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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浪大化中季羡林的座右铭汇编60句

时间:2018-09-09 22:10

进入“耳顺”之年,细细拜读了“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所著的《季羡林谈人生》一书,自觉受益匪浅。他用平白朴素的语言,谈论了人生无法回避的酸甜苦辣、进退荣辱,以感悟人生的心态,诠释了人生的纷纷扰扰,读后让人思想得到洗礼与升华。

季老以“过来人”的经验娓娓道来,贴近生活,耐人寻味。他的座右铭是:“纵浪大化中,不喜亦无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现实中人到了一定年纪,心态复杂,嗜好回忆过去。比如年轻时,盼望自己早日“老成”起来,而真正到了暮年,却又害怕老;年轻时,认为自己最需要的是金钱,而花甲之后,则认为健康比金钱更重要;年轻时,不珍惜时光,总觉得“来日方长”,而两鬓染霜,才痛惜时日不多;年轻时,有个好胃口,但吃不到好东西,而到了唇齿嚅嚅,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有,却没了胃口;年轻时,总盼着养儿防老,一切寄托在下辈身上,后来儿女成家,劳燕分飞,顿感空虚和失落,徒留忧伤和遗憾……如是者或众,当明白事理,人生在世,要学会“看气候”“识时务”,使自己的情绪适应客观环境,顺应事物规律,学会不气馁、不暴躁、不自卑、不退缩、不卖“能”,始终保持宠辱不惊的心态,达到始终如一的境地。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事实上,从坎坎坷坷走过来的人,在追忆消逝了的岁月时,对人生会有着更加深沉的感悟。季老在《谈人生》书中写道:“每个人都争取一个完满的'人生,然而,自古及今,海内海外,一个百分之百完满的人生是没有的。不完满才是人生。”人活世间,世事见长,关键是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淡泊名利,不为名利所累,抱着“而今迈步从头越”,一切从零开始,尝试培养新的兴趣。历史上,皇帝不是也有想当老百姓的先例吗?史载秦二世胡亥被囚后曾书简请罪,表示不当皇帝了,提出“愿与妻子为黔首”,就是夫妇当普通的老百姓。皇帝尚能如此,何况凡夫俗子呢!人过了花甲,犹如进入人生中的晚秋,生活脚步慢了,却可以细细品味人生,欣赏旅途中各种风景,从自己向社会提供辛勤劳动的成就感中享受无忧无虑的轻松生活,漫漫于昔日峥嵘的回忆所带来一番别致感觉中,领略别有滋味的风采。

季老从情、理、法的层面解读出人生的秘籍。《谈人生》讲,人要紧的是做到“清心寡欲”,“能为国家、为人民、为他人着想而遏制自己本性的人,就是有道德的人,能够百分之六十为他人着想,百分之四十为自己着想,就是一个及格的人。”如今社会充满了诱惑,没有钱的追求金钱,有钱的寻求刺激。苛求“无欲”,不太现实,做到“寡欲”就很不错的了。愚领悟,“寡欲”就是要用政策和法律、或者乡规民约规范自己的行为,不要有非份之想,不要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依靠工薪或力所能及的诚实劳动获取正当的报酬,这是能够做到而又容易做到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一般来说,违法的事大多不会冒险去做,如何讲情讲理,倒是应该注意的。和老同事、老同学、老战友,在家庭成员之间,要多讲情、少讲理,甚至在家庭内部尤其是夫妻之间,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生活琐事没必要斤斤计较,就只讲情别讲理了,要学会“难得糊涂”,谨记从心所欲要不逾规矩,要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除了降低欲望,还要学会控制脾气。毛主席当年诗赠柳亚子先生:“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说的多恳切啊!奉劝同龄人切莫以“老有理”自居,“成熟”得这也看不惯,那也不如意。要明白社会在变革中出现的矛盾和问题是在所难免的。在偌大的一个社会中生活,倘若把某件事、某个人单独来看,或许是庸俗的、自私的,甚至是不齿的,你在这样一种环境中生活,一时产生消极、怨气或痛苦情绪是人生观的外在溢露。“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目光就近看,新时代开启新征程,一幅向上向善、旅居福地绚丽蓝图即将绘就;不妨眼光放远一点看,就会发现长江后浪推前浪,黄河奔流不歇息,整个社会不停地向文明迈进。“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世界本身好像一幅苏利科夫的油画,凑近看到处是杂乱的笔触,肮脏的色彩,满眼灰黑,乱七八糟,只要你退一步看,才领悟出这幅画是多么壮丽、和谐,那些脏得不得了的色彩才发出亮光,似要飞天一样……所以,任何人无法阻拦拖住历史的脚步,但却有意努力驾住历史的车辕,载着自己人生的梦寐,开拓新的天地……

