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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湘西文化的句子细选100条

时间:2019-01-09 02:02

人们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张家界山水甲桂林。但是张家界的山可是千姿百态呢!下面请欣赏描写张家界山水的句子!欢迎阅读!

描写张家界山水的句子1

【第1句】张家界因旅游建市,是国内重点旅游城市。武陵源风景名胜区拥有世界罕见的石英砂岩峰林峡谷地貌,由中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和天子山自然保护区、索溪峪自然保护区、杨家界四大景区组成,风景游览区面积264.6平方公里,是中国首批入选的世界自然遗产、世界首批地质公园、国家首批5A级旅游景区。

【第2句】“武陵之魂”天门山国家森林公园、“世界罕见的物种基因库”八大公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道教圣地“南武当”五雷山、“百里画廊”茅岩河、万福温泉等景区也是景色秀美、风光独特。贺龙故居、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省委旧址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普光禅寺、玉皇洞石窟群、老院子等8处人文古迹是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土家风情园、秀华山馆等民族风情景点和魅力湘西等演艺节目,全面展现了土家族、白族、苗族等少数民族传统习俗和民族文化。

【第3句】“张家界的山,九寨沟的水。”那可是游山玩水最美的去处。张家界位于湖南西北部,澧水中上游,属武陵山脉腹地,为中国最重要的旅游城市之一。1982年9月,张家界成为中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1992年,由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索溪峪风景区、天子山风景区三大景区构成的武陵源自然风景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第4句】张家界原名青岩山,地貌奇特,"三千峰林八百水",一座座山峰就像刀枪剑戟。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在山峰与峡谷之间飞青滴翠,是有名的国家森林公园。 在张家界的原始森林中,有珍奇的"活化石":花开如鸽子的珙桐,叶子如戟的三尖杉,高洁的银杏和参天的水杉。高山夏季雨水多,空气清新凉爽。每当雨后初晴,在一柱柱峰林之间,雾气蒸腾,形成云纱,缭绕山腰,飘浮林梢。人们到达张家界,好像身子也随着云雾飞动,感到超尘脱世,疑非人间。

【第5句】张家界市,是一座新型的城市,张家界,又是一座新兴的旅游城。它即古老又年轻,说它古老,是因为它的前身—大庸市,早在新时器石代,其境内澧水两岸就人类活动了。上古时期典章文献《尚书·舜典》中便有“舜放欢兜于崇山”的记载。又据清康熙二十四年(公元1685年)农历乙丑年)杨显德纂修的《永定卫志》与清道光三年(公元1652年,农历癸末年)修刊的《永定县志》以及《慈利县志》和《桑植县志》等史书记载,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划全国为三十六郡,当时的大庸与慈利便属于黔中郡,它是湖南境内第一个行政区,比省会长沙还早。

【第6句】张家界是湖南省辖地级市,原名大庸市,位于湖南西北部,澧水中上游,属武陵山区腹地。张家界因旅游建市,是中国最重要的旅游城市之一,是湘鄂西、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发源地和中心区域。1982年9月,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成为中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

【第7句】九天洞和位于武陵源区的黄龙洞,是张家界地下喀斯特地形的代表。它们集溶洞、溶洞河、暗河、落水洞、漏斗为一体。其洞内喀斯特堆积物,石钟乳、石笋、石柱更是千姿百态,变化万千,可以说,想什么,像什么,极大地拓展了游人想象的空间,往往使人很难找到恰当的词汇和语言来赞美她。

【第8句】张家界几乎所有景点都是“野生”的。山是野的。袁家界的山,是刺激惊险的美:乘坐百龙天梯直入云霄。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几千米高空,下天梯才发现周围都是断壁悬崖。更让人望而生畏的是:悬崖上还有蟠桃似的石头,会摇晃。什么前花园、后花园,实际上是袁家界最美也最陡的地方。袁家界的山,是清爽的美:那挺秀的岩峰,毫不添任何累赘。袁家界的山,是野性的美:“十里画廊”,“金鞭溪”,听名字就觉得气势非凡。那两位老人相对相依,宛如在谈“黄昏恋”。那只老鼠,仰面观天,故名曰“锦鼠观天”。水是野的。金鞭溪的水,是惬意的美:那水没有时候会安稳,总像个野孩子奔来跑去。它绕着蜿蜒的山奔,它随着弯曲的山路跑。金鞭溪的水,是奇妙的水。

【第9句】张家界的建筑物飞檐高翘,古朴优雅,富于民族风格。这里,连接两头市街的有一座红桥,是用红砂岩构筑成的,而且在园林式的`建筑物周围,摆着一张张红色的石头圆桌和石凳,也是用红砂岩磨制成的。每当清晨日出、傍晚霞飞或星月之夜,这红桥和红桌红凳,红光闪闪,给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人们在晨起的朝阳下,在晚霞的映照中,在青幽幽的繁星或皎洁的月光下,三三两两围坐在红色的石头圆桌边,叙山水之情,谈人间之爱,该是多么惬意啊!

【第10句】来张家界就是为了看山,这里号称有三千奇峰。来这里的人,无不被武陵源奇特的峰林地貌和壮丽的喀斯特景观所倾倒,这里山奇岭峻,植被茂盛,绿树成荫,山峰形状奇特。有的如唐僧师徒,有的如劈山救母,有的如采药老人,有的又象天女散花。山中藏有波平如宝镜的宝峰湖,碧波荡漾,船行其间,眼望美景,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仙山仙境之中。湖岸、湖中兀立的群山,如船出海,如塔独立。耳边传来土家儿女的山歌,引得游人吆喝寻声张望。山外,因湖而出瀑布飞涑“三千”。绝伦绝美,游人驻足聚焦,慨叹这鬼斧神工之景。

