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篇一:
立秋之夜
作者: 郁达夫
黝黑的天空里,明星如棋子似地散布在那里。比较狂猛的大风,在高处呜呜地响。马路上行人不多,但也不断。汽车过处,或天风落下来,阿斯法儿脱的路上,时时转起一阵黄沙。是穿着单衣觉得不热的时侯。马路两旁永夜不熄的电灯,比前半夜减了光辉,各家店门已关上了。
两人尽默默地在马路上走。后面一个穿着一套半旧的夏布洋服,前面的穿着不流行的白纺绸长衫。他们两个原是朋友,穿着洋服的是在访一个同乡的归途,穿长衫的是从一个将赴美国的同志那里回来,二人系在马路上偶然遇着的,二都是失业者。
“你上哪里去?”
走了一段,穿洋服的问穿长衫的说。
穿长衫的没有回话,默默地走了一段,头也不朝转来,反问穿洋服的说:
“你上啊里去?”
穿洋服的也不回答,默默地尽沿了电车线路在那里走。二人正走到一处电车停留处,后面一乘回车库去的未次电车来了。穿长衫的立下来停了一停,等后面的穿洋服的。穿洋服的慢慢走到穿长衫的身边的时侯,停下的电车又开出去了。
“你为什么不坐了这电车回去?”
穿长衫的问穿洋服的说。穿洋服的不答,却脚也不停慢慢地向前走了,穿长衫的就在后面跟着。
二人走到一处三岔路口了。穿洋服的立下来停了一停。穿长衫的走近的穿洋服的身边,脚也不停下来,仍复慢慢地前进。穿洋服的一边跟着,一边问说:
“你为什么不进这岔路回去?”
二人默默地前去,他们的影子渐渐儿离三岔路口远了下去,小了下去;过了一忽,他们的影子就完全被夜气吞没了。三岔路口,落了天风,转起了一阵黄沙。比较狂猛的风,呜呜地在高处响着。一乘汽车来了,三岔路口又转起了一阵黄沙,这是立秋的晚上。
篇二:
扬州的夏日
作者: 朱自清
扬州从隋炀帝以来,是诗人文士所称道的地方;称道的多了,称道得久了,一般人便也随声附和起来。直到现在,你若向人提起扬州这个名字,他会点头或摇头说:“好地方!好地方!”特别是没去过扬州而念过些唐诗的人,在他心里,扬州真像蜃楼海市一般美丽;他若念过《扬州画舫录》一类书,那更了不得了。但在一个久住扬州像我的人,他却没有那么多美丽的幻想,他的憎恶也许掩住了他的爱好;他也许离开了三四年并不去想它。若是想呢,——你说他想什么?女人;不错,这似乎也有名,但怕不是现在的女人吧?——他也只会想着扬州的夏日,虽然与女人仍然不无关系的。
北方和南方一个大不同,在我看,就是北方无水而南方有。诚然,北方今年大雨,永定河,大清河甚至决了堤防,但这并不能算是有水;北平的三海和颐和园虽然有点儿水,但太平衍了,一览而尽,船又那么笨头笨脑的。有水的仍然是南方。扬州的夏日,好处大半便在水上——有人称为“瘦西湖”,这个名字真是太“瘦”了,假西湖之名以行,“雅得这样俗”,老实说,我是不喜欢的。
下船的地方便是护城河,曼衍开去,曲曲折折,直到平山堂,——这是你们熟悉的名字——有七八里河道,还有许多杈杈桠桠的支流。这条河其实也没有顶大的好处,只是曲折而有些幽静,和别处不同。沿河最著名的风景是小金山,法海寺,五亭桥;最远的便是平山堂了。金山你们是知道的,小金山却在水中央。在那里望水最好,看月自然也不错——可是我还不曾有过那样福气。“下河”的人十之九是到这儿的,人不免太多些。法海寺有一个塔,和北海的一样,据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盐商们连夜督促匠人造成的。法海寺著名的自然是这个塔;但还有一桩,你们猜不着,是红烧猪头。夏天吃红烧猪头,在理论上也许不甚相宜;可是在实际上,挥汗吃着,倒也不坏的。五亭桥如名字所示,是五个亭子的桥。桥是拱形,中一亭最高,两边四亭,参差相称;最宜远看,或看影子,也好。桥洞颇多,乘小船穿来穿去,另有风味。
