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化苦旅的废井冷眼读后感怎么写
化苦旅》分篇读书笔记 曹治国1.《道士塔》 余秋雨在这篇了个想、近似小说化了的散文中所写和表达的内容只消三个字即可说明,便是那带着琼瑶阿姨的粉泪声腔而仿佛在几卷线装古书前,对着死朽者的尸骨却竟把无缚鸡之力的臃肿全身绷紧,举轻若重、绘声绘色的泣涕道:“我好恨
” 他的“恨”一如他结尾处的虽说“默默地”但实际仍“好激动”一样,都对我够不成任何透彻肺腑的情感冲击力和感染力。
他的“恨”实在恨得肤浅,竟能把几乎所有毁损敦煌文物的罪过和仇恨的矛头都加诸于这个“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滞,畏畏缩缩,是那个时代到处可以遇见的一个中国平民”的道士身上
余秋雨在百年之后裹着一身“文化学者”的知识优越感,坐在茶香四溢的书案前遥遥对视着世纪之初的暗夜里那焚尽生灵的硝尘,像一个深宅大院里的公子哥儿申斥着他从未真正了解、认识过的看门老仆——你为何如此败家
那时侯余先生从这老奴身上是颇找回了些道德优越感的自我满足的。
《道士塔》的实质作用也仅限于此。
聪明的作者没有忘记在最后借某个日本学者的话“我想纠正一个过去的说法。
这几年的成果已经表明,敦煌在中国,敦煌学也在中国”来挽回中国的民族自尊和自信来,而以往那些他刚刚咬牙切齿描写的中国的愚昧、荒蛮、落后、病态都集中处理算在了王道士一个“个人”的身上,并且这本应该切入审思、深思中国各种根深蒂固之病态与愚劣以及展开对影响产生了像王道士这样“到处可以遇见的一个中国平民”的深层文化传统的批判之可能,都在“过去时”与“现在时”的泾渭分明的割裂式划分中被完完全全的消解掉了;于是,中国只要一有了坏事,便据说总是因为某几个“小人”作乱的缘故,而中国一旦有了好事,便肯定是证明了整个中华民族“向来优秀”的集体荣耀,我们的民族和文化上之“自尊”与“自信”便是这样得以实现和得到满足的。
正是这种阿Q式的毫无自我批判、解剖与忏悔的“胜利法”,让余秋雨笔下的中国文人与文化在矫柔造作的“痛楚”和自我麻醉式的超脱中无往而不胜,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是一副貌似自信的“胜利在握”的模样。
但我知道,他心虚得紧。
但是中国的某些知识分子都愿意退回进所谓“灿烂文明五千年”的故纸堆里重拣起传统士人情怀的人格面具戴上,何况“到处可以遇见的中国平民”则更需要从尚未捂无热乎的“我们的文化”中找回鲁迅先生所讽刺的那种“合群的自大”式的“自尊”与“自信”来。
余秋雨很好的为庸众们做成了此事,所以我认为他的散文本质上是一种“媚俗”,并不冤枉他,只不过他这回所卖的,乃是“文化”这剂高雅体面的春药。
2.《莫高窟》 《莫高窟》所运的文字是唯美而稍显绮靡多姿的,辞藻富繁而无雕琢的赘感,将静态的敦煌壁画用活的线条和气势舞动起来,既合人与背景的内容,又能赋予横亘时空的强烈的生命与美学意义,人随画动,画从心转,幻境与当下交织,历史与色彩共升,细腻入微又磅礴挥洒,悄然无语而乐章交响。
作者的立意很清楚:想要追求一种超越了宗教、道德的敦煌艺术之“美”来。
你可以取别的视角,但“美”这个视角是合适的,同时又兼顾到了莫高窟的多层意蕴,也就是“层次丰富的景深(depth of field)”,像敦煌的意义与价值显然是“说不能尽”的经典,余秋雨是在“美”的艺术心理观照下截取他想要和欣享的敦煌片段,从这一层面来讲,应该说作者的眼界不乏大气、开阔、高远,这是其独到的地方。
但问题是,伴随着“多方面生命”的呈现、聚会、狂欢、释放,余秋雨渐渐走入了他实则认知较浅薄的“历史的景深和民族心理的景深”的叙述之中,“人性”“生命”“人格”都成了反复歌咏却苍白空泛的符号,我们看到了浓墨重彩的一幅幅曼妙醉神的画,却见不着更深厚的对生命或人性本身的诠释与穿越,最终,又是顶礼膜拜式的表达了对盛唐这一个时代的无限憧憬与自豪,于是说“我们的民族,总算拥有这么一个朝代,总算有过这么一个时刻”,个体的生命艺术之美被宏大的历史主题与廉价的民族自尊遮蔽了,于是“我们曾经拥有”“我们一千多年层层累聚”,这中间只有机械的堆叠,大失立体多维度的穿越审思,所以余秋雨的审美只能浮在表面的装修上,却无法扣问灵魂,力透出生命的本色来。
莫高窟的“美”,也因此减色不少,单薄不少。
3.《阳关雪》 阳关“终成废墟,终成荒原”。
那么这原因何在呢
作者极其隐晦的表达出这样一个观点,即:当权的统治者似乎没有给艺术家们以足够的地位和尊重,所以限制了艺术家们的创作,然而艺术家们可是足够优秀足够天才足够好的。
“但是,长安的宫殿,只为艺术家们开了一个狭小的边门”这句话很有意味,很能够透视出余秋雨在拿着古代知识分子暗中自比的同时,他的双眼始终没离开过“长安的宫殿”为其所开的“门”,余秋雨性格中深刻烙印着对“权力”的心理依附,在此文中已有较深隐的体现。
他通过对古代文化名人的悲叹、哀痛、伤悼乃至鸣不平,甚至常常要挤出几滴酸度超强的枯泪来,其实正是欲寄托他自己希望当权者能施舍给像他这样的文化人以生存的空间甚或重用之的企望,这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士人的情结,是没有或缺乏独立人格,始终活在权力话语的阴影下谋求自我的定位,余秋雨借此将他作为这种知识分子的虚荣表现得淋漓尽致,荒原
千万别侮辱艾略特的经典大作,那不过是无奈的看着自身终入尘土的垒起的坟而已。
余秋雨仍没忘了拿唐代的造像去向文艺复兴时的西方艺术大师那里寻回一点可怜的“骄傲与自豪”,但他却不愿也不肯再继续追问:为什么如此辉煌的唐朝艺术却无法避免走向退步衰落的宿命