【第11句】闻名前来游览张家界的人,有探索大自然奥秘的科学家,有发家致富的农民,有休假的老教授,有离休老干部,有爬山运动员,其中人数最多的是大专院学生。他们趁着放暑假,成群结伙队,从千里之外投身这美丽的张家界来。喜欢住家庭旅社,多半的姑娘们。家庭旅社小小的木楼面山向水,风景秀丽。她们结伴旅游张家界,晨起临风梳妆,长发飘然,显得更加较好。青山给如姑娘们增添情趣,姑娘也给青山增添美色。在张家界大然的画廊里,有一条金鞭溪。溪水清澈,沿着张家界峰林脚下淌。随着山势的不同,溪流两岸处处出现奇异的景物。

【第12句】我之惊叹于张家界,乃是因为它独具一格的“骨感美”,千年万年里,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而张家界的石峰石壁依旧沉默寡言,依旧壁立千仞,依旧遗世独立,让人高山仰止,不论俯视还是仰观,都双腿发软!它屹立千年而不倒,不朽,不折不让,不媚不从,不依不靠,顶天立地。重要的不是后人附会的种种美丽传说与象形形状,而是它的肌理、它的骨胳、它的内部结构,如此卓尔不群。依依不舍地告别张家界,我一路在思考,在祝福:张家界是湖南的,更是世界的,是地球上的珍贵的自然遗产,天涯海角的人都会欣然前往,踊跃拜访她的天姿国色。

【第13句】金鞭岩高出峰林之上,与其它山峰迥然不同,从山脚到顶巅,像斧砍刀劈似的,不长树木,明晃晃,高巍巍,四方形,有如一支怒举的金鞭,直指云霄。尤其令人感到奇异的是,金鞭岩紧靠一座巨峰,巨峰酷似雄鹰,鹰首高昂,凌空展翅,一只翅膀有力地半抱金鞭岩,气势雄勃,这是有名的"神鹰护金鞭"。 金鞭溪就是以金鞭岩得名的。 金鞭溪是天赋的一条神奇美丽的溪流,常雨水碧绿,久旱不断流。这显然是由于周围山上林木郁郁葱葱,水土保持得的好,水源充足。

【第14句】雾霭飘渺,如幻如梦,笼罩着三千巍峨雄峰,缠绕着森林的茂密苍翠。人在酣睡,山在酣睡,雾却醒着,弥漫行走于山峦之间,赶在太阳升起之前,迷蒙山之空灵,浸润森林之苍翠,陡添山林之神秘。曙色初露,绚丽喷薄的朝晖,似万把利剑戳向雾的妖娆,它知趣地隐藏起妩媚,收敛起缭绕,隐匿于山林。苍茫的山脉和叠涌的群峰此刻便带着绿色的韵律,沐浴着清晨的萌动,开始谱写新一天的篇章。

【第15句】金鞭溪春天的鲜花,秋天的红叶,都是旅游者喜爱的。春天有花开花谢,秋天有叶红叶落,但金鞭溪的胜景却超出鲜花红叶之外。除了人们久视不疲的"神鹰护金鞭之外",还有"三楠抱石"的奇景。"三楠抱石"就在小饭店的侧边,三棵不大的楠木一同盘根在一块岩石上。在群峰万木之中,这三棵楠木抱岩生长在金鞭溪畔,得雾气的滋润,青枝绿叶,玉立婷婷。大自然的美景与人的美德巧合,这"三楠抱石"不就是小饭店的三个年轻人的巧妙的形象吗。

【第16句】金鞭溪是天然形成的一条美丽的溪流,因金鞭岩而得名。溪水自西向东弯弯曲曲流着,即使久旱,也不会断流。走近金鞭溪,满目青翠,连衣服都浸染了淡淡的绿色。流水潺潺,伴着声声鸟语,走着走着,似乎让你走进了精致的幻景,微风习习,送来阵阵芬芳使你不由得驻足品味。溪水清澈见底,纤尘不染,鱼儿欢快地游动,红、绿、白各色卵石在水中如宝石般闪烁着光亮。阳光透过林隙在水面洒落斑驳的影子,顽皮的猴子,下山来在树间,与游人嬉戏、玩耍,这山,这水,给人一种大自然安谧静美的享受。

【第17句】金鞭溪春天的鲜花,秋天的红叶,都是旅游者喜爱的。春天有花开花谢,秋天有叶红叶落,但金鞭溪的胜景却超出鲜花红叶之外。除了人们久视不疲的"神鹰护金鞭之外",还有"三楠抱石"的奇景。"三楠抱石"就在小饭店的侧边,三棵不大的楠木一同盘根在一块岩石上。在群峰万木之中,这三棵楠木抱岩生长在金鞭溪畔,得雾气的滋润,青枝绿叶,玉立婷婷。大自然的美景与人的美德巧合,这"三楠抱石"不就是小饭店的三个年轻人的巧妙的形象吗。

【第18句】奇峰三千,保持着头角峥嵘的独立,瘦骨嶙峋,巍峨挺拔,危崖崩壁,多数山峰拒绝了从猿到人的一切足迹。目光一点点拥过诸峰,但见那似物、似鸟、似兽、似人……造型形态各异,竟然浑然天成,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机独运。秀美的群山,你带着历史的沧桑,从亘古的烟雨中踏浪而来,泼墨出天然纯朴的文字,站在鲜活的大地上,用植骨的脊梁,担起历史的重任,用灵魂紧贴大地,堆垒起千百年的秀色,如一幅动情的山水画,留下了真实镜头中天然的一笔,装点着张家界无垠的美丽,甲天下山水……

【第19句】在张家界跋涉,攀登,发现,是一种超脱与凝结的壮美。一路的峰回路转,一路的深入高处,一路的越嶂登临,那些踩在脚下的,又是那样的亲切厚重又辽阔致远;那些仰头目探到的,又是那样的雄壮飘逸又博高至上;那些呼吸在心田里的,又是那样的清新舒畅又激越无比;一路的深情呼唤,那些激荡在幽深山谷的,又是那样的高亢、雄浑、圆润、亲近和致远…… 此时此刻,我只感到大自然在这里是如此的惊险、奇异与雄壮,一切生灵在这里无不是过上了恬静与惬意的生活,而对于那些心灵的孤傲与失落来说,要么沉入深深的山涧之中,要么被挂上峭壁峰尖消融于缭缭云雾之中了。

