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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萧萧》读后感

时间:2015-08-22 10:21

沈从文《萧萧》 读后感 你要是从网上找的 帮我稍微改下 好歹你还学过呢么

★沈从文《萧萧》 读后感:  通过《萧萧》我又认识了一个沈从文笔下的乡村女孩。

如同边城的翠翠一样,她们终究都逃不过命运。

翠翠一个人等待那遥远的记忆,而萧萧呢

  萧萧仿佛是幸运的,可她的一生却只能服从于外在力量的摆布,从来没有过对于自己的命运的自主的权力。

也许只因为我生在这个平等自由的时代,我无法深刻了解萧萧的悲伤,我只是为她感到悲哀。

其实她也算是有觉醒意识的。

因为她每次听说有女学生过路,就会像睁了眼做过一阵梦,愣愣的对日头出处痴了半天。

也许那时候的她心里闪过那样一丝想法——随女学生去,随那自由去。

可是她最后没有走出那一步,这不能怪她,只是当时的历史条件使然吧

当然沈从文先生深知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不可能给萧萧安排一条“自由”或“革命”的出路。

他只能那么写,他的“轻松”的幽默笔调是含着眼泪的苦笑,故意让读者咀嚼的是那带着涩味的苦趣。

  最终萧萧还是留在了那里,抱了她新生的毛毛,像当年自己抱着丈夫一样。

命运几经转折,却又回到起点。

死水即使激起一点点波澜,不久又复归于平静了。

  一切仿佛一场梦一样,梦醒了,萧萧以及那些和她有着一样命运的年轻女孩就又得回到属于她们的现实里去了。

而沈从文用《萧萧》谱出的这曲牧歌,仍在我耳边回响。

沈从文的《萧萧》读后感或是观后感,跪求。

沈从文的《萧萧》读后感

《沈从文》读后感

《萧萧》读后感没有华丽的词藻堆砌,没有雄浑气魄的叙事场景,没有情节起伏跌宕的振荡感,《萧萧》给我的似乎一直是这样平坦的心境。

闭上眼,静静地把它捧在手上,却仿佛又有一抹说不明深浅的淡淡的哀伤不清,剪不断,小心翼翼地在另一头牵动着心绪。

在沈从文先生的笔下,总能感受到那流露出的淳朴的乡村气息,朴素勤劳的民风,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仿佛是非常平静的姿态,而在这安宁的表象下总有那么几处汹涌澎湃,或许是泥沼,拉着你一直往下掉。

萧萧,故事的主人公,单纯而又善良,总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边城》里的翠翠,但不同的是,萧萧是1个更悲情的女子,集众多苦难于一身。

她是个孤儿,从小寄养在伯父家。

她十二岁的时候,糊里糊涂地做了童养媳,丈夫竟然比她小九岁,还只有拳头大。

用当时的乡村说法“媳妇年纪大,才能诸事作帮手,对家中有帮助”,这种习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在肯定它对家中劳动力增加的部分意义的情况下,换种角度我觉得它荒诞的近乎可笑。

首先,萧萧和小丈夫之间,“丈夫有些时候对于萧萧的怕同爱,比对于父母还深切”这已然是1种类似于血浓于水的母子之情,若说是夫妻,怎么能连一点点的情爱都没有呢

其次,萧萧“像一株长在圆角落不为人注意的蓖麻,大叶大枝,日增茂盛”,而丈夫还是那么小,对于追求者有着强健体魄的花狗,她的心里总怀着对爱情朦胧的情愫,单独一人时,想让花狗留下,却又害怕他留下。

在单纯的少女情怀下,天真的她以为赌了咒一切就都有了保障,糊里糊涂地变成了妇人。

这不仅仅是萧萧的错,谁能说这样的习俗就不要负些责任呢

一家人对于萧萧怀孕事件“生气的生气,流泪的流泪,骂人的骂人,各按本分乱下去”好像是明文规定该这样做似的,这是不是就表明这些族长只是在表面做事给人看呢

在萧萧等待“发卖”的时候,她的小丈夫知道了这事,但不愿萧萧离去“大家全莫名其妙,只是照规矩像逼到要这样做,不得不做,究竟是谁定的规矩,是周公还是周婆。

也没有人说的清楚”由此可见,“乡下规矩”的条条框框,框住了这一代代淳朴无罪的乡民。

他们只是机械地在自己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的情况下循规蹈矩卑微地生活。

或许有人曾想过要反抗,比如,曾经年轻的人,那时的萧萧是年轻的。

她想要挣脱出这个框,渴望像女学生一样,那么神气,那么自由。

于是在花狗引诱她又狠心抛弃她之后,她决然地要出逃,去寻找自由的脚步,任自由带领她飞翔。

但是这样的梦终究做得(]太美,不是说太美的东西连神都会因妒忌而从你手中夺走么

醒来的时候,梦到底碎了一地,这一地的玻璃渣子,戳得人眼生疼,心更疼,一瞬间的坍塌,早已寻不到自由的方向。

该怎么弥补拼凑着重来

在幸运地脱离“发卖”后,她被迫屈服,只留下曾用激烈的血气,挣扎在宿命深渊的美丽剪影。

生命,自此寂寂。

当多年后的萧萧抱着新生的毛毛,在屋前榆蜡树篱笆间看牛儿娶亲,完全习惯了这样平庸的生活之后,也许连她自己也会忘记,她曾经仅有一次地,逐着自由的方向出逃过。

十几年前的唢呐声萦绕着,萦绕着,在耳际,挥之不去。

又一回,倒带般吹唢呐接媳妇的喜事开始了,而我听到的绝非是唢呐无限膨胀的喜悦声,倒是一曲悠扬的牧歌,在欢悦的背后总有抹不去的淡淡的哀伤,一直一直单曲循环,像是生命褪去所有浮华繁盛后苍凉的底色。

