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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通告完结感言声明

时间:2018-03-21 07:51

逾期普惠公司三个多月,今天发消息说要起诉我,上一次也发了,我就没管,今天开始轰炸通讯录,请问会不会

普惠还有快捷是上证信的,前三个月只要你把钱还上就行,但是三个月后就会上征信,到时候就尴尬了,我也欠了,逾期了,但是我有钱一定会还上,不会让时间超过三个月

按行文关系对13种行政公文如何进行分类

比如说,上行文有哪些文体

下行文有哪些文体

平行文.....

三千以网贷都不会被上门请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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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科学家的故事

爱因斯坦1879年出生于德国一个犹太人家庭,1900年以优秀的成绩从苏黎世工业大学师范系毕业。

他家道贫寒,要不是有舅舅支持,他是不可能有钱读大学的。

大学毕业后,爱因斯坦曾想留校任教,这样可以自食其力,又可以更好地在物理学领域作进一步的研究,这倒是宁静而美妙的的一种生活!可惜他在校读书期间不善于交际,“愣头愣脑”,不懂得跟教授们搞好关系。

有一位叫韦伯的教授开始挺喜欢爱因斯坦,可后来越来越疏远了他。

原因是他既不修边幅,又不通世故,别人都管韦伯叫教授,他却叫韦伯先生。

“你这样说,他偏要那样干!课也不怎么上,实验也不好好做!哼……”韦伯曾这样背后对人评论他。

有一次爱因斯坦写了一篇文章送给韦伯教授看,想从他那里获得一些看法和指导。

韦伯看了半天也不知爱因斯坦写的是什么东西,就把文章退给爱因斯坦,却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青年,只可惜呀,谁的话你也听不进去……”爱因斯坦脱口说:“韦伯先生……”可韦伯先生听也不听,摆摆手,转身走了。

现在想留校,可是哪位教授又愿意推荐这位个性倔强、桀骜不驯的学生呢?何况他还是个犹太人。

爱因斯坦只好回到住在意大利的父母家中。

半年过去,工作毫无着落。

失业的窘境让爱因斯坦十分焦心。

他几乎跌到了人生的谷底。

绝望之余,他竟然异想天开,想向德国伟大的化学家奥斯特瓦尔德求助。

因为奥斯特瓦尔德曾经力排众议,在瑞典化学家阿伦利乌斯(1903年获诺贝尔化学奖)最困难时给予过巨大的帮助,才使其有了日后的辉煌业绩。

奥斯特瓦尔德曾因这件事被誉为“科学伯乐”。

爱因斯坦心里想,也许这位“科学伯乐”也能发现我这匹“千里马”哩!于是他就在1901年3月19日给奥斯特瓦尔德写了一封信。

信里说:“……由于我受了您写的《普通化学》的启示,写了一篇关于毛细作用的论文,我很冒昧地寄一份给您。

同时,我很唐突地问一下,您是否要雇用一位数学物理学的助手。

我这样冒昧地请求是因为我没有钱,而且只有这样一种工作才能给予我深造的机会。

” 可以想象,爱因斯坦写出这样的信是出于怎样的无奈,并且生活的挫败也使他改变了那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性格。

他写给奥斯特瓦尔德的这封信就显得比较“世故”,懂得讲究策略,先说他写的文章是受《普通化学》的影响,不露声色地把奥斯特瓦尔德吹捧一番,之后才提出要求。

半年前他当学生时恐怕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这位“伯乐”却没有给爱因斯坦回信,这让爱因斯坦非常失望,却又有些不甘心。

4月3日他又给奥斯特瓦尔德寄了一张明信片,心想既然对方不回信,再写信去就显得有点死气白赖,让人瞧不起。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在明信片上说上次写信可能忘了写回信地址,因此这次是特意告诉他地址的。

当然,也还少不了再次说明自己的窘况。

可奥斯特瓦尔德仍然没有回信。

万般无奈中,爱因斯坦又向荷兰的莱顿大学卡未林·昂内斯教授(1913年获诺贝尔物理学奖)求助。

这次他考虑得更细致,除了寄上论文,还附了一张写好自己地址并贴满往返邮票的明信片。

可这张往返明信片一去不返,大约被昂内斯丢进了废纸篓。

爱因斯坦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爱因斯坦的父亲深深同情儿子的处境,洞察到失望的情绪如何刺伤了儿子的自尊心,再这样下去,也许会彻底毁了他的前程。