而西方的文艺复兴为什么却偏偏能开出一个史无前例的近现代人类文明呢
那些至今依然坐在“四大发明”之类国故上高唱凯歌颂谣的孝子贤孙们,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4.《沙原隐泉》 此文的文笔流畅,余秋雨的文字工夫确是很强很吸引人的,其叙事往往带有鲜明的戏剧性,这是他行文的优点。
有论者因此批评他在散文里“编故事”,走金庸小说的套路,已经偏离了散文“真我”“写实”的文体要求等等,我以为这种局限性很大的批评并没有多高的价值,文学艺术上的打破文体自身或先前的定义要求与局限而进行创新、开拓、尝试是一件更应该注目和鼓励的事情,在形式上我对余文没有多少批评,尽管他自己后来把自己的拓展写作给模式化了,为人所诟病。
但是艺术上你可以做不到或者不去做“事实上”的真实(其实我们传统所谓“真实”也并不真的真实,也只是心理认识的结果),但我一直认为写作的主观“态度”必须是真诚的,失却了真诚则一切休论。
努力攀爬着才刚刚自比“高加索山头上的普罗米修斯”,旋即“哑然失笑”,竟以所谓“康德所说的滑稽”作评价,康德讲了那么多精深的哲学,他偏要选用这个“滑稽”。
我的感觉是,余秋雨不具备真正的悲剧精神和意识,虽然他最会煽情掉泪。
述老尼处简直是文人式的矫情造作,一个老人几十年的生存经过和精神情感历程竟被“眼光又转向这脉静池。
答案应该都在这里。
”一句轻轻作结带过,那这是怎样“神奇”的一脉泉啊,竟然超过涵盖了一个衰老生命的丰富与厚度
“老尼的孤守不无道理”,但不知余秋雨本人愿不愿意也这样“很有道理”的活着,尊重不应只是一种浅薄的认同,更需要一种穿透人生苦难的愿力与慧力。
5.《柳侯祠》 倘若读懂了作者“借古人的尸,还自己的魂”的深隐之意,便会觉得这是一篇作呕指数很高的“文化散文”,与其说通篇都在兜售着“文化”这个已被其弄得俗得不能再俗的空泛概念,倒不如说是一个文化人急于想做官的心灵告白,整篇文字都流露出作者浓厚的“官本位”的思想意识,甚至十分露骨的用“倒是现任柳州市副市长的几句话使我听了眼睛一亮。
”这样肉麻的话来直接会通今古,就差从棺椁中拉出柳宗元来现场讲几句了,并且说“从根子上使柳州开通”的乃是因了“柳宗元和其他南下贬官”,柳州当代的开放和崛起是否真是“从根子上”靠了千年之前的南下贬官们的文化遗产,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余秋雨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忘记格外强调了这位副市长“也是个文人”,那么我们可以说他余秋雨也是个“文人”,而且是级别更高的大文人,那么中国若想“从根子上”好起来,实在只有起用这群大文人、小文人们来做大官、小官这一条不二法门了
可以说透过此文,我们完全看得出余秋雨骨子里几乎全然未消化现代法治社会、宪政民主的政治理念,他或许知道一些理论,但他接受的却是比当代新儒家还要保守的政治文化意识,这样的结果,是做官的附庸风雅操控着文化,文化人附势权力卖弄着文化,可笑的是余在文中竟还哀叹柳宗元失去了“个人的意义”,在官本位的专制体制下,个体当然无法独立或倍受压制,余既然看到了这点,却不向制度问责,而把希望寄托在“文人作官”的“人治”上,殊不知他岂是真在替古人鸣冤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
6.《白莲洞》 “桃花源”千百年来竟成中国人时时梦寐以求的人间乐土之所在,“桃源”所乐者何
无战乱与征赋,平等而富足,如是而已矣,并无精神之超越,无对人性本具之罪恶与生命本有之苦难的复杂性之认识,“桃源”人也是人,就算避世再远,也逃不开罪的钳制。
所以中国的传统文化要么向王权低头,要么就隐遁超脱,并无为爱为公义为超越性之真理而独立奋争的精神。
不是遮与盖,就是逃与避,在苦与乐之间徘徊不止,走向“桃源”的同时,也走向了精神价值的虚无,难道这竟是陶渊明和千百士人所向往的乐土
7.《都江堰》 这依然是一篇借着都江堰写李冰,借着李冰写“官本位”的文章,我在《柳侯祠》的评述中已有所论,只不过此番他给“官本位”注入的不是碑文诗赋而是专业的科学技术,都江堰的伟大被浓缩在了“李冰的精魂”里,作者所盼望的乃是这样的人可以子子孙孙无穷尽,于是对李冰的充满民间宗教色彩的膜拜和人而神的民间戏剧中很作了一番文章,颇为赞赏,并且说“轰鸣的江水”便因此成了“至圣至善的遗言”。
余文惯于在对山水的膜拜式夸大定位和抒写中行矫情与煽情,但他肯定不是真的要跪倒在山水文物前,他不过是做这么一个虚假的姿态而已,他的重点仍是利用这种情感的煽动去消弭理性的冷峻思考,从而使读者认同他、跟着他的观点走。
此文对“能臣干吏”的崇拜与对“清官”的崇拜一样,都是“人治”思路的认识,要知道仅凭“清官”“能臣”是无法帮助中国摆脱“人治”带来的历史循环的,但这种理性认知在作者故意营造的宏大主题与取媚民众的民粹主义气氛下,被抽空殆尽了。
余秋雨在文中说:“在这里,我突然产生了对中国历史的某种乐观”,我虽不知道这是否为其真心话,但通览整部《文化苦旅》,你都能感受得到这种甜腻腻的肤浅的“乐”观,而书名竟贯之以一“苦”字,什么叫做惺惺作态
什么又是矫情
看罢。
8.《三峡》 李白的诗飘逸灵动、超拔纵横、吞吐山河有余,而沉郁练达、忧患深情、悲心苦难不足,读其作品如阅其人,羽化超脱而心向隐遁的仙道气始终伴随着这位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在世事的艰辛、恶劣和仕途的坎坷不顺中他选择了以桀骜不逊的风骨出入自我精神的狂欢,这与杜甫的始终不弃不舍,执著当下,痛入心髓而犹深怀抱负与忧悲进入民众、国家的苦难大有不同。