平山堂在蜀冈上。登堂可见江南诸山淡淡的轮廓;“山色有无中”一句话,我看是恰到好处,并不算错。这里游人较少,闲坐在堂上,可以永日。沿路光景,也以闲寂胜。从天宁门或北门下船。蜿蜒的城墙,在水里倒映着苍黝的影子,小船悠然地撑过去,岸上的喧扰像没有似的。船有三种:大船专供宴游之用,可以挟妓或打牌。小时候常跟了父亲去,在船里听着谋得利洋行的唱片。现在这样乘船的大概少了吧?其次是“小划子”,真像一瓣西瓜,由一个男人或女人用竹篙撑着。乘的人多了,便可雇两只,前后用小凳子跨着:这也可算得“方舟”了。后来又有一种“洋划”,比大船小,比“小划子”大,上支布篷,可以遮日遮雨。“洋划”渐渐地多,大船渐渐地少,然而“小划子”总是有人要的。这不独因为价钱最贱,也因为它的伶俐。一个人坐在船中,让一个人站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简直是一首唐诗,或一幅山水画。而有些好事的少年,愿意自己撑船,也非“小划子”不行。
“小划子”虽然便宜,却也有些分别。譬如说,你们也可想到的,女人撑船总要贵些;姑娘撑的自然更要贵。这些撑船的女子,便是有人说过的“瘦西湖上的船娘”。船娘们的故事大概不少,但我不很知道。据说以乱头粗服,风趣天然为胜;中年而有风趣,也仍然算好。可是起初原是逢场作戏,或尚不伤廉惠;以后居然有了价格,便觉意味索然了。北门外一带,叫做下街,“茶馆”最多,往往一面临河。船行过时,茶客与乘客可以随便招呼说话。船上人若高兴时,也可以向茶馆中要一壶茶,或一两种“小笼点心”,在河中喝着,吃着,谈着。回来时再将茶壶和所谓小笼,连价款一并交给茶馆中人。撑船的都与茶馆相熟,他们不怕你白吃。扬州的小笼点心实在不错:我离开扬州,也走过七八处大大小小的地方,还没有吃过那样好的点心;这其实是值得惦记的。茶馆的地方大致总好,名字也颇有好的。如香影廊,绿杨村,红叶山庄,都是到现在还记得的。
绿杨村的'幌子,挂在绿杨树上,随风飘展,使人想起“绿杨城郭是扬州”的名句。里面还有小池,丛竹,茅亭,景物最幽。这一带的茶馆布置都历落有致,迥非上海,北平方方正正的茶楼可比。“下河”总是下午。傍晚回来,在暮霭朦胧中上了岸,将大褂折好搭在腕上,一手微微摇着扇子;这样进了北门或天宁门走回家中。这时候可以念“又得浮生半日闲”那一句诗了。
篇三:
闲情
作者: 冰心
弟弟从我头上,拔下发针来,很小心的挑开了一本新寄来的月刊。看完了目录,便反卷起来,握在手里笑说:“莹哥,你真是太沉默了,一年无有消息。”
我凝思地,微微答以一笑。
是的,太沉默了!然而我不能,也不肯忙中偷闲;不自然地,造作地,以应酬为目的地,写些东西。病的神慈悲我,竟赐予我以最清闲最幽静的七天。除了一天几次吃药的时间,是苦的以外,我觉得没有一时,不沉浸在轻微的愉快之中。——庭院无声。枕簟生凉。温暖的阳光,穿过苇帘,照在淡黄色的壁上。浓密的树影,在微风中徐徐动摇。窗外不时的有好鸟飞鸣。这时世上一切,都已抛弃隔绝,一室便是宇宙,花影树声,都含妙理。是一年来最难得的光阴呵,可惜只有七天!黄昏时,弟弟归来,音乐声起,静境便砉然破了。一块暗绿色的绸子,蒙在灯上,屋里一切都是幽凉的,好似悲剧的一幕。镜中照见自己玲珑的白衣,竟悄然的觉得空灵神秘。当屋隅的四弦琴,颤动着,生涩的,徐徐奏起。两个歌喉,由不同的调子,渐渐合一。由悠扬,而宛转;由高吭,而沉缓的时候,怔忡的我,竟感到了无限的怅惘与不宁。小孩子们真可爱,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来了,放下几束花,又走了。小弟弟拿来插在瓶里,也在我睡梦中,偷偷的放在床边几上。——开眼瞥见了,黄的和白的,不知名的小花,衬着淡绿的短瓶。……原是不很香的,而每朵花里,都包含着天真的友情。
终日休息着,睡和醒的时间界限,便分得不清。有时在中夜,觉得精神很圆满。——听得疾雷杂以疏雨,每次电光穿入,将窗台上的金钟花,轻淡清澈的映在窗帘上,又急速的隐抹了去。而余影极分明的,印在我的脑膜上。我看见“自然”的淡墨画,这是第一次。