虽然他贫病交加,也不熟悉科学界的情形,但出于深沉的父爱,他多么想能够帮儿子一把。

于是他在爱因斯坦给奥斯特瓦尔德发出第二封信后的第十天,也提笔给奥斯特瓦尔德写了一封信:“亲爱的教授:请原谅我是这样的一个父亲,为了儿子的前途竟冒然给您写信。

……我儿子因为目前的失业极为不安,而且时间越长,他就越认为自己没用;更严重的是由于我不富裕,他更认为自己是家庭的一个负担。

由于我儿子尊崇您是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我才敢于请求您读一读我儿子的论文,并请求您写几个字鼓励他一下,以使他恢复对工作及生活的信心。

如果您有可能替他谋得一个助教的职位,我将感恩不已。

我再次请求您原谅我的冒昧,而且希望您不要让我儿子知道我给您写了信。

” 可怜的父亲,伟大的父亲!谁读了这封信能不被爱因斯坦父亲对儿子的深情挚爱所感动呢!但不知是奥斯特瓦尔德没收到这封信,还是看了仍然不为所动,爱因斯坦没有收到任何回信,更不用说什么鼓励和帮助了。

天无绝人之路。

1901年4月,爱因斯坦的大学同学格罗斯曼给爱因斯坦寄来一封信,带来好消息。

信中说,瑞士伯尔尼专利局准备设立一个专门审查各种新发明的技术职位,格罗斯曼说他父亲乐于推荐爱因斯坦就任此职。

一年之后,爱因斯坦终于正式到专利局上班,职位是三级技术审查员,年薪3500瑞士法郎。

他终于在23岁时摆脱了可怕的失业阴影,可以自食其力并养家糊口,不再为面包揪心发愁了。

为此爱因斯坦一生都念念不忘这位同学的帮助。

他多次说:“这是格罗斯曼为一个朋友所做的最伟大的一件事。

” 爱因斯坦坦承“一生最大错事” 世界级的伟大科学家爱因斯坦,一直为他“一生最大错事”而愧疚。

爱因斯坦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1917年,也就是他创立广义相对论的第二年,为了解释宇宙的稳恒态性问题,爱因斯坦和荷兰物理学家德西特各自独立进行此项工作的研究。

