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年年又岁岁,我欲与君相知,岁岁复年年,长命无绝衰。
世界上,如果有避风港,我想这个老人的膝下便是我最安稳的地方。想了很久也没理清,该从哪里说起。
传闻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其实很凶,有泼妇骂街的风范,我不怎么想象得到,她对我们的爱一直都是温柔慈祥的。小学四五年级我喜欢留长发却不爱洗头,奶奶总说,小丫子跑得满头汗也不洗头长虱子该死!带我去理发店我却哭得死活不肯剪。她就会在夏日有风的午后,坐在风口子里让我伏在她的膝上,泻着长发让她给我挑,看看有没有长虱子。从耳后的发际一直搜罗式地翻看我的发根,我就眯着惺忪的眼打盹,奶奶苍老的手指拢在细密的发间一缕一缕来来回回地梳理,很是惬意舒服……伏在膝头的感觉,现在想起也仿佛被这个老人大半生流逝的岁月冲洗过一般,泰然安康。那是最温暖幸福的场景。
我小时候是个比较跳的女孩,只有两只手也可以摔脱臼三次的那种,每次包着药酒夹着竹板疼到睡不着觉或者因为发炎疼得一直哭的时候,她就恨不得病痛是一副担子,她说“是担子我就给你挑了”。脖子后面长疮的那次,村里那个无牌医生(说是治疑难杂症,我怀疑是没有的)没给上麻醉,就拿大针扎肉里一边挖一边挤拇指大的疮头,说是挤完浓血敷药粉就好。过程当然是极其疼的,疼得眼泪一直掉,奶奶看我疼她也不停地用衣角抹眼泪,嘴上也是不停地说这叫“是担子我就给你挑了”……最后婆孙俩在人家“医生”家里几乎是嚎啕哭成一团。
这些记忆很琐碎很凌乱,也有一些记不清了,但她确是很疼我们的。我是渐长了年岁才懂得了,世上其实没有几个人愿意给我们挑担子的。父母的爱是严格的、要求我们成长或坚强,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爱其实都是爱各人自己多一点,只有这个老人,她的爱是像上了保险的,极其安全温暖,无私无求。
二、记得看过有一段话的意思是这样:我们的前半生总是想着要逃离最爱的人身边,要走得很远很远,等待有一天看见了他们的白发知道他们需要我们,才知道想要回去,可是已经走得太远了,于是剩下的一生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年的10月,那是个很匆忙的黄金周,我甚至想了很久才想起,想起我是怎么离开家,离开这个故作安然的老人。仿佛隔世的转折,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想过再回去时一切都变了模样。
我再回去已经是她脑溢血手术出院后的一个月了。发病和手术期间父母是瞒着我的,我没有经历抢救她时的惊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好像看陌生人一样,不悲不喜,我好一会才流出了眼泪。手术在她的左边脑袋开了个窟窿,清理了左脑的淤血,那块头骨盖,没有放回去于是留下了那个洞。好大,深不见底地装进了我们所有人难言的痛心,也挖空了她曾经的健步如飞。那块骨头,被大姑妈藏在她的大木柜子里了,她一生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个大柜子里。我甚至幼稚过想打开柜子,找出来帮她放回去,填满那深不见底的窟窿,补回她生命所有曾经的健康。医生说那个不影响放不放回都没关系。我不相信,放回去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然后我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我最终没有打开那个柜子,我怕拿着那块骨头时,不知道怎样面对一个老人的生命敲下来的破碎,原来我的手上没有缝补另一条生命的线。
