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中描写延安人如何待客的句子是什么
待客的句子:油馍木炭火,团定炕上坐。
原文:一心口呀莫要这害地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儿贴在心窝上。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
千声万声呼唤你——母亲延安就在这里
杜甫川唱来柳林铺笑,红旗飘飘把手招。
白羊肚手巾红腰带,亲人们迎过延河来。
满心话登时说不出来,一头扑在亲人怀。
二二十里铺送过柳林铺迎,分别十年又回家中。
树梢树枝树根根,亲山亲水有亲人。
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
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肩膀上的红旗手中的书。
手把手儿教会了我,母亲打发我们过黄河。
革命的道路千万里,天南海北想着你……三米酒油馍木炭火,团团围定炕上坐。
满窑里围得不透风,脑畔上还响着脚步声。
老爷爷进门气喘得紧:“我梦见鸡毛信来——可真见亲人……”亲人见了亲人面欢喜的眼泪眼眶里转。
“保卫延安你们费了心,白头发添了几根根。
”团支书又领进社主任,当年的放羊娃如今长成人。
白生生的窗纸红窗花,娃娃们争抢来把手拉。
一口口的米酒千万句话,长江大河起浪花。
十年来革命大发展,说不尽这三千六百天……四千万条腿来千万只眼,也不够我走来也不够我看
头顶着蓝天大明镜,延安城照在我心中:一条条街道宽又平,一座座楼房披彩虹;一盏盏电灯亮又明,一排排绿树迎春风……对照过去我认不出了你,母亲延安换新衣。
五杨家岭的红旗啊高高地飘,革命万里起高潮
宝塔山下留脚印,毛主席登上了天安门
枣园的灯光照人心,延河滚滚喊“前进”
赤卫军,青年团,红领巾,走着咱英雄几辈辈人……社会主义路上大踏步走,光荣的延河还要在前头
身长翅膀吧脚生云,再回延安看母亲
1956年3月9日, 延安
回延安每一章的写作内容及表达的感情
的是一首以“”形式写成的新诗。
诗人以饱满的激情,回忆延安的战斗生活,赞颂延安的巨变,展望延安的未来,表现了作者思念“母亲”延安的一片赤子之心,抒发心中对母亲延安的眷恋。
诗的每一节都由两句构成,按照“”的特点,第一句起兴,有时候两句诗兴、比连用,或比兴、夸张连用,并且通常要押韵。
例如,“树梢树枝树根根,/亲山亲水有亲人”,以“树”起兴,比喻诗人和延安以及延安的父老乡亲的血肉关系。
“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以“羊羔吃奶”起兴,喻延安对诗人的养育之恩。
“的红旗啊高高地飘,/革命万里起高潮”,上句起兴,使人联想到由延安一地向全国扩展的革命形势,下句紧接着使用夸张。
“白生生的窗纸红窗花,/娃娃们争抢来把手拉”,上句起兴,又兼有描写环境的作用。
“”中“兴”的表现手法,往往给读者以很大的想象空间,使感情表达有更充沛的力量。
擅用夸张也是“信天游”的一个特点,如诗中的“一口口的米酒千万句话,/长江大河起浪花”“身长翅膀吧脚生云,/再回延安看母亲”等句。
再有拟人、排比、对偶等修辞手法,也是民歌中经常采用的,它们为这首诗增添了亲切、活泼的。
这首诗里还有不少,如多次出现的叠音词“几回回”“树根根”“羊羔羔”“白生生”“一口口”等,一些儿化音“紧紧儿”“手把手儿”等。