他们发现引力场方程的宇宙解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

也就是说宇宙要么膨胀,要么收缩。

由于物理直觉上的偏见和数学运算上的失误,爱因斯坦决不放弃静态宇宙的概念,为求得一个静态的宇宙模型解,不惜在方程中引进一个“宇宙项”。

这个结论在当时既符合宇宙学原理,又符合已知的观测事实。

然而,1922年,美国学者弗里德曼求出了这个方程的另一个动态解;1927年比利时学者勒梅特也独立求得同一解。

从数学角度证明,宇宙不是静态的,而是均匀地膨胀或收缩着。

然而,爱因斯坦仍然不肯接受这个结果,坚持他的静态宇宙模型观。

两年后,美国天文学家哈勃根据远距星云的观测,发现远距恒星发出的光谱线有红移现象,离地球越远的恒星光谱线红移越大。

这说明恒星在远离地球而去。

哈勃的发现支持了弗里德曼等人的动态宇宙模型,也改变了爱因斯坦对宇宙的看法。

爱因斯坦把坚持静态宇宙模型的失误称为他“一生中最大的错事”,并收回了对弗里德曼等人的批评。

后来,在他70岁生日之时,还向好友索洛文表示:“我感到在我的工作中没有一个概念是很牢靠地站得住的,我也不能肯定我所走的道路一般是正确的。

”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包含了他在1917年的这次失误。

一位举世闻名的伟大科学家能勇于承认自己的失误,谦虚地回顾自己已被世人承认和称颂的成就,说明了爱因斯坦实事求是,尊重科学的坦荡胸怀。

这也正是爱因斯坦能取得伟大成就的原因。

作文的例文,非常需要帮忙

可以这么说,世界是爱的世界。

爱,总在人间久久驻守,哪怕你难以发觉它的存在。

爱,始终窥探着万物。

它将它的温柔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它将它的意蕴授予每一个懂它的人。

而它的存在,最终将化成蹁跹于湛蓝天边的天使。

诚然,古往今来,真正认识爱,从而将爱的天使从心中雕刻出来,成为墓志铭上千古佳话的菡萏女子,志士贤才何其多。

潇湘妃子,您应该做到了。

记得在悠悠篁林里,您低首蹙眉,挑着香袋,信步于澄泓小溪边。

朝东流不西归的溪水,您从容撒下片片销魂残英。

望渐行渐远的暗红,您独自哭泣,叩问生命的意义,叩问艳红姹紫仓促遁影的原因。

为了纪念失去的芳魂,您低吟“冷月葬花魂”。

在您心中,一切皆生命,生命当值感动。

在生命失去的瞬间,呼吸还会存在,而灵魂的泪只独在心中流。

自然的一切,皆有情善物,因而在曹雪芹眼中,在万千读者眼中,爱的天使早已从您心中展翅飞翔。

而在您葬花那天,已证明了天使的成型,那是您雕刻的,它终归在生命之河上回旋、永驻……是您吗,孔明

古云:生有所息,而您为何还挑灯运筹于帷幄中呢

那是因为您难以忘却先帝的嘱托,难以忘却水深火热中的黎民。

您心念蜀汉,相信兴复汉室指日可待。

于是,您拖着病体,七擒孟获、六出祁山,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五丈原的秋风中,您终合上双目。

但我相信,您心中的天使早已逍遥于三国的天空,飞出历史苍白的天空。

而那正是您,把心中的天使活活雕刻出来,从而让爱的天使永驻人间。

是您吗

海子。

您爱着每一寸土地,爱着每一方平民。

您曾为此将爱的行迹踏成字粒,曾将爱的泪滴溅湿纸张。

然而您无悔却忘记了自己,殒命于铁轨。

是因您那爱足以让世人铭记,您那“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永远诠释着您如何雕刻心中那悲悯苍生、心怀天下的天使,和您那让爱永驻的夙愿。

