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闻一代评书大师单田芳先生病逝,甚是感慨。先生的评书曾经陪伴了几代人。作为一名70后,小的时候没有别的什么娱乐玩具。没有随身听,没有录音机,更无缘结识电脑手机,半导体收音机便是我的.最爱。记得当年每到中午十二点十分就开始评书联播节目。我边吃饭边听评书,那个时候我的个子刚好跟饭橱一般高,收音机就放在饭橱上。我听的正上瘾,坐下都没有空儿,一直站半个小时。
那个时代评书名家辈出。袁阔成,单田芳,刘兰芳,田连元。乡下没有那么多课外书,这几位评书名家,就在收音机里给我们普及了古典文学知识以及历史知识。
其中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单田芳先生讲的评书。他是个勤快的人,不仅说书,而且写书。记得当年他最有名的评书是《三侠五义》,《白眉大侠》。单先生用方言,学蒋平说话,学徐良说话,幽默,俏皮,让人忍俊不禁。先生还擅长模仿兵器互相撞击的声音,马蹄声马叫声,惟妙惟肖,令人神往。
老一代评书名家,陆续去世。评书事业后继乏人。加上现在的孩子们,听歌的多,听评书的也越来越少了。我真希望老先生一生挚爱的评书事业,不会随着时代的进步而淡出历史舞台,尤其能借着互联网东风让评书事业满地开花。
小时候,一进腊月,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对过年有太多美好的期盼……
过了二十三,叔和娘就开始忙活了,叔从遥沟推回一车白塘土,筛细了,放进大桶里,加水搅拌成乳白色的浆,大笤帚蘸了,在厨房那被油烟熏得乌黑的土墙上来回涂刷,几圈儿下来,原本黑黑的土墙就变得明亮啦,除夕那天,贴上一对儿胖娃娃,贴上金玉满堂、贴上沈万三打鱼……好看着呢。娘忙着刷洗锅台、盖顶、连炕沿儿都要清洗一下,我家的土炕与锅灶之间没有影壁墙,只在炕沿儿处垒了一圈儿灰色的砖,算是间隔。每天早上我还躺在被窝呢,娘就开始烧火做饭,我就会被烟熏得连连咳嗽,就会抱怨:“呛死了!呛死了”!叔和娘就会说:“这孩子,一点儿烟不吃,长大不孝顺呢”!谁说我不孝顺的,我不信!
吃过晚饭,娘把以前蒸饽饽时留的发面引子,用温水泡上,盖了盖顶,放在暖乎乎的炕上,很快面引子就发得冒泡了,娘开始往里加面,农村已经包产到户,家里的细粮也多起来了。今年,全用白面蒸饽饽!叔洗净了手,撸胳膊挽袖子,帮娘和面,直径四五十公分的大陶盆,这一大盆面,没把子力气可揉不透!叔把揉好的面端到炕上,盖了棉被发着。天不亮叔和娘就起来蒸饽饽,我们起床后,已经蒸熟了好几锅,暄乎乎散发着浓浓麦香味儿的大饽饽,我直流口水,每人掰一大块儿吃了,就被叔和娘撵出去玩儿了,怕我们在旁边乱说话。傍晚的时候,最后一锅大饽饽蒸完了,娘总会留些面,给我们做几个花饽饽,娘会捏小猪、小鸟、蛇……娘捏的小猪胖乎乎的,一对又宽又厚的大耳朵,用黑豆做了黑黑的眼珠,卷卷的小尾巴,憨态可掬,像极了我们猪栏里的小猪仔。娘最拿手的还是捏小刺猬!先捏出圆滚滚的身子,小小的耳朵,再用剪刀剪出一身的刺儿,最后用两粒绿豆安了眼睛,小刺猬活起来了!我不敢摸,怕那一身刺儿扎了我的手!