中国的多数人可能大抵都更爱读李白,因为从李白那儿能读出一种速度和快感来,但我却偏爱老杜,老杜的字句不止是用灵气泼洒的音符,更是一种血泪沉淀的生命的精魂。
他不超脱,所以他超越了那时代的每一个神往超脱的诗人。
9.《洞庭一角》 “贬官文化”的确是中国文化中很重的一笔,贬官们仕途兴隆、官运亨通时不见有特别优异的文章出世,只是被贬外放了,才“只好与山水亲热”,有了悲戚哀愤的常情,文采竟也飞扬起来,“事过境迁,连朝廷也觉得此人不错,恢复名誉。
”可见贬官们的写作与抒情岂能不暗怀着盼主上查阅而重起用之的功利心思
既被“贬”了,就无奈的写写东西,这写出的东西便恰好印证了贬官的“文品”,既是别有深意和目的而写,则这制造出的“文品”确也和其“人品”相映成趣——都虚伪得紧。
那么,倘若中国文化“极其夺目”的一笔竟是如此被文化官员们弄出来的,就不晓得到底是中国的贬官们太有才了,还是中国文学创作的自我评价“太有才”了。
不过文学在此文只是装裱,重要的是“地因人传,人因地传,两相帮衬,俱著声名”的“声名”效应,贬官们都化了灰,山水亭阁也仍是这样的山水亭阁,还理会他什么“文学”作甚
重要的是靠文章赚得的“声名”才是眼睁睁的取之不竭的实利,文学既“帮衬”了贬官的官运又“帮衬”了旅游景点的声名,大约可以名垂青史,不朽于后人了。
读懂了余秋雨的“帮衬”,也就读懂了中国古典文学的一半。
10.《庐山》 文人因其对山水景致的吟咏而招引来世俗的拥挤,从而失去了此山此水,于是“文人似乎注定要与苦旅连在一起”。
但中国文人真的有叙述的这么高尚超拔吗
“苦旅”之“苦”会因为“世俗的拥挤”而消失飘散
其实,恰恰是世俗的打破山水原貌才能使精神贵族们感到苦涩,而文人在面对山水世俗化后反觉其“不苦了”,欲别寻苦境,这说明无论“苦”或是“乐”实际都未进入文人的精神深处,皆非精神加工品味后沉积转变成的苦与乐,而停留在感官层面;倘若不是这样,进入了精神层面而犹言世俗化的“不苦”与原貌之“苦”,则说明中国文人的精神较之我等俗辈凡夫实也无特异超绝之处,可以不必扬起文化优越感的架子,要独占这山那景观的,而且非得和“大官人”“大商贾”站成一线凑这很抬身价也很势利很虚荣的热闹。
11.《贵池傩》 “迷信”这个词本身充浸着一种粗暴的判断情绪,也交织着从中古甚至原始文化向祛魅的现代理性文化过度的激烈挣扎和矛盾心理。
尊重一种哪怕是荒蛮的文化是否就真的可取呢
谈尊重的大抵都是置身于其外的人,而为此荒蛮文化所深深影响的族人的生存困境与精神困境也许才是更大更需要思索的问题。
价值真的可以是多元的
诚如文中所言,今日乡民的重演傩戏究竟还保留几分诚意
或许内里都怀着现代商业功利的心思罢。
而这种“诚意”的保留真的需要吗
传统文化在现代性中的融解是一个大智慧的疑难问题,我个人相信真理一元,“多元”只能是形而下的多元,无论如何,“迷信”的文化不该是用强制暴力去推倒砸烂的,因为只有在“自由”的前提下才能谈尊重人的权利与尊严。
何况人类尚有太多的未知,尚需更广阔的胸襟,透过一个傩戏,可以窥视当下整个中华民族转捩期的文化困境。
16.《风雨天一阁》 “为《四库全书》献书是天一阁的一大浩劫,颇觉言之有过”,这是余秋雨对中国历史黑暗的又一盲点,本文中提出了所谓“健全人格”,后来这个可笑的词又被他送给了康熙皇帝。
中国文人好讲“健全”“圆满”,也擅长把这些完美的修饰词留给自己和捧送掌权者。
“健全的人格”服从着包括“禁止妇女登楼”的封建族规,“健全的”皇帝及其继承者也开始了漫长的“文字狱”和闭关锁国。
这是怎样畸形的“基于文化良知的健全人格”
连阿Q这种瘪三都晓得要在纸上很认真的画一个完满胜利的圆圈,何况中国的文人呼
17.《西湖梦》 一切宗教都要到西湖来展览,“展览”这个词妙极,中国人做惯了看客,无论什么,最要紧的便是“看”,始于看而终于看,过足了眼瘾和感官玩乐,就像灵魂已被抽干了一样。
18.《狼山脚下》 余秋雨完全不解鲁迅的深意,鲁迅岂是在改良为自然风景命名的方式吗
余文所谓“但一切都调理得那么文雅,苍劲的自然界也就被抽干了生命”,这纯粹是文人的臆想,其实他的“平和一点”同先人的“古池好水”“萧寺清钟”“远村明月”一样,都是琢磨着怎样在“命名”上下功夫,用文字自欺视听,只不过方法不同罢了。
鲁迅先生所批判嘲讽的,恰恰是这种专好在“名”上弄虚作假、自欺欺人的虚伪、麻醉的民族文化心理,而作者却正好最爱耽著在“名”上做文章。
19.《上海人》 这是余秋雨在本书中写得最好最精彩的文章,也许因为作者本身是上海人,对上海的了解、体会很深也较为全面。
徐光启是一个值得特别书写的开端,他能在一个愈趋封闭、衰朽、宋明新儒学占统治上峰的封建时代坦然开放的接受、传播西方文明,甚至受洗皈依基督宗教,他的影响决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文化交流者,他给古老的中国注入了完全异质的文化血液,也树立了一个“新人”的榜样。
光启,宿命般的人如其名。
但职员心态而缺少生命热源和创劲的上海人并未得着他的精髓,而只是神似而已。
20.《五城记》 兰州牛肉拉面的醇香横亘千里,飘入了关外我的鼻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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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牌坊》 牌坊大约是中国文化里最可憎恶的物事之一了,它见证着中国道德的虚伪、残忍、吃人的本性,而且是公开的被表彰的邪恶,而从中做帮凶写文章造理论大肆颂扬宣传的不是别人,正是文人。
