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低姿态生活,并不是放弃对生活高质量的要求。
阴霾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的北京前天终于春光明媚、云淡风轻了。在森林公园待了一整天,从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享受了奢侈的春日暖阳,很是知足。好久没有抬头望蓝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了,那天躺在水边的长椅上,耳边放着妈妈那个年代的老歌,素脸朝天,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忽地想到小学课本上学到的把蓝天比作大海,现在可以说这个比喻的价值不仅仅是让我知道了本体和喻体的区别,更重要的是它给了我想象的翅膀,让今天的我在看着如蓝纱般轻盈的天空时还能把自己的思绪放飞,小学课本上还说白云像绵羊,或者是飞到了天上的绵羊,或者是在海水里游泳的绵羊,总是那么有趣。看着河里一群群的小鱼苗,想捕回去在宿舍养,后来听人说养鱼这个过程甚是复杂,就放弃了。看着这大好春光实在是贪心四起,最后挖了一棵二月兰回到了学校,种在了去年我种死吊兰的那个花盆里,爱它就把它带回家,不管它长不长大,开不开花。
正在我悠闲地享受春光时,过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戴了一副墨镜,很西化的样子。他问我也来这里写生?我说不是,我是来测数据的。他说我看你手里拿着文件夹以为和你是同行呢,我是搞美术的。我说哦,不是,我没有那么高的艺术造诣。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年轻的时候他大学毕业就去闯荡,先是到加拿大,在那里第一次给人家刷盘子,刚干了两个小时就被解雇了,因为在家里没干过,不会刷,还给老板摔了好几个……后来又去了东南亚一些国家,在那里结了婚有了孩子,然后又去了美国,孩子回到了国内,比他年轻的妻子同他离了婚,现在的他只身一人继续漂泊。他说大学里的男孩子总是满怀热情地期望邂逅一段浪漫的爱情,事业有成之后总是想着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太太,这样自己也有面子,虽然只有人到中年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虚的,当知道什么是自己需要的时候已经晚了,错过的就错过了。年轻是资本,年轻人总是在这个资本上赋予了过多的期望值,使之物超所值。总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到头来自己一无所有。他说现在的他在国外觉的自己是一个中国人,和周围的人不合群,自己的价值观还是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因此孤独;回到了国内,因为亲戚朋友长时间不走动,说话都没有共同的话题,显得生分,因此寂寞。所以他一个人大老远的从洛阳跑到北京,在这里拿着相机出来拍些照片回去,用他自己的话说与其同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强拉硬拽地聊天,还不如自己看些自己喜欢看的东西舒服,这或许就是一个人的寂寞吧。森林公园很大,每天都有好多外地人带着老人小孩来这里玩,人多路不熟,总是有暂时走丢的,因此广播里一天到晚不停地找人:“从XXX来的XX先生/女士,您的家人在XX等您,请您速到XX。”听着这些广播,他自己也叹气,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虽然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求证。
人是情感的动物,总是要有人牵挂或者是牵挂别人才不会觉得孤单无助;家是维系情感的'港湾,总是要有人去温暖和经营才会在你需要它的时候给你一个强大而温暖的依托。夫妻经年,相看两厌,总觉得生活平淡的如一湾静水,波澜不再,涟漪不再,激情不再,幸福不在,其实,幸福已经化作点滴沁润到柴米油盐的平常日子里去了,只是你不用心感受罢了。正如我看北京的风景,四年的时间我已经看够了,总觉得佳山秀水在我不曾抵达的远方,这些花花草草再也无法让我有欣喜的美丽了,但是今天当我坐在公交车上经过蓟门桥的时候,看着那些或白或粉或黄或绿或浅或淡的丁香、海棠、连翘、柳枝时,我在想,要是我离开北京若干年后我还是会怀念它们的啊!