总之,用“信天游”的形式歌颂延安,抒发诗人心中对母亲的眷恋之情,这首诗的形式和内容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又关于延安的古诗词或名句
秋日送曾公子实卿之延安书扇头【作者:杨文卿】车马翩翩送汝行,离愁遽逐海云生。
三杯篱落菊花节,一路蛩螀豆叶声。
荒草浊河连古戍,悲笳明月动山城。
鲤庭趋后劳相报,婚嫁如今累尚平。
延安守岁【作者:向敏中】律管风生消暮景,塞原烟静绝妖氛。
坐移残烛光阴变,故旧年华一夜分。
《红楼梦》中有描写林黛玉的衣着的句子吗
黛玉的服饰主色调是清冷的浅色系:白、绿、蓝为三原色。
主要装饰图案是竹子与梅花。
而曹雪芹笔下的林妹妹又曾经穿过哪些漂亮的衣服呢
熟读原文的朋友马上就会叹息地摇头说;“太少了,几乎没有啊
”的确,伟大的文学天才曹雪芹采用了极其高超的艺术手法去塑造人物形象,他大胆挑战传统,屏弃了一般通俗类小说的写法,对人物的外貌衣着常常惜言如金点到即止,这样读者在阅读的时候也进入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就是艺术的再加工和再创造,作者对于他自己非常喜欢的黛玉也采用了这种大笔点染的办法,写她的面庞身段几乎全用曲笔,我们只知道她长着“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两弯似蹙非蹙卷烟眉”,这“似喜非喜”“似蹙非蹙”八个字一下子就把诸如“柳叶眉”“杏核眼”等之类的白描刻画给比下去了,因为它是活的,有生命力并且情感意味十分丰富的,读者们必须调动自己的想象去思考到底什么样的表情是“似喜非喜”,又是什么形状的眉毛能长得“似蹙非蹙”。
于是,一千个读者心中,就有了一千个林妹妹的形象--------这,还只是外貌。
服饰就更厉害了,《红楼梦》全书八十回,提到黛玉的服装穿戴少而又少,只在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里写到了她穿着一件大红羽纱对襟褂子;第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里写了一套十分齐备的冬装,包括有 “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鹤氅、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三件,属于作者对黛玉服饰描写的一个精彩片段了,可见曹雪芹笔下的黛玉其实是并不抗拒红色的,而且作者对色彩的描述非常巧妙,读起来叫人觉得眼前奇花灿烂般的秀美繁华。
到了续书作者的手里,黛玉居然穿上了月白绣花小毛皮袄、银鼠坎肩、杨妃色绣花棉裙,头上还插了赤金扁簪,被比做嫦娥。
大多读者不是很接受,特别是那暧昧的杨妃色(即粉红),再加上那根金簪,效果不是一般的美艳----这二字形容谁都可以,惟独黛玉要例外。
这个装束若是换做尤二姐,必定风韵十足。
大红、红香、青金、闪绿,这些是原文给出的黛玉主色调,当我们把它们和史延芹的构思放在一起的时候就看出两者之间巨大的反差了,一热一冷,一浓一淡,到底该如何取舍呢
这的确是个难题,因为黛玉的形象非常特殊,外表看去,她的确冷漠避世,难以亲近,事实上细读过原文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她的这种冷漠是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界限的,在这个界限以外,她是个清冷如霜的女子,带给别人的直观印象孤傲脱俗;而在这个界限以内,她的热情只让我们想到了燃烧的火苗,那道界限,就是宝玉。