父母的一面立牌坊一面偷偷送女儿出家逃生,把“贞操”“守节”残害人性的荒谬暴露无遗。
“圣女”是男权意识在女性身上的体现,“圣女”“节妇”既不“圣”也不“美”,而是对女性形象的扭曲,女性在这里只是体现纲常道德的工具和男权变态逞欲的对象罢了。
封建中国的文化,充满了触目惊心的变态性。
25.《信客》 仅靠一个“信”字谋生,为一件极小的“失信事件”而被彻底放逐、抛弃,服务乡里大半辈子的老信客就这样轻易的被推到命运的深渊,乡民的不宽容成为理所当然的事,在对“信”字的极端功利化的索取中,信客作为“人”自身的尊严、权利已经被淡化漠视了,落后的农耕文明和宗法社会伴随着信客高强度的生存压力,最后年轻信客的“成功”不过来自于一个近乎传奇的事件,而老信客悲惨的身影却蜷缩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信客仿佛是被“崇高化”了的,但正如中国无数的“贞女节妇”无数的牌坊一样,本质上是对人性的歪曲、异化、践踏,鲜活的个体生命在“道德”的虚幌下被压扁成一个个供人膜拜的符号,中国封建时代形成的这种非超越性的“信”观念,决不能照搬、移植进现当代社会来,封建道德建立在非人道非理性非超验信仰的历史中,其充满局限性的伪善不言自明。
中国人喜欢“大团圆”“大圆满”的结果,本文也不例外,在文尾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我却分明感受到了寒意逼人的颤栗。
26.《酒公墓》 在客上教英文We all love Chairman Mao ,这是一个饱蘸了政治严肃和政治迷狂的例句,love在这里早已失却了它本有的真义,“伟大领袖”取代了上帝坐上了神的宝座供他的子民love,love只属于领袖一个人,一个人中的领袖剥夺了几亿子民自由love的权利,love像一个被化肥催生被空气鼓胀被毒品兴奋了的劣质种子,干瘪苍白,浸不得半点儿油腥,以至于当酒公在黑板上很自然的写下“爱是人的生命”时,全班竟然会大笑,而女生则红脸低头。
一个羞于把爱同生命联系在一起的年代,我们还指望它能够不酝酿制造出骇人听闻的黑暗来吗
27.《老屋窗口》 老屋只属于作者个人,何必要自命不凡的加诸自负的渲染呢
作者太爱慕虚荣了,此文可与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集做对比,鲁迅的怀旧散文从来没有这些自命不凡的虚饰之笔,先生所写的乃是切切实实的人和人生,却不是名和声名。
余文实在相形见拙,品低一等。
28.《废墟》 并非所有的废墟都能体现“悲剧精神”,也并非所有的悲剧都讲化为废墟。
废墟是一种常态,废墟中走出的人才值得关注。
29.《夜雨诗意》 夜雨未必与安逸水火不容,安逸在夜雨中顾影自怜,自哀自叹,于诗意中逍遥自适,甘愿被夜雨包围、吞噬,再无冲出的生命力和欲望,夜雨也便完成了摧毁行旅者前进的目的。
30.《笔墨祭》 一个“祭”字,保守的心态流露笔间,笔墨书法是文化艺术的载体,也有情感融入,但笔墨何尝不在千年里时时更新着内容
拒绝更新就等于自毁生命的延续。
31.《藏书忧》 藏书之“忧”实则出于读书人对“物化”了的知识的吝啬与自负上,文人相轻也相妒,慢条斯理、徐徐道来自己的藏书之富之精之珍贵,那种文人式的自得与虚荣表露无遗,这本也是人之常情,文人并非格外的鄙弃钱财,出手大方,当他像孔已己似的穷得排出几文铜钱买酒吃时便也一样要灰头土脸,最多不过吟几句“君子固穷”的圣言以备精神上对自我“文化优越”的文人身份制造几分超乎众群的幻觉,聊作麻醉而已。
所以文人的爱藏书,我认为无须上升到很“崇高”的境界位置,藏书的确一定程度的体现出藏书人特异的精神世界、治学面貌甚至是性情格调,但也仅此而已。
文人仍需将自身回归到平常心态中去,这是我的观点。
32.《腊梅》 腊梅大约真的可以给人启迪、激励的情感萌发罢,也只有人才可存有这认识,或者耳耳相传,便给了某自然界之植物以特定的性格或象征,所以后人一定要从腊梅中看出生命力的坚韧、顽强的这面来,却见不到万物的复杂性和生命中许多悖论。
腊梅固然可以御寒,但未知是否也能御热呢
33.《家住龙华》 禅味在历史的叙述和古老庙堂式建筑的烟尘中愈发显得泛黄脆软,凝固成衰朽的气色浸透在文人怀旧和超然自适的情感颓废中,家住龙华的人有很多,到头来,云在天空水在瓶,纵使老僧裁得布匹几十,喝破了柏树子的佛性有无,亦不过是家住龙华而已矣。
36.《华语情结》 语言是文化强有力的载体,人类文明正属于语言性的存在,但人言异于神言(Word),人言存在的有限性、欠缺性、虚假性被一次次证明,或者不证自明。
人言不应该被过分迷恋、执著和沉陷,运用它并超越它,而不是戴着所谓“母语”的镣铐跳舞,应不为其所累所操控,才是现在文化人的使命和人言发展的方向。
华语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古老民族接受西方文明的脚步,过去是表现为白话文同文言文的空间争夺,现下却呈现出更趋复杂、深刻的民族性文化心理的彷徨、挣扎与整合之中。
37.《这里真安静》 文章写到最后,也仅剩“安静”而已。
“军人、妓女、文人”这个模式被拔高起来赋予莫名其妙的涵义,人全都成了符号,包括那个被作者浓墨强调渲染的日本文人。
文人格外重要,仅仅因为是“文人”
历史的悲惨历程最终走向的是碑文的安静,草木的安静,一切重返自然的安静,当懦弱者不肯直面个体生命的深重罪苦和百病缠身的灵魂时,他就会一厢情愿的闭上自己的双眼然后说:安静罢,一切都回归清净了。
