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稚时,许多作家已徜徉文学殿堂,“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高尔基语),与文学相濡与沫一生;而我,却在偏僻的小山村,追逐河浜之清风,偎依山间之明月,纯真的笑洒满屋后青青竹林,语文书是我的文学读本,文学成了我终其一生的梦。
邂迨文学
我是在读高中时邂迨文学的。
当时的文学刚开始解禁,“伤痕文学”成其主流。小说中哀怨缠绵的爱情故事,触动了青春年少的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很是让我着迷。我钻入小说设置的爱情迷宫,如同进入了诸葛亮的八卦阵,无法找到出口。当然,我也不想去找出口。
我把大部分时间都从小说上流淌过去了,有几次甚至到了不舍昼夜的地步。我这么如痴如狂的读小说,好像我是一位在文学院读书的学生。
我看小说的速度是“急湍甚箭,猛浪若奔”,远远胜过了跑马观花。我追逐小说描写的爱情情节,像夸父逐日一般。恍恍惚惚中,小说的男主人公变成了自己,我在经历一场生死恋了。看完一本小说,我品尝到了爱情的酸甜苦辣。
至于小说里没有写爱情的内容,我就跳过去,像那跳远运动员,能跳多远就跳多远。
小说看得多了,我脑子里塞满了五花八门的爱情故事。性格内向的我便在自闭的内心世界,像蚕做茧,精心演绎着自己的一出出爱情故事。
不过,这次与文学的邂迨,文学就像《画皮》中那个美丽的鬼,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了。我的学习成绩飞流直下,已是惨不忍睹,叫人无处话凄凉的了。为此,父亲把整个暑假的时间都利用上,对我进行劳动锻炼,准确地说应是劳动改造(我想监狱里的犯人恐怕都没有我的劳动强度大吧),我是吃不了也得兜着走。整个暑假的劳动使我脱胎换骨。
高中的最后一年,我用无情的利刃斩断了与小说的一切关系。我为了自己的功名,有负深爱着我的小说,生生地把她给抛弃了,我成了现代版《莺莺传》里那个“始乱之,终弃之”的负心的张生。
文学梦
师范,一个比较自由散漫的天地,一个培养老师的摇篮。
千百年来,老师的职业都是神圣而崇高的,享有至尊的地位,有神光附体,被人们供奉在香火上,在冥冥中享受富贵荣华。许是因为他的始祖是亘古第一人的大圣人吧。后来,不知是哪些缺德鬼,硬是把老师从香火牌位上揪了下来,摔倒在历史的尘埃中,弄成了“臭老九”。老师便像那庙宇里的金光灿灿的菩萨,一下子从宝座上摔了下来,摔成了一堆瓦砾。然而,对于我们这些农家子弟而言,当上老师,端上了“铁饭碗”,如同“鲤鱼跃过了龙门”,不再像先人们那样,在生养的那片土地上流汗、流泪,还是值得庆贺的事。
此时,处在师范这柳暗花明的环境里,我的内心深处的涌动着一种爱的情感,在夜阑人静时,我发现,这不是自己在高中用无情的利刃斩断的了那股情缘吗?原来还是藕断丝连。我便决定重续前缘,牵手走完我人生之旅。
我在经历了人世的风雨后,少却了些过去的盲目、迷惘,有了些理智的成分。当然,爱是不可能很理智的,太理智的不是爱,是牧师的传经布道。所以,我还是时时的沉迷或自失于文学的柔情似水的情节中,只是我还能从中解脱出来,赏赏“杨柳岸,晓风残月”、“碧云天,黄叶地”之类的美景,感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至情,品尝“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团聚欢欣。
我愈来愈觉得自己浅薄无知、冥顽驽钝,卑微渺小,我好像从梦中惊醒,我所热衷的爱,原来全是我的单相思。我与她其实是有着天渊之别的。不过,我不会放弃,我要下决心从头再来,我定要叫我的梦变成现实。
我点点滴滴的不断积累,我的摘抄本便有了厚厚的好几大本。平时,我把这些语句翻出来在我的头脑里晾晒,我深深的叹服这些妙词佳句,觉得这些词句“若不是妙手偶得,便是经过锤炼了的语言的精华”。
我还努力的背古诗词。我曾在一个假期里很下功夫的背下了一百多首诗词呢。
师范两年,如白驹过隙,“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写的作文能得到了老师的好评了。这给了我极大的鼓励,我向着自己的文学梦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难圆的`文学梦
走上了教学岗位,我在教学之余,开启了我的圆文学梦的行动。
我想先试着去了解她,走进她的生活。于是,我参加了三期《文学青年》函授。随着她的面纱的层层揭开,我反而觉得她像巫山神女般既美艳无比又神秘虚幻,莫测高深。我用笔不断地把自己生活中的甘苦与及自己的仰慕之情尽情的倾诉。结果,我与她像两条平行线,我在地上闲庭信步,她在海市蜃楼凌空蹈虚,让我可望而不可即。
我渴望能长出一双天使般的翅膀,这样我就能飞到我心仪的海市蜃楼,将自己提升到梦中人的高度。因为不同高度的人,他的精神境界,人生追求是不同的。曾如刘禹锡云:“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而这双翅膀,只有渊博的知识才能铸就。
于是,我参加了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简称“自考”),两年时间,我拿到了汉语言文学专科毕业证书。接着,我又参加了汉语言文学本科的自考。在考了五科后,为了生活,我不得不中断了自考,把文学梦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这一下子竟耽搁了八年,这八年,尽管忙忙碌碌,但我时时刻刻想着她,而每次想起,我就不住的叹息。