黛玉本人,是个十分矛盾的冰火综合体。
曹雪芹的创作方法非常注重对人物“神韵”的刻画,所以黛玉所穿的大红衣服其实更多的是代表了她的内心和本质。
电视剧是很直观的艺术手段,讲究突出主要人物的特征及地位,服装、摄影、化妆、灯光等都要有利于从外部挖掘出人物的内心特征,所以,剧组最终对黛玉的服饰进行了大胆地改革,大红的冬衣依旧保留,其他的服饰就依照了史延芹的构想,样式上遵照了明代服饰的特点,以襦裙、褙子、衫等为主要设计方案,衣饰色系浅淡,主色调为白、蓝、绿三色,目的在于表现人物的个性之纯澈。
衣饰花纹也少用俗气的缠枝,连理等繁杂花样,以梅、兰、竹三花为主要方案,梅之冷艳,兰之馨雅,竹之风骨恰是黛玉个性倔强又幽雅的最好表现。
服装面料上多用纱,绢,丝,绡等贵重的轻薄面料,借这类单薄衣料柔软披拂的特点很好表现了人物个性的轻盈飘逸。
发型式样多在“别致”二字上下功夫,力求简单精致,每一款都是精心打造。
化妆方面以淡妆为主,重总体韵味的把握,唇型与眉毛的刻画尤为成功,毕竟是受拍摄条件的限制,所以历来有争议,也为后进力量拍摄《红楼梦》提供很大的改进余地。
在服装师和造型师们的精心打造之下,书上的林妹妹终于以最完美地姿态呈现在了观众们的面前,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我们重新再去回顾那一个个精美的造型,欣赏那一幕幕美丽的画面的时候,仿佛又体会到了当年的艺术家们精心的钻研,勤奋的付出,正是在他们的努力之下,我们才拥有了这难得的观赏品鉴的机会,感谢这些智慧、勤奋而认真的人们
好,下面就让我们怀着一颗寻幽访圣的心灵,走进我们美丽的春之女神的世界中去,在光影与色彩的变换中,在历史与文学的融会中,感受那场浮生大梦中最玲珑的生和最凄然的死…….
形容衣着的诗句
1、燕赵多佳人汉无名氏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
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
2、竹枝词黄莘田画罗织扇总如云,细草如泥簇蝶裙。
3、咏苎萝山 李白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
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勾践徵绝艳,扬蛾入吴关。
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
关于古代的“服饰描写”的诗句有哪些
刘半农等所著《赛金花本事》:对清末民初曾经风光无限的状元夫人、名妓赛金花是这样描述的——“就说我吧,除去时头上戴一根大簪,三排小簪,每排是四根,全都是翡翠的。
梳着五套头——当时最时兴的样式——颈上挂金链,戴着珐琅银表。
冬天穿狐裘都是按着颜色深浅替换。
我耳朵上戴的那副牛奶珠坠子就值几千两。
“上海《时报》:“妇女现流行一种淫妖之时下衣服,实为不成体统,不堪寓目者。
女衫手臂露出一尺左右,女裤则吊高一尺有余,乃至暑天,内则穿一粉红洋纱背心,而外罩一有眼纱之纱衫,几至肌肉尽露。
此等妖服,始行于妓女,妓女以色事人,本不足责,乃上海之各大家闺秀,均效学妓女之时下流行恶习。
妖服冶容诲淫,女教沦亡,至斯已极。
”张爱玲对服装的描述:“黄的宽袍大袖,嘈切的云朵盘头;黑色绸底上装嵌着桃红的边,青灰长裙,淡黄玳瑁眼镜;如意镶边的宝蓝配着苹果绿色的绣花袄裤”;“有一种橄榄绿的暗色绸,上面掠过大的黑影,满蓄的风雷。