【第20句】金鞭溪是天然形成的一条美丽的溪流,因金鞭岩而得名。溪水弯弯曲曲自西向东流去,久旱不断流。走近金鞭溪,满目青翠,连衣服都映成了淡淡的绿色。放轻脚步谛听,流水潺潺,伴着声声鸟语。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阵清凉,才觉察有微风习习吹过,阵阵袭来的芬芳使你不由得驻足细细品味。清澈见底,纤尘不染的碧水中,鱼儿欢快地游动,红、绿、白各色卵石在水中闪亮;阳光透过林隙,在水面上洒落斑驳的影子,给人一种大自然安谧静美的享受。张家界因此成为世界级的风景名胜,成为人类共同拥有和保护的宝贵财富。迷人的张家界,让我流连忘返名副其实的人间仙境。

【第21句】索溪峪景区内有水美玉雕砌、美若仙境的黄龙洞,都是观光游览的好去处。洞中有洞、洞中有山、山中有洞、洞中有河。经中外地质专家考察认为:黄龙洞规模之大、内容之全、景色之美,包含了溶洞学的所有内容。黄龙洞以其庞大的立体结构洞穴空间、丰富的溶洞景观、水陆兼备的游览观光线路独步天下。洞中经过千年万年水滴而成的石钟、石乳因了水而显得越发富有灵气,形态万千。在各色灯光的映照下,有的如玉米棒子、有的如火箭待发、有的如定海神针、还有的如佛祖再现,还有的如花果山仙境,水帘洞福地的景观。黄龙洞内部地表也有如黄土高坡、沧海桑田的地貌,地表水滲漏形成瀑布从如穹窿般的洞顶泄下,颇为壮观。

【第22句】张家界,是一座解读清新、旷远、雄奇的地理好教材。张家界,是一幅支撑起身体脊梁的图标。张家界,是一方汲取自然界精气神和凝聚力量的福禄地。张家界,是一座天与地相濡以沫的怡景天堂。云雾、山峰、溪涧、回声、奇珍,一切的一切,在这里,其造型都是那么的独树一帜,其神态都是那么的舒心安放。峰身的凌空,这是一种胸襟向上的指向;峰形的犀利,这是披荆斩棘的典藏。我全身心地亲抚着这一方人间仙境,心灵在栩栩如生的情境中陶醉了,不管是尽在咫尺,还是极目远眺,我总觉得张家界那些擎天一柱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岸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了。

【第23句】张家界,山溪间潺潺的流泉,抖动着清澈如玉的涟漪,闪烁着淙淙嬉戏的雪浪花,用五彩缤纷的音符,弹奏着大自然的心曲,唱响了绿色的恋歌。每一朵浪花,每一滴水,都清澈透明,折射着粼粼波光。碧水含秀,映照着群峰的苍茫。山映在水里,水流淌在画中,好一幅浑然天成的秀美山水画卷,定格在真实的大自然里,让人无不感叹张家界大自然泼墨的神奇。

【第24句】到达张家界,好比一处巨大的帏幕,托出了一个神奇的世界。重重叠叠的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它们是那么多,一座挨着一座,一座有一座的特点,一座有一座的姿态。有的像背草篓的采药老人,有的像手捧鲜花的妙龄少女,有的像两根尖尖的竹笋,有的一柱独峙,像一支长长工的利剑一样它们纷纷地排列在你的面前,张着宽阔的臂膀,向你拥抱,向你微笑,向你絮絮低语。这每一座山峰,都像一幅美妙的画,一首优美的诗。

【第25句】唐代诗人王维曾有诗云:“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以物外起田园。”这是一个盛产诗歌,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孕育了中国文人理想的另一番天下。当年,朱镕基总理到张家界时,目睹雨后的张家界山顶云雾缭绕,面对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升腾,连绵起伏的群山,概然作诗:湘西一梦六十年,故园依稀别有天。吉首有材弦歌胜,张家界顶有神仙。长街攘攘人兴旺,濯濯童山心怏然。浩浩荡荡早日现,郁郁葱葱梦始圆。

【第26句】据说,张家界地貌奇特,有着泰山之雄,华山之险,黄山之变化,桂林之秀丽。这次来张家界,我才真正领略了这仙境般迷人的景色。

【第27句】在张家界处处可见的峰林中和奇异的怪石,最使人难以忘怀的要数金鞭岩。金鞭岩高出峰林之上,与其他山峰迥然不同,从山肢到顶巅,像斧砍刀劈似的,只在它的顶上生长着几株苍郁不衰的松树。夕阳映照下的金鞭岩,金光闪耀,有如一支怒举的金鞭,直指云霄。一座巨大的山峰紧靠着金鞭岩,巨峰酷似雄鹰,鹰首高昂,凌空展翅,一只翅膀有力地半抱着金鞭岩,气势磅礴,这就是有名的“神鹰护鞭”。

试论《边城》中的话语分歧及语言散漫

[摘要]在谈到《边城》的悲剧美时,大部分研究会提到“人性美”与“自然外力”的冲突。本文运用罗兰·巴尔特作品中语言分歧与话语地位、符号的“隐喻链”与类比性等理论进行分析,指出《边城》人物间的话语分歧和文化环境的“暧昧”描写亦是小说悲剧美形成的重要因素。

[关键词]《边城》;话语分歧;隐喻链;悲剧美

《边城》所虚构的悲剧,总被解读为源于宇宙不可预知的外力,或个体无法掌握的偶然。好像美好的牧歌式的“人性庙宇”,总要因了偶然外力的压制,才能浮雕式地凸显。事实上,相对于自然外力对人物命运的折断式作为,氤氲于故事中人物话语的言语分歧,更有对悲剧顺势而为的效力。