读《季羡林谈人生》这本书,最深刻的感受是,季老先生把人生深刻的道理讲得深入浅出,入耳润心,使我领悟出人生修养的最高境界,就是能控制和把握住自己。掩卷浮想联翩,感悟数言,权作自省自励,且与共鸣者同勉。

2009年7月11日,当代中国学术泰斗季羡林大师在北京辞世,享年98岁。

季羡林年近百岁时,仍耳聪目明、思维敏捷、笔耕不辍。季老独创的“三不主义”养生观更是闻名全国,号称无为而养生。

看了众多弟子怀着崇敬的心情缅怀恩师的文章后,我们其实不难发现,季老的养生观非无为而治,实乃大智慧、大胸襟、大“自然”,正所谓“无为有处有还无”。

不锻炼?

一生动脑成就大智慧

季老没时间锻炼,他自己曾解释说:我没有时间去探索养生、长寿之道,也从不刻意去追求锻炼。我并不是反对体育锻炼,而是反对那种“锻炼主义”。

所谓“锻炼主义”大约是指:活着是为了锻炼,锻炼是为了活得更长的比较极端的做法。但是季老认为: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在于永远奋斗,花时间在工作上比用在打太极拳上要划算。如果把大部分时间用于体育锻炼,因此而耽误了工作,那就是因小失大了。当然要工作首先必须有健康的体魄作为保证,所以季老觉得必要的锻炼是可行的。

大家都知道,季老一生致力钻研,出了很多书。曾有记者怀疑,以季老的高龄要写那么多书,会不会有弟子代笔?对此,季老的弟子表示“太不靠谱”了,因为季老对待学问极其严肃。

季老弟子葛维钧:季先生的天赋那是没有说的,极为聪慧,脑筋非常好使。领悟力非常强,记忆力非常好。但是他把他的学术生命交给了勤奋。大家都知道季先生的灯是每天早上北大亮的最早的一盏,每天4点钟就开始起来工作,因为他白天还有很多事情。一直到90多岁之后还写了《病榻杂记》。另外写《糖史》的过程中,他先后写了有20年时间,收集糖史的资料时。每天到北大图书馆去,看了很多单本书、古本书,很多难以得到的书,他都得到了。书里边实际上只运用他搜集资料的一部分,但是已经80万字了。

其实,季老深谙用脑长寿之道。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曾说:“根据我个人八九十年来的经验,一个人绝不能让自己的脑筋投闲置散,要经常让脑筋活动着。”

季老说,人的衰老主要是脑细胞的死亡。中老年人的脑细胞虽然天天死亡,但人一生中所启用的脑细胞只占脑细胞总量的四分之一,而且在活动的情况下,每天还有新的脑细胞产生。只要脑筋的活动不停止,新生细胞比死亡细胞数目还要多。勤于动脑筋,则能经常保持脑中血液的流通状态,而且能通过脑筋协调控制全身的功能。

不嘀咕?

大胸襟练就清净心

季老的不嘀咕首先是指心中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更不为自己的健康愁眉苦脸,对自己的生老病死看得开。人进入老年,身体十分容易出毛病,老年人也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哪个地方失灵,所以老年人喜欢嘀咕。季老说这样嘀咕反而对身体不好。人应该顺其自然,老了,难免会有些小毛病,闹些不舒服,我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爱怎样就怎样,心里没负担,身体自然好。

季老的不嘀咕也指说话不拖泥带水,因为嘀咕惯了,说话嗦是难免的。由于时间观念强,季老讲话一向是干净利落,上了90岁依旧如此,说明他的思维能力和控制力很强。不像一般年纪大的人,一旦说起来就停不下,而且老是重复。

北大的很多学生都知道,季老的“不嘀咕”决不仅仅限于此,对待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面对误会、误解从不耗费精力去解释,心胸豁达,为人谦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季老弟子钱文忠:季先生穿着极其地朴素,经常会被人看成是学校里的老工人。不止一次,季先生会被来报到的新学生叫住,替他们看行李。季先生每次都原地不动地替他们看守行李,从不多解释。北大司机班的司机说过,他们接送的大人物,只有季先生下了车道谢不说,还要站在门口目送车子驶远。

