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走的时候,外面还没有开始下雨。雷声隆隆地由远方一路滚过来,空气异常沉闷,预示着一场势不可挡的大雷雨即将来临。出门时,青青回头看了她一眼,清亮的眸子里有些莫名的东西,让她心里发慌。
第二次听到闹钟响起时,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以后的事。外面果然在下着急雨,打在屋檐和院中的木板上,重重的有如军鼓的敲击声。六点半了,周一孩子要提前十分钟到校的。她逼着自己离开舒服的床铺,起身去烧早饭。米下进锅里,拧开急火,又去卫生间按下热水器的开关——他习惯了早晚洗澡,无论冬夏。他已经送走他们回来了,房间里的电视机开得很响,他却斜卧在床上睡得香甜。她给他盖上毛巾毯,想着两日来发生过的一幕幕,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累坏了,她知道。从几天前得知青青有了男友的事起,他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他们来了,他怀着一份歉疚的心思,亲手为女儿烧菜吃,那在他们十年的婚姻生活中简直是梦想——他每个月在家里吃晚饭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别提是亲自下厨了。青青的身体很单薄,胃口很刁,他特意开车到十几公里外的绿地去买菜。她理解他心里的滋味,从青青十一岁那年他跟前妻离异至今,他跟女儿一直聚少离多,转眼那个瘦弱阴郁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身边有了一个文质彬彬的护花使者,这在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心里会激起怎样的波澜啊!他几乎不眠不休,一直围着女儿忙这忙那,反倒是她这个昔日里跑前跑后的继母无所事事,只能在一边袖手旁观,偶尔伸一把手,帮点小忙。
她和青青十年来一直相处甚欢。不像别的女人对待老公前妻的子女那样如临大敌,她始终真心真意地去关心那个只比她小十几岁的女孩。他跟前妻关系很不好,离异后始终不敢去探望孩子,是她亲自将他送到学校门口,让他进去见孩子,并且为他争取到一年跟孩子多见几面的权利。按照离婚协议,净身出户的他只需付给孩子每年三千元的抚养费,她却经常额外给孩子寄钱寄书寄东西。青青初中毕业后,被已经再嫁的母亲逼着去服装厂上班,别人都没说什么,她却不干了,抛下生意回了老家,硬是让青青进了当地的一所高中继续读书。
她和他在南城的生意近几年才开始风生水起,还掉了当初出来时借下的.钱,手头勉强宽裕了些。青青满了十八周岁,抚养费没有了,花费却比原来额外多了许多。她不在意,反正是他的女儿,孩子过得舒心了,他们在外面也放心。几年下来,粗略一算,手机给她买了两部了,生病、过生日、买衣服,诸如此类的名目多了去。青青去年大专毕业后,换了几个单位,目前在某设计公司做会计。两个月前他又架不住女儿的缠磨,央她挪了笔货款,为青青买了部联想Y430的笔记本电脑。
他常自豪地对人说:我老婆的为人,没说的!哪个女人能做到这么大度这么体贴?不给孩子苦头吃就不错了!她听了,莞尔一笑,什么也不讲。她从来没对他说过,她为青青所作的一切,是在她第一次见到青青时就已经暗自决定了的。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十二岁的女孩方方的小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的阴郁和悲哀。
如果可以,让她用默默的关怀将那颗饱受伤害的小心灵一点点暖热吧。
然而这一次,她却被深深刺痛了。长大了的青青,善解人意的青青,她的那些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
那部电脑。当她笑着问青青电脑用得怎样时,女孩不满地撇着嘴说:不好!怪不得那么便宜呢!跟我想要的那个红色系的配置根本不一样!