无声而黑暗的东方就是这样在麻木的自醉中失掉了旷野里为拯救的光呐喊的嘴巴。
苦旅,便如是安静的化为恒久的无味和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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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羽衣曲的所有资料。
包括诗词。
正文 蜀道难--英译(2008-12-30 08:57:31)标签:杂谈 蜀道难李白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
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pīng)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The Sichuan Road What heights! It is easier to climb Heaven Than take the Sichuan Road. Long ago Can Cong and Yu Fu founded the kingdom of Shu; Forty-eight thousand years went by, Yet no road linked it with the land of Qin. Westward from Taibai Mountain only birds Wander to the summit of Mount Emei But not until brave men had perished in the great landslide Were bridges hooked together in the air And a path hacked through the rocks. Above, high peaks turn back the sun's chariot drawn by six dragons; Below, the charging waves are caught in whirlpools; Not even yellow cranes dare fly this way, Monkeys cannot leap those gorges. At Green Mud Ridge the path winds back and forh, With nine twists for every hundred steps. Touching the stars, the traveller looks up and gasps, Then sinks down , clutching his heart ,to groan aloud. Friend, when will you return from this westward journey? This is a fearful way. You cannot cross these cliffs. The only living things are birds crying in ancient trees, Male wooing female up and down the woods, And the cuckoo, weary of empty hills, Singing to the moon. It is easier to climb to heaven Than take the Sichuan Road. The mere telling of its perils blanches youthful cheeks. Peak follows peak, each but a hand's breadth from the sky; Dead pine trees hang head down into the chasms, Torrents and waterfalls outroar over rocks, Booming like thunder through a thousand caverns. What takes you, travelers, this long, weary way So filled with danger? Sword Pass is steep and narrow, One man could hold this pass against ten thousand; And sometimes its defenders Are not mortal men but wolves and jackals. By day we dread the savage tiger ,by night the serpent, Sharp-fanged sucker of blood Who chops men down like stalks of hemp. The City of Brocade may be a pleasant place, But it is best to seek you home. For it is easier to climb to heaven Than take the Sichuan Road. I gaze into the west