而我相信,在海那边,会有一所房子,那里始终住着,您用爱的诗篇雕刻的天使。

唉,李斯、秦桧、江青,你们为何不早洗净你们那丑恶嘴脸,荡涤心中久封的积尘

你们心中的天使在哪里呢

你们当初为何不好好雕刻你们心中的天使,让爱永驻人间

那么,历史的悲剧可能由此减少。

爱,的确永在人间。

只是你是否发现它,从而与它交流,赋予它神圣归属罢了

那么,如何雕刻心中的天使也就不言而喻了:只要用真情,用爱,以及坚定信念,奋发追求心中的圣地,冲破现实的重重阻碍。

那么,定可雕刻出心中的天使,定可让爱的天使永驻人间……

汪曾祺鸡毛原文

西南联大有一个文嫂。

  她不是西南联大的人。

她不属于教职员工,更不是学生。

西南联大的各种名册上都没有“文嫂”这个名字。

她只是在西南联大里住着,是一个住在联大里的校外的人。

然而她又的的确确是“西南联大”的一个组成部分。

她住在西南联大的新校舍。

  西南联大有许多部分:新校舍、昆中南院、昆中北院、昆华师范、工学院……其他部分都是借用的原有的房屋,新校舍是新建的,也是联大的主要部分。

图书馆、大部分教室、各系的办公室、男生宿舍……都在新校舍。

  新校舍在昆明大西门外,原是一片荒地。

有很多坟,几户零零落落的人家。

坟多无主。

有的坟主大概已经绝了后,不难处理,有一个很大的坟头,一直还留着,四面环水,如一小岛,春夏之交,开满了野玫瑰,香气袭人,成了一处风景。

其余的,都平了。

坟前的墓碑,有的相当高大,都搭在几条水沟上,成了小桥。

碑上显考显妣的姓名分明可见,全郁平躺着了。

每天有许多名师大儒、莘莘学子从上面走过。

住户呢,由学校出几个钱,都搬迁了。

文嫂也是这里的住户。

她不搬。

说什么也不搬。

她说她在这里住惯了。

联大的当局是很讲人道主义的,人家不愿搬,不能逼人家走。

可是她这两间破破烂烂的草屋,不当不间地戳在那里,实在也不成个样子。

新校舍建筑虽然极其简陋,但是是经过土木工程系的名教授设计过的,房屋安排疏密有致,空间利用十分合理,那怎么办呢

主其事者跟文嫂商量,把她两间草房拆了,另外给她盖一间,质料比她原来的要好一些。

她同意了,只要求再给她盖一个鸡窝。

那好办。

她这间小屋,土墙草顶,有两个窗户(没有窗扇,只有一个窗洞,有几根直立着的带皮的树棍),一扇板门。

紧靠西面围墙,离二十五号宿舍不远。

  宿舍旁边住着这样一户人家,学生们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学生叫她文嫂。

她管这些学生叫“先生”。

时间长了,也能分得出张先生,李先生,金先生、朱先生……但是,相处这些年了,竟没有一个先生知道文嫂的身世,只知道她是一个寡妇,有一个女儿。

人很老实。

虽然没有知识,但是洁身自好,不贪小便宜。

除非你给她,她从不伸手要东西。

学生丢了牙膏肥皂、小东小西,从来不会怀疑是她顺手牵羊拿了去。

学生洗了衬衫,晾在外面,被风吹跑了,她必为捡了,等学生回来时交出:“金先生,你的衣服。

”除了下雨,她一天都是在屋外呆着。

她的屋门也都是敞开着的。

她的所作所为,都在天日之下,人人可以看到。

  她靠给学生洗衣服、拆被窝维持生活。

每天大盆大盆地洗。

她在门前的两棵半大榆树之间拴了两根棕绳,拧成了麻花。

洗得的衣服。

夹紧在两绳之间。

风把这些衣服吹得来回摆动,霍霍作响。

大太阳的天气,常常看见她坐在草地上(昆明的草多丰茸齐整而极干净)做被窝,一针一针,专心致志。

衣服被窝洗好做得了,为了避免嫌疑,她从不送到学生宿舍里去,只是叫女儿隔着窗户喊:“张先生,来取衣服,”——“李先生,取被窝。

”   她的女儿能帮上忙了,能到井边去提水,踮着脚往绳子上晾衣服,在床上把衣服抹煞平整了,叠起来。

  文嫂养了二十来只鸡(也许她原是靠喂鸡过日子的)。

联大到处是青草里有昆虫蚱蜢种种活食,这些鸡都长得极肥大,很肯下蛋。

隔多半个月,文嫂就挎了半篮鸡蛋,领着女儿,上市去卖。

蛋大,也红润好看,卖得很快。

回来时,带了盐巴、辣子,有时还用马兰草提着一块够一个猫吃的肉。

  每天一早,文嫂打开鸡窝门,这些鸡就急急忙忙,迫不及待地奔出来,散到草丛中去,不停地啄食。

有时又抬起头来,把一个小脑袋很有节奏地转来转去,顾盼自若,——鸡转头不是一下子转过来,都是一顿一顿地那么转动。

到觉得肚子里那个蛋快要坠下时,就赶紧跑回来,红着脸把一个蛋下在鸡窝里。