沈从文 《丈夫》 读后感

小说是写湘西某地花船上的妓女生活故事。

来自于穷乡僻壤的年轻女子“老七”,由于维持生计,不得不上城里来卖身。

为了铺排故事的矛盾冲突,作者特意选择了丈夫前来探望妻子几个场景,作了绘声绘色而又淋漓尽致的描述。

其间还穿插介绍了与之相关的乡风民俗和社会背景,穿插刻划了几位主要人物性格以及他们相互间的微妙关系,读来别有风致而又耐人寻味。

生活艰难,乡村的农民尽管日日土里刨食,却依然衣食难保,倒是将妻子送到城里的花船上卖身可以轻松地改变家里的窘境。

这已经是一种正当的谋生手段了,“在名分上,那名称与别的工作同样,既不和道德相冲突,也并不违反健康”。

以致于诚实耐劳、种田为生的丈夫大都“在娶媳妇以后,把她送出来(到花船为妓),自己留在家中耕田种地,安分过日子”。

这种在现代人看来极为不可理解的事情在当时众人看来却是“极其平常的事情”。

这篇小说的男主人公是“男子”,作品中并没有赋予明确的名字。

然而这并不重要,“男子”一词在文中可以有两个含义。

一个是指女主人公老七的丈夫,一个则可以认为是所有在花船上卖身女子的丈夫的总称。

同文章的标题一样,小说正是围绕着丈夫这个中心展开的,当中就极费笔墨地描绘了丈夫的数次心理变化。

作品中女主角老七的丈夫进城后,本没有把妻子领回去的意思,而只是“象访远亲一样”,“背了整箩整篓的红薯,糍粑之类”去看看妻子而已。

对于妻子的变化,这乡下来的丈夫感到极大惊讶,只有在妻子问起家乡

沈从文《萧萧》好句

沈从文萧萧读后感2016年03月02日阅读: 75 次读后感沈从文萧萧读后感范文一如同《边城》一般,《萧萧》的民风淳朴得紧。

我倒是很喜欢美好的东西。

比如萧萧和她的“弟弟”,比如爷爷,比如哑巴,比如那充满宽容的一家人。

“天亮后,虽不做梦,却可以无意中闭眼开眼,看一阵在面前空中变幻无端的黄边紫心葵花,那是一种真正的享受。

”这倒是真的了。

每个人是有些许熬夜至凌晨的经历,还会觉得讨厌那种似睡又非睡的感觉。

呵呵,但似乎,在沈老的笔下,我不知怎的竟喜欢起来了。

那些黄边紫心葵花,一下子,安谧的不行。

睁眼还是闭眼,皆是无边且无尽的享受。

说到了“女学生”的那一段,一开始,我会想到或许是笑话乡下人的无知。

但再多想一点,其实也会接受,这不过是接受新事物的一个过程。

而我们也可以看到,人们对此也不是深恶痛绝的,反而是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潜移默化的作用是在这里产生的吧。

而更有趣的是,沈老在一九五七年较改字句的时候,加了这样的一句关于女学生的话:“小毛毛哭了,唱歌一般地哄着他:‘哪,毛毛,看,花轿来了。

看,新娘子穿花衣,好体面

不许闹,不讲道理不成的。

不讲理我要生气的

看看,女学生也来了,明天长大了,我们也讨个女学生媳妇

’”就像是在一种轮回之中,新的变数也正在酝酿与萌芽。

沈从文《萧萧》赏析

转帖而来: “乡吹唢呐接媳到了十二月是成天会有的事”——小说《萧,就从萧萧的出嫁开始。

作者用这个平和的陈述句,定下了小说的基调。

这个女孩子才十二岁,生在长在种田的庄子上,出嫁,就是从这家转到那家。

她的丈夫还不到三岁,不过她也不为这婚姻愁烦——她不想也不懂得愁烦,在抱抱丈夫,做做杂事中,象棵蓖麻一样长大起来。

小说写的萧萧的成长,是一种原生的、自然的成长,她没念过书,对于身处其中的婚姻制度、礼法制度从来没有过自觉的反抗,但是成长中的自然的人性,却与制度不可避免地冲撞在一起。

沈从文这样写道:“几次降霜落雪,几次清明谷雨,一家人都说萧萧是大人了。

天保佑,喝冷水,吃粗砺饭,四季无疾病,倒发育得这样快。

”于是男小女大的婚姻中存在的矛盾暗暗呈现出来——在这个小说中,矛盾都被放在情节与细节之后,作者从不正面描写冲突,但是萧萧在丈夫与花狗之间的关系,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有时觉得害怕,不许丈夫走开;有时又象有了花狗在身边,打发丈夫走去反倒好一点。

”这一句淡淡的点染,说出这个糊糊涂涂的女孩子心里,隐隐地有了害怕与快乐的争执。

因为没有受过教育,萧萧不可能去反抗她的婚姻,也因为没有受过教育,她没有强烈的贞洁观。

——沈从文笔下的萧萧,是近乎完全自然的,听从的是自然人性的召唤。

于是,在花狗的山歌声中,她变成了个妇人。

变成妇人的萧萧,并不是因为失去了贞洁而痛悔,这种抽象的道德观念倒并不使她恐惧,可是她有了孩子,具体的身体变化让她害怕,她也明白这是切实的罪证,于是打算逃走,“收拾一点东西预备跟了女学生走的那条路上城。

”可是没有动身,就被发觉了。

于是萧萧此刻要面对的是礼法制度。

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家里是“生气的生气,流泪的流泪,骂人的骂人”,不过沈从文添了一句有意思的话:“各按本分乱下去。

”好象生气流泪骂人也都是应尽的义务,尽完便也罢了。

而对萧萧的惩罚措施,依法倒是十分严厉:“沉潭”或“发卖”,伯父不忍将萧萧沉潭,而发卖也找不到人家,萧萧就又住下了,丈夫与她还是象姐弟一般。

家人依旧对她好,住到生了个儿子,“照规矩吃蒸鸡同江米酒补血,烧纸谢神”。

萧萧在与礼法制度的冲撞,终于因为家人的消极执行,也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在人性与制度的对抗中,沈从文写的是人性的胜利。

