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楼梦》十八回,讲了皇恩重元妃省父母,天伦乐宝玉呈才藻的事情,大家是否阅读了呢?
红楼梦第十八回读后感1
在元妃省亲的章节可以读出三个画面:
一:祖母、母亲、姐妹等女眷;
满眼垂泪,俱说不出话,只管呜咽对泣写出了元春身处宫廷思念家人的感情。大观园的名字受赐于元春,但她在大观园中却不曾享受过欢乐,在“临幸”大观园时正值隆冬,所有的树木、禽兽都是用绸绫、羽毛之类做就的。如此看来,甚至不及刘姥姥所见的大观园了!因为刘姥姥总算看到了大观园繁花似锦的真貌,而她只是走马观花的粗看一眼,根本就无福在院子里就住一夜。元春内心的苦楚谁能读出?
二:见父亲等男亲,“今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所流露的轻富贵,重骨肉亲情的天伦之乐,震撼人心的肺腑之言。只有能够看到“荣华易尽”之人才能发出退步抽身早的警告。这点从元春后来的三次劝说中可以更真切地感受到。元春的居安思危谁人可及?
三:从对幼弟宝玉上,“携手拦于怀中,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竟长了好多,一语未终,泪如雨下。”可以看出元春真性情流露的一面。虽系姐弟,情状有如母子。自古忠孝无法两全,元春通过对宝玉的关爱来抒发对他殷切的期望,家族的继续兴旺和父母膝前尽孝全部托与幼弟,这又怎能不生出无限的感触呢?泪水不止的悲楚何人可解?这一幕给我留下了极辣的印象。
作者用从以上几个画面勾勒出元春的性情与见识。真可以说是大家手笔
红楼梦第十八回读后感2
这一回写元妃探亲,她见祖母、母亲、姐妹时,满眼垂泪,俱说不出话,只管呜咽对泣写出了元春身处宫廷思念家人的感情。
从对幼弟宝玉上,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竟长了好多,一语未终,泪如雨下。”可以看出元春真性情流露的一面。元春通过对宝玉的关爱来抒发对他殷切的期望,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家族的继续兴旺和父母膝前尽孝全部托与幼弟,这又怎能不生出无限的感触呢?泪水不止的悲楚何人可解?这一幕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元春的可贵之处是她虽然身在皇家,享受着无比尊贵的生活,但她的灵魂却没有被腐蚀掉,依然保持着那颗善良。
红楼梦第十八回读后感3
在男女感情的敏感期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是大事,这一点在宝玉与黛玉之间表现得尤为突出。
被下人抢走了身上佩戴的香囊佩玉的宝玉先是被袭人批了一通,说“带的'东西又是那起没脸的东西解了去了”一个又字提醒了另一位“有心人”——林黛玉走进一看,没有看到自己给宝玉绣的荷包,断定也被那些抢走了。赌气剪了那还没绣完香囊,宝玉急忙解释,此时黛玉自知理亏,但仍不认错。一副富贵千金的尊荣的体现。最后还是以宝玉的让步而平息。
之后二人来到王夫人屋里,听到两件事情。第一件:“薛姨妈另迁于东北上一所房舍居住,将梨香院腾挪出教演女戏。”这里说明薛家在贾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城府极深的薛姨妈纵然心里很难受,还是忍住带着宝钗和薛蟠迁于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面对贾府的变相撵人,薛家就是认定不走了。第二件事情:管家林之孝向王夫人禀报了妙玉的身世和故事,妙玉借出家道姑的身份被邀请进入贾府。
贾府为元妃省亲一事奔忙。元宵节至,元妃归省,场面浩大,鼓乐喧天。元春入室更衣后进入大观园,与众人游览园子。元春命宝玉及众姐妹以景为题作诗。丑时三刻,元妃回宫,泪别众人。
在写元春省亲的部分中除了把宝玉的诗才展示之外,还透露了几个建筑群:
潇湘馆、稻香村、蘅芜苑、怡红院。这四个建筑不仅构建精巧,主人更是四大主角。怡红院由宝玉入驻,潇湘馆由林黛玉入驻,蘅芜苑由薛宝钗入驻,稻香村由李纨入驻。四个建筑都很巧妙地融入了他们的性格特质。
世间最苦是疑情,不遇知音休应声。盟誓已成了,莫迟误今生。
黛玉的哀叹已经够伤感了,还只是感慨自身。宝玉推而广之,痴情至此。掩口的小动作无疑展现了黛玉深层次的爱恨,不忍说出来的字。
甲戌(庚辰)侧批:我阿颦之恼,玉兄实摸不着,不得不将自幼之苦心实事一诉,方可明心以白今日之故,勿作闲文看(为幸)。
误会积攒到了,宝玉极尽所能仍然无果,终于把自己的苦楚说了出来。闻者悲伤。宝玉真的细致入微,呵护爱护,谁能真的无以为求。看不到希望的追逐,疲惫到想放弃。宝玉是觉得自己和黛玉其实处境相似的,本应该惺惺相惜,更为亲密的。黛玉也是清楚的,宝玉如何待自己。往往就是因为一些误会没有挑明,互相怄气。
宝玉怕的是不理自己,不说话,是冷漠。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谁都会打动。我觉得你知道,我以为你了解,实际上呢,是我的一厢情愿,主观臆测,你根本没放在心上,不知道我的症结是因为什么。把事情说明,碍于情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展露无遗,是需要勇气的。宝玉一番肺腑之言后,其实矛盾已经烟消云散,谁都会心软。一笑泯恩仇。
宝玉在母亲面前是有些放肆的,悬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下来,难得痛快。宝玉说的药方也是胡说来玩笑的',他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宝钗不陪他圆谎,凤姐讨王夫人开心,顺着宝玉的话说。如果真有这样的药方,宝玉早求着贾母配好了。再者若薛蟠配了两三年,其他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王夫人和薛姨妈是经常见面的。后面黛玉之口也说了宝钗不替宝玉圆谎。
宝玉对宝钗,有些敬畏的态度在里面,再说毕竟人家是客,不能给她难堪。转向黛玉说了一句,黛玉不高兴了,你向我发什么威?
宝玉留在太太这里吃饭,刚刚“得罪”了黛玉,缓一缓吧。黛玉实际上没有直接走开,还偷听了一阵。凤姐不识字,才叫宝玉写纸条。这里把红玉提了一下,情节连贯上了。
“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宝玉还不知道,这也是产生误会的一个原因。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这里是巧妙的安排。人和人接受的信息即便是一样的,各人处理后的结果千差万别,理解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黛玉很直接,不会轻易为了别人而委屈改变了自己。
宝钗来搭话,可宝玉一心想和黛玉说话,支走宝钗。宝钗自然明白,蛮气愤的,你们都不待见我,心疼一下宝钗。黛玉太让宝玉头疼了,在的时候不理,走了赌气叫回来,纠葛。
宝玉心里就是女儿了。薛蟠有自知之明,经不住云儿的说辞,众人再起哄,没有办法推辞。像酒桌上的劝酒,不喝就冠上不给情面,不够意思的罪责,挺反感的,就是没有办法,更像是一种惩罚,失去了随性自在。大家也想看薛蟠的笑话,知道他没什么墨水。
身在酒席,依然忘不了妹妹的《葬花吟》。“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哪一句不是说黛玉的呢?冯紫英的曲子词偏轻快,好像讲个笑话一样。云儿说的是自己,命运堪忧。她的曲子是有情色意味在的,符合她的人物设定。
薛蟠是描写的重点,着急上火,又吐不出来词句,热锅上的蚂蚁。憋不出来文雅的词,他不知道,没学过没看过,迫不得已,多粗俗不堪的话就出来了。蒋玉菡的诗词造诣除宝玉外是最高的了,这是他俩互相欣赏的基础,都要在一定高度上,不能差距太大。