季先生自己生活的简朴,在北大是人所皆知的。但是,他的慷慨知道的人就并不很多了。季先生往自己的家乡小学寄钱寄书那是常有的事情。就连在家里工作过而已经离开了的保姆,倘若喜欢读书,季先生都会给予支持。前几年,北大接受了一笔最大的捐赠,仅仅是古字画就有四百多幅,就是来自于季羡林先生,价值可以亿论。

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一个从各种运动中走过来的知识分子,该守望、该坚持的东西,季先生一样也没有放弃。季先生的回忆录中只有反思,没有怨恨。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是季老的座右铭,他深知平和心态对养生的重要性,尤其是对老年人。

季老欣赏那些虽然已经寿登耄童,年逾期颐,但仍然勤勤恳恳的人。季老不想做长生梦,对老年,甚至对人生,他采取的态度是道家的。他曾说过我已年届耄耋,但是,专就北京大学而论,倚老卖老,我还没有资格。在教授中,按年龄排队,我恐怕还要排到二十多位以后。我幻想眼前有一个按年龄顺序排列的向八宝山进军的北大教授队伍。我后面的人当然很多,但是向前看,我还算不上排头,心里颇得安慰,并不着急。

有问题则设法解决之,有困难则设法克服之,绝不视芝麻绿豆大的窘境如苏迷庐山般大,也绝不毫无原则随遇而安,绝不玩世不恭。“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有这样的心境,焉能不健康长寿?

不挑食?

享受朴素的大“自然”

季老吃饭的'原则是 有什么吃什么,从不挑肥拣瘦,只要符合口味,一概通吃。物不分东西,味不分南北,只要适口,便为我所用。凡是觉得好吃的就吃,不好吃的就不吃。卡路里、维生素统统见鬼去吧。

常见有人年才逾不惑,就开始挑食,蛋黄不吃,动物内脏不吃,每到吃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窘态可掬,看了令人失笑。以这种心态而欲求长寿,岂非南辕而北辙!

季老还说过一个此类笑话,说的是一名化学教授,吃饭时仔细计算卡路里、维生素的数量,一顿饭所用的公式几乎等于一次实验。最后饭费比别人多几十倍不算,人却瘦得干巴巴的。季老认为讲究到这个份上不但少了人生乐趣,而且绝无必要。

熟悉季老的人都知道季老生活俭朴,为人谦和,有时甚至带点孩子气,童心未泯,十分随性。

季老弟子张保胜:先生吃得很简单,前一阶段我去看过他两次,还给他送饭做饭,后来有学生让我搭桥访问先生,老师也同意了。我就叫三个学生,一个,你给他做点饺子,一个,你给他熬点肉末粥,一个你给他买个小西瓜。

先生作息时间很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四点起床,几十年如一日。对待我们这些学生就像慈父,每年先生都会做自己的拿手好菜:山东醋卤酱菜,这个菜有五花肉,有海带,有萝卜等等,用醋一起炖,炖了以后,也不问我们喜不喜欢,两大饭盒扣在一起叫我带回家吃。每年如此。

每天早展,小猫陪季老散步是著名的“朗润园一景”。碰上遛鸟的老人,相

对大笑:“你在遛鸟,我在遛猫,我们各有所好啊!”

季老养的“咪咪”小便失禁,季老坚持绝不打猫一巴掌,以耄耋之躯,匍匐于床下桌下,清扫猫尿猫屎,他不但不以为累,反乐此不疲。

晚上,季老也会看一会儿电视新闻,他最钟情的是动画片,不难看出这位博学的老人仍有一颗未泯的童心。季老85岁那年,有一天早早起床钻进书房读书,读完了才发现他把自己倒锁起来了,钥匙又没带,他就打开窗户,从窗台上跳下去,竟然安然无恙。

正是这种对吃、穿、健康及身边事情持有的“无所谓”态度,让季老活到了98岁高龄。他是真正参透了自然的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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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的养生禁忌:

一忌:说话太多

某大学流传一个传说:学校开会,某老一开口发言,有人就回家吃饭,饭后再回到会场,某老谈兴正浓。说长话以老年为多。四句话奉献给老人:年老之人,血气已衰;煞车失灵,戒之在说。

二忌:倚老卖老

人一老,经验丰富,识多见广。一个人受不受人尊敬,完全取决于你有没有值得别人尊敬的地方。摆架子,倚老卖老,都是枉然的。

三忌:思想僵化

我的僵化同别人或许有点不同:它一半自然,一半人为;前者与他人共之,后者则为我所独有。人为的思想僵化,则多半是一种逆反心理在作祟。

四忌:不服老

人上了年纪,是一个客观事实,服老就是承认它,这是唯物主义。反之,不承认倒迹近唯心了。我认为,在战略上要不服老,在战术上要服老。

五忌:无所事事

是否能做到老有所为,完全取决于自己。到了退休的关头,学海无涯,何妨再跳进去游泳一番,再扎上两个猛子,不也会身心两健吗?