她的心疼得有如火烧。她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也该换新的了,可是生意不景气,她经济紧张,只能先顾着孩子,按青青的要求去买限量版Y430。可是南城当时早已断货,只有黑色的同款笔记本还有货。于是买了回来,交由快运送到青青那里去。怕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光保价费就花了300元。她的老笔记本已经用了六年,外壳磨损得很严重,经常出现故障,有一次丢失了一整部13万字的小说。就这样她还是得继续用下去。可是她牺牲自己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昨夜青青一直在追问父亲如今到底有多少钱。她坐在一边,低眉敛目,不愿出声。只听女孩问:老爸,你有一百万吗?她吃了一惊,抬头看看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清澈,像两泓清泉。只是,她找不到那清泉下面的温度,一阵冷意泛上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一夜空气很闷热,大雷雨来临的前兆。
火车是五点半的。闹钟定在四点,因为还要去旅馆接青青的男友小尹。那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已有两年的工作经验,是个不可多得的设计人才。有个姐姐,现在还在读研究生。他父母是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农民,一辈子的家当都用来供儿女读书了,一穷二白。小尹说,如果两个人结婚的话,至少要等两年,现在没有钱。
父女俩四点半出门去。她没有一起去送,儿子早上还要上学,不能耽误。听着隆隆的雷鸣,他们的脚步声远了,青青回头的那一眼却始终扎在她心里。
王叔是个爱生活,会过日子的人,爱打牌,平时也喝点小酒,抽烟,不算太泛滥,身体也挺好,有一阵子出现便秘,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饮食不当,有一天在牌桌上,忽然觉得内急,还没起身,一股热流就泄了一裤子,跑到厕所一看,裤子上全是血。
这才去医院检查,粪便化验、抽血、肠镜,折腾了一上午,王妈去拿报告,王叔在楼下大厅等,过了好一阵,才看见王妈下楼,还没开口,王妈说,医生说没事的,中药调理一下就好了,王妈眼睛有些红,脸上还特意挂了些笑容,只是有些恍惚,王叔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接下来,家里安排了旅游,王叔也高高兴兴的就去了,在三亚,租了房,每天晒太阳,看沙滩海浪,住了两个月,出血的情况有增无减,人越发消瘦,王妈怕有意外,毕竟在外地,人生地不熟,就一起回到老家去。
王叔回到家里,朋友们纷沓而至,每天一小聚,三天一大聚,大家故意说些轻松的话,推荐各种土方偏方,王叔一一感谢,笑纳,还照着大家的推荐,认认真真去服用那些千奇百怪的药方。
春节前,王叔的母亲,八十多岁,走到了尽头,母亲在七楼,王叔住五楼,已经好些天不能下床的王叔,由两个朋友搀扶着,爬到七楼,在母亲病榻前,跪了下去,说,妈,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去找你了!老母亲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喉咙里咯噔一声响,随即断了气。
一屋子人的眼泪没有忍住,大家才知道,王叔其实心如明镜,并没有被蒙在鼓里,他服药,不拆穿谎话,并不是真的信,他只是不肯拂了别人的好意。
一个多月后,王叔反复高烧,身体的衰竭一如医生所言,来得很快,时常陷入昏迷,前妻、判给前妻的`大女儿也来看望,王叔怕王妈生气,事先给王妈讲明,王妈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王叔见到大女儿,高兴得像个孩子,尽管,大女儿没有叫他一声爸爸,他知道夫妻离异后,大女儿跟随前妻吃了不少苦,无论如何,所有的恩怨、愧疚,在临别前的这一刻都已释然。
王妈挑了个时间,如实地告知了王爸病情,王爸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波动,他的眼,他的心,早已一片澄明。
前妻和大女儿走后不到十天,王叔在一次昏迷中,再也没有醒来。
从生病到离去,整个过程中,没有常见的家人呼天抢地,自己捶胸顿足,王叔用他一生中最后的智慧,确保了通向终点前这一段路的平静。
余华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时间之外的王叔,想必继续喝着酒,打着牌,优哉游哉,陪伴在他的母亲跟前。
【张爱玲《留情》内容
他们家十一月里就生了火。小小的一个火盆,雪白的灰里窝着红炭。炭起初是树木,后来死了,现在,身子里通过红隐隐的火,又活过来,然而,活着,就快成灰了。它第一个生命是青绿色的,第二个是暗红的。火盆有炭气,丢了一只红枣到里面,红枣燃烧起来,发出腊八粥的甜香。炭的轻微的爆炸,淅沥淅沥,如同冰屑。
结婚证书是有的,配了框子挂在墙上,上角凸出了玫瑰翅膀的小天使,牵着泥金飘带,下面一湾淡青的水,浮着两只五彩的鸭,中间端楷写着:
一年乙酉正月十一日亥时生淳于敦凤江苏省无锡县人现年三十六岁光绪三十四年戊申三月九日申时生……
敦凤站在框子底下,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就着光,数绒线的针子。米晶尧搭讪着走去拿外套,说:“我出去一会儿。”
敦凤低着头只顾数,轻轻动着嘴唇。米晶尧大衣穿了一半,又看着她,无可奈何地微笑着。半晌,敦凤抬起头来,说:“唔?”
又去看她的绒线,是灰色的,牵牵绊绊许多小白疙瘩。
米先生道,“我去一会儿就来。”话真是难说。如果说“到那边去”,这边那边的!说:“到小沙渡路去,”就等于说小沙渡路有个公馆,这里又有个公馆。从前他提起他那个太太总是说“她”,后来敦凤跟他说明了:“哪作兴这样说的?”