蒋玉菡最后的一句诗,正是袭人名字的由来,先埋下一个伏线。这里云儿也知道一些怡红院的人物事情。青年男子的示好方式,赠送私密之物。薛蟠出来看热闹起哄,想起闹学堂一段。宝玉系的汗巾子是袭人的,和蒋玉菡互换,又是一个伏线。红玉隔三岔五的出现,总是在快忘记的时候提醒一下。
元春是钦定宝钗和宝玉了。给李纨和凤姐的东西,更生活化。昨天的事情不够今天的大,黛玉心里比昨日更不平衡。原想让宝玉哄哄自己,不料宝玉也是受够了,这种话听的太多了。
“我心里的事也难对你说,日后自然明白。”“你也不同说誓,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那是你多心,我再不的。”这两句真是表露心声,太难得了。
宝钗是听到黛玉的问话出来的吗,还是只当碰巧,我有些怀疑啊。即使宝钗是恰巧过来的,一看这俩人刚刚还在一起说话,我一过来就走开了,肯定猜得到八成是在说昨天的谎话。大家闺秀是羞于谈论婚姻之事的。
宝钗先去的王夫人处,她知道宝玉是要先去贾母处的,故意不见。可宝玉坐的时间太长了,还是见面了。
宝玉看见宝钗的肌肤,就看呆了,其实人家想的是长在黛玉身上的事情。细细端详,别有风韵,妩媚风流,蒋玉菡是妩媚温柔,这些个美啊。宝玉这个样子,才说了不会忘了妹妹,怎么就呆住了,弄的宝钗不知所措了。
呆雁,十分俏皮,这时候才觉得黛玉惹人的可爱。
曹雪芹的《红楼梦》以“大旨谈情,实录其事”自勉,只按自己的事体情理,按迹循踪,摆脱旧套,新鲜别致 ,取得了非凡的艺术成就。
红楼梦第十九回读后感1
相比前面的元妃省亲一节,场面铺垫上的繁华奢侈,人物描写上的大体得度,事件上的热闹浩荡,这一节的铺叙就平和细小多了,回归到平常生活的琐碎杂乱来。既有宝玉和袭人之间介于主仆关系之外的感情描写,也有宝玉黛玉宝钗三者之间互联互斥的情愫纠纷,还有宝玉房中一干丫鬟与小厮的暧昧情事和不同嘴脸。
大观园是一个大村落,人物众多,既有独立的生活圈子和生活习性,又有互相牵扯互相关联的人际来往和情感倾轧。这上到宝玉这样的一号人物和他身边的众多美女表面上的嬉笑打闹,和隐藏在各自心里的,因为不同的身份层次,不同的交往密度,不同的情愫分量而有着对宝玉不同的关注的程度和爱慕的深浅;下到不入流的宝玉的奴才茗烟的荒唐之淫,和一个不知道岁数,也不清楚名字的丫鬟行起“警幻所训之事”,被宝玉无意撞见。可见这么一个大园子,情感之事是何等的混乱与复杂,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红楼梦》为千古第一写情之巨著了。
如此杂乱的情事,面面俱到显然不可能,就这一章节来说,总结一下,可以从袭人的痴情,宝玉的多情,黛玉的妒情简单叙之。
袭人自是痴情。在《红楼梦》中,花袭人只是一个“温柔和顺,似桂如兰”的小人物,宝玉知其姓花,便从陆游诗句“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竹识新晴”中,取“花袭人”三字作其姓名。第五回中的诗句是这样写她的: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说袭人对宝玉痴情,一点不为过。本来充其量她不过是一个大丫头,一个和宝玉有染的小女子,想要真正在众多身份高贵的小姐妙伶中占有宝玉,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她执着地爱着宝玉,呵护着宝玉,用她能最亲近宝玉的便利和固有的心计坚持着这份痴情。在《红楼梦》众多的人物当中,我比较喜欢这个角色,这种传统型的女性,谁娶上她都是福气。