六忌:提当年勇

一旦年老,争胜有心,好强无力,便难免产生一种自卑情结。可又不甘心,只有自夸当年勇一途,可以聊以自*。这种情况,别人是爱莫能助的,从零开始是惟一正确的想法。

七忌:自我封闭

老年人最常见的现象或者灾难是自我封闭。封闭,有行动上的封闭,有思想感情上的封闭,都对个人健康不利的。同青年人在一起,他们身上的活力会感染你的。

八忌:叹老嗟贫

在中国的读书人中,特别是所谓怀才不遇的人常见叹老嗟贫,西方极少写叹老嗟贫的诗文。今天的中国社会已跟上世界潮流,但封建思想的残余还不容忽视。

九忌:老想到死

人到老年,特别是耄耋之年,常想到死是非常自然的。关键是自己抱什么态度。惶惶不可终日,甚至饮恨吞声不可取,最正确的态度是顺其自然,泰然处之。

十忌:愤世嫉俗

最常见的愤世嫉俗是跟不上社会变化,对新生事物看不顺眼,便表现为愤世嫉俗、牢骚满腹。还是的两句诗好:“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引导语:自己年纪越来越老,对于“忘”的评价却越来越高,高到了宗教信仰和哲学思辨的水平。今天我们来阅读一下季羡林的作品《忘》。

季羡林

记得曾在什么地方听过一个笑话:一个人善忘。一天,他到野外去出恭。任务完成后,却找不到自己的腰带了。出了一身汗,好歹找到了,大喜过望,说道:“今天运气真不错,平白无故地捡了一条腰带!”一转身,不小心,脚踩到了自己刚才拉出来的屎堆上,于是勃然大怒:“这是哪一条混账狗在这里拉了一泡屎?”

这本来是一个笑话,在我们现实生活中,未必会有的。但是,人一老,就容易忘事糊涂,却是经常见到的事。

我认识一位著名的画家,本来是并不糊涂的。但是,年过八旬以后,却慢慢地忘事糊涂起来。我们将近半个世纪以前就认识了,颇能谈得来,而且平常也还是有些接触的。然而,最近几年来,每次见面,他把我的尊姓大名完全忘了。从眼镜后面流出来的淳朴宽厚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其中饱含着疑惑的神气。我连忙说:“我是季羡林,是北京大学的。”他点头称是。但是,过了没有五分钟,他又问我:“你是谁呀!”我敬谨回答如上。在每一次会面中,尽管时间不长,这样尴尬的局面总会出现几次。我心里想:老友确是老了!

有一年,我们邂逅在香港。一位有名的企业家设盛筵,宴嘉宾。香港著名的人物参加者为数颇多,比如饶宗颐、邵逸夫、杨振宁等先生都在其中。宽敞典雅、雍容华贵的宴会厅里,一时珠光宝气,璀璨生辉,可谓极一时之盛。至于菜肴之精美,服务之周到,自然更不在话下了。我同这一位画家老友都是主宾,被安排在主人座旁。但是正当觥筹交错,逸兴遄飞之际,他忽然站了起来,转身要走,他大概认为宴会已经结束,到了拜拜的时候了。众人愕然,他夫人深知内情,赶快起身,把他拦住,又拉回到座位上,避免了一场尴尬的局面。

前几年,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在富丽堂皇的北京图书馆的大报告厅里举行年会。我这位画家老友是敦煌学界的###之一,获得了普遍的尊敬。按照中国现行的礼节,必须请他上主席台并且讲话。但是,这却带来了困难。像许多老年人一样,他脑袋里刹车的部件似乎老化失灵。一说话,往往像开汽车一样,刹不住车,说个不停,没完没了。会议是有时间限制的,听众的忍耐也决非无限。在这危难之际,我同他的夫人商议,由她写一个简短的发言稿,往他口袋里一塞,叮嘱他念完就算完事,不悖行礼如仪的常规。然而他一开口讲话,稿子之事早已忘入九霄云外。看样子是打算从盘古开天辟地讲。照这样下去,讲上几千年,也讲不到今天的会。到了听众都变成了化石的时候,他也许才讲到春秋战国!我心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忽然想到:按既定方针办。我请他的夫人上台,从他的口袋掏出了讲稿,耳语了几句。他恍然大悟,点头称是,把讲稿念完,回到原来的座位。于是一场惊险才化险为夷,皆大欢喜。