不要要求别人太多,别人已经做得很好了,自己带着一颗仁慈和感恩的心就可以了,低姿态地生活,不管你是否遇到了自己倾心的人,都要有一种谦虚的态度,并不一定像张爱玲那样低到尘埃里开花,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愿诸君岁月静好。
张爱玲,中国现代作家,原籍河北省唐山市,原名张煐。1920年9月30日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区一幢没落贵族府邸。
张爱玲的《心经》
张爱玲是一个传奇般的女子,她的笔调,总是触及人内心深处的隐秘世界。她很多次地写到上海,在她笔下,老上海犹如一卷时代久远的笔墨画,隔着厚重的时光,发出氤氲的气息。隔着遥远的时光,我们看到了老上海的旧阁楼,老上海细细碎碎的雨,老上海韵味的情调,更重要的,看到了生活在那里人细碎真实的心事。比如小寒。
小寒是深爱着她父亲的,这在作品开头时,稍微心细的读者就可以发现。爱恋自己的父亲,这或许不符合道德,但是,这归根结底,也是特殊时代形成的。
二十岁少女的爱恋的心事,就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张爱玲的笔触,把这荷花的花瓣一片片展开了来,使我们看到了细碎的花蕊。
“绫卿,我爸爸没有见过你,可是他背得出你的电话号码。”
“我爸爸年纪可不大,还不到四十呢。
文章一开头,就是小寒在说她父亲,像所有心怀爱情的少女一样,她在心里崇拜着自己所喜欢的人,崇拜她父亲的能力和地位。跟别人说起自己的父亲时,脸上都是满含笑意。
在说起自己的父亲时,小寒两只手撑在背后,人向后仰着。看着天空。她的脸,是神话里的小孩的脸,圆鼓鼓的腮帮子,尖尖下巴。极长极长的黑眼睛,眼角向上剔着。短而直的鼻子。薄薄的红嘴唇,微微下垂,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这是作品里对小寒的外貌描写,她是美丽的,但是却是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丽。
小寒对父亲的感情,既崇拜又依恋。作品之初并没有直接写小寒对父亲的爱情,但是,读者都可以从那些细节的动作,话语看出这个少女的心事。在她的生日聚会上,她父亲迟到了,她父亲一回来,她就上前挽着父亲的胳膊,嗔怪父亲来晚了。她向同学介绍:“这是我爸爸。我要你们把他认清楚了,免得……”她格吱一笑接下去道:“免得下次你们看见他跟我在一起,又要发生误会,以为是我男朋友。” 按常理,这种误会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当她父亲对她说“我说,你对我用不着时时刻刻装出孩子气的模样,怪累的。”时,小寒突然扑簌簌落下两行眼泪,将脸埋在他肩膀上。 峰仪低声道:“你怕你长大了,我们就要生疏了,是不是?” 小寒不答,只伸过一条手臂去兜住他的颈子。掉眼泪,用手臂挽脖子,这些动作,嗔怪,心疼,这些心理,都是属于一个拥有爱情的少女的。后来,随着情节的发展,小寒还耍心计,逼龚海立表明心迹. 暗地里耍弄了波兰,使其感情破裂. 小寒内里是想与家世同等的波兰较量,显示出自己的高人一等。同时,告诉父亲龚海立深深地喜欢她,想试探父亲的反应,想让父亲吃醋。在得知父亲和自己朋友在一起以后,她又欺骗父亲自己要订婚,想看看父亲的反应,让父亲吃醋,让父亲有挫败感。这些心理,试探,嗔怪,占有欲,都是女人恋爱时特有的心理特征。张爱玲对心理细节的描写,入木三分。
张爱玲用了七个场景组成了这个故事:生日派对,楼梯,毕业典礼,家电话,电梯,汽车上,一个场景接一个场景,用蒙太奇的手法成功地刻画了小寒和她父亲的心理。生日派对上,初步介绍了人物之间的关系。小寒的恋父情结,也初显端倪。接着,派对完了,送绫卿到楼梯. 两人的对话揭露了对方的心理。绫卿追求名利,只要条件合适,她是“人尽可夫”的。而小寒,对其他男人,只是玩弄一下,她想一辈子都不长大,呆在家里,也就是说,可以一直呆在父亲身边。第三个场景,毕业典礼,小寒耍心计。第四个场景,在家里,小寒与父亲的对话表现了许峰仪跟龚家的特性。许峰仪,他的富贵名望是靠趋炎附势而来的. 记性不好却对电话号码过目不忘,代表他很重视也很习惯的去跟别人暗里打交道. 迷信风水,显示出他心虚,不自信,也证明了一切富贵不是凭实干而来的。第四个场景,电话里,波兰虽然与小寒感情破裂,可因为从小在上层家庭耳濡目染的虚伪,跟小寒通起电话. 小寒也虚伪得寒喧着. 两人扯了好远好多, 才讲到了重点,第五个场景,在家里,小寒唆使母亲阻止父亲与绫卿在一起, 可许母不闻不问. 小寒一再相激都没用,使得小寒脾气暴燥。这里表现出许母的特征,是典型的封建妇女形象。对于丈夫的婚外情, 无能为力也习以为常. 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姿态. 只想维持家庭生活。最后一个场景,是在汽车上,寒彻底疯狂了,想去段家。 让段老太阻止绫卿,中途被母亲骗回到车上。