哪位知道词的发源是在什么时候
词最早的起源时间现在学界犹有争论。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梁代,没有明确的“词”的形词真正的开始出现,是在中国的唐代。
更精确一点,是在中国初唐时期。
伴随着当时“胡乐”传入,“燕乐”大盛,词也逐渐脱离传统的五言古诗、七言古诗,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
源头 关于词的源头,有如下几种,各家学说莫衷一是。
其实,词本身就包含多种源头的特点,词的源头并不唯一。
词的演化发展轨迹,就总体而言,大致如前辈所说:“勾萌,发育于唐,敷舒于五代,茂盛于北宋,煊灿于南宋,剪伐于金,散漫于元,摇落于明,灌溉于清初,收获于乾嘉之际。
”(刘毓盘《词史》)
从军行唐王昌龄的古诗
总共7首从军行(其一) 烽火城西百,黄昏独坐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愁。
从军行(其二)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从军行(其三) 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云沙古战场。
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
从军行(其四)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从军行(其五)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从军行(其六) 胡瓶落膊紫薄汗,碎叶城西秋月团。
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
从军行(其七) 玉门山嶂几千重,山北山南总是烽。
人依远戍须看火,马踏深山不见踪。
欧阳修的《生查子》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思想感情
欧阳修词《生查子·去年元夜时》赏析 〔 作者:wls 转贴自:互联网 点击数:962 更新时间:2005-12-23 文章录入:黄金庄中学 〕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这首词与唐朝诗人崔护的名作《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只今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词中描写了作者昔日一段缠绵悱恻、难以忘怀的爱情,抒发了旧日恋情破灭后的失落感与孤独感。
上片写去年元夜情事。
头两句写元霄之夜的繁华热闹,为下文情人的出场渲染出一种柔情的氛围。
后两句情景交融,写出了恋人在月光柳影下两情依依、情话绵绵的景象,制造出朦胧清幽、婉约柔美的意境。
下片写今年元夜相思之苦。
“月与灯依旧”与“不见去年人”相对照,引出“泪满春衫袖”这一旧情难续的沉重哀伤,表达出词人对昔日恋人的一往情深。
此词既写出了伊人的美丽和当日相恋的温馨甜蜜,又写出了今日伊人不见的怅惘和忧伤。
在写法上,它采用了去年与今年的对比性手法,使得今昔情景之间形成哀乐迥异的鲜明对比,从而有效地表达了词人所欲吐露的爱情遭遇上的伤感、苦痛体验。
这种文义并列的分片结构,形成回旋咏叹的重叠,读来一咏三叹,令人感慨。
情往似赠 兴来如答——说欧阳修《生查子》词 赵齐平 南宋时越州有个“轻俊标致的秀士”张舜美,一次在杭州“逢着上元佳节”外出观灯,“遥见灯影中一丫鬟,肩上斜挑一盏彩鸾灯,后面一女子冉冉而来”。
女子约他次日在十官子巷相会,两情既洽,共拟潜奔,谁知“出得第二重门,被人一涌,各不相顾”。
张舜美误以为女子溺水而死,悲悼成疾。
“瞬息又是上元灯夕”,他追思往事,仍去十官子巷,“可怜景物依然,只是少个人在目前”,闷闷回到房里,“因诵秦少游学士所作《生查子》词”。
这首词就是: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在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经过一些曲折,张舜美后来还是与那个女子团聚了。
这个故事见于明熊龙峰所刻宋元话本《张生彩鸾灯传》,冯梦龙又编入《古今小说》,改名《张舜美元宵得丽女》。
从故事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描写上元男女约会的《生查子》词流传广、影响大。
元夕观灯与清明、寒食踏青挑菜一样,是青年男女欢会定情的机会,自唐以来便已相沿成俗。
《旧唐书·睿宗纪》载:“上元日夜,上皇御安福门观灯,出内人连袂踏歌,纵百僚观之,一夜方罢。
”刘禹锡的《踏歌词》有“唱尽新词欢不见”之句。
《东京梦华录》卷六记北宋都城汴京元宵之夜:“别有深坊小巷,……酒兴融洽,雅会幽欢,寸阴可惜,景色浩闹,不觉更阑。
”南宋都城临安亦复如此。
《梦粱录》卷一载,当时“家家灯火,处处管弦”,“公子王孙,五陵年少,更以纱笼喝道,将带洼人美女,遍地游赏”。
可见《张生彩鸾灯传》描写的由元夕观灯引起的爱情故事是有现实生活依据的,而其中所引用的《生查子》词同样是当时社会习俗的真实写照。
不过,小说把《生查子》词说成“秦少游学士所作”,却是弄错了作者。