看着她努着嘴,用好的左手抱着那个再也不会动的坏掉的右手,那从她的右边嘴角不断漏出来的粥水兜都兜不住,就像我藏不住的无措,一直往外漏掉到手掌里,我怎么也接不住,只能看着它们沿着指缝溜走。这个平日里最疼我的老人,往后再也不会乐呵呵地从房间走出来和我们说话了。他们说是手术伤到了左脑的语言区神经,所以言语不清。但我想,大概因为人生所有关于悲苦的词汇,没有一个能说清她的'苦,所以她才尔尔哦哦,我们才听不明白。
三、一个人成长的速度赶不赶不得上另一个人生命老去的速度?时光、时光,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们。
看《oncall36小时》剧中的Andy,在实习期间一直犹豫自卑,很大可能拿不到及格的分数做不成医生,在他奶奶最后生命里才幡然醒觉,发力地追赶终于通过实习宣誓,剧情中他最后发力地奔走着想赶回去给垂危的奶奶看自己的医生证书的路上,我就一直流泪,眼泪一直一直地掉。纷乱的脚,步车水马龙的大街,他追赶的何止是奶奶生命的最后一刻,更是自己多年枉费的时光,在某一个长久期盼的眼神里的时光。
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光,无视于父母渐现的白发,祖母日深的皱纹,这一切无声息的生长甚至衰弱,我们还总是花很多时间在生活里游荡,在生命的路上徘徊不知。直到有一天一直慈祥的看着我们的人突然倒下了,才发现还没有让她看见我们的成长,想发力追赶却再也抓不住生命中流失的最重要的人。血缘安排着一代代的人在二十多年又二十多年的时差里聚头,然后让我们分开,永远不会重叠太长,链条断裂的那一刻会是以怎样的方式迎接。终要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才明白成长是一个沉重的词,不该只为自己。
万幸这个老人一直很坚强地搏斗着,就算偶尔有状况也还每个寒暑假都等着我回家。就算我怀疑她已经认不出我,就算生命最后活着只剩下吃喝拉睡和病痛,就算我亲吻她的反应从最初的会笑到现在没有明显反应,我还是知道她爱我。无限感激她生命这样活着,那怕活着就只是仅仅活着,对于我都是无比珍贵和有意义的。“我已不能言语,甚至痴呆,但我仍然爱你,仅以活着的方式爱你。”这样的誓言,它不像爱情那么虚妄,而用生命真实的做到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首诗据说是写爱情的,但是我很通俗地把它理解成:时差里追赶的爱。我们成长的岁岁年年都是以父辈、祖辈的老去为代价,永远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里追赶。但愿每个人都追赶得上,但愿生命以坚强的姿态延续,让有心的人都来得及恪尽孝道。愿我们爱的人,年年又岁岁,长命无绝衰。
群舞渐渐变成了武顺和华姑姐妹俩的斗舞。草坠 『『 ieen踏歌舞毕竟是少女跳起来更加的赏心悦目,所以武士彟自然地退到了边,而李鱼显然是属黄花鱼的,溜边儿更快。
敛肩含颏掩臂摆背松膝拧腰倾胯,小丫头华姑踏歌而舞居然也是有模有样,她身段儿还未长开,不及乃姊武顺婀娜,可她拧腰松胯时,居然也能呈现出“三道弯”的优美.体态,隐隐透出种少女的妩媚。
舞婆娑,歌婉转,莺娇燕姹。武顺自然不肯甘拜下风,于是兀动赴度,指顾应声,时而绰约闲摩,时而纷飙若绝,时而翼尔悠往,时而回翔竦峙,舞姿飒丽,令人心旷神怡。
武顺是婀娜少女,含苞的身段儿比之尚在稚龄的华姑占了很大便宜。华姑不甚服气,委蛇姌袅,云转飘忽间,忽然亮起了歌喉:“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
靓丽的歌喉登时就挽回了颓势,登时把众人的目光再度吸引到她的身上。李鱼想到此女就是未来名闻天下的武媚娘,不禁轻轻点头:“小小年轻,天真无邪,偏就能扮出如此俏媚多姿之态,真不愧是代尤物也!”