后来稍稍有了些闲暇,我为了她——我的文学梦,又用了两年的时间,把本科余下的科目考完,拿到了本科毕业证。有人对我去拿本科文凭感到不解,问我,我只是淡淡一笑,说是为了提升自己。
我不愿把她告诉任何人,我要终生呵护着她。即便不能与她团聚,我此生也了无遗憾。
梦醒时分
而今,我想通了,犹似一个人从梦中醒来。我要把她作为我的一个红颜知己。正如鲁迅对瞿秋白所说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余暇时,可与她倾心促膝长谈,古人云:“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而且她还愿意分享我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这样,我的生活更加地充实,更加地有乐趣。难怪五柳先生会:“常著文章以自娱。”想来他是深谙其中三味的。
现在,我把我写的诗、小说、散文等,发表在站榕树上,也算是圆了我的梦了。
只要一想起你,我就像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歌德
像许多立志要有所作为的人一样,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有了一个梦想。
我的梦想是将来要成为一名作家!
孩提时代的梦想多半是不会变成现实的。第一,梦想大多虚无飘渺,不着边际;第二,大部分人很少将梦想当作一生的目标,化作具体的计划;第三,人们往往为眼前的生活所困扰,难以为梦想付出实在的努力。正如我们熟悉的激励培训师安子所说的,梦想只有通过行动才能变为现实。
而我却有了一个作家梦。后来才知道,作家并非谁人都可以做成的,甚至能否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作家,这与主观的愿望似乎没有必然的关联,因为作家除了需要丰富的学识修养之外,还必须有深厚的生活积累,有些感悟只能在特殊的经历包括磨难中才会产生,是强求不得的。
当年我还不了解一个作家到底必需哪些方面的素质和准备。有一天,老师问我们将来想干什么?有人说当科学家,有人说当飞行员,有人说当老师,有人说当医生等等,那个年代的人都会这样说。大概出于好奇,也出于对书籍的喜爱,我也想成为一个写书的人,当一名作家。
很多人说过之后,立刻就忘了。我没有忘记这个梦想,就像在地里播下了一颗种子,我的梦想从那时起就深埋在我的心里,并渐渐长出了树苗,这令我感动不已。
认定一个目标并持之以恒,这与我的启蒙老师的教诲有关。在我走进小学校门的第一天,报名的时候,彭孟君老师见到拄着拐杖的我,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叫谢小衡,她沉默了片刻,微笑着对我说,我给你把后面这个字改一下,你的学名就叫谢小恒吧,从小就要有志向有恒心,将来做一个有所作为的人!这句话从此铭记在我的.心里。
童年对我来说是苦涩的,这除了我自己身体的原因外,也有社会和历史的原因。在那场众所周知的政治运动中,我同父母家人一道下放老家乡村,这也让我有机会接触到乡下生活场景和那些朴素、善良的农民。
回城后我已无心念书,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终。就在这时候,命运安排我与张治浩老师相遇。那是在一节语文课上,同学们正在因为新换了一位班主任而在下面交头接耳,谁也没有听他讲课,我自然也不例外。忽然间,新来的张老师点了我的名字,要我回答一个问题。我根本没有听课,哪里答得上来?后来他又问我:“你的身体情况跟他们不同,将来能做什么?”这句话问得我面红耳赤,我牢牢地记住了。
后来,还是这位张老师,为了提起大家对语文课的兴致,在课堂上阅读了他自己的几篇日记,当时听起来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我们开始喜欢上了语文课。我也是从那时起培养起写日记的习惯,这也许就是我作家梦的雏形。张老师当然注意到了我们的变化,更没有忽视我这个作文积极分子,每当我写出稍微令他满意的作文,他就拿到课堂上点评,并且极力赞赏和鼓励。他还把我叫到他的家中,讲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东西,比如托尔斯泰、鲁迅、老舍、巴金等等,听得我心里一愣一愣的。他讲起这些来就眉飞色舞,忘乎所以,甚至忘记了他本该要去吃饭或本该要去洗澡的事情。那时候,他特别向我推崇一位名叫肖育轩的工人作家,说他是如何执著于写作,如何勤奋笔耕,写出的草稿堆满了房间,甚至堆满了床底,他拿出载有那位作家作品的杂志给我看,我心里便生出一抹羡慕和敬佩,还有一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样一来,便有了我那些自我感觉良好却屡遭报刊编辑呵斥的诗歌小说出笼,我的个人收藏中便有了数不胜数的退稿信。我每次向张老师诉苦,他总是微笑地鼓励我: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于是我又强作镇静,打起精神来安慰自己:我的退稿还没有堆满房间堆满床底呢!勇敢往前走吧,别急!