还有一种丝质的日本料子,淡湖色,闪着木纹、水纹;每隔一段路,水上漂着两朵茶碗大的梅花,铁划银钩,像中世纪礼拜堂里的五彩玻璃窗画,红玻璃上嵌着沉重的铁质沿边”。
推荐《更衣记》: 《更衣记》是传奇作家张爱玲女士的一篇美文。
作者用她从容淡然的笔墨在短短的千字文中将辛亥革命前后的百年服饰演变娓娓道来,字里行间巧妙地讲述着她对服饰的独特见解。
如果当初世代相传的衣服没有大批卖给收旧货的,一年一度六月里晒衣裳,该是一件辉煌热闹的事罢。
你在竹竿与竹竿之间走过,两边拦着绫罗绸缎的墙——那是埋在地底下的古代宫室里发掘出的甬道。
你把额角贴在织金的花绣上。
太阳在这边的时候,将金线晒得滚烫,然而现在已经冷了。
从前的人吃力地过了一辈子,所作所为,渐渐蒙上了灰尘;子孙晾衣裳的时候又把灰尘给抖了下来,在黄色的太阳里飞舞着。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块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
我们不大能够想象过去的世界,这么迂缓,安静,齐整——在满清三百年的统治下,女人竟没有什么时装可言
一代又一代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而不觉得厌烦。
开国的时候,因为“男降女不降”,女子的服装还保留着显着的明代遗风。
从十七世纪中叶直到十九世纪末,流行着极度宽大的衫裤,有一种四平八稳的沉着气象。
领圈很低,有等于无。
穿在外面的“大袄”,在并非正式的场合,宽了衣,便露出“中袄”。
“中袄”里面有紧窄合身的“小袄”,上床也不脱去,多半是娇媚的,桃红或水红。
三件袄子之上又加着“云肩背心”,黑缎宽镶,盘着大云头。
削肩,细腰,平胸,薄而小的标准美女在这一层层衣衫的重压下失踪了。
她的本身是不存在的,不过是一个衣架子罢了。
中国人不赞成太触目的女人。
历史上记载的耸人听闻的美德——譬如说,一只胳膊被陌生男子拉了一把,便将它砍掉——虽然博得普通的赞叹,知识阶级对之总隐隐地觉得有点遗憾,因为一个女人不该吸引过度的注意;任是铁铮铮的名字,挂在千万人的嘴唇上,也在呼吸的水蒸气里生了锈。
女人要想出众一点,连这样堂而皇之的途径都有人反对,何况奇装异服,自然那更是伤风败俗了。
出门时裤子上罩的裙子,其规律化更为彻底。
通常都是黑色,逢着喜度年节,太太穿红的,姨太太穿粉红。
寡妇系黑裙,可是丈夫过世多年之后,如有公婆在堂,她可以穿湖色或雪青。
裙上的细褶是女人的仪态最严格的试验。
家教好的姑娘,莲步姗姗,百褶裙虽不至于纹丝不动,也只限于最轻微的摇颤。
不惯穿裙的小家碧玉走起路来便予人以惊风骇浪的印象。
更为苛刻的是新娘的红裙,裙腰垂下一条条半寸来宽的飘带,带端系着铃。
行动时只许有一点隐约的叮当,像远山上宝塔上的风铃。
晚至一九二○年左右,比较潇洒自由的宽褶裙入时了,这一类的裙子方才完全废除。
穿皮子,更是禁不起一些出入,便被目为暴发户。
皮衣有一定的季节,分门别类,至为详尽。
十月里若是冷得出奇,穿三层皮是可以的,至于穿什么皮,那却要顾到季节而不能顾到天气了。
初冬穿“小毛”,如青种羊,紫羔,珠羔;然后穿“中毛”,如银鼠,灰鼠,灰脊,狐腿,甘肩,倭刀;隆冬穿“大毛”,——白狐,青狐,西狐,玄狐,紫貂。
“有功名”的人方能穿貂。
中下等阶级的人以前比现在富裕得多,大都有一件金银嵌或羊皮袍子。
姑娘们的“昭君套”为阴森的冬月添上点色彩。
根据历代的图画,昭君出塞所戴的风兜是爱斯基摩式的,简单大方,好莱坞明星仿制者颇多。