语言作为文化生成与传达的工具,首先具有多义性及分歧之处。按罗兰·巴尔特《符号学原理》中语言转向言语时“个人习语”受语言的制度规约和意识形态的影响来看,《边城》中人物关系因话语分歧而产生的隔膜冲突亦是这一爱情悲剧酿成的重要原因。人与人之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无意之中相互撕扯却彼此隔离的关系网。这便是悲剧形成的背景之一。

从另一方面来说,语言作为符号的一种,具有类比性和理据性。这一类比性和理据性又会造成语言符号的暧昧。于是,语言意义的阐释将跟随《文之悦》中作者被取消,处于交战之外,读者处于意指主动地位的趋势走向引申和扩散。在《边城》中看似散漫的、脱离中心的文化地理环境描写,实际上因这类比和理据的作用,指向了混沌偶然宇宙这个恰和小说中心的氛围。这种氛围正是《边城》营造悲剧美的重要因素。

一、 《边城》语言分歧与话语地位

《边城》整个的人物关系中,“祖父”是这个网络的中心。他作为一个言语行为的发出者,力图通过自身与周围人物的周旋来使翠翠获得爱情,然而他所希冀达到的语言或话语效果往往会因“语言制度”和“话语地位不同”等原因被吞没或被曲解。从《边城》的人物关系网来看,看似一片唯美宁静的人性和谐之中实则暗藏着以祖父为中心的语言冲突。《边城》的底部不仅有一股宇宙混沌世界“不确定”暴虐般的暗流,也有一股人间无意而致的语言倾斜的暗流。这些暗流聚在一起,不知不觉地潜入读者内心,才汇成一股沉郁的悲叹哀婉之情。

(一)“语言制度”对言语的规约

在《符号学原理》中,虽然罗兰·巴尔特一直热衷于二元论、中心和整体性的结构分析,然而在谈论“语言”与“言语”的问题时,却指出了在“语言”向“言语”过渡过程中,“语言制度”对言语的规约作用。

在“问题(1)系统的起源”小节中,罗兰·巴尔特曾写道:“在大多数符号系统中,‘语言’不是由‘说话的大众’而是由决策集团制定的。”“使用者遵循这些语言,从中抽取信息,但并不参与语言的制定,作为系统的起源的决策集团是个范围狭小的群体,既可以是非常够格的技术专家,也可以是更分散更为匿名的集团,交流的制度性本质”。①于是,作为符号的语言在化为个人言语时,说话人常常会从决策集团已建立的语言制度中抽取信息。个人言语便受到决策集团,即语言常规制造者的规约。这样个人言语(符号的一种)在其诞生并由语言转向言语的'过程中便会因为语言制度的规约而“词不达意”,以至于作为符号本身的“个人言语”常常带有个人意图和语言制度所赋予的色彩等多种语言目的。在《边城》中,正是语言制度对个人言语施加作用,成为人物关系产生隔阂的重要原因。

《边城》中,大佬和祖父之间有这样一段对话:

“老伯伯,你翠翠长得真标致,像个观音样子。再过两年,若我有闲空能留在茶峒照料事情,不必像老鸦到处飞,我一定每夜到这溪边来为翠翠唱歌。”

祖父用微笑奖励这种自白。一面把船拉动,一面把那双小眼睛瞅着大佬。

于是大佬又说:

“翠翠太娇了,我担心她只宜于听点茶峒人的歌声,不能作茶峒女子做媳妇的一切正经事……”

祖父慢条斯理把船掉了头,让船尾傍岸,就说:“大佬,也有这种事儿!你瞧着吧。”

究竟是什么事,祖父可并不明白说下去。那青年走去后,祖父温习着那些出于一个男子口中的真话,实在又愁又喜。翠翠若应当交把一个人,这个人是不是适宜于照料翠翠?当真交把了他,翠翠是不是愿意。②

在这段对话关系中,语言制度成为控制话语走向的重要角色。从罗兰·巴尔特“语言”到“言语”的转变过程来看,“言语”会受制于“语言制度的规约”,个人言语的产生背后必定有一个语言的决策集团在支配。那么大佬和祖父的对话,它的决策集团是什么,它的重心又是受什么所支配的呢。文中“翠翠太娇了,我担心她只宜于听点茶峒人的歌声,不能作茶峒女子做媳妇的一切正经事……”这段话语很显然取自湘西茶峒人日益积累起来的一整套婚姻关系中的话语体系,这话语体系的组织者便是对话的决策集团,大佬只是处于被决策集团支配的地位。对话中,大佬的主要意图在于表达对翠翠的爱慕之情,关于茶峒人媳妇之类的要求则是在祖父微笑的鼓励之下,才在湘西语言文化背景下挑选出的个人言语。而在传达过程中,由于祖父同属于湘西语言文化系统的控制之下,这一整套“婚姻关系”的语言制度很显然加重了后者的意义。这时候语言制度所赋予的色彩盖过了个人意图便成了大佬整段语言的主要目的。很显然,这造成了对话的隔阂,导致了祖父“又愁又喜”的犹豫,亦间接导致了祖父后来面对大佬天佑提亲时的模糊态度,诱使天佑出船后死亡。这段对话很显然埋下了整个故事情节走向悲剧的种子。于是,语言制度常常对个人言语施加影响产生“语言分歧”,“人”在无意中成为被“语言”支配与控制的“小丑”,这便加深了《边城》内部深层的悲哀。