袭人胸襟宽阔,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不比熙凤心毒手黑,张扬放纵;不比宝钗似神如仙,难下凡尘。袭人历来忠心耿耿,忠于主人决不打折扣。“这袭人亦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伏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第3回)。宝玉需要她,一时没见甚觉无聊,踏雪来袭人的家看她,袭人自是感动,“两眼微红,粉光融滑”。她的忠贞完全体现在对主人的照顾无微不至:她吩咐“你们不用白忙,我自然知道。果子也不用摆,也不敢乱给东西吃”,且“将自己的坐褥拿了铺在一个炕上,宝玉坐了,用自己的脚炉垫了脚,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与宝玉怀内,然后将自己的茶杯斟了茶,送与宝玉”。如此等等,无一处不刻画着她对宝玉的忠贞。
袭人聪明至极也工于心计,工于心计也是出于她对宝玉的忠诚和保护,她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时刻准备着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整个书中,她敬重贾母、王夫人、凤姐、薛姨妈,就连这些当权者的聪慧的下人,如鸳鸯、平儿等,都小心侍奉,尊敬逢迎,因而在贾府中口碑很好,也取得了较高的地位。这就是她看似无欲无为的聪明,虽不争而可取。具体到这一节上,袭人自幼见宝玉性格异常,其淘气憨顽自是出于众小儿之外,更有几件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儿。且近来仗着祖母溺爱,父母亦不能十分严紧拘管,更觉放荡弛纵,任性恣情,最不喜务正。自己每欲劝时,料不能听,今日可巧有赎身之论,故先用骗词,以探其情,以压其气。她知道宝玉情深的毛病,于是用终须要离开宝玉而嫁人的谎言来骗得宝玉为她担心,答应自己乖巧听话到最后听从她的约法三章。这些心计的运用就充分说明了袭人审时度势,善解人意,宁可自已委曲求全,顾全大局和深明义理。
宝玉从来多情。对于女子,宝玉从来多情偏爱有加。无意中撞见茗烟与一不知名的丫鬟苟且之事,他看那丫头,虽不标致,倒还白净,些微亦有动人处,被他这样撞见羞事以后,羞的脸红耳赤,低首无言。宝玉就显得比丫鬟还着急,跺脚道:“还不快跑”。人跑以后,他又自作聪明赶出去,叫道:“你别怕,我是不告诉人的”。宝玉偏爱红色,去袭人家坐那么一会儿,就惦记着一穿红衣服的女子,待袭人回来还打听这女子是何人,境况如何,当得知将嫁人后,叹她非自家丫鬟,平白被袭人抢白一顿。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尚且让他如此挂牵,就更别说对袭人离开一时的依赖,和特意留着糖蒸酥酪给她吃,还有后面被袭人骗将离去而为挽留她的百依百顺了。当然更有后面怕黛玉不喜欢活动而睡出病来,故意编故事哄她开心的而对黛玉的细致用心。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作者在处理人物的大小,处理事件的轻重上的面面俱到的能力,为了刻画一个人物性格上的鲜明特色,不厌其烦而舒缓有度地驾驭着自己的笔墨来描写它们。
黛玉随处妒情。在大观园中,黛玉的聪明是无几人可比和不可否认的。她就是妒忌别人,有所语言和行动的话,也会做到有礼有据,不着刻痕,让你在迷茫之中不知不觉走进她的圈套里。她一直嫉恨着宝钗身上同样有块玉和宝玉贪婪她身上发出的“冷香”,正巧宝玉闻到从黛玉袖中发出一股幽香,闻之令人醉魂酥骨。宝玉从何而来,黛玉借机冷笑道:难道我也有什么“罗汉”“真人”给我些香不成?便是得了奇香,也没有亲哥哥亲兄弟弄了花儿,朵儿,霜儿,雪儿替我炮制。我有的是那些俗香罢了。还有后面的宝玉不解何为“暖香”,她就讽刺宝玉:蠢才,蠢才!你有玉,人家就有金来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没有“暖香”去配?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真如凤辣子那样刁钻的人也得服了她:真真这林丫头说出来的话,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如此的智慧和用心的语言和情节来描写黛玉独特的性格,我们能不佩服大师的写作功力吗?