走上社会,开始了艰难的人生之旅。为了工作和生计,有好多次我几乎又要放弃这看不到希望的文学之恋:搞什么劳神的文学呀,还不如找女朋友,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来得实在。进厂的第三年我就恋爱了,可没谈多久对方却移情别恋,原因是我的腿有残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气之下,我跑到某部队医院去治疗腿疾,在医院与一位来自新疆的健全姑娘相识相爱,最终携手踏上了婚姻的红地毯,她就是我的妻子李端秀。原以为从此之后可以安居乐业,过一种平淡无求的小日子。可结婚的第三天我就发觉自己打错了算盘,妻子望着我那满柜子的书籍,不合时宜地说:“你的书真多,读了这么多书的人,不会写书才怪!”一句话煽起我心中的文学之火。特别让我“只能前进不可后退”的是,她不仅仅是口头上支持我,更在行动上鼓励我坚韧前行。在她的爱心呵护下,我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学习及创作之中,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勇气深入到广阔的生活之中,于是,便有了我的长篇小说《一再疯狂》和诗歌集《蔚蓝的诱惑》的出版,还时不时地拿回一些大型文学竞赛的获奖证书,也便有了这本“写给心灵的文稿”,我的散文和诗歌作品在《中国残疾人》、《湖南文学》、《深圳特区报》等多种报刊发表,并被《中国作家网》等数十种网络文学专集转载。命运之于我是残酷的,而生活则给予我厚爱。如今,我已是中国残疾人作家联谊会会员,湖南省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自豪而骄傲地跻身于作家、诗人的行列。
现在想来,我拥抱着作家梦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虽然并无多少值得夸奖的建树,然而,这种有梦相随的感觉真的很好。我一直对自己说:“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是的,在这追求的过程中,我深深体会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与喜悦。尽管这过程中充满着坎坷和磨难,却又是这样奇妙,回味无穷。
我的作家梦之所以能做到今日,还与我的恩师郭龙有关,与我的挚友周虹、黄永健教授有关,是包括他们在内所有的关爱、支持、帮助和鼓励着我的朋友和好心的人们,注视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并一步一个脚印地继续向前进!
因为梦想,我的心路没有黑暗,只有朗朗的月亮和灿烂的阳光。我踏着这无限爱的光明,实实在在地、永不放弃地生活着,追求着,并且快乐着!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文笔张扬,孤高自许,桀骜不驯的人。有自己独特的内心世界与敏锐的才思。我甚至不切实际地幻想有一天能够脱颖而出,惊世骇俗。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文学,什么叫写作,我就是像叶峰般——玩自己的文学。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知老师不鼓励我写诗,因为我的
于是,我开始强迫,强迫自己看我不喜欢但蕴涵哲理的书籍。天啦,我怎么变得这样了,虚荣,傲慢并且把圣洁的文字作为成名的工具,我还是自己吗?那个整日玩泥巴的自己,那个拥有文学梦的自己?
我的文字开始风花雪月,无病而呻,纯为寻求生活中能撕裂心的句子奋斗;笔记本上,沉淀了许久的朴实文字正在向我挥泪告别。如我曾放过的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悠悠远去,最后成为天际的一个黑点,逐渐消失.可我,竟然还满心喜悦地挥手:后会无期.
我没有"爱晚亭"的激荡,没有"雷雨前的"愤怒,更没有"荷塘月色"那般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似水柔情.我的文章被定格成一种局势,一种章法。我就按照这样的章法麻木地写啊,写啊,不知疲倦,不懂感情,呆滞得毫无生气。仿佛塑料玫瑰,华美,精致,然却未有香气。未有朝气蓬勃的身资与积极向上,努力攀登的激情。它是一个花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它迟早是和污垢呆在一起的垃圾。我想问问鲁迅先生,他何以用高超的文采,把文字刻画得鲜明哲理,字字如金呢?
花开花落,似水流年,童年的影子和昨日的风筝早已褪色了。可我不想把自己的文学梦推到一个深不见底,脏兮兮臭烘烘的泥垢当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