得了许可,黄昏时便出来疏散。轻凉袭人。迟缓的步履之间,自觉很弱,而弱中隐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愉快。这情景恰如小时在海舟上,——我完全不记得了,是母亲告诉我的,——众人都晕卧,我独不理会,颠顿的自己走上舱面,去看海。凝注之顷,不时的觉得身子一转,已跌坐在甲板上,以为很新鲜,很有趣。每坐下一次,便喜笑个不住,笑完再起来,希望再跌倒。忽忽又是十余年了,不想以弱点为愉乐的心情,至今不改。
一个朋友写信来慰问我,说:“东波云‘因病得闲殊不恶’,我亦生平善病者,故知能闲真是大工夫,大学问。……如能于养神之外,偶阅《维摩经》尤妙,以天女能道尽众生之病,断无不能自己其病也!恐扰清神,余不敢及。”因病得闲,是第一慊心事,但佛经却没有看。
《断崖》
石头很小,山群很大,生命繁忙。
时间在头顶上的云层上空飘逝,断崖坐落在一个地方,从来没有移动过。
朴素的断崖远离了灯火的辉煌,坚强的断崖支撑着深情的凝视。
我的呼吸在灯光的波纹里,遥遥地望着村庄边畔的断崖,断崖仍然在它的世界里。断崖的形象在我的意念里。我为它在我的思维里安排了一个位置,支撑起我的信念,滤得我的目光越来越纯净。
《恪守心灵的绿色》
在城市的绿色和乡村的绿色之外,还有一块心灵的绿色,它茂盛地长在每个人的心灵沃土上。它不以美丽的外表示人,它独自体现着生命的本质,既承受阳光雨露,呕经历电闪雷鸣。它无形却胜过有形,因为一个人的心灵如果失去了绿色,也就失去了善意,失去了真诚,失去了生机和活力。
生命只有宽度,没有长度,只有在宽度里发挥弹性,才能保证生命的质量。
恪守心灵的绿色,就是恪守我们的精神家园,恪守我们的生命。这,应是我们必须坚定地绵延的一种信念!
《胡杨祭》
走一路,寻索一路。每有胡杨树,我必仔细浏览,驻足长久,如急于兑现一个久远的梦。
而更多平常的日子如同荒原本身一样朴实无华,如同岁月一样不露形色,只守着一份心的宁静与知足。
《凝望一棵开花的树》
我在杂乱的、破旧的村庄寂寞地走过漫长的雨季,将我年少的眼光从晦暗的日子里打捞出来的是一棵棵开花的树,它们以一串串卓然不俗的花擦明了我的眼睛,也洗净了我的灵魂。
我在书本垒砌的阶梯上爬行,一棵棵开花的树站立成我精神的守望者。
当我把目光从城市的名利枷锁里收回,投入大自然的一棵自由开花的树,一棵开花的树的精神正注入我的思想,我的目光有了阳光和绿色可以停留,有了自由呼吸的纯净空气,我脱离了低俗的生活,我的目光和灵魂渐渐变得宽广和清澈。
《天真》
天真是人性纯度的一种标志。天真并不诉诸知识,大学或者中专都不必培养人的天真,或者说那里只戕灭天真。天真只能是性情的流露。
天真有时是诗,有时是睿智,有时是幽默,有时也是洞见。
天真是“真”,由“天”而出,即余光中先生说的“破空而来,绝尘而去”。它得乎天性,非关技巧。
《青花瓷》
有青花瓷在的日子,人是不想出门的。我干脆关世界于门外,揽青花瓷于怀中。天天坐在窗前对它们讲薄脆的瓷话,永远都讲不够。话到辞穷处,不见辞不见穷,却有一片幽蓝,冷冷在目在耳在衣在心。它殷实的底气使我沉溺其间,并以此拒绝一个粘腻喧哗的世界。
我终于能安排自己活在青花瓷的时间里了。至今都不知还有什么比青花瓷更——瓷实。
《夕照透入书房》
怎样的事物才能真正地永存?阿房宫和华清池都已片瓦不留,李杜的名句和老庄的格言却一字不误地镌刻在每个华人的心里。世上延绵最久的还是非物质的——思想与精神。
昨天的哲人只能解释昨天,今天的答案还得来自今人。
《渴望苦难》
当寻求到了苦难的真实内涵,寻求到了非我莫属的精神美学,将回怎样呢?也许终于能够高踞于人类的一切苦难之上,去真正领受高原的慷慨馈赠,真正享有朗月繁星的高华,杲杲朝日的丰神,山川草野的壮丽。到那时,帐篷也似皇宫,那领受者将如千年帝王。
《必要的丧失》