红楼梦第十九回读后感2
看到一些帖子中写道袭人对贾府的深深归属感是造成袭人悲剧的个人原因。首先从这一回看,她的归属感是很强的,就是说自己能在大观园里,能当宝玉的丫头就很幸福了。细节比如她看到宝玉来看望自己首先很生气,因为贾府人会着急并且宝玉会在街上受伤;当宝玉上炕之后一连几个“自己的”展现了袭人对宝玉的无微不至;袭人还说这里没有宝玉能吃的。感觉袭人是以照顾宝玉为幸福。
还有袭人劝戒宝玉这一部分。袭人给他母亲哥哥说打死也不离开贾府和宝玉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是她已经喜欢上丫鬟这个角色而竟然宁愿骨肉分离。并且在他劝解宝玉改掉一些毛病的时候处处是为了荣府的和谐。因此当一个人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视为幸福的话,当大家不好的时候必然是悲剧。个人感觉,袭人虽然是被当东西一样赏来赏去还心甘情愿并感幸福因此是有些奴性(以现在人的视点),但是碰到了贾宝玉这个情不情的大情种,能得到真正的感情,这种感情,就像有些人说是不是宝黛那种精神境界上的(个人认为没有高低之分),但是袭人也算幸运的和幸福的。
袭人希望宝玉改得地方有:莫说那些狠话,不要动不动说读书人是XX,不要动不动的吃胭脂和爱红(不知这里是不是指宝玉喜欢别的丫头亲她或者他亲别的丫头)。
袭人先骗宝玉自己要走,并且通过讲道理讲任何可以留住自己的方法全部堵死,然后在宝玉绝望的时候说我也可以放弃回去的机会,只要你听我几件事。不知她这么做是为什么?测试宝玉对自己的依赖能有多深,她难道不知道吗?还是只为了劝解她几件事?或者两者兼有?
红楼梦第十九回原文
话说贾妃回宫,次日见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龙颜甚悦。又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以赐贾政及各椒房等员,不必细说。
且说荣宁二府中因连日用尽心力,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又将园中一应陈设动用之物收拾了两三天方完。第一个凤姐事多任重,别人或可偷安躲静,独他是不能脱得的;二则本性要强,不肯落人褒贬,只紥挣着与无事的人一样。第一个宝玉是极无事最闲暇的。偏这日一早,袭人的母亲又亲来回过贾母,接袭人家去吃年茶,晚间才得回来。因此,宝玉只和众丫头们掷骰子赶围棋作戏。正在房内顽的没兴头,忽见丫头们来回说:“东府珍大爷来请过去看戏,放花灯。”宝玉听了,便命换衣裳。才要去时,忽又有贾妃赐出糖蒸酥酪来,宝玉想上次袭人喜吃此物,便命留与袭人了。自己回过贾母,过去看戏。
谁想贾珍这边唱的是《丁郎认父》,《黄伯央大摆阴魂阵》,更有《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等类的戏文,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甚至于扬幡过会,号佛行香,锣鼓喊叫之声远闻巷外。满街之人个个都赞:“好热闹戏,别人家断不能有的。”宝玉见繁华热闹到如此不堪的田地,只略坐了一坐,便走开各处闲耍。先是进内去和尤氏和丫鬟姬妾说笑了一回,便出二门来。尤氏等仍料他出来看戏,遂也不曾照管。贾珍,贾琏,薛蟠等只顾猜枚行令,百般作乐,也不理论,纵一时不见他在座,只道在里边去了,故也不问。至于跟宝玉的小厮们,那年纪大些的,知宝玉这一来了,必是晚间才散,因此偷空也有去会赌的,也有往亲友家去吃年茶的,更有或嫖或饮的,都私散了,待晚间再来,那小些的,都钻进戏房里瞧热闹去了。