于是他难得提起来的时候,只得用个秃头的句子。现在他说:
“病得不轻呢。我得看看去。”敦凤短短说了一声:“你去呀。”
听她那口音,米先生倒又不便走了,手扶着窗台往外看去,自言自语道:“不知下雨不下?”敦凤像是有点不耐烦,把绒线卷卷,向花布袋里一塞,要走出去的样子。才开了门,米先生却又拦着她,解释道:“不是的——这些年了……病得很厉害的,又没人管事,好像我总不能不——”敦凤急了,道:
“跟我说这些个!让人听见了算什么呢?”张妈在半开门的浴室里洗衣裳。张妈是他家的旧人,知道底细的,待会儿还当她拉着他不许他回去看他太太的病,岂不是笑话!
敦凤立在门口,叫了声“张妈!”
米先生跟过来问道:“你也要出去么?”敦凤道:“我到舅母家去了,反正你的饭也不见得回来吃了,省得家里还要弄饭。今天本来也没有我吃的菜,一个砂锅,一个鱼冻子,都是特为给你做的。”米先生回到客室里,立在书桌前面,高高一叠子紫檀面的碑帖,他把它齐了一齐,青玉印色盒子,冰纹笔筒,水盂,钥匙子,碰上去都是冷的;阴天,更显得家里的窗明几净。
郭凤再出来,他还在那里挪挪这个,摸摸那个,腰只能略略弯着,因为穿了僵硬的大衣,而且年纪大了,肚子在中间碍事……
【张爱玲《留情》读后感篇一】
用意象来反应主人公的命运,一直是张爱玲的最爱。而张爱玲在《留情》中一开头就用了意象“炭”来解释女主人公的命运。张爱玲之所以用“炭”背后含着两层意思。首先“炭”向我们展现了女主人公生活的物质的满足与优越性。“他们家十一月里就生了火”但这在一般家庭里却是不容易做到的,而小说的另一户人家没落的杨家却没有如此的优待。《留情》里的女主人公敦凤的命运就像是炉里的炭一样,貌似盆里的炭火红的燃烧着,充满着生命力,但实质却是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最终化为灰烬,直至死亡。“炭”这一意象成功的反应了敦凤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看似光鲜华丽的生活,背后却隐藏着女主人公无尽的无奈和愁苦不满。“炭”本身意味着死亡。“树木"意味生命。炭是树木死亡所遗留下的产物,敦凤第一次婚姻失败本已宣判敦凤“生命”的“枯竭”与看不到希望的“死寂”,但米先生的出现给予她第二次生活”燃烧”的希望,但这种“希望”却直逼让敦凤联系到了“死亡”这种死亡不仅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她嫁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敦凤和米先生生活在一起虽有物质的优越,但却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惆怅”在别人羡慕的背后,却是内心对这种婚姻的不满与羞耻。
可以说如果敦凤有更好的选择觉不会嫁给六十岁的老头,但已有一次婚姻的敦凤,本已没有什么选择,守了十多年寡的敦凤在这期间的生命只有孤独与寂寞。米先生的出现给予了敦凤逃离这种生活状态的机会,但她却不得不忍受那种和老年人生活所带来的死亡感与沉寂感。不到四十岁的敦凤虽已不再年轻但依然盼望有着激情与充满活力的生活,但嫁给米先生后这种生活再也不可能出现了,以后只可能出现在敦凤的幻想之中。但敦凤嫁给米先生也不是没有一点满足感的,至少别人看来敦凤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因为一般人总是用物质来评价一个人的婚姻幸福与否。而那些婚姻不幸福的人往往片面的把自己婚姻的不幸归结为“金钱”的缺乏。但现实很多婚姻的“名存实亡”除了金钱的因素,还有许多因素起着决定作用,比如两人的沟通,理解。我觉得自私的人是永远得不到“爱”的,没有“爱”也就没有真正“幸福”的婚姻。因为“爱”就是不计回报的付出,而自私的人把这种付出往往当做是“无意义”。因此自私就没有“爱”。有功力性和目的性的婚姻也就是没有“爱”的,因为这种婚姻往往把“物质”看到第一位,而不是先看那个男人。这种婚姻虽带着点惆怅,但依然会有许多女人选择和敦凤一样的路,这种婚姻至少外人是羡慕的,至少可以向外人证明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但这种证明也付出了青春的代价。