随即得意非凡地高唱起来:“郭格答

郭格答

”文嫂或她的女儿伸手到鸡窝里取出一颗热烘烘的蛋,顺手赏了母鸡一块土坷垃:“去去去

先生要用功,莫吵

”这鸡婆子就只好咕咕地叫着,很不平地走到草丛里去了。

到了傍晚,文嫂抓了一把碎米,一面撒着,一面“咕咕”叫着,这些母鸡就都即足足地回来了。

它们把碎米啄尽,就鱼贯进入鸡窝。

进窝时还故意把脑袋低一低,把尾巴向下耷拉一下,以示雍容文雅,很有鸡教。

鸡窝门有一道小坎,这些鸡还都一定两脚并齐,站在门坎上,然后向前一跳。

这种礼节,其实大可不必。

进窝以后,咕咕囔囔一会,就寂然了。

于是夜色就降临抗战时期最高学府之一,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新校舍了,阿门。

  文嫂虽然生活在大学的环境里,但是大学是什么,这有什么用,为什么要办它,这些,她可一点都不知道。

只知道有许多“先生”,还有许多小姐,或按昆明当时的说法,有很多“摩登”,来来去去;或在一个洋铁皮房顶的屋子(她知道那叫“教室”)里,坐在木椅子上,呆呆地听一个“老倌”讲话。

这些“老倌”讲话的神气有点像耶稣堂卖福音书的教士(她见过这种教士)。

但是她隐隐约约地知道,先生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

  先生们现在可没有赚大钱,做大事,而且越来越穷,找文嫂洗衣服、做被子的越来越少了。

大部分先生非到万不得已,不拆被子,一年也不定拆洗一回。

有的先生虽然看起来衣冠齐楚,西服皮鞋,但是皮鞋底下有洞。

有一位先生还为此制了一则谜语:“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他们的袜子没有后跟,穿的时候就把袜尖往前拽拽,窝在脚心里,这样后跟的破洞就露不出来了。

他们的衬衫穿脏了,脱下来换一件。

过两天新换的又脏了,看看还是原先脱下的一件干净些,于是又换回来。

有时要去参加Party①,没有一件洁白的衬衫,灵机一动:有了

把衬衫反过来穿

打一条领带,把纽扣遮住,这样就看不出反正了。

就这样,还很优美地跳着《蓝色的多瑙河》。

有一些,就完全不修边幅,衣衫褴褛,囚首垢面,跟一个叫花子差不多了。

他们的裤子破了,就用一根麻绳把破处系紧。

文嫂看到这些先生,常常跟女儿说:“可怜

”   来找文嫂洗衣的少了,她还有鸡,而且她的女儿已经大了。

  女儿经人介绍,嫁了一个司机。

这司机是下江人,除了他学着说云南话:“为哪样”、“咋个整”,其余的话,她听不懂,但她觉得这女婿人很好。

他来看过老丈母,穿了麂皮夹克,大皮鞋,头上抹了发蜡。

女儿按月给妈送钱。

女婿跑仰光、腊戌,也跑贵州、重庆。

每趟回来,还给文嫂带点曲靖韭菜花,贵州盐酸菜,甚至宣威火腿。

有一次还带了一盒遵义板桥的化风丹,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他还带来一些奇形怪状的果子。

有一种果子,香得她的头都疼。

下江人女婿答应养她一辈子。

文嫂胖了。

  男生宿舍全都一样,是一个窄长的大屋子,土墼墙,房顶铺着木板,木板都没有刨过,留着锯齿的痕迹,上盖稻草;两面的墙上开着一列像文嫂的窗洞一样的窗洞。

每间宿舍里摆着二十张双层木床。

这些床很笨重结实,一个大学生可以在上面放放心心地睡四年,一直睡到毕业,无须修理。

床本来都是规规矩矩地靠墙排列着的,一边十张。

可是这些大学生需要自己的单独的环境,于是把它们重新调动了一下,有的两张床摆成一个曲尺形,有的三张床摆成一个凹字形,就成了一个一个小天地。

按规定,每一间住四十人,实际都住不满。

有人占了一个铺位,或由别人替他占了一个铺位而根本不来住;也有不是铺主却长期睡在这张铺上的;有根本不是联大学生,却在新校舍住了好几年的。

这些曲尺形或凹字形的单元里,大都只有两三个人。

个别的,只有一个,一间宿舍住的学生,各系的都有。

有一些互相熟悉,白天一同进出,晚上联床夜话;也有些老死不相往来,连贵姓都不打听。

二十五号南头一张双层床上住着一个历史系学生,一个中文系学生,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两个人合住了一年,彼此连面都没有见过:因为这二位的作息时间完全不同。