憧憬是想象力的飞翔,它是对现实的一种扬弃和挑战。现实太满或者太流于平庸了,憧憬便会扶摇而上,寻找它自己的阳光和雨露。
《丰富的安静》
(首)世界越来越喧闹,而我的日子越来越安静了。我喜欢过安静的日子。
(尾)我对一切太喧嚣的事业和一切太张扬的感情都心存怀疑,它们总是使我想起莎士比亚对生命的嘲讽:“充满了声音和狂热,里面空无一物。”
《停止与开始》
停止是宇宙间的节奏。在宽泛的意义上,停止包含了拒绝、关闭等涵义,是当下生活的中止,同时也潜伏了新生长的可能性。
隔了数百年的遥远距离的两个哲人都曾仰望天空,帕斯卡尔感叹:这无边苍穹的无穷寂静使我战栗!灵魂都颤抖了,语言只能遁隐,于是试图解释的动机最终让位给了皈依,前后的性质完全不同。康德读出了启示,由“头上的天空”联想到了“心中的道德律”,在他眼里,二者是同样的庄严整饬。
停止每每意味着变化,至少是变化的前夕。停止的落脚点是在新与旧的结合处,充满了辩证法的精神。
当追名逐利的脚步停歇时,才有心境欣赏大自然的美,
在歌德笔下,一生求索的浮士德博士最后喊道:“美呵,请为我停留!”对于今天的我们,一种加以改动的`表述也许更为恰当:美呵,请让我为你停留!
停止是为了重新上路。在现状与超越之间,停止是一座桥梁的名字。
一、汪国真
1:《生活》当欢笑淡成沉默,当信心变成失落,我走近梦想的脚步,是否依旧坚定执着;当笑颜流失在心的沙漠,当霜雪冰封了亲情承诺,我无奈的心中,是否依然碧绿鲜活。有谁不渴望收获,有谁没有过苦涩,有谁不希望生命的枝头挂满丰硕,有谁愿意让希望变成梦中的花朵。现实和理想之间,不变的是跋涉,暗淡与辉煌之间,不变的是开拓。甩掉世俗的羁绊,没谁愿意,让一生在碌碌无为中度过。整理你的行装,不同的起点,可以达到同样辉煌的终点。人生没有对错,成功永远属于奋斗者。
2、《我喜欢出发》:我喜欢出发,只为到达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清,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太深的留恋便成了一种羁绊,绊住的不仅有双脚,还有未来。
3、《嫁给幸福》有一个未来的目标,总能让我们欢欣鼓舞。就像飞向火光的灰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虏,摆动着的是你不停的脚步,飞旋着的是你不停的流苏。美丽,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有谁说得清,什么是甜,什么是苦。只知道,确定了就义无反顾。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
4、《热爱生命》: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的吐露真诚。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5、《剪不断的情愫》:原想这一次的远游,就能忘记,你秀美的双眸;就能剪断,丝丝缕缕的情愫;和秋风,也吹不落的忧愁;谁曾想,到头来;山河依旧,爱也依旧;你的.身影,刚在身后,又到前头。
二、毕淑敏
1、《提醒幸福》:简言之,幸福就是没有痛苦的时刻。他出现的频率并不比我们想象的少,人们常常只是在幸福的金马车驶过去很远时,捡起地上的金鬃毛说,原来我见过它。人们喜欢会为幸福的标本,却忽略了幸福披着露水散发清香的时刻。那时候我们往往步履匆匆,瞻前顾后,不知在忙些什么。世上有人预报台风,有人预报蝗虫,有人预报瘟疫,有人预报地震,却没有人预报幸福。
2《造心》:心的边疆,可以造的很大很大,像延展性最好的金箔,铺设整个宇宙,把日月包涵,没有一片乌云,可以覆盖心灵辽阔的疆域;没有哪次地震火山,可以彻底覆盖心灵的宏伟建筑;没有任何风暴,可以冻结心灵深处喷涌温泉;没有某种天灾人祸,可以在秋天,让心的田野颗粒无收。