(二)发送者在符号表意过程中的主导地位

如果说符号一定程度上是由“决策集团”来决定,这会造成词不达意。那么在《文之悦》中,罗兰·巴尔特则道出了在人物话语关系中,发送者的主导地位往往会指向符号意指的曲解或多重阐释。并因这发送者的主导地位,话语一旦发出以后往往被社会地位或意识形态等因素所吞没。   在《文之悦》关于发送者的主导地位,以及“意识形态”在语言中对主导地位的影响包含以下两点:第一,在作者和读者的关系中,接收者只作为“吸纳物”和 “场地”而存在。第二,完整的语言结构一旦形成便会受到“政治语言”的控制,成为意识形态之物。于是在对话关系中,说话者作为符号意指的发送者总是会从事态语境和社会语境中的个人地位出发,忽略接收者的存在。《边城》中祖父和船总顺顺都曾承担这种角色。

而小说中,大佬曾两次托人问祖父的态度,祖父因为茶峒山城的规矩和不了解翠翠的想法等原因都用借口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根据两次打探过程中,“老船夫记得前一次大佬亲口所说的话,知道大佬的意思很真,且知道顺顺也喜欢翠翠,心里很高兴”。“在河街见到了大佬,就一把拉住那小伙子,很快乐地说:‘大佬,你这个人,又走车路又走马路,是怎样一个狡猾东西!’”等描写来看,他对大佬打心底是很愿意的。然而,正如《文之悦》分析作者与读者之间关系时所写的那样,“你针对我而说以便我可读你,然而我只是你倾卸此说的人物而已;在你眼中,我是乌有先生的替身,无相无形;就你来说,我不是一个身体,甚至不是一个对象,而仅仅是一个宜于吐露的场地、接纳物。”③ 在他与大佬通过媒人做中介的两次对话关系中,对祖父来说,大佬只是作为形如“读者”的身份即话语的吸纳场地隐约存在,是“乌有先生的替身”,“无相无形”。祖父的搪塞态度虽然只在于根据事态的发展单纯延后故事结果的产生,可大佬作为这一“搪塞态度”倾吐场地,却完全接纳了这个犹豫摇摆的话语世界,甚至恼愠于“老的口上含李子,说不明白”。于是,“祖父 ”作为符号表意的发送者,他只沉浸在自身的事态语境的主导地位,“禁锢在由我的言语织成的茧缚之中”,④符号接收者的地位反而被取消。这时候,作为话语的符号本身,在传达过程中,不仅没有达到表意的意图,反而被曲解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如果说祖父和大佬的关系中,发送者在事态语境中的主导地位起了重要作用。那么从意识形态与语言关系的角度来看,祖父和船总顺顺的关系,则因在社会环境这个语境中发送者的主导地位引起了符号表意的歧义。在意识形态与语言关系中,罗兰·巴尔特在强调字的单独性时认为:“词语、特别是句子为符合逻辑的单位,是依照定型进行连接并能够终止的产物,因而是典型的意识形态之物。”⑤于是,以词句单位为主要介质的对话言说免不了会冒着意识形态的风险。在对话关系中,符号的传送者总是占据主导地位,话语形成后便无形中借由社会地位等意识形态从个人角度发声,忽略了在接收者那儿的传达效果。小说中,祖父和船总顺顺虽都是茶桐城的年长者,都有着极好的品行与性情。然而在大佬被淹坏后,两者的对话均从个人的社会地位出发,被意识形态所附着,进而走向隔阂与交错。在船夫来到顺顺家准备探个究竟的对话中,对话开始后,船夫无意中便被压制到较低的带有祈求和询问的地位,只说道:“没有什么,只是三五句话,不便扫兴,不敢说出。”这时候的语言符号是祖父从意识形态所控制的个人社会地位出发,发出的低微的声音。面对这声音,顺顺则只是简短的一句话“是有这事”。这句话在无意中又带有了对较低社会身份的冷漠态度。所以,不管是船夫还是船总,其话语从单独的字组织起来以后总是按照其社会身份进行规约。他们的符号话语一经发出只从发送者的主导地位出发,按意识形态的线路发声,却忽略话语的传达效果。以至于,小说中“我以为我们只应当谈点自己分上的事情,不适宜于想那些年青人的门路了”,⑥在船总顺顺看来,对这话题的冷漠和主动终止只是略微发泄心中的不顺而已。但在船夫看来,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于是郁结加深,指向了船夫的死亡。

总之,不管从语言与言语的关系来看,还是人物之间的话语关系来看,话语的歧义常常会成为诸多矛盾的中心,使语言在发出到抵达时常常会发生曲解,以造成各种说话人预想不到的效果,成为故事悲剧的原因。《边城》中人物话语试图投递却不可抵达之处,正是导致翠翠爱情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种美好人物间不可避免的语言投递的凄凉使得田园牧歌更加具有透彻沉郁的美感。

二、《边城》环境与习俗中的符号“隐喻链”

在罗兰·巴尔特《符号学原理》“意义的关联”一节中,指出意指即为将能指与所指结成一体的行为产生符号。意指活动由于是约定的具有局部无理据性。但是“当符号的能指与所指之间是类比性的关系时,符号就具有理据性”。⑦在“S/s即拉康及其后的拉普朗施与列可莱尔”对“意指”进行探究的尝试中,他们认为“能指(S)是总括,由一条多层的链接(隐喻链)组成,能指与所指处于一种游离的关系中,只在某些锚定点‘遇合’”。⑧于是,当隐喻链在“能指”与“所指”之间产生一种类比关系时,由于这类比的理据性,能指便可能指向语言表面之外的类比意义。这时候,语言符号便具有暧昧性,这暧昧性常常因符号的意指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以一种拐弯的方式对其所指进行引申和延展。

《边城》中关于地理环境和文化习惯的散漫描绘由于符号“隐喻链”产生的“类比性”,正指向了小说悲剧美的气质和和谐被打破的悲剧状态。

(一)地理环境

《边城》中,对山城的地理环境是这样描述的:

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

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篷船……贯串各个码头有一条河街,人家房子多一半着陆,一半在水,因为余地有限,那些房子莫不设有吊脚楼。河中涨了春水,到水逐渐进街后,河街上人家,便各用长长的梯子,一端搭在屋檐口,一端搭在城墙上,人人皆骂着嚷着,带了包袱、铺盖、米缸,从梯子上进城里去,水退时方又从城门口出城。某一年水若来得特别猛一些,沿河吊脚楼必有一处两处为大水冲去,大家皆在城上头呆望。受损失的也同样呆望着,对于所受的损失仿佛无话可说,与在自然安排下,眼见其他无可挽救的不幸来时相似。⑨   “茶峒”城靠溪靠河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这山城是一个有水灵动的地方,被山水萦绕,在涨水来去中颤颤巍巍。如果说这一看似偏僻纯净的地理环境是一个符号,那么这一山城被水萦绕的颤颤巍巍的氛围与湘西人在自然环境中的生存状态则有某种类比性。这一类比性被能指的“隐喻链”连接起来,使这一地理环境在某种程度上暗指了“湘西人”包括祖父和翠翠主要人物飘渺不定却坦然诚实的生活态度。所以,小说中对这一地理环境的描绘,亦曲折地暗指了,这一方被水浸渍过的人们虽如溪边白塔一般朴素地屹立,却作为一个“人的整体”在飘摇着生活。这种散漫的环境营造看似脱离悲剧中心,却因这意义的引申和扩散浸染了悲剧的汁液,无形中浸入读者内心,淡淡地透露了悲剧美的气质。

(二)文化习俗

《边城》中茶峒山城的民风淳朴,人们独自享乐人间的祥和。文中有多处描写湘西民风民俗。如小城虽驻扎一营的戍兵,却安静和平;虽为川东商业交易接头处,却热闹有趣;即便“歌女”在湘西人看来也是率性的性情中人,是自然浑厚的,是理应被尊重的职业,而到端午节气时,赛船、捉鸭子,峒城更是热闹,水手们亦勇敢、好胜却又和谐无争斗。小说中描写湘西民风民俗的语言,所指对象除了人世间的和睦,更是湘西文化的整体气质。这一整体气质与小说中的风日里长养起来、自然淳朴的主人公“翠翠”和和睦、好助、忠实的“祖父”的性格气质形成类比,间接指向小说中的人物性格,使其浸染了文化的习气而带有某些固定的特色。这样湘西民风民俗的描绘便无形中将小说的典型人物形象纳入到集体中来,使湘西人的世界成为一个整体。正是这一和睦温馨的整体,在无形中从内向外被语言的潜流所打破,从外向内又作为一个飘零的形象被自然外力所打破。在这样的背景中,这热闹温馨的氛围反而显得格外凄凉。

三、结语

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发生在一些“较好的人”身上的“一连串完整严肃的行为动作”,⑩鲁迅则说“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11那么对《边城》来说,语言作用于美好品性的人物而产生一系列个人无法掌控却对他人产生破坏性的动作,则从内向外推动故事走向悲剧,在小说内部埋下了难以排遣的悲剧张力。与此同时,由于语言的类比作用,这一系列动作被浸在悲剧的环境氛围之中,使得这一张力在美好被破坏时更加凸显。总之,从罗兰·巴尔特言语歧义、符号类比等角度来分析《边城》,我们可以发现语言成了人的驾驭者,支配了故事情节的发展,营造了故事情节的氛围,它潜流在小说底部,成为《边城》难以言说的悲剧美中一个重要的因素。

[注 释]

①⑦⑧法·罗兰·巴尔特著、王东亮等译:《符号学原理》,三联出版社1999年版,第21页、第41页、第43页.

②⑥⑨沈从文:《边城》,上海生活书店1934年版,第66~67页、第184页、第1~9页。

③⑤法·罗兰·巴尔特著、屠友祥译:《文之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9页、,第3页。

④法·罗兰·巴尔特著,汪耀进、武佩荣译:《恋人絮语》,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8页。

⑩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著、陈中梅译:《诗学》,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63页。

11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坟》,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03页。

关于《边城》情感内涵的多重解读

〔摘要〕沈从文的《边城》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纯美的湘西世界图景,这个艺术化的世界是作者潜意识情感的投射,寄寓了作者爱与美的人生理想,更是苗族古老文明的象征,但这个理想世界却如此脆弱,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慢慢走向幻灭,走向凄凉,而作者又不甘心精神家园的陷落,又不断进行苦苦追寻,在矛盾的沉浮中寻找希望。

〔关键词〕湘西世界;理想;悲凉;追寻

在《边城》中,我们看到的景物就如一幅山水水墨画,青山如黛,溪水如练,白塔相映,渡船陪伴,这样如画的山光水色涵养了大自然的儿女,人物就如山村隐士、上古遗民,淳朴自然,了无心机。其中翠翠是作家着力塑造的人物: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和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大多数人的共识是:这是自然的女儿,是造物的杰作,是纯净的水晶,是温软的明珠。她的爱情如家门口溪水般纯净,不含任何世俗利害的渣滓,又如随风而逝的白云般缥缈,无法抓在自己手中。

应该说翠翠的一切心理和行为都是处于本真状态下的,是未开化或是小女孩的自然状态,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也只有这样纯真的小女孩才适合在这样的世外桃源之中生活。

和翠翠一样,生活在茶峒的山民都是如此单纯质朴,与茶峒古镇的风景和谐统一、浑然一体,构成了一个如世外桃源般优美的“湘西世界”。

纵观沈从文的作品,我们看到他着重营造一个诗意朦胧的“湘西世界”。沈从文小说独具地方特色。他的题材、人物、自然景色、风土人情、语言,无不涂上“湘西”的标记。题材是湘西社会日常生活中摄取的;人物是湘西农村的“愚夫俗子”,一批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景色更是湘西山山水水迷人的美景。这种

