“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一样,都只是一种具体的感触和较为狭隘的'思想,并没有形成完整成熟的体系,不存在所谓的对封建社会必然灭亡的判断,今天的研究者们有点儿过于把文学作品政治化、阶级化。
《红楼梦》的主题思想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写那个时代各个阶层的生活和精神世界,就是反映社会现实与发展变化。曹雪芹的笔触集中在贾府的老爷公子、丫鬟小姐、仆人小厮身上,但实际涉及到全社会的芸芸众生。《红楼梦》歌颂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特别是女性和社会底层的人物以及男女之间的微妙美好情感。《红楼梦》的字里行间表达了作者高远的理想和宏大的胸怀,同时又感叹美好事物的毁灭与人生风云变幻祸福难测的无奈。作者也讽刺社会的腐败,警醒时代正走向没落。总的来说,《红楼梦》的主旨就是借对贾府的描写全面地反映作者生活的社会时代,从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思想观念、道德制度、心理情感等各方面来描绘现实,塑造了拥有独特魅力、真实丰满的人物,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波澜壮阔的命运变革。《红楼梦》的思想境界其实并没有完全突破那个时代的限制约束,只不过是有着显著创新的中国文学集大成者,是现实主义巨作。
话说回来,《红楼梦》的思想究竟是什么,也许只有曹公自己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以哲学宗教的思想来判断,以神秘主义的方法来推想,以马克思主义观点来定论,都是不对的。从文本来做切实的探讨才是《红楼梦》思想研究包括整个红学发展的正道坦途。
引导语: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想表达的思想主题到底是什么?大家是否了解?但是直到今天还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们阅读下文来了解。
对于《红楼梦》的主题思想,脂砚斋是怎样告诉我们的呢?
书中第七回秦钟初次露面,脂砚斋对他加了如下一条批语: 古诗云:“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便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批语中的“此书”当然指《红楼梦》;“此书大纲目”当然指《红楼梦》的纲领或要点,也就是《红楼梦》的主题了。由此可知《红楼梦》的主题是写一位姓秦名玉的姑娘出阁嫁了人家。这当然是隐喻之词,所以脂砚斋随后说:《红楼梦》的主题可以用秦玉姑娘嫁人来作最恰当的比喻(即批语中的“大比托” )。脂砚斋还告诉我们:秦玉姑娘嫁人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即批语所说的“大讽刺” )。我们只要把“秦玉姑娘嫁人”这件事搞清楚,《红楼梦》的主题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应怎样解释“秦玉姑娘嫁人”这件事呢?
笔者认为,解释这件事并不困难,因为“秦”可指华夏或指汉人,在一般工具书里都可查到;而“玉”呢?我们知道传国玉玺是华夏政权的象征,它就是现今我们所说的国家的印把子。所以“秦玉”二字就是指华夏政权,也就是指华夏这个国家。
在封建社会,姑娘出阁嫁了人家,就要改从夫家的姓,成为夫家的人,服从夫家的家规。其行动受管束,人格被降低,劳力受剥削,于是形同奴隶。曹雪芹生活于明亡于清的时代,也就是华夏亡国的时代, 汉人由姓明改为姓清,汉人被强制剃发易服,成为低头满人之下的被征服者。满人不事劳动,却过着优越的生活,完全由汉族劳动人民来供养。至于政治上的压迫、经济上的掠夺与剥削,史书有载,不消多说,这种情况,用封建社会姑娘出嫁至夫家的遭遇,比喻汉人亡国后的情况不是很恰当的么? 由于人口近亿,并且实力强大的明朝,却亡于一个人口不足百万、实力弱小的小国,这就是“大讽刺”了。
综上所述可知,脂批所说的“秦玉姑娘嫁人”是隐指明亡于清,也就是有数千年文明历史的华夏古国的灭亡,这就是《红楼梦》的“大纲目”。除以上解释外,我们还能有其它的解释吗?
《红楼梦》的主题既然是写明亡,那么反清与悼明之亡必然是这部书的主要内容。
曹雪芹虽然是汉人,但却是入了旗的,他怎能反清?