对于婚姻,萧萧以天然的人性来对抗,以于礼法,家人以农人纯朴的天性来对抗。

这样的对抗,都是不自觉的,甚至是自我抑制的,这样的力量看上去是弱小而偶然,但是却隐藏在这些“种田的庄子”里,在这些“种田的庄子”里,沈从文不动声色地在搭建的是,是他心中爱与美的,永恒的“人性的希腊小庙”。

然而,既便沈从文是将矛盾都尽量淡化,在冲突的弱化中进展情节的,但他还是不得不写进了残酷的现实与制度。

——萧萧的命运带有这样大的偶然性,她仿佛是幸运的,可她的一生却只能服从于外在力量的摆布,从来没有过对于自己的命运的自主的权力。

她的快乐里头,潜伏着无知与麻木。

人性的力量是天然的,却带着蒙昧的面目,于是小说中还有另一个群与萧萧们完全不同类的人,“女学生”,是这群人,引进了自觉的反省反抗的力量。

在《萧萧》中,对女学生的叙述完全是虚写,她们就象是小说的后景,不停地从庄子边“过身”,农人有着关于她们的种种荒诞不经的传闻,他们对女学生的感情是复杂而有趣的,夹杂着歆羡与轻蔑,而对于这群他们不了解的人,他们不了解的生活,保持着距离与好奇。

对萧萧来说,女学生完全就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在她要逃走的时候,她却是要从“女学生走的那条路”走的,虽然她不可能真正地踏上这样的旅程。

“女学生”的意义,不仅仅在于给小说一个时代的背景,她们暗示着一种对于制度的自觉的反省与反抗的力量,这种力量与小说的前景中的人性的力量象是处于不同的系统之中,可是它们是否有可能相结合

在天性的自然发展中,同时以教育使人脱离蒙昧

从而人能够对不合情理的制度,有更大的对抗的能力。

小说不是条理如此明晰的论说,沈从文也不可能是在观念的指导下安排结构,但小说家的感性直觉却可能是与理性结论相通的。

有趣的是,一九二九年小说的原作结尾是这样的: “这一天,萧萧抱了自己新生的小毛毛,却在屋前榆蜡树篱笆看热闹,同十年前抱丈夫一个样子。

” 而一九五七年较改字句的时候,沈从文加了这样的一句关于女学生的话: “小毛毛哭了,唱歌一般地哄着他: ‘哪,毛毛,看,花轿来了。

看,新娘子穿花衣,好体面

不许闹,不讲道理不成的

不讲理我要生气的

看看,女学生也来了

明天长大了,我们也讨个女学生媳妇

’” 在一种轮回之中,新的变数也正在酝酿与萌芽。

作为小说,《萧萧》是与众不同的。

它的着重点不在于冲突、矛盾以及应之而生的高潮,它描写人性,态度宽和,笔致从容,情节是舒缓的,细节却丰富而微妙——这里体现出一个艺术家的感受,这种感受本身就可以突破某种固有的思想的藩篱,而带给人新的启示。

在《萧萧》中,种田的庄子里闻得到草料的香,听得到山歌在唱,农人们的生活是勤苦而狭隘的,但却又有质朴的生机。

沈从文用《萧萧》谱出了一曲牧歌,虽然调子中也有沉痛与疑问,但总体却是明朗的、优美的,在湘西那方自然的土地上回响。

怎样写读了沈从文的萧萧一文的论文

《萧萧》:“少女梦”构筑的“湘西梦”  【摘要】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从文用她们的梦境展现了她们最纯真的形象,寄托了她们对生活的向往,而梦的转变也传达出了女性成长的内涵。

怀着一颗“北京梦”的沈从文,来到都市以后求学失败、求职碰壁、投稿受挫。

当他饿着肚子踯躅街头接受着“城里人”目光的鄙夷与羞辱时,陪伴他日日夜夜的故乡的乡土人情,随着岁月的流逝与踪迹的迁徙幻化成了他笔下那个让人魂牵梦萦的湘西古城。

都市生活同样给沈从文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在都市中他看到的更多的是人性的复杂与堕落,从那以后他开始提笔构建他梦想中的桃花源。

然而臆想的湘西并非现实的湘西,而是作为精神家园、理想寄托的参照系出现在沈从文的笔下,是受到心灵创伤的沈从文构筑的一个梦。

  【关键词】沈从文;萧萧;少女梦;湘西梦;湘西世界;乡村文明   沈从文为我们构建了一个理想化、梦幻般的世外桃源——湘西,他在作品中也建构了许多的“梦境”。

在沈从文构建的诸多梦境中,笔者认为少女的纯真之梦最能体现出他想要展现出的湘西世界,最直观的传达了他的精神寄托。

阅读《萧萧》时,会发现梦的意象贯穿了文本的结构。

本文以小说《萧萧》为例,浅析沈从文笔下的少女的纯真之梦所构筑的“湘西梦”。

  一、萧萧的梦境与女性成长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从文用她们的梦境展现了她们最纯真的形象,寄托了她们对生活的向往,而梦的转变也传达出了女性成长的内涵。

  1、少女之梦与少女形象   《萧萧》中的萧萧做童养媳时只有十二岁,即使嫁做他人妇,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在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会“做这种年龄人做的梦”,可以说,萧萧的梦在一定意义上是对白天生活的一种补偿,作为童养媳,她要照顾幼小的“丈夫”,还要参与家事,加上婆婆严厉如一把利剪,使萧萧承担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本不应该承担的义务,她的成长历程也比其他少女辛苦了许多。

因此,沈从文借梦境表现出了萧萧童心未泯且心智并不成熟的一面,她具有天真乐观的性格,即使无法反抗与逃脱命运的支配,她仍在会在夜晚做着属于自己的有趣的梦。

梦的内容充满了欢乐与自由,没有失去孩童的淘气与天真,与文本中沈从文对萧萧性格的直接描述是一脉相承的。

  2、少女之梦与女性成长   萧萧的成长,透过梦境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女学生之梦”。

女学生过身时,村里人都笑话女学生,她们在村里永远是奇闻。

然而女学生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进步与文明,在乡下人眼中却成为笑话与奇闻,也体现了乡下人保守、隔膜的一面。