二十六是范家村集,也是我们那儿最后的年集,早早地起床,跟着叔和娘赶集去!路上人真多!都挎了提篮,急匆匆地往前赶。大集上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眼睛都忙不过来啦:随风转动的花风车,五颜六色的年画儿,亮晶晶酸甜的糖葫芦儿,散发着芝麻香味儿的麻花……我直流口水!娘紧拉了我的手往前走,又被琳琅满目的头花绊住了脚!娘给我买了两条粉红色的纱绸,过年那天编两个麻花辫,一个辫梢上绑一条,该有多美! 再往前走,一溜儿全是好吃的!买上条大鱼吧,过年怎能没有鱼呢,叔看准了一个猪头,正跟人讨价还价,狠狠心,猪头也买了!一个猪头能做好几盘菜呢,还需买些海蜇,用白菜叶加蒜泥儿拌了,清脆爽口!鞭炮摊前最热闹:二踢脚点着后,先在地下响一声,再窜到天上炸开来,响声震耳! 钻天猴点着引线后“嗖”地一声就飞到天空中啦!太高,只看到点点白烟!魔术弹最好看!飞到天上炸开后呈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儿,晚上看起来更绚丽夺目噢……都买一些!一路走走停停,叔和娘都快拿不下了!一年地勤扒苦做,就盼着这一天呢。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一家人都早早地起来了,叔在南墙根儿支了口大锅 ,熬沥青给猪头褪毛,我去大门口抱柴禾,整个冬天,叔有空就去山上刨树柞子,人家砍倒的大树,因其根纵横交错,蜿蜒曲折盘踞太深,刨起来费力气!谁刨了就归谁家,刨回来劈开,摊在太阳下晒干,精心地码在大门口东侧,上面用草帘子盖好,叔有喝早茶的习惯,用小铁炉子烧水啦、过年蒸饽饽啦、下水饺啦,这些都需要结实的木柴 !叔生了火,很快大锅里的沥青就烧开了,冒出刺鼻的气味儿,叔用铁铲子蘸了沥青均匀地涂在猪头上,沥青凉了凝固后,再把沥青扒掉,猪头就变得光溜溜的喽,毛全沾在了沥青上!
大哥带领我们几个对一只大公鸡进行围追堵截!这只散养的大公鸡,能飞能跳,火红的冠子,浑身的羽毛呈金红色,翘着黑绿色闪着金光的大尾巴,神气地、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想抓住它,可没那么容易!还是娘有经验,抓了一把玉米粒儿,咯呴咯呴地唤着,将她引到鸡窝旁,玉米粒儿洒在了鸡窝里,大公鸡一见好吃的,放松了警惕,脖子伸进鸡窝,大哥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将大公鸡摁在了鸡窝里,抓住它的两条腿提溜出来,想交给娘来处置,娘正在厨房忙着,就对大哥说:“这只鸡你来杀吧,十七八岁了,这点儿活还干不了”!大哥也不示弱,一手拎着鸡,顺手接过娘递过来的菜刀,往猪栏旁走,我和二哥紧张又兴奋地跟在后面,过年有香喷喷的鸡肉吃喽!娘又嘱咐大哥:“先把鸡脖子下边的毛拔干净啊,这样好找血管”!大哥照办,在鸡脖子上割了一刀后开始放血,我和二哥吓得捂住了眼睛!大哥觉得差不多了,松了手,把鸡扔在了地上,自以为大功告成!谁知大公鸡一着地,竟扑棱一下站了起来,身子晃悠了几下后,竟站稳了!大哥一看不好,刚要伸手去捉,这只被割了一刀,流了很多血的大公鸡竟一下子飞了起来!飞到猪栏顶上,飞到墙头上,我们紧紧追赶,它竟一下子越过高高的墙头飞到外面去了,我们一帮孩子大呼小叫!娘和叔也放下手里的活儿,叔扛了铁钳,娘拎了大扫帚,追了出去!辛辛苦苦养大的鸡,眼看到嘴的肉,可不能就这样飞了!我们一家追到屋后的树林里,展开了包抄,大公鸡一会儿上蹿下跳,一会儿展翅高飞,我们累得气喘吁吁,我和二哥惊魂未定,真不敢相信,这只鸡的生命力会如此顽强!终因失血过多,也因为飞累了,大公鸡停了下来,缩在一棵小树底下,瑟瑟发抖,娘趁机上前,用大扫帚死死地盖住了它,这一场人鸡大战以我们胜利而告终!