宝玉见一个人没有,因想“这里素日有个小书房,内曾挂着一轴美人,极画的得神。今日这般热闹,想那里自然无人,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须得我去望慰他一回。”想着,便往书房里来。刚到窗前,闻得房内有呻吟之韵。宝玉倒唬了一跳:敢是美人活了不成?乃乍着胆子,舔破窗纸,向内一看──那轴美人却不曾活,却是茗烟按着一个女孩子,也干那警幻所训之事。宝玉禁不住大叫:“了不得!”一脚踹进门去,将那两个唬开了,抖衣而颤。
茗烟见是宝玉,忙跪求不迭。宝玉道:“青天白日,这是怎么说。珍大爷知道,你是死是活?”一面看那丫头,虽不标致,倒还白净,些微亦有动人处,羞的脸红耳赤,低首无言。宝玉跺脚道:“还不快跑!”一语提醒了那丫头,飞也似去了。宝玉又赶出去,叫道:“你别怕,我是不告诉人的。”急的茗烟在后叫:“祖宗,这是分明告诉人了!”宝玉因问:“那丫头十几岁了?”茗烟道:“大不过十六七岁了。”宝玉道:“连他的岁属也不问问,别的自然越发不知了。可见他白认得你了。可怜,可怜!”又问:“名字叫什么?”茗烟大笑道:“若说出名字来话长,真真新鲜奇文,竟是写不出来的。据他说,他母亲养他的时节做了个梦,梦见得了一匹锦,上面是五色富贵不断头卍字的花样,所以他的名字叫作卍儿。”宝玉听了笑道:“真也新奇,想必他将来有些造化。”说着,沉思一会。
茗烟因问:“二爷为何不看这样的好戏?”宝玉道:“看了半日,怪烦的,出来逛逛,就遇见你们了。这会子作什么呢?”茗烟嵸嵸笑道:“这会子没人知道,我悄悄的引二爷往城外逛逛去,一会子再往这里来,他们就不知道了。”宝玉道:“不好,仔细花子拐了去。便是他们知道了,又闹大了,不如往熟近些的地方去。还可就来。”茗烟道:“熟近地方,谁家可去?这却难了。”宝玉笑道:“依我的主意,咱们竟找你花大姐姐去,瞧他在家作什么呢。”茗烟笑道:“好,好!倒忘了他家。”又道:“若他们知道了,说我引着二爷胡走,要打我呢?”宝玉道:“有我呢。”茗烟听说,拉了马,二人从后门就走了。
幸而袭人家不远,不过一半里路程,展眼已到门前。茗烟先进去叫袭人之兄花自芳。彼时袭人之母接了袭人与几个外甥女儿,几个侄女儿来家,正吃果茶,听见外面有人叫“花大哥”,花自芳忙出去看时,见是他主仆两个,唬的惊疑不止,连忙抱下宝玉来,在院内嚷道:“宝二爷来了!”别人听见还可,袭人听了,也不知为何,忙跑出来迎着宝玉,一把拉着问:“你怎么来了?”宝玉笑道:“我怪闷的,来瞧瞧你作什么呢。”袭人听了,才放下心来,嗐了一声,笑道:“你也忒胡闹了,可作什么来呢!”一面又问茗烟:“还有谁跟来?”茗烟笑道:“别人都不知,就只有我们两个。”袭人听了,复又惊慌,说道:“这还了得!倘或碰见了人,或是遇见了老爷,街上人挤车碰,马轿纷纷的,若有个闪失,也是顽得的!你们的胆子比斗还大。都是茗烟调唆的,回去我定告诉嬷嬷们打你。”茗烟撅了嘴道:“二爷骂着打着,叫我引了来,这会子推到我身上。我说别来罢,──不然我们还去罢。”花自芳忙劝:“罢了,已是来了,也不用多说了。只是茅檐草舍,又窄又脏,爷怎么坐呢?”