祖父用“女学生”逗萧萧,萧萧“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愿望”,她的心中从此以后也有了一个“女学生”,“做梦也便常常梦到女学生,且梦到同这些人并排走路。

”萧萧的梦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具有不同的内容,体现出她不自知的内心潜意识。

十五岁的少女已不像从前那样做着如童话一般的童心未泯的孩童之梦,因而她做女学生的梦就具有了明显的喻意。

  萧萧真正的成长是在被花狗引诱怀孕以后。

作品中提到“萧萧仍然是往日的萧萧。

她能够忘记花狗就好了,但是肚子真有些不同了,肚子中东西总在懂,使她一个人干着急,尽做怪梦。

”在这里,沈从文并没有描写出具体的梦境,但是结合整部作品不难看出,萧萧在花狗的引诱下虽然满足了自己对情欲的好奇,却陷入了人生的困境。

至此,少女的纯真之梦伴随着生理的成长而消失,心智的成熟最终完成了萧萧作为一个女性的成长过程。

  二、由“少女梦”构筑的“湘西梦”   1、理想化的梦境与理想化的少女   对于沈从文而言,无论是萧萧,翠翠还是三三,都寄托了他超现实的理想化精神。

因此这些十五岁的纯情少女的内心世界也被理想化了,理想化的少女拥有理想化的内心,理想化的内心通过理想化的梦境表现出来。

  对萧萧来说,“女学生梦”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乡下人对女学生的嘲笑注定了萧萧如果成为女学生之后的结局。

萧萧的精神世界始终“还是一片荒原,理智被蒙蔽着,就象山里的芭茅地,原始、蒙茸,生命处于被动的自在状态。

她没有、也不曾想到如何自主地把握自己的人生命运”。

她天真蒙昧的心灵中那仅有的一点点未泯灭的改变命运的憧憬被既定的压抑女性千年的封建农村文化吞噬了。

  2、少女的梦境与作者现实的投射   沈从文所构筑的湘西世界以及少女的梦境都可以说是他在现实社会中得不到满足的情感投射。

因而在情感投射下塑造的世外桃源,也并非是完全真实的。

他在梦与幻境中营造了一个与现实抗衡的“世界”,用以逃避现实的苦闷。

  乡村文明真就如同沈从文笔下描写得那么淳朴自然吗

萧萧生活的乡村是一个人被财物控制的世界,这在任何社会恐怕都在所难免。

萧萧生活的世界并不一定就是“桃花源”,《萧萧》中表现的人性美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纯粹。

“沈从文纵容萧萧,不愿让她为所做的错事受苦;这种纵容的态度延及叙事,以至于甚至村民们都被写得像一群孩子,他们不忍面对‘成年律法’的道德后果。

……在理想的田园浪漫故事与阴郁的现实陈述之间,萧萧和她的村人们所栖身的世界里律法依然存在,但这个世界的居民们仅却援用童心来奉行与化解这些法规。

”同样,夏志清先生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也提出了这点怀疑:“萧萧所处的是一个原始社会,所信奉的也是一种残缺偏差的儒家伦理标准。

可是,事发后,她虽然害怕家庭的责难和惩罚,但这段时间并不长,而且,也没有在她身心留下什么损害的痕迹。

”   当沈从文怀着梦想来到北京之后,现实给予他更多的是迷茫与失望。

他在此期间他“处处感受到都市的现代文明和人们之间的冷漠虚伪对他的压迫与精神摧残”,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使他变得孤独,为了精神上的慰藉,“让自己无处可去的满腔热情找到好的土壤、能够达到理想成熟的境地”,他只能以仅存在记忆中的梦幻般的湘西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对抗。

记忆中的湘西已不再是那个环境恶劣、社会环境严酷的乡村,在沈从文的笔下变成了民风淳朴,人性至善的世外桃源。

  三、结语   沈从文在描写梦境时,他所描绘的“梦”并不一定是人物真实的梦,它只是他创作出来,为表现人物的心理、性格、阶级属性等服务的。

沈从文想通过少女纯真无知的梦,塑造出诸如萧萧、翠翠、三三、夭夭这些纯真、善良的湘西少女,在通过这些纯朴的湘西少女塑造出一个至善至美的湘西。

这些作品中的“梦”更真实也更深刻,更唯美也更富于艺术魅力,作家“通过梦境梦幻式的描写,从而实现对审美境界的追求。

”以“乡下人”自居的沈从文,在大都市中四处碰壁,因而将理想寄托于湘西古城,他将记忆中最美好的湘西捕捉下来并跃然纸上,这个湘西承载着沈从文对于乡村文明最深切、最美好的向往,承载着他对城市文明最失望、最痛苦的体验。

他就如同作品中那些做着自由、天真、美好之梦的纯真少女,在物欲横飞的都市文明的冲击下,做着属于自己的梦幻且美好的梦。

沈从文 萧萧 全文

萧萧 (文)   乡下人吹接媳妇,到二月是成天会有的。

  唢呐后面一顶花轿,四个夫子平平稳稳的抬着。

轿中人被铜锁锁在里面,虽穿了平时不上过身的体面红绿衣裳,也仍然得荷荷大哭。

在这些小女人心中,做新娘子,从母亲身边离开,且准备作他人的母亲,从此将有许多新事情等待发生。

象做梦一样,将同一个陌生男子汉在一个床上睡觉,做着承宗接祖的事情,这些事想起来,当然有些害怕,所以照例觉得要哭哭,于是就哭了。

  也有做媳妇不哭的人。

萧萧做媳妇就不哭。

这小女子没有母亲,从小寄养到伯父种田的庄子上,出嫁只是从这家转到那家。

因此到那一天这小女人还只是笑。

她又不害羞,又不怕,她是什么事也不知道,就做了人家的媳妇了。

  萧萧做媳妇时年纪十二岁,有一个小丈夫,年纪还不到三岁。

丈夫比她年少九岁,断奶还不多久。

地方规矩如此,过了门,她喊他做弟弟。

她每天应作的事是抱弟弟到村前柳树下去玩,到溪边去玩,饿了,喂东西吃,哭了,就哄他,摘南瓜花或狗尾草戴到小丈夫头上,或者亲嘴,一面说,“弟弟,哪,再来。

”在那肮脏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孩子于是便笑了。

  孩子一欢喜兴奋,行动粗野起来,会用短短的小手乱抓萧萧的头发。

那是平时不大能收拾蓬蓬松松在头上的黄发。

有时候,垂到脑后那条小辫儿被拉得太久,把红绒线结也弄松了,生气了,就挞那弟弟,弟弟自然哇的哭出声来,萧萧便也装成要哭的样子,用手指着弟弟的哭脸,说,“哪,人不讲理,可不行