更高兴的事儿在后头呢!初一,天刚蒙蒙亮,就被鞭炮声叫醒了!床头的箱子顶上,摞着我的新衣裳:苹果绿的头巾,暗色底儿红色碎花的小褂,墨绿色竖条纹的裤子,黑条绒棉布鞋,隐隐地散发着棉布特有的香味儿,都是娘亲手做的,里面还塞了一双时兴的花尼龙袜子,我欢快地跳下床,从头到脚崭崭新地穿起来,一蹦三跳地和哥哥姐姐一起,给长辈们拜年去了。一圈儿转回来,衣服兜全满了:糖豆儿、花生、栗子 ……这么多平日不曾吃到的好东西!赶紧掏出来放到瓢里攒着,可别让二哥看见,找地儿藏了,留着以后慢慢吃,这样想着,嘴都合不拢了!
初一不走亲戚, 拜完年就去听舅姥爷说评书,我那时好崇拜舅姥爷!曾偷偷去翻他放在炕头那本厚厚的大书:啥时候我也能把这本大书读下来啊?识字不多的.舅姥爷,这么厚的书竟能全部背下来!天天赶四集说评书,去大集上听评书可是要掏钱的,每讲到节骨眼儿,舅姥爷就会停下来,端着一面铜锣挨着场子转一圈儿,有给的,也有不给的,舅姥爷也不恼,继续接着刚才的往下讲。正月里在家说书,来听的都是老少爷们,图个乐呵,自然是不收钱的,那时没有电视,全村二三十户,来了大半儿,舅姥爷家的小草房坐不下了,开了屋门,年轻力壮的、小孩子们都拢起袖口,站在院子里,舅姥爷正在讲《三侠五义》,他那略微沙哑地嗓音像极了单田芳,大伙都听得入了迷!可是娘啊,这评书再好听,您也不能把我紧紧地窝在您的怀里一动都不让动吧?我知道,您又要给我拿头上的虱子了,我就不让您动我好容易编得溜滑的小辫儿!我一使劲儿,从娘的怀里挣了出来!前天刚下了雪,正午,雪化了,房沿儿上就有滴答滴答的流水,傍晚,那流水就变成了亮晶晶锥形的冰棱儿,爬到磨台上,使劲地翘了脚,拽下一根最大的,放到嘴里,咯嘣咯嘣 ……嘴都冻麻了!
转眼腊八已过,年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对过年的热望,现在吃的穿的玩的哪天不是在过年!年,还有什么可盼的呢?
评书,或许它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但它会印在许多人的记忆里,温暖的、深沉的,并在某一时刻,昔日热血奔涌而出化作泪盈于睫。
田连元,第一位将评书引入电视的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近日因推出《田连元自传》受到广泛关注,同时也使评书这门传统艺术再次走进人们视线,并对它的发展与未来充满担忧,尽管有人说,在娱乐多元化的今天,评书正在成为人们的一种记忆,沦为边缘的娱乐形式,但不可否认的是,评书曾是那样的兴盛,那样的万人空巷,当年在《中国文化报》评出的20世纪中国十大娱乐事件中,刘兰芳的《岳飞传》与费城交响乐、卡拉OK、样板戏同样的富有深意和影响。而在许多人的记忆中,评书已不仅仅是评书,它还是庸常岁月里的生动、青涩记忆里的美好、已逝青春的咏叹。
田连元说,人不可能不听故事,只要有人类存在,评书就存在。也有人说,听众虽然会老,但喜爱不老,感动不老,曾经的追随不老。
我是个60后,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乡下人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文化生活极其贫乏,甚至可以说寒酸。公社的放映员一年里只能光顾我们生产队一次,会乐得大人孩子像过年似的,高兴上好几天。在那个生活拮据的岁月里,如果听说谁买了一本小人书,大家都会排号等着借阅,听评书更是那时常见的也是最受人们喜爱的文化生活方式,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也不管是大人孩子有文化的没文化的,都以听评书为乐,那时候,诞生了很多铁杆“评书迷”,而我也算是其中之一吧,那段有评书相伴的日子也随着岁月流逝成为我记忆里最温馨的印迹……
【一】
儿时常听身边的大人讲故事,所讲的那些经典历史故事和民间故事,其实都应该属于评书的范畴。
冬季里,母亲每晚都编席子到很晚,在我睡觉前,母亲常常一边编席子一边给我“说书”,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母亲没有读过书,讲的时候也不具备评书演员的那种表演才能,但总能让我听得很入迷,伴随着母亲讲的故事,我便在那寒冷的冬夜,进入甜美的梦乡。