诗意的美景的营造,并不是简单的对现实的模仿,而是已经经过作者感情投射,再次创造出来的艺术化的湘西世界。

而沈从文最初写的湘西世界,采用的不是《边城》这种写法,他在描写湘西的生活场面时,经常是夸大湘西那个环境的恐怖色彩,作品中有一种很强的张力,那种粗暴、野蛮,是一种血性的力量。可《边城》却发生了逆转,并且从此以后沈从文便形成了诗意朦胧的风格,湘西世界俨然优美的田园风光。它的湘西世界确实是优美的,景物优美纯净如世外桃源,人物纯朴善良如赤子。

陈思和认为,当《边城》出现时,沈从文要给都市的读者提供一种湘西世界的想象图景。因而这不是真实的世界,是作家想象和设定的,“对小说家来说,他探索了一个虚幻的过去,一个他自己创造的过去,他‘所设想的真理’,在那个被创造出来的历史中有着自己的根据。”

“一个小说家打算创造一个虚幻

的经验,完全编造的,充满表现力的东西,它比任何现代问题都更为重要,这就是:人类的情感,人类生命的性质。”[2]334所以,这个湘西世界已经不再是那个现实中的湘西世界,已经比那个自然状态的湘西世界容纳了更多的语义和内涵。它承载着作家的情感,是作家创造出来表现那些不可言传的感性经验的'艺术符号。这个艺术符号投射出多重的情感内涵:

一、爱与美的人生理想

苏珊·朗格认为,艺术家为原型创造了某种形式,创造出一种自身就具有某种意义的形式。《边城》就是一个为现实原型创造出来的具有某种意义的形式。它把艺术家对人类情感的洞见传达出来。

《边城》的形象已经跃然纸上,艺术的湘西世界正是承载作家情感的艺术符号,那么这个形象所具有的生命活力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们还要回到《边城》的意象本身。

《边城》的主要意象可归为:景物:青山、绿水、白塔、渡船,人物:翠翠、爷爷、大老、傩送。最主要的是发生在人物身上的爱情故事。并最终构成一个浑然天成的湘西世界。这些意象都给人以美的感受,

在这个世界中作家着力塑造的就是翠翠,翠翠在与仅有的男性的接触中萌生出爱意,就任由自己的心思,爱上了当地掌水码头团总的二儿子(二老)傩送,甚至在听到了团总想要与有碾房陪嫁的人家打亲家的话之后,丝毫没有将这个消息与自己的婚事联系在一起,在她的天真纯洁的心灵,她的爱不与任何世俗相联系,因此,在作者眼中,她的爱是超越一切世俗利害关系的最为高尚也最富有诗意的爱。

而据沈从文说,翠翠的形象在实际生活中是有三个来源的,但是翠翠又不是那几个女孩子,到翠翠,已经是含蕴很久的珍珠了。是沈从文理想中的女神。沈从文就曾说过,他一生中有三个女人,一个是丁玲,一个是张兆和,一个便是翠翠。翠翠已经是纯净自然的符号象征。

同样,《边城》中其他主要人物也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团总的两个儿子,大老天保和二老傩送同时都爱上翠翠,但他们并没有自相残杀,当天保知道翠翠爱上了自己的弟弟后,便主动退出了竞争。

这个世界,这里的人物,都给人爱与美的感受,这当然和作家的感性认识有关。沈从文自己曾说:“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这是一段经常被研究者引用的话语。可以见出他写作《边城》时的情感态度。

读过《湘行散记》的人都知道:沈从文这个“二哥”对“三三”的感情是多么真挚,多么炽热,多么纯净,这种爱也延伸到包括《边城》在内的许多作品中。“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我们会发现这段诗恰恰是对《边城》这个梦境,这个至善至真至美的梦境的最好注脚。这同样可以在沈从文身上找到感情根源。1934年1月湘行途中,沈从文在给年轻的妻子张兆和的一封家书里含泪写道:

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

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这份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

《边城》是在同年4月19日完成的,作者对世界、对人类的无限深情,在此基础上的对爱与美的追求正是这部小说的灵魂。作家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与他一起体味他自己对那些熟悉的事件或事物状态的特殊经验方式。于是,在《边城》等描写湘西生活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现实与梦幻,人生和自然,交融到一起。

二、人生无处话凄凉

《边城》是美的,但《边城》也是悲的。茶峒古镇,小溪潺潺流过,溪边一座白塔,塔下一户人家,家里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只黄狗。太阳升起,溪边小船开渡,夕阳西沉,小船收渡。这生活无形中就构成了一幅图画,这幅图画也正是苗族古老的湘西文明的象征。但是这意象的美丽味道却沉淀了真实的恢弘沧桑,沉寂凄婉的悲壮。

晋朝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为我们描绘的可是丰衣足食、其乐融融的世外桃源。沈从文也有文《桃源与沅洲》说: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借重桃园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有的一份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3]他并不是在摹写纯美自然,也不是在创造世外桃源,而是有所寓意,在优美的背后自有一种强大的张力,让我们感受到这不仅仅是景物的描绘,爱情的失落,还有另外一份难以释怀的情感。

那就让我们来看这里的凡夫俗子的命运:翠翠的母亲与一个军官私生下她就早死去,父亲从她刚诞生起就远去。年轻时的母亲不就是现在的翠翠?从小相伴翠翠的是黄狗,爷爷,渡船,渡口以及对母亲依稀回忆。她没有希冀,只是在混沌中打发着岁月。然而当遇到过渡的是新娘,翠翠必争着做渡船夫。站在船头,懒懒的攀缘缆索让船缓缓过去。花轿到岸啦,翠翠必站在小山头,目送这些远去,方回转船上,把船靠近近家的岸边。独自哼唱或采一把野花束在头上装扮新娘子。这是人性的自然、健康状态。