我们知道曹雪芹的入旗是因其先人的居地被清朝占领,其先人被俘,成为满人的奴隶,这样才入了旗,并且世代为奴。曹雪芹是一个具有强烈的、光荣华夏民族意识的人,加之他的高傲性格,他哪能甘心做异族的家奴!因此他具有反清思想是必然的。也有人说:当曹雪芹那个时代,清朝统治中国已历百年,入了旗的汉人都已“满化”,不会有反清思想了。这一说法值得研究,我们用现实例子加以质疑:当前外籍华人已分布于全世界,有许多家族在国外生活已历数个世代,远超过百年,他们都应当“洋化”了。然而他们中很多人却坚守本民族传统,热爱祖国,不少人每年不远万里回国祭祖、祭扫皇帝陵墓、祭奠孔子等。这应如何解释?过去英国统治印度已超过百年,为什么还会出现一个反英的甘地?而且追随甘地的印度人何止千千万万!像印度这样的例子,当今世界上还有很多。那么清朝统治入旗的汉人一百年,就不会出现一个反清的曹雪芹!雪芹之后的嘉庆朝,入旗的汉人官员曹纶参加汉人创立的天理教,共谋在京发动反清政变,事泄被处死。这是清朝统治中国超过百年后,入旗汉人反清的一个显著例子。类似例子还有很多。怎能说入了旗的汉人经过清朝统治一百年就不会反清了。
当然,时至今日满汉两族已融合于中华民族大家庭之中,各民族都是国家的主人,已不存在谁统治奴役谁,和谁反抗谁的问题,这和曹雪芹那个时代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是毋庸多说的。
《红楼梦》主题既然是写反清与悼明之亡,可是这部书的内容不就是贾宝玉在大观园内与林黛玉、薛宝钗等少女们写诗、作赋、填词、造谜语么?再不然就是打打闹闹、啼啼笑笑,哪里有什么反清悼明的影子?但我们应充分理解曹雪芹所处的那个文字狱恐怖时代,如果《红楼梦》被发现有反清悼明内容,那么粉身碎骨的将不仅曹雪芹一身一家,而且还会祸连九族,所以曹雪芹必须将此书义旨深而又深的隐藏起来,因此要想找出《红楼梦》这种犯大禁的内容,也是不容易的。百年来,根据这部小说文本的特殊性、根据它对触忌清朝的隐微表露、根据一些脂批的指引,认定《红楼梦》是反清悼明政治小说的索隐派,虽然前仆后继地去探寻这部书背后的这一隐秘,但始终未能获得公认的突破。
当然,曹雪芹写作《红楼梦》不是要人们绝对看不出这部书的义旨的,否则就失去他写作这部书的根本用意了。为了使人们破解这部书的犯禁义旨,他在书中留有突破口,我们只要从突破口切入,就会得到全面突破。
破解《红楼梦》义旨的突破口有两个,一为《姽婳词》,是有关反清的;一为薛宝琴的十首怀古诗谜,是有关悼明之亡的。我们先研究第二个突破口。
《红楼梦》与 《桃花扇》有着密切关系。我们知道《桃花扇》是以侯方域与李香君二人的爱情故事为主线,从侧面反映出南明之亡的前因后果 ,从而告诉人们:明代三百年基业隳于何人,败于何事这一问题,所以《桃花扇》与悼明之亡有关,因而《红楼梦》也就与悼明之亡有关了。《红楼梦》与《桃花扇》有关,是借助第五十一回薛宝琴的十首怀古诗谜透露出来的,因为这十首诗谜中的八首是用隐笔采取《桃花扇》的某些内容编制成的。今说明如下:
我们首先研究其中第八首《马嵬怀古》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裳尚有香。
这首怀古诗谜是根据《桃花扇》有关史可法的一些剧情编制的。据《桃花扇》第三十八出《沉江》的叙述,史可法于清军攻破扬州后,他縋城而出,急奔南京去保驾。但渡过长江后,遇到柳敬亭、老赞礼、侯方域三人,从他们口中得知皇帝(福王)已出逃,绝望之余,史可法脱掉靴、帽、袍服,跳入长江自杀。柳敬亭等人见史可法脱下来的衣裳里面满是印着史可法官衔的朱印,即“钦命总督江北等处兵马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衣裳由老赞礼保存起来,欲将其埋葬于扬州梅花蛉史可法点兵之处。在续四十出《余韵》中,柳敬亭问老赞礼史可法的衣冠后来怎样处理的。老赞礼答曰:
后来约了许多忠义之士,齐集梅花岭,招魂埋葬,倒也算千秋盛事,但不曾立得碑碣。
根据以上叙述我们对照《马嵬怀古》
第一句:“寂寞脂痕渍汗光”
由于史可法衣裳里面满是朱印痕迹。过去印油(俗称印色或印泥)都是用银朱与油脂调和而成,印字及其周围有明显油脂痕迹,因此“寂寞脂痕”是代指史可法自杀前脱下来的、永不再穿的、带有朱印油脂痕迹的衣裳。“渍汗光”是说衣服被汗水湿透。这一句总的是说:史可法由扬州奔走而来,他脱下来的衣裳已被汗水湿透了。