”   天晴落雨日子混下去,每日抱抱丈夫,也帮家中作点杂事,能动手的就动手。

又时常到溪沟里去洗衣,搓尿片,一面还捡拾有花纹的田螺给坐到身边的丈夫玩。

到了夜里睡觉,便常常做这种年龄人所做的梦,梦到后门角落或别的什么地方捡得大把大把铜钱,吃好东西,爬树,自己变成鱼到水中各处溜。

或一时仿佛身子很小很轻,飞到天上众星中,没有一个人,只是一片白,一片金光,于是大喊“妈

”人就吓醒了。

醒来心还只是跳。

吵了隔壁的人,不免骂着,“疯子,你想什么

白天疯玩,晚上就做梦

”萧萧听着却不作声,只是咕咕的笑。

也有很好很爽快的梦,为丈夫哭醒的事。

那丈夫本来晚上在自己母亲身边睡,有时吃多了,或因另外情形,半夜大哭,起来放水拉稀是常有的事。

丈夫哭到婆婆无可奈何,于是萧萧轻脚轻手爬起床来,睡眼朦眬走到床边,把人抱起,给他看月亮,看星光。

或者互相觑着,孩子气的“嗨嗨,看猫呵,”那样喊着哄着,于是丈夫笑了,玩了一会,慢慢合上眼。

人睡了,放上床,站在床边看着,听远处一递一声的鸡叫,知道天快到什么时候了,于是仍然蜷到小床上睡去。

天亮了,虽不做梦,却可以无意中闭眼开眼,看一阵在面前空中变幻无端的黄边紫心葵花,那是一种真正的享受。

  萧萧嫁过了门,做了拳头大丈夫的小媳妇,一切并不比先前受苦,这只看她半年来身体发育就可明白。

风里雨里过日子,象一株长在园角落不为人注意的蓖麻,大叶大枝,日增茂盛。

这小女人简直是全不为丈夫设想那么似的,一天比一天长大起来了。

  夏夜光景说来如做梦。

大家饭后坐到院中心歇凉,挥摇蒲扇,看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萤,听南瓜棚上纺织娘子咯咯咯拖长声音纺车,远近声音繁密如落雨,禾花风悠悠吹到脸上,正是让人在各种方便中说笑话的时候。

  萧萧好高,一个人常常爬到草料堆上去,抱了已经熟睡的丈夫在怀里,轻轻的轻轻的随意唱着那自编的山歌,唱来唱去却把自己也催眠起来,快要睡去了。

  在院坝中,公公婆婆,祖父祖母,另外还有帮工汉子两个,散乱的坐在小板凳上,摆龙门阵学古,轮流下去打发上半夜。

  祖父身边有个烟包,在黑暗中放光。

这用艾蒿作成的烟包,是驱逐长脚蚊的得力东西,蜷在祖父脚边,就如一条乌梢蛇。

间或又拿起来晃那么几下。

  想起白天场上的事,那祖父开口说话:   “听三金说,前天又有女学生过身。

”   大家就哄然笑了。

  这笑的意义何在

只因为大家印象中,都知道女学生没有辫子,留下个鹌鹑尾巴,象个尼姑,又不完全象。

穿的衣服象洋人又不象洋人,吃的,用的……总而言之事事不同,一想起来就觉得怪可笑

  萧萧不大明白,她不笑。

所以老祖父又说话了。

他说:“萧萧,你长大了,将来也会做女学生

”   大家于是更哄然大笑起来。

  萧萧为人并不愚蠢,觉得这一定是不利于己的一件事情,所以接口便说:“爷爷,我不做女学生

”   “你象个女学生,不做可不行。

”   “我不做。

”   众人有意取笑,异口同声说:“萧萧,爷爷说得对,你非做女学生不行

”   萧萧急得无可如何,“做就做,我不怕。

”其实做女学生有什么不好,萧萧全不知道。

  女学生这东西,在本乡的确永远是奇闻。

每年一到六月天,据说放“水假”日子一到,照例便有三三五五女学生,由一个荒谬不经的热闹地方来,到另一个远地方去,取道从本地过身。

从乡下人眼中看来,这些人都近于另一世界中活下的人,装扮奇奇怪怪,行为更不可思议。

这种女学生过身时,使一村人都可以说一整天的笑话。

  祖父是当地一个人物,因为想起所知道的女学生在大城中的生活情形,所以说笑话要萧萧也去作女学生。

一面听到这话就感觉一种打哈哈趣味,一面还有那被说的萧萧感觉一种惶恐,说这话的不为无意义了。

  女学生由祖父方面所知道的是这样一种人:她们穿衣服不管天气冷热,吃东西不问饥饱,晚上交到子时才睡觉,白天正经事全不作,只知唱歌打球,读洋书。

她们都会花钱,一年用的钱可以买十六只水牛。

她们在省里京里想往什么地方去时,不必走路,只要钻进一个大匣子中,那匣子就可以带她到地。

她们在学校,男女一处上课,人熟了,就随意同那男子睡觉,也不要媒人,也不要财礼,名叫“自由”。

她们也做州县官,带家眷上任,男子仍然喊作老爷,小孩子叫少爷。

  她们自己不喂牛,却吃牛奶羊奶,如小牛小羊:买那奶时是用铁罐子盛的。

她们无事时到一个唱戏地方去,那地方完全象个大庙,从衣袋中取出一块洋钱来(那洋钱在乡下可买五只母鸡),买了一小方纸片儿,拿了那纸片到里面去,就可以坐下看洋人扮演影子戏。