我比这位老友小六七岁。有人赞我耳聪目明,实际上是耳欠聪,目欠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中滋味,实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我脑袋里的刹车部件,虽然老化,尚可使用。再加上我有点自知之明,我的新座右铭是:老年之人,刹车失灵,戒之在说。一向奉行不违,还没有碰到下不了台的窘境。在潜意识中颇有点沾沾自喜了。

然而我的记忆机构也逐渐出现了问题。虽然还没有达到画家老友那样“神品”的水平,也已颇有可观。在这方面,我是独辟蹊径,创立了有季羡林特色的“忘”的学派。

我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特别是形象的记忆,是颇有一点自信的。四五十年前,甚至六七十年前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至今记忆犹新,招之即来,显现在眼前、耳旁,如见其形,如闻其声,移到纸上,即成文章。可是,最近几年以来,古旧的记忆尚能保存。对眼前非常熟的人,见面时往往忘记了他的姓名。在第一瞥中,他的名字似乎就在嘴边,舌上。然而一转瞬间,不到十分之一秒,这个呼之欲出的姓名,就蓦地隐藏了起来,再也说不出了。说不出,也就算了,这无关宇宙大事,国家大事,甚至个人大事,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而且脑袋里断了的保险丝,还会接上的。些许小事,何必介意?然而不行,它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我像着了魔似的,走路,看书,吃饭,睡觉,只要思路一转,立即想起此事。好像是,如果想不出来,自己就无法活下去,地球就停止了转动。我从字形上追忆,没有结果;我从发音上追忆,结果杳然。最怕半夜里醒来,本来睡得香香甜甜,如果没有干扰,保证一夜幸福。然而,像电光石火一闪,名字问题又浮现出来。古人常说的平旦之气,是非常美妙的,然而此时却美妙不起来了。我辗转反侧,瞪着眼一直瞪到天亮。其苦味实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神灵保佑,脑袋又像电光石火似的忽然一闪,他的姓名一下子出现了。古人形容快乐常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差可同我此时的心情相比。

这样小小的悲喜剧,一出刚完,又会来第二出,有时候对于同一个人的姓名,竟会上演两出这样的戏。而且出现的频率还是越来越多。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老了。郑板桥说:“难得糊涂。”对我来说,并不难得,我于无意中得之,岂不快哉!

然而忘事糊涂就一点好处都没有吗?

我认为,有的,而且很大。自己年纪越来越老,对于“忘”的评价却越来越高,高到了宗教信仰和哲学思辨的水平。苏东坡的词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是把悲和欢、离和合并提。然而古人说:不如意事常###。这是深有体会之言。悲总是多于欢,离总是多于合,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如果造物主——如果真有的话——不赋予人类以“忘”的本领——我宁愿称之为本能——那么,我们人类在这么多的悲和离的重压下,能够活下去吗?我常常暗自胡思乱想:造物主这玩意儿(用《水浒》的词儿,应该说是“这话儿”)真是非常有意思。他(她?它?)既严肃,又油滑;既慈悲,又残忍。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话真说到了点子上。人生下来,既能得到一点乐趣,又必须忍受大量的痛苦,后者所占的比重要多得多。如果不能“忘”,或者没有“忘”这个本能,那么痛苦就会时时刻刻都新鲜生动,时时刻刻像初产生时那样剧烈残酷地折磨着你。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下去的。然而,人能“忘”,渐渐地从剧烈到淡漠,再淡漠,再淡漠,终于只剩下一点残痕;有人,特别是诗人,甚至爱抚这一点残痕,写出了动人心魄的诗篇,这样的例子,文学史上还少吗?

因此,我必须给赋予我们人类“忘”的本能的造化小儿大唱赞歌。试问,世界上哪一个圣人、贤人、哲人、诗人、阔人、猛人,这人,那人,能有这样的本领呢?

我还必须给“忘”大唱赞歌。试问:如果人人一点都不忘,我们的世界会成什么样子呢?

遗憾的是,我现在尽管在“忘”的方面已经建立了有季羡林特色的学派,可是自谓在这方面仍是钝根。真要想达到我那位画家朋友的水平,仍须努力。如果想达到我在上面说的那个笑话中人的境界,仍是可望而不可即。但是,我并不气馁,我并没有失掉信心,有朝一日,我总会达到的。勉之哉!勉之哉!

1993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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