第二句中的“温柔”,是代指人的躯体,因为活着的人的躯体都是温暖的柔软的。“付东洋”也就是常说的付诸东流,此处可作毁灭讲。这一句是说史可法跳入长江自杀,毁灭了自己。由于长江流入东海,史可法的遗体要流入东海的,所以“付东洋”是很巧妙的双关说法。
第三、第四句是说史可法留在扬州梅花岭的衣冠冢,供后人瞻仰、纪念,流芳千古。
在《红楼梦》里,有关史可法的事还有许多,今举两例:
第三十回有“龄官划蔷”一事。书中说“蔷”字为十八笔,但“蔷”字正写正该为十七笔,多少年来引起人们的探讨、质疑,始终未能得到澄清。其实龄官在地上所划的字不是“蔷”,而是“史可法”三的字!这三个字不多不少恰为十八笔。作者借许多事暗示“划蔷”一事与史可法有关。例如:史可法沉江而死(《桃花扇》第三十八出),是在五月,而龄官划“史可法”是在端阳节前一日,也是五月。端阳节为爱国者屈原投水自杀的日子,这与史可法的情况相似,可见作者在此处是用屈原投水自杀点出史可法的沉江自杀来;龄官被大雨淋湿而全然不觉,仍在地上划字不止,岂非在水中划字!原来这为暗示史可法之死于水,而龄官(其实是作者)在哀悼他;表面上龄官哭泣是为想念贾蔷,但贾蔷就在她身边,她的哭泣就毫无道理。这说明龄官之哭完全不是为了贾蔷,而是为了哀悼某一个人——当然就是史可法了。另外一点,宝玉在大雨中跑回怡红院,高声叫门,丫鬟们却听不出是他的声音,这可能吗?后来袭人为他开了门,他把袭人踢了一脚。其实这是曹雪芹踢读者,恨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不理解“划蔷”这篇文字的真义。第一百十七回邢大舅借说笑话骂贾蔷,应是针对“划蔷”一事而发的。这个笑话最后说道:“我打量是真墙,哪里知道是个‘假墙’”。作者借“墙”“蔷”谐音,指点出龄官划的“蔷”不是“蔷”字,应是别的字。
通过以上对“划蔷”隐义的论述,我们可约略窥出曹雪芹表达危险政治意蕴的方法。
由于“蔷”字可暗指史可法,所以贾蔷便与史可法有了联系,有时他可代指史可法!如此就可解开有关贾蔷一条长批之谜。
第十八回对贾蔷有一长批,是取自庾信的《哀江南赋序》。今节录其文如下:
孙策以天下为三分,众才一旅;项籍用江东之子弟,人惟八千。遂乃分裂山河,宰割天下。岂有百万义师,一朝卷甲,芟夷斩伐,如草木焉……将非江表王气终于三百年乎?是知并吞六合,不免轵道之灾,混一车书,无救平阳之祸。乌呼!山岳崩颓,既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不免去故之悲。天意人事,可以凄怆伤心者矣!
这一批语加于贾蔷身上可以说是荒谬的。现在我们知道贾蔷可以代表史可法,问题就解决了。史可法受命督师江北以抵御清兵,但其部下的军阀们飞扬跋扈,不受钤束,而且内讧不已,互相残杀,因而被清军各个击破予以屠戮。致使福王政权一年之内垮了台,南明很快被清消灭。批书人借贾蔷而说史可法以写出此批,那就非常对景了。
下面我们研究第四首《淮阴怀古》
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这一首主要是根据柳敬亭的某些故事内容编制的。在续四十出《余韵》中,柳敬亭、苏昆生、老赞礼三人在江边谈论史可法、黄得功、左良玉三位南明将帅之死。因为这三位将帅都握有重兵或兵权,关系当时南京福王政权的生死存亡,所以作者将他们三人都比做汉朝的齐王韩信。这就是第二句“三齐位定盖棺时”中的“三齐”一词的含义。句中的“盖棺”,即所谓盖棺论定,是指一个人去世后,人们对这个人的最终评价。“位定”是指对这个人评价的高低。根据柳敬亭等所言:史可法由许多忠义之士,齐集梅花岭,招魂埋葬,算是千秋盛事;黄得功由村中父老检骨殡殓,起了一座大大坟茔,好不体面;而左良玉则是由他的儿子左梦庚扶柩回去了。可见这个“位定”高低顺序是史、黄、左。当他们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奉命捉拿山林隐逸之士的皂隶徐青君正佯睡在旁,偷听他们的谈话,随后要捉拿他们。第一句“壮士须防恶犬欺”就是指的这件事。第三句“寄言世俗休轻鄙”:这是说休要轻视柳敬亭是个穷说书人,但他却是一位深明大义、受到复社文人和左良玉敬重的人。第四句中的'“一饭之恩”应指柳敬亭以说书人身份为左良玉门下食客一事。“死也知”是指柳敬亭的话:“左宁南是我老柳知己,我曾托蓝田叔画他一幅影像,又求钱牧斋题赞了几句;逢时遇节,展开祭拜,也尽俺一点报答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