至此,故事告一段落。而小寒母亲对小寒的感情,通过侧面描写和正面描写相结合,一是借用小寒的父亲的话,看命的说小寒克母亲,准备把她过继出去,但是母亲不同意。还有就是结尾处,母亲不同意小寒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害怕她得不到幸福。在最后女儿离开的时候,迟钝地说着:“你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还在这儿……” 小寒父母的感情,因小寒长期的挑唆而破灭,文章到结尾处,小寒与母亲的关系恢复了。她母亲固然是软弱的,然而,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充满宽容和母爱。
而小寒的父亲,他开始沉迷了, 本来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老了,可后面因为女儿的夸奖感觉自己还年轻。而且因为真的沉迷了父女恋,但是又不可以和自己女儿在一起,所以找了跟女儿同年又长相很像的凌卿婚外恋。对女儿小寒,他也产生了暧昧的超出父爱的感情,甚至于身体上,也对女儿有了反应。
此文绝对揭露了40年代上海社会对地位名望的崇拜, 社会完全畸形发展. 对小寒的心理刻画入木三分。龚海立那样的才气少年比不上中年的有地位的许峰仪。 也表现了当时人们对未来没有希望,只在乎当下。从许峰仪的成功看出社会上丑陋现实. 这文更重要的是从小寒,许母,绫卿三人上,完全表露了40年代的女权低下的现象。
张爱玲的《心经》读书笔记二
张爱玲的作品中,我顶中意那篇并不出名的短篇小说《心经》。它像天边一朵淡淡的微云,没有风情万种的浓烈,却一直余韵未了,久久回荡在心里。那一年,23岁的张爱玲已经红遍上海滩,她奇装眩人,才气放恣,不可一世地自恋着,如她自己坦言的那般“出名要趁早,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在乱世里,她写人间烟火,她的那些女主角,个个失心疯般,爱得毫无道理,也没有退路。张爱玲的心里也是活着一个乱世的,她说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心经》的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和父亲间相爱的故事。二十岁的许小寒,有着完美的家庭,不错的追求者,这个年纪的孩子,也许所有的心事,就是学校的功课,周末的郊游,和橱窗里的漂亮裙子。可二十岁的许小寒,她所有的心事和秘密与父亲相关,那个四十岁不到的男人,和小寒一起去看电影,会被误会是她的男朋友。
整个故事的调子是寂寥的,天地般苍茫寂寥。
“她坐在栏杆上,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背后是空旷的蓝绿色的天,蓝得一点渣子也没有……这里没有别的,只有天与上海与小寒。”典型的张爱玲的语言,让人心惊。
小寒的父亲许峰仪在十多岁的年纪便结婚生子,因此在小寒二十岁的时候,他还是个四十岁不到的优雅男人。小寒与父亲间的默契,还有两人间奇怪的气场,在故事的中段才被点破。然而小寒的爱是绝望的,她二十岁了,不能再赖着不肯长大。二十岁生日的当晚,小寒在沙发上搂着父亲的脖子,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纵然母亲自动隐退,淡得像个符号,她的爱也是不可能的,没有退路。许峰仪当然心知肚明,除了孩子的天真,小寒没有一直待在父亲身边的筹码。许峰仪自然而然地爱上小寒的同学段绫卿,那个长得与小寒相像的女孩子——“绫卿看上去凝重些,小寒仿佛是她立在水边,倒映着的影子,处处比她短一点,流动闪烁。”也正如母亲说的那样,“你爸爸不爱我,又不能爱你”,所以他只能爱绫卿,把对小寒的一腔温柔转移到绫卿身上。
一个唯美的故事,尽管有些病态,还是好看的。我始终觉得张爱玲有恋父情结,因为童年父爱的缺失,也因为在她的两段爱情里面,她都像那个天真的许小寒,需索着父亲般的爱。
在小说的世界里,张爱玲写遍人世间最凄凉最绮丽的爱情,她也懂得人性的不纯粹,因此有了那些爱情里的女子曲折幽深的心事和计较。然而文字与现实始终是隔着一层距离的,当23岁的张爱玲遇见胡兰成,一点脑筋都不肯动了,不动脑筋只动心,“人生在撒手的一刹那”,奋不顾身地成就一段旷世爱情,金色的永生。在胡兰成面前,她的骄傲与不可一世的跋扈统统不见了,低到了尘埃里,在他面前,她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仰视着他,崇拜着他。
多年之后,人到中年的张爱玲落魄地流浪到了美国,遇见大她30岁的作家赖雅,在落魄的生涯里,仰仗他那么点乐观的气概,站在他的身边,她也像个孩子般,天真地需索着他的爱和温度。文字的世界里成熟理性,现实生活里,她永远都是个孩子,仰着脸天真地注视着大人们来来往往,仿佛这个世界与自己毫无关联,只有在“失去人与人交接的场合”她才能“充满生命的欢悦。”
《心经》与张爱玲的那些名篇比起来,也许太过晦涩,不够深刻,然而我就是如爱张爱玲般爱着这部边缘化的小说。我觉得在小说里面,是有着她自己的影子的。张爱玲的凉薄,注定了小说的悲剧,然而真正爱过的人,始终是幸运的。在她的小说里总是看到人生的苦短——又苦又短,而爱情的刹那,便是金色的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