袭人之母也早迎了出来。袭人拉了宝玉进去。宝玉见房中三五个女孩儿,见他进来,都低了头,羞惭惭的。花自芳母子两个百般怕宝玉冷,又让他上炕,又忙另摆果桌,又忙倒好茶。袭人笑道:“你们不用白忙,我自然知道。果子也不用摆,也不敢乱给东西吃。”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坐褥拿了铺在一个炕上,宝玉坐了,用自己的脚炉垫了脚,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与宝玉怀内,然后将自己的茶杯斟了茶,送与宝玉。彼时他母兄已是忙另齐齐整整摆上一桌子果品来。袭人见总无可吃之物,因笑道:“既来了,没有空去之理,好歹尝一点儿,也是来我家一趟。”说着,便拈了几个松子穰,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送与宝玉。
宝玉看见袭人两眼微红,粉光融滑,因悄问袭人:“好好的哭什么?”袭人笑道:“何尝哭,才迷了眼揉的。”因此便遮掩过了。当下宝玉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袭人道:“你特为往这里来又换新服,他们就不问你往那去的?”宝玉笑道:“珍大爷那里去看戏换的`。”袭人点头。又道:“坐一坐就回去罢,这个地方不是你来的。”宝玉笑道:“你就家去才好呢,我还替你留着好东西呢。”袭人悄笑道:“悄悄的,叫他们听着什么意思。”一面又伸手从宝玉项上将通灵玉摘了下来,向他姊妹们笑道:“你们见识见识。时常说起来都当希罕,恨不能一见,今儿可尽力瞧了。再瞧什么希罕物儿,也不过是这么个东西。”说毕,递与他们传看了一遍,仍与宝玉挂好。又命他哥哥去或雇一乘小轿,或雇一辆小车,送宝玉回去。花自芳道:“有我送去,骑马也不妨了。”袭人道:“不为不妨,为的是碰见人。”花自芳忙去雇了一顶小轿来,众人也不敢相留,只得送宝玉出去,袭人又抓果子与茗烟,又把些钱与他买花炮放,教他“不可告诉人,连你也有不是。”一直送宝玉至门前,看着上轿,放下轿帘。花,茗二人牵马跟随。来至宁府街,茗烟命住轿,向花自芳道:“须等我同二爷还到东府里混一混,才好过去的,不然人家就疑惑了。”花自芳听说有理,忙将宝玉抱出轿来,送上马去。宝玉笑说:“倒难为你了。”于是仍进后门来。俱不在话下。
却说宝玉自出了门,他房中这些丫鬟们都越性恣意的顽笑,也有赶围棋的,也有掷骰抹牌的,磕了一地瓜子皮。偏奶母李嬷嬷拄拐进来请安,瞧瞧宝玉,见宝玉不在家,丫鬟们只顾玩闹,十分看不过。因叹道:“只从我出去了,不大进来,你们越发没个样儿了,别的妈妈们越不敢说你们了。那宝玉是个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家的。只知嫌人家脏,这是他的屋子,由着你们糟塌,越不成体统了。”这些丫头们明知宝玉不讲究这些,二则李嬷嬷已是告老解事出去的了,如今管他们不着,因此只顾顽,并不理他。那李嬷嬷还只管问“宝玉如今一顿吃多少饭”,“什么时辰睡觉”等语。丫头们总胡乱答应。有的说:“好一个讨厌的老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