有一年初夏,也就是刚种完地的农闲时候,我跟着父亲去集上买东西回来,路过一个屯子时,发现路边有一家开着窗户,窗外围了一些人。
我凑过去问怎么回事,有人回头告诉我:“里边在说书。”
我向父亲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这时只听屋子里“啪”的一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父亲刚要过来,这边的人们已经开始散去,我和父亲都很失望。走出很远了,我还非常遗憾地回头看了几眼那家的房子。
12岁那年的寒假里,我去很远的姑姑家串门。正赶上姑姑家的屯子里来了说“大鼓书”的,大鼓书以弹唱为主,但与说书十分相似。
吃完晚饭,表哥领着我早早来到生产队的喂马站,说大鼓书的是两位艺人,一位弹弦一位说唱,记得其中那个说唱的还是位盲人。有人说盲人因为什么都看不到,也就不分心,所以记忆力就更好。
说唱的盲人左手敲钢板,右手握鼓槌,“咚咚咚”的几声鼓响之后,便开始说唱,那天晚上我听到的是《白求恩》。
这是我第一次听大鼓书,说心里话,那固定的鼓声韵律并不是很好听,白求恩的故事我在课本里也学过,但那唱词还是深深地吸引了我。
遗憾的是那天晚上是最后一场,第二天就没有了。
【二】
有那么一年风调雨顺,我们生产队粮食产量获得了大丰收,据说已经跨过了“纲要”,也就是亩产超过了400斤。于是,集体和各家的收入也就多了。当进入清闲的猫冬时节,生产队便找来个说书先生,一直给大家说了半个月的书。
每天暮色降临时,家家户户便开始扶老携幼,欢欢喜喜地叫喊着前去听说书。
书场也是设在生产队的喂马站里,棚杆子上挂着一个灯钩,钩下挂着一盏马灯,说书先生坐在桌子后,桌子上有折扇,有惊堂木,还有一个水壶和一只大茶缸子。
等听书的人们来得差不多了,说书先生征求了一下队长的意见后,便干咳一声站起身来,惊堂木“啪”地一拍,说书先生开始扯起开场序白,也叫“定场诗”。此时还在赶赴书场的人,听到那边惊堂木响了,便加快脚步一溜小跑。
说书的内容一般以长篇大书为主,说书先生语言通俗流畅,时而还夹杂着很多本地的方言,让大家听得明白透彻。
书场里鸦雀无声,我们听得神情专注,如痴如醉。武书里每到高潮处会使人心惊肉跳、热血沸腾;文书里如泣如诉的儿女情长,爱恨情仇,使人心碎神伤、肝肠寸断。每到精彩处,说书先生便手舞足蹈神采飞扬,声高时如电闪雷鸣、声柔处如绵绵细雨。到了扣人心弦的情节时,说书先生就会一摔惊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开始喝水歇息,人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舒展一下筋骨,有人就趁机挤到说书先生身边,打探着书中情节的.发展变化或主人公的命运,侍弄局子的这时就会来到书场中间给说书先生续上茶水。
几段说下来,小孩子早已在大人的怀抱里进入了梦乡,大人也开始打哈欠,却还央求说书先生再往下送一段。
我们屯子里有个“赵半拉子”,特别喜欢听说书。
我们那里把干活时干整劳力的一半、刚刚下地学农活的年轻人叫作“半拉子”,他们挣的工分也只有整劳力的一半。
别看“赵半拉子”干活不行,听书却要凑到最前边。由于他担心说书先生到关键的时候停下,就偷偷地将惊堂木揣到自己的兜里。结果说书先生要摔惊堂木的时候,找不到了。
“赵半拉子”说:“你接着讲吧,散场时我给你找。”说书先生只好硬着头皮又讲一会儿,到了又要停一下的时候,只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欲知后事如何,等我找到惊堂木再接着说。”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还有一个故事不能不在这里说。
那一年,有个年龄不太大的说书先生,在我们邻屯说了半个月的书,结账那天晚上他就连夜走了。按说,评书说完了走就走吧,然而就在这一夜,屯子里还失踪了一个大姑娘。那大姑娘二十好几了,本来听完书回家睡下,却在半夜里背着父母跑了。父母觉得这事挺没脸见人的,也就没有报案,后来还把家搬到很远的地方。
按说那位大姑娘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跟喜欢的人私奔是无可厚非的,但从这件事上,足见评书在人们心中所产生的影响和诱人的魅力。