然而翠翠却是敏感脆弱,孤独忧伤的。倘使爷爷死了…吊脚楼上的曲声与这幽怨的心思相对应。

倘使爷爷死了,会有户人家等着她吗?翠翠不做声,心中只想哭,可是没理由可哭。祖父再问下去,便引到了翠翠死去的母亲…老人说了一阵,沉默了…翠翠梦见在梦中被一个人的歌声浮起来,上悬崖摘了一把虎耳草。

但梦想没有实现,翠翠的爱情破灭了。爷爷死了,她仍与黄狗来弄渡船。翠翠虽然没有死去但却更加悲凉,整个人只在一幅平静沧桑的图画中,给人无以承受的悲怆,无以承载的重量。

到了冬天,那个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茶峒。

白塔的坍塌,天保和祖父的相继死去,傩送的出走,翠翠的梦醒,都是自然状态的消失,是理想世界的幻灭,是古老的湘西文明的流逝。其实“凄凉”的何止他一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每一个抱着至善至真至美之梦的人都会在追梦的路上为梦的破灭而倍感凄凉。

沈从文在一九三六年校注《边城》时,说读完一遍就觉得“心中很凄凉”,又说:“美丽总令人忧愁,然而还受用。”

所以沈从文先生感叹:“你们能欣赏

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视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视了。”

三、在幻灭与追寻中沉浮

苏珊朗格说:媒介具有不止一种表现意义,它剥去了原先所具有的一切非本质的物质躯壳。[4]201这样一来,它的意味就比原来更加丰富,更加深刻和更加微妙。《边城》也是如此,它的意味还有更加深沉的情感内涵。

纵观沈从文的身世,我们就知道,他自离开湘西世界之后,就始终处于与都市生活的对抗中,而与都市对抗的对手就是印象中的湘西世界,而当沈从文写《边城》时他已经被都市接受,但他表面似乎是已经融入了都市生活,以大学教授的身份出入各种学术殿堂,但他对都市的疲弱、虚伪、欺诈仍是格格不入。不管他是否写了一些歌颂都市青年的作品,甚至一些美化都市的评论,他仍然是连着那个故土家园:湘西。他死后,他的骨灰就洒在故园。

应该说,沈从文和广大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是一样的。放逐是中国知识分子共同的悲剧命运,漂泊是历代良知文人共有的生存状态。而一旦走向这样的道路对精神家园的依恋和追索就成为他们共同的命运。从湘江边自沉的屈原开始,中国文人就始终对自己的家园有一种认同感和归属感,乡土意识非常浓厚,无论身在何处,都想叶落归根,家园也成为放置灵魂的神龛。这种传统已经潜移默化地积淀在一代代中国人的血液里,成为中国人特有的文化性格。这种性格品质在漂泊状态中更是突出。但在去与留的两难选择中,无论是被迫也好,还是自愿也好,他们又都选择了离去,远离了故土,便造成一种审美的距离,涂上了作家的情感色彩,因而这个故乡就不再是原生态的现实,而是一种理想家园的象征。那里才有他理想的人性,那里才和自己息息相通。

在上个世纪90年代,研究沈从文的专家王晓明对沈从文的作品曾有一段评论:他的确可以说是一个不擅长凭空虚构的作家,他的大部分作品都以自己的亲历或耳闻作底版,可你如果真把他对自己的许多描述当做实事,却又是上他的当了,那分明有许

多是他编造出来的呢。王晓明的《沈从文:“乡下人”的文体与“土绅士”的理想》对沈从文的“两个世界”的矛盾统一有过精辟的论述,对我们进一步认识《边城》作者的精神世界很有启发。

为什么这个小说叫做《边城》?汪曾祺认为:“‘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小城。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这正是湘西世界淳朴民风与现代都市的市侩之气的强烈冲突,是一种梦幻与现实的冲突。《边城》所写的那种生活确实存在过,但到《边城》写作时,已经不复存在。《边城》是一个怀旧的作品,一种带着痛惜情绪的怀旧。《边城》是一个温暖的作品,但是后面隐伏着作者的很深的悲剧感。

《边城》所写的那种生活确实存在过吗?我想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确实在沈从文的头脑中存在过”这正是沈先生的精神家园,理想世界,他总是带着强烈的渴望遥望那个理想的空间,那里有美丽的景色和美好的人性,是他精神理想皈依的乐园。湘西世界是理想的精神家园的象征。但这个精神家园就如人的童年一样只能留存在回忆中,这个美好的人性也终究要破灭,就如那白塔一样会毁灭坍塌;就如那朦胧纯美的爱情会擦肩而过;就如那位摆渡老人会埋入荒草;就如那流逝的河水一去不返。

但也正如王晓明的评价所说:沈从文真是一个复杂的作家。在阅读他作品的过程中,我接连不断地获得各种彼此矛盾的印象。《边城》就是一个虚幻的经验,是作者感受到的世界,他所要表现的有小说家个人的情感幻梦的破灭,还有作为文人的他对精神家园的追索。它给人的不是悲伤,而是希望。

《边城》的结尾就很有特点,在沉痛的忧伤中,又给人以缥缈希望。种种人生的不巧造成的悲剧,种种心机造成的误会,是不是应该在理想的精神家园消失呢?这是一个悬置的疑问,一个不尽的追索。沈从文不希望自己的精神家园陷落,却想挽住那逝去的流水落花,因而其中的悲哀更加难以言表。

为了超越现实生活的沉忧,为了看到地平线后那辉煌的远景,他不断经受着矛盾情感的冲撞,在这种幻灭和追寻的沉浮中,引领我们到达哲思的彼岸。

〔参考文献〕

1〕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M].刘大基,译.北京:中国社会科

学出版社,1986:336.

2〕苏珊·朗格.艺术问题[M].滕守尧,朱疆源,译.北京:中国

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92.

3〕沈从文.沈从文小说习作选[M]//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1

卷.广州:花城出版社,1987:45.

4〕沈从文.看虹摘星录[M]//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1卷[M].

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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