她们被冤了,不赌咒,不哭。

她们年纪有老到二十四岁还不肯嫁人的,有老到三十四十还好意思嫁人的。

她们不怕男子,男子不能使她们受委屈,一受委屈就上衙门打官司,要官罚男子的款,这笔钱她有时独占自己花用,有时同官平分。

她们不洗衣煮饭,也不养猪喂鸡;有了小孩子也只花五块钱、十块钱一月,雇人专管小孩,自己仍然整天看戏打牌,读那些没有用处的闲书……总而言之,说来事事都希奇古怪,和庄稼人不同,有的简直可以说岂有此理。

这时经祖父一为说明,听过这话的萧萧,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愿望,以为倘若她也是个女学生,她是不是照祖父说的女学生一个样子去做那些事

  不管好歹,做女学生并不可怕,因此一来却已为这乡下姑娘体念到了。

  因为听祖父说起女学生是怎样的人物,到后萧萧独自笑得特别久。

笑够了时,她说:“祖爹,明天有女学生过路,你喊我,我要看看。

”   “你看,她们捉你去作丫头。

”   “我不怕她们。

”   “她们读洋书念经你也不怕

”   “念观音菩萨消灾经,念紧箍咒,我都不怕。

”   “她们咬人,和做官的一样,专吃乡下人,吃人骨头渣渣也不吐,你不怕

”   萧萧肯定的回答说:“也不怕。

”   可是这时节萧萧手上所抱的丈夫,不知为什么,在睡梦中哭了,媳妇于是用作母亲的声势,半哄半吓说,“弟弟,弟弟,不许哭,不许哭,女学生咬人来了。

”   丈夫还仍然哭着,得抱起各处走走。

萧萧抱着丈夫离开了祖父,祖父同人说另外一样古话去了。

  萧萧从此以后心中有个“女学生”。

做梦也便常常梦到女学生,且梦到同这些人并排走路。

仿佛也坐过那种自己会走路的匣子,她又觉得这匣子并不比自己跑路更快。

在梦中那匣子的形体同谷仓差不多,里面有小小灰色老鼠,眼珠子红红的,各处乱跑,有时钻到门缝里去,把个小尾巴露在外边。

  因为有这样一段经过,祖父从此喊萧萧不喊“小丫头”,不喊“萧萧”,却唤作“女学生”。

在不经意中萧萧答应得很好。

  乡下的日子也如世界上一般日子,时时不同。

世界上人把日子糟蹋,和萧萧一类人家把日子吝惜是同样的,各有所得,各属分定。

许多城市中文明人,把一个夏天全消磨到软绸衣服、精美饮料以及种种好事情上面。

萧萧的一家,因为一个夏天的劳作,却得了十多斤细麻,二三十担瓜。

  作小媳妇的萧萧,一个夏天中,一面照料丈夫,一面还绩了细麻四斤。

到秋八月工人摘瓜,在瓜间玩,看硕大如盆上面满是灰粉的大南瓜,成排成堆摆到地上,很有趣味。

时间到摘瓜,秋天真的已来了,院子中各处有从屋后林子里树上吹来的大红大黄木叶。

萧萧在瓜旁站定,手拿木叶一束,为丈夫编小笠帽玩。

  工人中有个名叫花狗,年纪二十三岁,抱了萧萧的丈夫到枣树下去打枣子。

小小竹竿打在枣树上,落枣满地。

  “花狗大①,莫打了,太多了吃不完。

”   虽听这样喊,还不停手。

到后,仿佛完全因为丈夫要枣子,花狗才不听话。

萧萧于是又喊他那小丈夫:“弟弟,弟弟,来,不许捡了。

吃多了生东西肚子痛

”   丈夫听话,兜了一堆枣子向萧萧身边走来,请萧萧吃枣子。

  “姐姐吃,这是大的。

”   “我不吃。

”   “要吃一颗

”   她两手哪里有空

木叶帽正在制边,工夫要紧,还正要个人帮忙

  “弟弟,把枣子喂我口里。

”   丈夫照她的命令作事,作完了觉得有趣,哈哈大笑。

  她要他放下枣子帮忙捏紧帽边,便于添加新木叶。

  丈夫照她吩咐作事,但老是顽皮的摇动,口中唱歌。

这孩子原来象一只猫,欢喜时就得捣乱。

  “弟弟,你唱的是什么

”   “我唱花狗大告我的山歌。

”   “好好的唱一个给我听。

”   丈夫于是就唱下去,照所记到的歌唱:   天上起云云起花,   包谷林里种豆荚,   豆荚缠坏包谷树,   娇妹缠坏后生家。