【三】
后来,村里条件稍好一些的家庭开始有了收音机,评书自然是最受欢迎的节目,甭管农忙还是什么时候,只要评书开始了,收音机旁边立马围上来一堆人,屏息静气,跟着“说书的掉泪,替古人担忧”。
有一年收音机里播送长篇评书《闪闪的红星》。那时我家还没有收音机,每天放学后我饭也顾不上吃,就借口去同学家写作业,其实就是跑到同学家听评书。我们边写作业边听评书,甚至听得忘了写作业,真可谓走火入魔了。那时每到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最担心老师压堂,一压堂就误了去同学家听评书。所以,如果下课铃响了,老师还不说下课,我就打心里恨老师,那种如坐针毡的滋味就别提了。
那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家里能有一台收音机。
1974年夏天,我家条件稍好一些了,父母也认识到听收音机是了解外界,学习知识的一个好渠道,尤其是可以从听评书中了解到更多的知识,便商量等上集卖了席子就买一台收音机。我听到后真是心花怒放,于是就盼啊盼啊,觉得那几天慢得度日如年。
赶集那天,是我帮着母亲扛着席子去的。
母亲在集市上将4张炕席卖了42元,钱刚到母亲手里我就一把抢过来,直奔供销社跑去,因为我早已选好了一台“向阳牌”的收音机,价格是40元。收音机是台式的,差不多有一尺长,半尺高,前边是黑底银丝线绣的树叶,十分漂亮。我当时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因为这意味着我再也不用去别人家听评书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收音机里听到过《大刀记》、《万山红遍》、《敌后武工队》等很多革命题材的评书,那一段段荡气回肠的革命历史,一个个高大伟岸的英雄形象,一直留在我的心中,在我后来的成长过程中,对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使我受益匪浅。
通过收听评书,我又喜欢上读长篇小说。我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读完了《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一大批评书类的古典名著,后来又发展到读长篇小说《林海雪原》、《金光大道》、《暴风骤雨》、《艳阳天》……
可以说,听评书、读小说是我喜欢文学的启蒙。
【四】
改革开放后,最初收听到的是刘兰芳的长篇评书《岳飞传》。岳家父子的英雄事迹,经过刘兰芳洪亮嗓音的述说,真是活灵活现,让人敬仰,而潘人美、秦桧等卖国贼则让人深深地痛恨。记得那时无论人们正在忙什么,只要到了收音机里讲评书的时段,都会停下来,听上半小时的《岳飞传》。如果生产队来了电影,也要等人们收听完《岳飞传》之后,再开始放映。那时候,刘兰芳、单田芳的名字简直如雷贯耳,妇孺皆知,丝毫不逊色于当今最红的影视明星。
后来,评书又从收音机走上了电视,每天全家人边吃晚饭边围着电视听评书,真是一天中最享受的文化时刻,这时的评书记忆,夹杂着昏黄的灯光、满屋的饭香、时不时的争议和妈妈的唠叨,真是温馨极了!
多年过去了,随着经济和科技的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质量越来越高,文化生活也不断繁荣,多种媒体让人们目不暇接,电脑、手机、光碟、数码相机、MP3……于是,听收音机再也不是人们不可或缺的选择了,当然,也很少有人听评书了。
现在,虽然每个广播电台都有评书节目,但它的听众群和受到的瞩目已今非昔比,每当行走在城市的街道,偶尔还会从出租车里传出一段评书声,偶尔打车时,也会在出租车里听上一段,当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情愫在心中涌动,同时也令我无比怀念小时候听评书的日子。
评书,或许它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但它会印在许多人的记忆里,温暖的、深沉的,并在某一时刻,昔日热血奔涌而出化作泪盈于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