秦少游,即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
他的词集,无论三卷本的《淮海居士长短句》或一卷本的《淮海词》,都没有这首词。
清初毛晋刻《六一词》于此词下注:“或刻秦少游。
”其实,明沈际飞评本《草堂诗余》卷上已谓此词“刻少游误”,而依杨慎《词品》卷二署作者为南宋的女词人朱淑真。
近人况周颐《蕙风词话》卷四引魏端礼《断肠集序》谓朱淑真“蚤岁父母失审,嫁为市井民妻,一生抑郁不得志”语,认为“升庵(杨慎)之说实原于此”。
大约杨慎觉得行为不甚合乎封建道德规范的妇女才会写下这样的词,所以他说:“词则佳矣,岂良人家妇所宜耶
”沈际飞完全承袭此说,亦谓“调甚佳,非良家妇所宜有”。
直到毛晋合刻《漱玉词》与《断肠词》,跋语中还以《生查子》词对朱淑真“为白璧微瑕”。
用道学家眼光来看这首《生查子》词,而将作者定为所谓“行止失检”的某女词人,元初方回已开其端了。
他在《瀛奎律髓》卷十六评白居易《正月十五夜月》诗时说:“三四(春风来海上,明月在江头)佳句也,如李易安‘月上柳梢头’,则词意邪僻矣。
”李易安即李清照。
南宋道学之风日炽,王灼《碧鸡漫志》卷二,即联系李清照改嫁事,谓其“晚节流荡无依,作长短句……闾巷荒淫之语,肆意落笔”。
所以,方回因《生查子》“词意邪僻”,便想当然地嫁名于李清照。
看来,《生查子》词作者之所以出现歧异,是与对作品本身的认识、评价有关的。
说是秦观所作,也因为秦观“疏荡之风不除”(《碧鸡漫志》卷二),写了“销魂,当此际”的句子,曾被指为“却学柳七作词”(《历代诗余》卷一百十五引《高斋诗话》),还有“怎得花香深处,作个蜂儿抱”之类,“亦近似柳七”(彭孙遹《金粟词话》);柳七即柳永,而柳永是“好为淫冶讴歌之曲”(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的。
实际上,这首词是欧阳修的作品。
欧阳修虽被称为“一代儒宗”,但他的词,包括一些诗篇,却不乏爱情的描写。
他并不象从前正统文人所颂扬的那样道貌岸然,也不象今天有些研究者所批评的那样在词中暴露了封建士大夫生活腐朽的一面。
他的词表现青年男女的爱情生活,虽不能说具有何等鲜明的反封建意义,但在排斥爱情的礼教统治时代,还不免使得头脑冬烘的卫道者们感到有碍于风化,而尽力为他洗刷,说是“亦有鄙亵之语一二厕其中,当是仇人无名子所为”(吴师道《吴礼部诗话》)。
实则这些词正反映了作为文坛领袖的欧阳修思想上颇为通达,创作上颇重情致。
《生查子》词便是如此。
宋人元夕词多描写节日游乐,但往往停留于“帝里风光”的繁华,借以粉饰现实,点缀升平。
至于青年男女在元夕的爱情活动,则只是侧面地有所反映,作为节日景象的陪衬。
在宋人元夕词中正面集中地描写男女爱情的作品为数甚微,而象欧阳修的《生查子》词就更是吉光片羽了。
《生查子》词反映的是一种民间习俗,同时体现着一些民歌情调。
“人约黄昏后”有似乎“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诗经·陈风·月出》),“不见去年人”有似乎“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诗经·邶风·静女》),而“去年”与“今年”的映照,则手法又同于“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小雅·采薇》)与“昔别春草绿,今还墀雪盈”(《子夜四时歌》)。
至于以聚会与离别的今昔对比来描绘刻骨的相思,那更是民歌中较为习见的表现方式,文人多有仿效,如刘禹锡的《杨柳枝》: 春江一曲柳千条,二十年前旧板桥。
曾与美人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
再如施肩吾的《杨柳枝》: 伤见路傍杨柳春,一枝折尽一重新。
今年还折去年处,不送去年离别人。
从唐代敦煌曲子词的“清明节近千山绿,轻盈士女腰如束,九陌正花芳,少年骑马郎”(《菩萨蛮》)与“去年春日长相对,今年春日千山外,落花流水东西路,难期会”(《山花子》),尤其可以明显地看到《生查子》词所由嬗变蜕化的原型。
以往评论欧阳修的词,只注意到他把词从五代花间体的浮艳浅俗引向清丽高雅的一路,而忽视了他的词跟民歌、民间词的一些联系。
正因为或多或少受到民间作品的影响,欧阳修的词善于描绘天真烂漫而对青春幸福充满美好憧憬的少女,表现她们的多情,表现她们内心深处因爱情追求而引起的欢愉与忧伤。
而且《生查子》词运用词调的整齐字句,以及上下片字句的相同,又有意使字与句重叠,造成回还往复的韵律美。
上下片的第一句“去年元夜时”与“今年元夜时”,第二句“花市灯如昼”与“月与灯依旧”,两两相对,把“元夜”、“灯”作了强调,表明风光宛然,景色如故;而“人约黄昏后”与“不见去年人”,则是上片第四句与下片第三句交叉相对,虽是重叠了“人”字,却从参差错落中显示了“人”的有无、留去的天差地别,和感情上由欢愉转入忧伤的大起大落,从而使抒情主人公丰富深沉而起伏变化的内心,在少量的字句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清新而自然,婉曲而流丽。
从这种内容、格调、手法和句式中,我们都不难看出民歌的特色。
但不管《生查子》词在字句上如何讲求匀称一致,又如何有意错综穿插,它总的还是用上片写过去,下片写现在,上四句与下四句分别提供不同的意象以造成鲜明强烈的对比。
它先写“去年”,是对于过去的追忆;后写“今年”,是对于现在的描述。
而追忆过去与描述现在,又都有实际的场景,最后落在截然不同的感情的抒发上。