中文系学生是个夜猫子,每晚在系图书馆夜读,天亮才回来;而历史系学生却是个早起早睡的正常的人。

因此,上铺的铺主睡觉时,下铺是空的;下铺在酣睡时,上铺没有人。

  联大的人都有点怪。

“正常”在联大不是一个褒词。

一个人很正常,就会被其余的怪人认为“很怪”。

即以二十五号宿舍而论,如果把这些先生的事情写下来,将会是一部很长的小说。

如今且说一个人。

  此人姓金,名昌焕,是经济系的。

他独占北边的一个凹字形的单元。

他不欢迎别人来住,别人也不想和他搭伙。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木板,把双层床的一边都钉了木板,就成了一间屋中之屋,成了他的一统天下。

凹字形的当中,摞着几个装肥皂的木箱——昆明这种木箱很多,到处有得卖,这就是他的书桌。

他是相当正常的。

一二年级时,按时听讲,从不缺课。

联大的学生大都很狂,讥弹时事,品藻人物,语带酸咸,辞锋很锐。

金先生全不这样。

他不发狂论。

事实上他很少跟人说话。

其特异处有以下几点:一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挂着,二是从不买纸,三是每天吃一块肉。

他在他的床上拉了几根铁丝,什么都挂在这些铁丝上,领带、袜子、针线包、墨水瓶……他每天就睡在这些丁丁当当的东西的下面。

学生离不开纸。

怎么穷的学生,也得买一点纸。

联大的学生时兴用一种灰绿色布制的夹子,里面夹着一叠白片艳纸,用来记笔记,做习题。

金先生从不花这个钱。

为什么要花钱买呢

纸有的是

联大大门两侧墙上贴了许多壁报、学术演讲的通告、寻找失物、出让衣鞋的启事,形形色色、琳琅满目。

这些启事、告白总不是顶天立地满满写着字,总有一些空白的地方。

金先生每天晚上就带子一把剪刀,把这些空白的地方剪下来。

他还把这些纸片,按大小纸质、颜色,分门别类,裁剪整齐,留作不同用处。

他大概是相当笨的,因此,每晚都开夜车。

开夜车伤神,需要补一补。

他按期买了猪肉,切成大小相等的方块,借了文嫂的鼎罐(他借用了鼎罐,都是洗都不洗就还给人家了),在学校茶水炉上炖熟了,密封在一个有盖的瓷坛里。

每夜用完了功,就打开坛盖,用一只一头削尖了的筷子,瞅准了,扎出一块,闭目而食之。

然后,躺在丁丁当当的什物之下,酣然睡去。

  这样过了三年。

到了四年级,他在聚兴诚银行里兼了职,当会计。

其时他已经学了簿记、普通会计、成本会计、银行会计、统计……这些学问当一个银行职员,已是足用的了。

至于经济思想史、经济地理……这些空空洞洞的课程,他觉得没有什么用处,只要能混上学分就行,不必苦苦攻读,可以缺课。

他上午还在学校听课,下午上班。

晚上仍是开夜车,搜罗纸片,吃肉。

自从当了会计,他添了两样毛病。

一是每天提了一把黑布阳伞进出,无论冬夏,天天如此。

二是穿两件衬衫,打两条领带,穿好了衬衫,打好领带;又加一件衬衫,再打一条领带。

这是干什么呢

若说是显示他有不止一件衬衫、一条领带吧,里面的衬衫和领带别人又看不见;再说这鼓鼓囊囊的,舒服吗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因此,同屋的那位中文系夜游神送给他一个外号,这外号很长:“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金先生很快就要毕业了。

毕业以前,他想到要做两件事。

一件是加入国民党,这已经着手办了;一件是追求一个女同学,这可难。

他在学校里进进出出,一向像马二先生逛西湖:他不看女人,女人也不看他。

  谁知天缘凑巧,金昌焕先生竟有了一段风流韵事。

一天,他正提着阳伞到聚兴诚去上班,前面走着两个女同学,她们交头接耳地谈着话。

一个告诉另一个:这人穿两件衬衫,打两条领带,而且介绍他有一个很长的外号:“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听话的那个不禁回头看了金昌焕一眼,嫣然一笑。