  天上起云云重云,   地下埋坟坟重坟,   娇妹洗碗碗重碗,   娇妹床上人重人。

  歌中意义丈夫全不明白,唱完了就问好不好。

萧萧说好,并且问跟谁学来的。

她知道是花狗教的,却故意盘问他。

  “花狗大告我,他说还有好歌,长大了再教我唱。

”   听说花狗会唱歌,萧萧说:   “花狗大,花狗大,您唱一个好听的歌我听听。

”   那花狗,面如其心,生长得不很正气,知道萧萧要听歌,人也快到听歌的年龄了,就给她唱“十岁娘子一岁夫”。

那故事说的是妻年大,可以随便到外面作一点不规矩事情,夫年小,只知道吃奶,让他吃奶。

这歌丈夫完全不懂,懂到一点儿的是萧萧。

把歌听过后,萧萧装成“我全明白”那种神气,她用生气的样子,对花狗说:“花狗大,这个不行,这是骂人的歌

”   花狗分辩说:“不是骂人的歌。

”   “我明白,是骂人的歌。

”   花狗难得说多话,歌已经唱过了,错了陪礼,只有不再唱。

他看她已经有点懂事了,怕她回头告祖父,会挨一顿臭骂,就把话支开,扯到“女学生”上头去。

他问萧萧,看没看过女学生习体操唱洋歌的事情。

  若不是花狗提起,萧萧几乎已忘却了这事情。

这时又提到女学生,她问花狗近来有没有女学生过路,她想看看。

  花狗一面把南瓜从棚架边抱到墙角去,告她女学生唱歌的事,这些事的来源还是萧萧的那个祖父。

他在萧萧面前说了点大话,说他曾经到官路上见到四个女学生,她们都拿得有旗子,走长路流汗喘气之中仍然唱歌,同军人所唱的一模一样。

不消说,这自然完全是胡诌的笑话。

可是那故事把萧萧可乐坏了。

因为花狗说这个就叫做“自由”。

  花狗是“起眼动眉毛,一打两头翘”会说会笑的一个人。

  听萧萧带着歆羡口气说,“花狗大,你膀子真大。

”他就说,“我不止膀子大。

”   “你身个子也大。

”   “我全身无处不大。

”   到萧萧抱了她的丈夫走去以后,同花狗在一起摘瓜,取名字叫哑巴的,开了平时不常开的口,他说:“花狗,你少坏点。

人家是十三岁黄花女,还要等十年才圆房

”   花狗不做声,打了那伙计一掌,走到枣树下捡落地枣去了。

  到摘瓜的秋天,日子计算起来,萧萧过丈夫家有一年了。

  几次降霜落雪,几次清明谷雨,一家人都说萧萧是大人了。

天保佑,喝冷水,吃粗砺饭,四季无疾病,倒发育得这样快。

婆婆虽生来象一把剪子,把凡是给萧萧暴长的机会都剪去了,但乡下的日头同空气都帮助人长大,却不是折磨可以阻拦得祝萧萧十五岁时高如成人,心却还是一颗糊糊涂涂的心。

  人大了一点,家中做的事也多了一点。

绩麻、纺车、洗衣、照料丈夫以外,打猪草推磨一些事情也要作,还有浆纱织布。

凡事都学,学学就会了。

乡下习惯,凡是行有余力的都可从劳作中攒点私房,两三年来仅仅萧萧个人分上所聚集的粗细麻和纺就的棉纱,已够萧萧坐到土机上抛三个月的梭子了。

  丈夫早断了奶。

婆婆有了新儿子,这五岁儿子就象归萧萧独有了。

不论做什么,走到什么地方去,丈夫总跟到身边。

  丈夫有些方面很怕她,当她如母亲,不敢多事。

他们俩“感情不坏”。

  地方稍稍进步,祖父的笑话转到“萧萧你也把辫子剪去好自由”那一类事上去了。

听着这话的萧萧,某个夏天也看过一次女学生,虽不把祖父笑话认真,可是每一次在祖父说过这笑话以后,她到水边去,必用手捏着辫子梢梢,设想没有辫子的人那种神气,那点趣味。

  因为打猪草,带丈夫上螺蛳山的山阴是常有的事。

  小孩子不知事,听别人唱歌也唱歌。

一唱歌,就把花狗引来了。

  花狗对萧萧生了另外一种心,萧萧有点明白了,常常觉得惶恐不安。

但花狗是男子,凡是男子的美德恶德都不缺少,劳动力强,手脚勤快,又会玩会说,所以一面使萧萧的丈夫非常欢喜同他玩,一面一有机会即缠在萧萧身边,且总是想方设法把萧萧那点惶恐减去。