中国十九世纪的“昭君套”却是颠狂冶艳的,——一顶瓜皮帽,帽檐围上一圈皮,帽顶缀着极大的红绒球,脑后垂着两根粉红缎带,带端缀着一对金印,动辄相击作声。
对于细节的过份的注意。
为这一时期的服装的要点。
现代西方的时装,不必要的点缀品未尝不花样多端,但是都有个目的——把眼睛的蓝色发扬光大起来,补助不发达的胸部,使人看上去高些或矮些,集中注意力在腰肢上,消灭臀部过度的曲线……古中国衣衫上的点缀品却是完全无意义的。
若说它是纯粹装饰性质的罢,为什么连鞋底上也满布着繁缛的图案呢
鞋的本身就很少在人前露脸的机会,别说鞋底了,高底的边缘也充塞着密密的花纹。
袄子有“三镶三滚”,“五镶五滚”,“七镶七滚”之别,镶滚之外,下摆与大襟上还闪烁着水钻盘的梅花,菊花。
袖上另钉着名唤“阑干”的丝质花边,宽约七寸,挖空镂出福寿字样。
这样聚集了无数小小的有趣之点。
这样不停地另生枝节,放恣,不讲理,在不相干的事物上浪费了精力,正是中国有闲阶级一贯的态度。
惟有世界上最清闲的国家里最闲的人,方才能够领略到这些细节的妙处。
制造一百种相仿而不犯重的图案,固然需要艺术与时间;欣赏它,也同样地烦难。
古中国的时装设计家似乎不知道,一个女人到底不是大观园。
太多的堆砌使兴趣不能集中。
我们的时装的历史,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些点缀品的逐渐减去。
当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还有腰身大小的交替盈蚀。
第一个严重的变化发生在光绪三十二三年。
铁路已经不那么稀罕了,火车开始在中国人的生活里占一重要位置。
诸大商港的时新款式迅速地传入内地。
衣裤渐渐缩小,“阑干”与阔滚条过了时,单剩下一条极窄的。
扁的是“韭菜边”,圆的是“灯草边”,又称“线香滚”。
在政治动乱与社会不靖的时期——譬如欧洲的文艺复兴时代——时髦的衣服永远是紧匝在身上,轻捷利落,容许剧烈的活动。
在十五世纪的意大利,因为衣裤过于紧小,肘弯膝盖,筋骨接榫处非得开缝不可。
中国衣服在革命酝酿期间差一点就胀裂开来了。
“小皇帝”登基的时候,袄子套在人身上像刀鞘。
中国女人的紧身背心的功用实在奇妙——衣服再紧些,衣服底下的肉体也还不是写实派的作风,看上去不大像个女人而像一缕诗魂。
长袄的直线延至膝盖为止,下面虚飘飘垂下两条窄窄的裤管,似脚非脚的金莲抱歉地轻轻踏在地上。
铅笔一般瘦的裤脚妙在给人一种伶仃无告的感觉。
在中国诗里,“可怜”是“可爱”的代名词。
男人向有保护异性的嗜好,而在青黄不接的过渡时代,颠连困苦的生活情形更激动了这种倾向。
宽袍大袖的,端凝的妇女现在发现太福相了是不行的,做个薄命人反倒于她们有利。
那又是一个各趋极端的时代。
政治与家庭制度的缺点突然被揭穿。
年青的知识阶级仇视着传统的一切,甚至于中国的一切。
保守性的方面也因为惊恐的缘故而增强了压力。
神经质的论争无日不进行着,在家庭里,在报纸上,在娱乐场所。
连涂脂抹粉的文明戏演员,姨太太们的理想恋人,也在戏台上向他们的未婚妻借题发挥讨论时事,声泪俱下。
一向心平气和的古国从来没有如此骚动过。
在那歇斯底里的气氛里,“元宝领”这东西产生了——高得与鼻尖平行的硬领,像缅甸的一层层叠至尺来高的金属顶圈一般,逼迫女人们伸长了脖子。
这吓人的衣领与下面的一捻柳腰完全不相称。
头重脚轻,无均衡的性质正象征了那个时代。
民国初建立,有一时期似乎各方面都有浮面的清明气象。
大家都认真相信卢骚的理想化的人权主义。
学生们热诚拥护投票制度,非孝,自由恋爱。
甚至于纯粹的精神恋爱也有人实验过,但似乎不会成功。