张爱玲把敦凤置于两种三角关系中,首先敦凤处于米先生和他另外一个太太的三角关系之中,又处于米先生和杨太太的微妙关系之中,这也是整部小说写得最成功的一部分,敦凤的处境是尴尬的对于米先生她只是个姨太太,对于杨太太来说米先生只是她扔掉的不要的“烂鞋”罢了,在这些关系中她毫无优越感(物质除外),这些都不免让敦凤感到失望,也透着她光鲜生活背后的无奈与苍凉。但她的选择至少逃脱了寂寞,获得了物质的满足,在没有“爱”的婚姻里,获得的东西总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从小说中来看米先生对敦凤其实是不错的,但他也对原来的太太表现出了“留情”,米先生的太太生病了,他是关心的,虽然她在敦凤面前极力的掩饰,但他在同敦凤去舅妈家里所表现的急
虽然敦凤与米先生的结合是各怀目的的,但他们都彼此在乎对方的想法,比如米先生没有一开始便去他另一个太太那里,这是在乎敦凤想法的表现。而敦凤故意放慢脚步让米先生跟上,也是愿意得到米先生的关心与在乎的,虽然他们之间没有“爱”,但就是这“在乎”也可让他们没有争吵,和谐的生活一段时间了。
张爱玲在小说中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这就是我们大多数人婚姻的现实。
【张爱玲《留情》读后感篇二】
《留情》并不是张爱玲最有名的小说,初读起来有些寂寥,再读却像嵌在你心里的一幅景儿,几个人儿,在你耳边说着话似的。1945年发表,那时张爱玲25岁,刚刚和胡兰成恋爱结婚。我特别喜欢弄清每个作者写每篇文章时候的年纪,因为人在不同的年纪生活经历在变,心态在变,跟着作品的风格和构思的起源也在变。25岁的年纪,刚刚进入幸福的婚姻,却关心起了一对老夫少妻日常生活中小小别扭的片段。
看了很多人对这篇小说的评论,大都认为敦凤和米先生的二次婚姻是不幸福的。敦凤前夫待她并不好,而且死了,守寡十年后嫁给米先生只是为了衣食无忧,只是为了生活,却嫌“他与她同坐一辆三轮车是不够漂亮的”。而米先生和前妻日日争吵,因此这一次他是“预先打听好,计画好的,晚年可以享一点清福艳福,抵补以往的不顺心。”似乎两人都有目的,于是便幸福不起来了。
然而幸与不幸、爱与不爱是没有定式的。我也看见文中的几处细节,却透着暖暖的爱意。米先生要去看望病重的前妻,敦凤当然不乐意了,独自也出门去。“她挽了皮包网袋出门,他也跟了出来。她只当不看见,快步走到对街去,又怕他在后面气喘吁吁追赶,她虽然和他生着气,也不愿使他露出老态,因此有意地拣有汽车经过的时候才过街,耽搁了一会。”这个动作是每个女人都熟悉的吧,因为爱他,所以闹别扭的时候纵然赌气的走开,也会暗暗期待他会追上来,因此故意找了理由放慢了节拍。不管敦凤如何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对米先生是没有爱的,然而关心和期待还是渗入了琐碎的生活。米先生呢?因为他在乎敦凤的感受,才会在是否去看望前妻的问题上左右为难,对过去,不是爱,但还有痛惜。因此,最起码,他们的心里是升起了爱的。
就连当初的不幸,现在想起来也全都去了苦涩的外衣,也留下甘甜的幻象。当失去后重新回忆,敦凤觉得“第一个丈夫纵有千般不是,至少在人前不使她羞,承认那是她丈夫。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五,窄窄的一张脸,眉清目秀的,笑起来一双眼镜不知有多坏!”米先生与前妻“只记得一趟趟的吵架,没什么值得纪念的快乐的回忆,然而还是那些年轻痛苦,仓皇的岁月,真正触到了他的心。”现在“他的妻快死了,他一生的大部分也跟着死了。他和她共同生活里的悲伤气恼,都不算了,不算了。”他们各自回忆起当年自己认为并不幸福的生活,可是时间就像三棱镜,隔着时间望过去,就像从三棱镜里望太阳,总是五光十色,美艳异常的。
因而我更喜欢积极的去看待感情,即使生活真如文末的那一句经典所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我也更愿意时常想起文头那一段带着希望的文字:“小小的一个火盆,雪白的灰里窝着红炭。炭起初是树木,后来死了,现在,身子里通过红隐隐的火,又活过来,然而,活着,就快成灰了。它第一个生命是青绿色的,第二个是暗红的”。生活与感情,就像一段树木,后来变成了炭,也许不久就要成灰了,在各个阶段有不一样的状态,那又怎样呢?只要它还被暖着,还有生命,又何必计较它的形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