如果没有这后者,“去年”“今年”云云,那就仅仅是时间的依次排列,好比杜甫的“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登岳阳楼》),只是事件的顺叙,而无所谓对比了。
李石和辛弃疾各有一首《生查子》词: 今年花发时,燕子双双语。
谁与卷珠帘,人在花间住。
明年花发时,燕语人何处。
且与寄书来,人往江南去。
--李石 去年燕子来,帘幕深深处。
香径得泥归,却把琴书污。
今年燕子来,谁听呢喃语。
不见卷帘人,一阵黄昏雨。
--辛弃疾 李石词从现在推想未来,辛弃疾词从过去述及现在,都是上下片对比,以燕子来时之人留与人去对比,各占四句二十字,仿佛两首并列的五言绝句诗。
它们都是从欧阳修的《生查子》词因袭下来的,不只格式上套用,那上下片的首句就分明是直接摹拟欧词的“去年元夜时”与“今年元夜时”。
李石、辛弃疾词当然远不及欧阳修词。
因为李石、辛弃疾更多着眼于人与燕子即人与物的关系,而不象欧阳修侧重在人与人的关系。
这人与人的关系,在欧阳修笔下非常明确,就是爱情。
不过,李石、辛弃疾词与欧阳修词也还有别的共通之处,这就是以相同的景物作对比。
李石、辛弃疾都描写了燕子随春归来,飞入珠帘绣幕,只是在先“谁与卷珠帘,人在花间住”、“香径得泥归,却把琴书污”,其后则是“燕语人何处”、“不见卷帘人”,从翡翠堂开、春闺梦好到画屏幽冷、人去楼空。
欧阳修描写的是元宵佳节的月影灯辉、柳烟花露,从空间上说,地同、物同、风习同、境象同,但从时间上说,则因“不见去年人”而无复当初“人约黄昏后”的温情软语了。
这是以相同景物的对比,写出人事的变迁。
诗词中也有以不同景物作对比的,如唐张纮《怨诗》的“去年离别雁初归,今夜裁缝萤已飞”,五代皇甫松《梦江南》词的“屏上暗红蕉”与“画船吹笛雨潇潇”。
但这种不同景物的对比,一般侧重在点明时令,景物与情意的联系并不十分紧密。
而相同景物的对比,则以物是来突出人非,更能抒发作者的不胜今昔之感,或主人公的不堪回首之痛。
这里又牵涉到情与景的关系问题。
自然的客观景物引起人们的主观感情,情不能已,因之发而为歌诗,甚至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对此,古人已经注意到了。
《诗品序》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那么,景物转换了,感情自然随之变化,诗歌内容也就有所不同。
对此,古人也已经注意到了。
《文心雕龙·物色篇》说:“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
”但人对于自然并不是处在消极被动状态,人常常在感受自然时联系或运用了自己的社会生活体验,这就是人对自然的情绪的对象化,诗词创作当中叫做以情写景。
以我观物,物中固有我在。
欧阳修《生查子》词中的抒情主人公,从语气看,当是青年女子。
她在“去年元夜时”,与心上人相会。
这时,“花市灯如昼”,花灯相映,熠熠生辉,一切都向她展现出充满希望和幸福的霓虹般的色彩。
“花市”的“花”,是实指,不是有的注家所谓借喻繁华。
李汉老《女冠子》词:“帝城三五,灯光花市盈路。
”周密《月边桥·元夕怀旧》词:“九街月淡,千门夜暖,十里宝光花影。
”可以为证。
你看,灯火万千,花影缭乱,一天风露,十里笙歌,真是如此良夜
待到银汉无声,冰轮乍涌,似水的清光辉耀着苍茫夜色,于是柳边花下,“见许多才子艳质,携手并肩低语”(李汉老《女冠子》)。
这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上”,《张生彩鸾灯传》误作“月在”,别本或作“月到”。
还是“月上”好。
“上”字具有冉冉升起的情状,而且由空间移动表示了一个时间过程,见出约会者的殷切期待。
月升而上至柳梢头,又以柳暗写新春,因为“柳眼春相续”(李煜《虞美人》)。
这月,“素光行处随人”;这柳,“柳边照见青春”(毛滂《清平乐·元夕》)。
心共柳争春,人与月同圆。
因“人约黄昏后”的两情欢洽,无论花、灯、月、柳,仿佛都成了爱的温馨,美的甘醇,未来幸福的图景。
然而,好事多磨,相约而无法相守,元夕情亲引出年来的离愁别恨。
是彼方变心或以他事拘牵而造成云天阻隔,还是因自由相爱招来粗暴干涉而终致蓬山万重,词中并未明言。
不管怎样,这抒情主人公仍是那么“之死矢靡他”地执着苦恋、一往情深。
不觉又是“今年元夜时”,风香阵阵,队逐纷纷,她于是也步入那花衢柳陌,希图在月光灯影之中再续旧欢、重寻好梦。
然而,终是“不见去年人”了。
及至“两两人初散,厌厌夜向阑”(曾觌《南柯子·元夜书事》),她旧欢难续,好梦无寻,所得到的唯有“泪满春衫袖”而已。
“泪满”,别本多作“泪湿”,似乎“泪满”更能表现伤心之极,“衫儿袖儿,都揾做重重叠叠的泪”。
因“不见去年人”的失望愁苦,无论花、灯、月、柳,又仿佛都变得黯淡无光,只是凄凉哀怨的化身。
词的上下两片不同的触景生情的对比,就在以昔日的欢愉反衬今日的忧伤,因为词人采用的是倒叙的方式,抚今追昔;但同时又以今日的忧伤表现执着追求昔日的欢愉,因为词人描写了同一元夕场景,不忘所自。
同一场景而有欢愉与忧伤的不同情绪表现,就在于“人约黄昏后”与“不见去年人”带来了不同的主观感受。
这种触景生情、以情写景又借景抒情,大概就是《文心雕龙·物色篇》所说的“情往似赠,兴来如答”吧。
于是,《生查子》词感人至深。
虽然它受到过“词意邪僻”一类的指责,但它依然流传广、影响大,甚至被引用到歌颂自由爱情的小说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