时装上也显出空前的天真,轻快,愉悦。
“喇叭管袖子”飘飘欲仙,露出一大截玉腕。
短袄腰部极为紧小。
上层阶级的女人出门系裙,在家里只穿一条齐膝的短裤,丝袜也只到膝为止,裤与袜的交界处偶然也大胆地暴露了膝盖,存心不良的女人往往从袄底垂下挑拨性的长而宽的淡色丝质裤带,带端飘着排穗。
民国初年的时装,大部份的灵感是得自西方的。
衣领减低了不算,甚至被蠲免了的时候也有。
领口挖成圆形,方形,鸡心形,金刚钻形。
白色丝质围巾四季都能用。
白丝袜脚跟上的黑绣花,像虫的行列,蠕蠕爬到腿肚子上。
交际花与妓女常常有戴平光眼镜以为美的。
舶来品不分皂白地被接受,可见一斑。
军阀来来去去,马蹄后飞沙走石,跟着他们自己的官员,政府,法律,跌跌绊绊赶上去的时装,也同样地千变万化。
短袄的下摆忽而圆,忽而尖,忽而六角形。
女人的衣服往常是和珠宝一般,没有年纪的,随时可以变卖,然而在民国的当铺里不复受欢迎了,因为过了时就一文不值。
时装的日新月异并不一定表现活泼的精神与新颖的思想。
恰巧相反。
它可以代表呆滞;由于其他活动范围内的失败,所有的创造力都流入衣服的区域里去。
在政治混乱期间,人们没有能力改良他们的生活情形。
他们只能够创造他们贴身的环境——那就是衣服。
我们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里。
一九二一年,女人穿上了长袍。
发源于满洲的旗装自从旗人入关之后一直是与中土的服装并行着的,各不相犯。
旗下的妇女嫌她们的旗袍缺乏女性美,也想改穿较妩媚的袄裤,然而皇帝下诏,严厉禁止了。
五族共和之后,全国妇女突然一致采用旗袍,倒不是为了效忠于满清,提倡复辟运动,而是因为女子蓄意要模仿男子。
在中国,自古以来女人的代名词是“三绺梳头,两截穿衣。
”一截穿衣与两截穿衣是很细微的区别,似乎没有什么不公平之处,可是一九二○年的女人很容易地就多了心。
她们初受西方文化的薰陶,醉心于男女平权之说,可是四周的实际情形与理想相差太远了,羞愤之下,她们排斥女性化的一切,恨不得将女人的根性斩尽杀绝。
因此初兴的旗袍是严冷方正的,具有清教徒的风格。
政治上,对内对外陆续发生的不幸事件使民众灰了心。
青年人的理想总有支持不了的一天。
时装开始紧缩。
喇叭管袖子收小了。
一九三○年,袖长及肘,衣领又高了起来。
往年的元宝领的优点在它的适宜的角度,斜斜地切过两腮,不是瓜子脸也变了瓜子脸,这一次的高领却是圆筒式的,紧抵着下颔,肌肉尚未松弛的姑娘们也生了双下巴。
这种衣领根本不可恕。
可是它象征了十年前那种理智化的淫逸的空气——直挺挺的衣领远远隔开了女神似的头与下面的丰柔肉身。
这儿有讽刺、有绝望后的狂笑。
当时欧美流行着的双排钮扣的军人式的外套正和中国人凄厉的心情一拍即合。
然而恪守中庸之道的中国女人在那雄赳赳的大衣底下穿着拂地的丝绒长袍,袍叉开到大腿上,露出同样质料的长裤子,裤脚上闪着银色花边。
衣服的主人翁也是这样的奇异的配搭,表面上无不激烈地唱高调,骨子里还是唯物主义者。
近年来最重要的变化是衣袖的废除。
(那似乎是极其艰难危险的工作,小心翼翼地,费了二十年的工夫方才完全剪去。
)同时衣领矮了,袍身短了,装饰性质的镶滚也免了,改用盘花钮扣来代替,不久连钮扣也被捐弃了,改用揿钮。
总之,这笔账完全是减法——所有的点缀品,无论有用没用,一概剔去。
剩下的只有一件紧身背心,露出颈项,两臂与小腿。
现在要紧的是人,旗袍的作用不外乎烘云托月忠实地将人体轮廓曲曲勾出。
革命前的装束却反之,人属次要,单只注重诗意的线条,于是女人的体格公式化,不脱衣服不知道她与她有什么不同。