  山大人小,到处树木蒙茸,平时不知道萧萧所在,花狗就站在高处唱歌逗萧萧身边的丈夫;丈夫小口一开,花狗穿山越岭就来到萧萧面前了。

  见了花狗,小孩子只有欢喜,不知其他。

他原要花狗为他编草虫玩,做竹箫哨子玩,花狗想方法支使他到一个远处去找材料,便坐到萧萧身边来,要萧萧听他唱那使人开心红脸的歌。

她有时觉得害怕,不许丈夫走开;有时又象有了花狗在身边,打发丈夫走去反倒好一点。

终于有一天,萧萧就这样给花狗把心窍子唱开,变成个妇人了。

  那时节,丈夫走到山下采刺莓去了,花狗唱了许多歌,到后却向萧萧唱:娇家门前一重坡,别人走少郎走多,铁打草鞋穿烂了,不是为你为哪个

  末了却向萧萧说:“我为你睡不着觉”。

他又说他赌咒不把这事情告给人。

听了这些话仍然不懂什么的萧萧,眼睛只注意到他那一对粗粗的手膀子,耳朵只注意到他最后一句话。

  末了花狗大便又唱歌给她听。

她心里乱了。

她要他当真对天赌咒,赌了咒,一切好象有了保障,她就一切尽他了。

到丈夫返身时,手被毛毛虫螫伤,肿了一片,走到萧萧身边。

萧萧捏紧这一只小手,且用口去呵它,吮它,想起刚才的糊涂,才仿佛明白自己作了一点不大好的糊涂事。

  花狗诱她做坏事情是麦黄四月,到六月,李子熟了,她欢喜吃生李子。

她觉得身体有点特别,在山上碰到花狗,就将这事情告给他,问他怎么办。

  讨论了多久,花狗全无主意。

虽以前自己当天赌得有咒,也仍然无主意。

这家伙个子大,胆量校个子大容易做错事,胆量小做了错事就想不出办法。

  到后,萧萧捏着自己那条乌梢蛇似的大辫子,想起城里了,她说:“花狗大,我们到城里去自由,帮帮人过日子,不好么

”   “那怎么行

到城里去做什么

”   “我肚子大了。

”   “我们找药去。

场上有郎中卖药。

”   “你赶快找药来,我想……”   “你想逃到城里去自由,不成的。

人生面不熟,讨饭也有规矩,不能随便

”   “你这没有良心的,你害了我,我想死

”   “我赌咒不辜负你。

”   “负不负我有什么用

帮我个忙,赶快拿去肚子里这块肉罢。

我害怕

”   花狗不再做声,过了一会,便走开了。

不久丈夫从他处回来,见萧萧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哭,眼睛红红的。

丈夫心中纳罕,看了一会,问萧萧:“姐姐,为什么哭

”   “不为什么,灰尘落到眼睛里,痛。

”   “我吹吹吧。

”   “不要吹。

”   “你瞧我,得这些这些。

”   他把从溪中捡来的小蚌小石头陈列在萧萧面前,萧萧泪眼婆娑的看了一会,勉强笑着说,“弟弟,我们要好,我哭你莫告家中。

告我可要生气。

”到后这事情家中当真就无人知道。

  过了半个月,花狗不辞而行,把自己所有的衣裤都拿去了。

祖父问同住的哑巴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走路,走哪儿去。

哑巴只是摇头,说花狗还欠了他两百钱,临走时话都不留一句,为人少良心。

哑巴说他自己的话,并没有把花狗走的理由说明。

因此这一家希奇一整天,谈论一整天。

不过这工人既不偷走物件,又不拐带别的,这事过后不久,自然也就把他忘掉了。

  萧萧仍然是往日的萧萧。

她能够忘记花狗就好了。

但是肚子真有些不同了,肚中东西总在动,使她常常一个人干着急,尽做怪梦。

  她脾气坏了一点,这坏处只有丈夫知道,因为她对丈夫似乎严厉苛刻了好些。

  仍然每天同丈夫在一处,她的心,想到的事自己也不十分明白。

她常想,我现在死了,什么都好了。

可是为什么要死

她还很高兴活下去,愿意活下去。

  家中人不拘谁在无意中提起关于丈夫弟弟的话,提起小孩子,提起花狗,都象使这话如拳头,在萧萧胸口上重重一击。

  到八月,她担心人知道更多了,引丈夫庙里去玩,就私自许愿,吃了一大把香灰。

吃香灰被她丈夫见到了,丈夫问这是做什么,萧萧就说肚子痛,应当吃这个。

虽说求菩萨许愿,菩萨当然没有如她的希望,肚子中长大的东西仍在慢慢的长大。

  她又常常往溪里去喝冷水,给丈夫见到了,丈夫问她她就说口渴。

  一切她所想到的方法都没有能够使她与自己不欢喜的东西分开。

大肚子只有丈夫一人知道,他却不敢告这件事给父母晓得。

因为时间长久,年龄不同,丈夫有些时候对于萧萧的怕同爱,比对于父母还深切。

  她还记得花狗赌咒那一天里的事情,如同记着其他事情一样。

到秋天,屋前屋后毛毛虫都结茧,成了各种好看的蝶蛾,丈夫象故意折磨她一样,常常提起几个月前被毛毛虫所螫的旧话,使萧萧心里难过。

她因此极恨毛毛虫,见了那小虫就想用脚去踹。

  有一天,又听人说有好些女学生过路,听过这话的萧萧,睁了眼做过一阵梦,愣愣的对日头出处痴了半天。

  萧萧步花狗后尘,也想逃走,收拾一点东西预备跟了女学生走的那条路上城。

但没有动身,就被家里人发觉了。

  家中追究这逃走的根源,才明白这个十年后预备给小丈夫生儿子继香火的萧萧肚子,已被别人抢先下了种。

这真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

一家人的平静生活,为这一件事全弄乱了。

生气的生气,流泪的流泪,骂人的骂人,各按本分乱下去。

悬梁,投水,吃毒药,被禁困的萧萧,诸事漫无边际的全想到了,究竟年纪太小,舍不得死,却不曾做。

于是祖父从现实出发,想出了个聪明主意,把萧萧关在房里,派人好好看守着,请萧萧本族的人来说话,看是“沉潭”还是“发卖”

萧萧家中人要面子,就沉潭淹死她,舍不得就发卖。

萧萧只有一个伯父,在近处庄子里为人种田,去请他时先还以为是吃酒,到了才知道是这样丢脸事情,弄得这老实忠厚家长手足无措。

  大肚子作证,什么也没有可说。

伯父不忍把萧萧沉潭,萧萧当然应当嫁人作二路亲了。

  这处罚好象也极其自然,照习惯受损失的是丈夫家里,然而却可以在改嫁上收回一笔钱,当作赔偿损失的数目。

那伯父把这事告给了萧萧,就要走路。

萧萧拉着伯父衣角不放,只是幽幽的哭。

伯父摇了一会头,一句话不说,仍然走了。

  一时没有相当的人家来要萧萧,因此暂时就仍然在丈夫家中住下。

这件事情既经说明白,照乡下规矩倒又象不什么要紧,只等待处分,大家反而释然了。

先是小丈夫不能再同萧萧在一处,到后又仍然如月前情形,姊弟一般有说有笑的过日子了。

  丈夫知道了萧萧肚子中有儿子的事情,又知道因为这样萧萧才应当嫁到远处去。

但是丈夫并不愿意萧萧去,萧萧自己也不愿意去,大家全莫名其妙,只是照规矩象逼到要这样做,不得不做。

  在等候主顾来看人,等到十二月,还没有人来,萧萧只好在这人家过年。

  萧萧次年二月间,十月满足坐草生了一个儿子,团头大眼,声响洪壮,大家把母子二人照料得好好的,照规矩吃蒸鸡同江米酒补血,烧纸谢神。

一家人都欢喜那儿子。

  生下的既是儿子,萧萧不嫁别处了。

  到萧萧正式同丈夫拜堂圆房时,儿子已经年纪十岁,能看牛割草,成为家中生产者一员了。

平时喊萧萧丈夫做大叔,大叔也答应,从不生气。

  这儿子名叫牛儿。

牛儿十二岁时也接了亲,媳妇年长六岁。

媳妇年纪大,才能诸事作帮手,对家中有帮助。

唢呐吹到门前时,新娘在轿中呜呜的哭着,忙坏了那个祖父曾祖父。

  这一天,萧萧抱了自己新生的月毛毛,却在屋前榆蜡树篱笆看热闹,同十年前抱丈夫一个样子。

  一九二九年冬作   ------------   ①“大”即“大哥”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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