金昌焕误会了:谁知一段姻缘却落在这里。

当晚,他给这女同学写了一封情书。

开头写道:“××女士芳鉴,迳启者……”接着说了很多仰慕的话,最后直截了当地提出:“倘蒙慧眼垂青,允订白首之约,不胜荣幸之至。

随函附赠金戒指一枚,务祈笑纳为荷。

”在“金戒指”三字的旁边还加了一个括弧,括弧里注明:“重一钱五”。

这封情书把金先生累得够呛,到他套起钢笔,吃下一块肉时,文嫂的鸡都已经即即足足地发出声音了。

这封情书是当面递交的。

  这位女同学很对得起金昌焕。

她把这封信公布在校长办公室外面的布告栏里,把这枚金戒指也用一枚大头针钉在布告栏的墨绿色的绒布上。

于是金昌焕一下子出了大名了。

  金昌焕倒不在乎。

他当着很多人,把信和戒指都取下来,收回了。

  你们爱谈论,谈论去吧

爱当笑话说,说去吧

于金昌焕何有哉

金昌焕已经在重庆找好了事,过两天就要离开西南联大,上任去了。

  文嫂丢了三只鸡,一只笋壳鸡,一只黑母鸡,一只芦花鸡。

这三只鸡不是一次丢的,而是隔一个多星期丢一只。

不知怎么丢的。

早上开鸡窝放鸡时还在,晚上回窝时就少了。

文嫂到处找,也找不着。

她又不能像王婆骂鸡那样坐在门口骂——她知道这种泼辣做法在一个大学里很不合适,只是一个人叨叨:“我口乃(的)鸡呢

我口乃鸡呢

……”   文嫂的女儿回来了。

文嫂吓了一跳:女儿戴得一头重孝。

她明白出了大事了。

她的女婿从重庆回来,车过贵州的十八盘,翻到山沟里了。

女婿的同事带了信来。

母女俩顾不上抱头痛哭,女儿还得赶紧搭便车到十八盘去收尸。

  女儿走了,文嫂失魂落魄,有点傻了。

但是她还得活下去,还得过日子,还得吃饭,还得每天把鸡放出去,关鸡窝。

还得洗衣服,做被子。

有很多先生都毕业了,要离开昆明,临走总得干净干净,来找文嫂洗衣服,拆被子的多了。

  这几天文嫂常上先生们的宿舍里去。

有的先生要走了。

行李收拾好了,总还有一些带不了的破旧衣物,一件鱼网似的毛衣,一个压扁了的脸盆,几只配不成对的皮鞋——那有洞的鞋底至少掌鞋还有用……这些先生就把文嫂叫了来,随她自己去挑拣。

挑完了,文嫂必让先生看一看,然后就替他们把曲尺形或凹字形的单元打扫一下。

  因为洗衣服、拣破烂,文嫂还能岔乎岔乎,心里不至太乱。

不过她明显地瘦了。

  金昌焕不声不响地走了。

二十五号的朱先生叫文嫂也来看看,这位“怪现状”是不是也留下一些还值得一拣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

金先生把一根布丝都带走了。

他的凹形王国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跟文嫂借用的鼎罐。

文嫂毫无所得,然而她也照样替金先生打扫了一下。

她的笤帚扫到床下,失声惊叫了起来:床底下有三堆鸡毛,一堆笋壳色的,一堆黑的,一堆芦花的

  文嫂把三堆鸡毛抱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起来。

“啊呀天呐,这是我口乃鸡呀

我口乃笋壳鸡呀

我口乃黑母鸡,我口乃芦花鸡呀

……”   “我寡妇失业几十年哪,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风里来雨里去呀,我的命多苦,多艰难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   “你先生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   “我口乃女婿死在贵州十八盘,连尸都还没有收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   她哭得很伤心,很悲痛。

  她好像要把一辈子所受的委曲、不幸、孤单和无告全都哭了出来。

  这金昌焕真是缺德,偷了文嫂的鸡,还借了文嫂的鼎罐来炖了。

至于他怎么偷的鸡,怎么宰了,怎样退的鸡毛,谁都无从想象。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九八一年六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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