我们的时装不是一种有计划有组织的实业,不比在巴黎,几个规模宏大的时装公司如Lelong’s,Schiaparelli’s,垄断一切,影响及整个白种人的世界。
我们的裁缝却是没主张的。
公众的幻想往往不谋而合,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洪流。
裁缝只有追随的份儿。
因为这缘故,中国的时装更可以作民意的代表。
究竟谁是时装的首创者,很难证明,因为中国人素不尊重版权,而且作者也不甚介意,既然抄袭是最隆重的赞美。
最近入时的半长不短的袖子,又称“四分之三袖”,上海人便说是香港发起的,而香港人又说是由上海传来的,互相推诿,不敢负责。
一双袖子翩翩归来,预兆形式主义的复兴。
最新的发展是向传统的一方面走,细节虽不能恢复,轮廓却可尽量引用,用得活泛,一样能够适应现代环境的需要。
旗袍的大襟采取围裙式,就是个好例子,很有点“三日入厨下”的风情,耐人寻味。
男装的近代史较为平淡。
只有一个极短的时期,民国四年至八九年,男人的衣服也讲究花哨,滚上多道的如意头,而且男女的衣料可以通用,然而生当其时的人都认为是天下大乱的怪现状之一。
目前中国人的西装,固然是谨严而黯淡,遵守西洋绅士的成规,即是中装也长年地在灰色,咖啡色,深青里面打滚,质地与图案也极单调。
男子的生活比女子自由得多,然而单凭这一件不自由,我就不愿意做一个男子。
衣服似乎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刘备说过这样的话:“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可是如果女人能够做到“丈夫如衣服”的地步,就很不容易。
有个西方作家(是萧伯纳么
)曾经抱怨过,多数女人选择丈夫远不及选择帽子一般的聚精会神,慎重考虑。
再没有心肝的女子说起她“去年那件织锦缎夹袍”的时候,也是一往情深的。
直到十八世纪为止,中外的男子尚有穿红着绿的权利。
男子服色的限制是现代文明的特征。
不论这在心理上有没有不健康的影响,至少这是不必要的压抑。
文明社会的集团生活里,必要的压抑有许多种,似乎小节上应当放纵些,作为补偿。
有这么一种议论,说男性如果对于衣着感到兴趣些,也许他们会安分一点,不至于千方百计争取社会的注意与赞美,为了造就一己的声望,不惜祸国殃民。
若说只消将男人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天下就太平了,那当然是笑话。
大红蟒衣里面戴着绣花肚兜的官员,照样会淆乱朝纲。
但是预言家威尔斯的合理化的乌托邦里面的男女公民一律穿着最鲜艳的薄膜质的衣裤,斗篷,这倒也值得做我们参考的资料。
因为习惯上的关系,男子打扮得略略不中程式,的确看着不顺眼,中装上加大衣,就是一个例子,不如另加上一件棉袍或皮袍来得妥当,便臃肿些也不妨。
有一次我在电车上看见一个年青人,也许是学生,也许是店伙,用米色绿方格的兔子呢制了太紧的袍,脚上穿着女式红绿条纹短袜,嘴里衔着别致的描花假象牙烟斗,烟斗里并没有烟。
他吮了一会,拿下来把它一截截拆开了,又装上去,再送到嘴里去吮,面上颇有得色。
乍看觉得可笑,然而为什么不呢,如果他喜欢
…… 秋凉的薄暮,小菜场上收了摊子,满地的鱼腥和青白色的芦粟的皮与渣。
一个小孩骑了自行车冲过来,卖弄本领,大叫一声,放松了扶手,摇摆着,轻倩地掠过。
在这一刹那,满街的人都充满了不可理喻的景仰之心。
人生最可爱的当儿便在那一撒手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