心的规模,也可以缩的很小很小。只能容纳一个家,一个人,一粒芝麻,一滴病毒。一丝雨,就把他淹没了;一缕风,就把它粉碎了;一句流言,就让它痛不欲生;一个阴谋,就置它万劫不复。
优等的心,不必华丽,但必须坚固。因为人生有太多的压榨和当头一击,会与独行的心灵,在暗时狭路相逢。如果没有精心的特别设计,简陋的心,很容易横遭伤害,一蹶不振,也许从此破罐破摔再无生机。没有自我康复的本领,是不设防的大门。一汪小伤,便漏尽全身膏血,一星火药,烧毁延绵的城堡。
3、《素面朝天》:是的,我并不美丽。但素面朝天并不是美丽女人的专利,而是所有女人都可以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看看我们周围。每一棵树,每一叶草,每一朵花,都不化妆,面对骄阳,面对风雪,它们都本色而自然。它们会衰老和凋零,但衰老和凋零也是一种真实。作为万物之长的人类,为何要把自己隐藏在脂粉和油彩的后面。我们都会衰老。我镇定的注视着我的年纪,犹如眺望远方一副渐渐逼近的白帆,为什么要掩饰这个现实呢?掩饰不单是徒劳,首先是一种软弱,自信并不与年龄成反比,就像自信并不与美丽成正比。勇气不是储存在脸庞里,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化妆品不过是一些高分子的化合物、一些水果的汁液和一些动物的油脂,它们同人类的自信与果敢是不相干的东西。犹如大厦需要钢筋铁骨来支撑,而决非几根华而不实的竹竿我相信,不化妆的微笑更纯洁而美好,我相信不化妆的目光更坦率而真诚,我相信不化妆的女人更有勇气直面人生。假若不是为了工作,假若不是出于礼仪。我这一生,将永不化妆。
三、余秋雨
1、《关于友情》:友情因无所求而深刻,不管彼此是平衡还是不平衡。诗人周涛描写过一种平衡的深刻:“两棵在夏天喧哗着聊了很久的树,彼此看见对方的黄叶飘落于秋风,它们沉静了片刻,互相道别说,?明年夏天见?”楚楚则写过一种不平衡的深刻:“真想为你好好活着,但我,疲惫已极,在我生命终结前,你没有抵达,只为看你之后一眼,我才飘落在这里。”都是无所求的飘落,都是诗化的高贵。
2、《突围》卜算子苏东坡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住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正是这种难言的孤独,使他彻底洗去了人生的喧哗,去寻找无言的山水,去寻找远逝的古人。在无法对话的地方寻找对话,于是对话也一定变得异乎寻常,像苏东坡这样的灵魂竟然寂然无声,那么,迟早总会突然冒出一种宏大的奇迹,让这个世界大吃一惊。寂寞,使苏东坡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是使他的艺术才能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他,真正成熟了——和古今往来往来许多大家一样,成书于一场灾难之后,成熟于灭寂后的重生,成熟与穷乡僻壤,成熟与几乎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刻。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了向四周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喧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勃郁的豪情发过了酵,尖利的山风收住了近,湍急的细流汇成了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