不知何时,杨千叶已然踱到了他的身边,不但看到李鱼的目光凝注在华姑身上,也听到了他的这句话。李鱼赞华姑是代尤物,其实是想到了她未来的身份娘,杨千叶可不知就里,听得如此评语,放在眼前的华姑身上,未免就有了丝戏亵之意。
杨千叶瞟向李鱼的目光登时就带上了三分不屑:“禽者见禽,兽者见兽!”
李鱼听得清清楚楚,扭头看了杨千叶眼,瞧她神色不善,思及傍晚时的“摘桃”,啊不!是“捉鱼”举动,以为是因为那桩非礼之事,才惹得杨千叶如此神色不善。李鱼只好干笑两声,摸着鼻子岔开话题:“我只是赞她风情灵动罢了,别无他意。呵呵,千叶姑娘是几时来的利州啊?”
杨千叶微微仰起下巴,看向场中斗舞斗的欢快的小姐妹,淡淡应道:“奴来利州,不足五日。李小郎君何故问起?”
李鱼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又问道:“这是姑娘头次来利州么?”
“不错!”
杨千叶转看向李鱼,目中微微带起丝警觉:“怎么?”
李鱼微微眯起了眼睛,垂下眼皮,目光只盯在她白皙圆润的下颌上,那下颌与当初牛车上浅露随风而落时银瓶乍破般的清丽容颜模样。李鱼笑了笑,道:“没甚么,随便问问。”
杨千叶白了他眼道:“没话找话儿!”
这时曲长歌结束,华姑像只欢快的小灵雀,蹦蹦跳跳地跑到李鱼身边,拉起他的手,咻咻气喘地道:“李鱼哥哥,我跳的好不好看?”
李鱼弯下腰赞道:“好看!特别的好看!”
杨千叶暗暗晒,高傲地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般走开了。
李鱼瞧见小姑娘两颊嫣红,被火光照,尤其的可爱,不禁伸出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李鱼此举搁在后世,只是大哥哥宠溺小妹妹的自然举动,但是搁在如今这个时代,意义却不尽相同。华姑似也不曾想到李鱼会有这样的举动,先是呆了呆,两颊红晕突然变得更浓了。
火光映着华姑的眼波,隐隐然似乎有水波在流动,这时节的小华姑,竟然有种小女人的温婉神韵。她睇着李鱼,忽然甜甜笑,柔声道:“再过四年,我就十三岁了呢。”
李鱼疑惑地道:“那又怎样?”
华姑天真的道:“依我大唐律法,男儿十五女子十三,方可成亲。等我十三岁时可以嫁人了,嫁给你好不好?”
李鱼吓了跳,吃惊道:“小妮子怎会有此惊人之语,怎么就想到……想到嫁人了?”
华姑理直气壮地道:“因为你是神仙呀!嫁给神仙,多神气!”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害羞地笑笑:“也不全是因为你是神仙啦,你还特别的会讲故事哩。”
李鱼听得啼笑皆非,原来是小孩儿家的天真话语,差点儿真当她是早熟了。这丫头有时候聪慧异常,可有时候说出的话儿倒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天真些,情商智商不协调,难不成是天才少女的'通病?
这时杨夫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李鱼生怕这丫头不知轻重,在她母亲面前再度说出要嫁他的话来,忙道:“令堂来了,莫再胡说。”
华姑乖巧地点点头,忽然间却又满面担忧:“哎呀!我才想起来,你都这么大了,肯等我四年么?”
小丫头登时幽怨起来,仿佛李鱼已经移情别恋了似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眼看着杨夫人就走近了,李鱼情急智生,把掩住了小丫头那没轻没重的小嘴巴,掩饰道:“哎呀,二小姐唇角还有油渍哩,李大哥帮你擦擦!”
君生我未生……
吉祥看了看坐在灯下的木易,这位老汉何止是君生我未生啊,恐怕就连自己的爹那时也未出生呢,瞧他那瞧的褶子,得有五六十了吧?而且,他还是个独眼龙。
木易看着面前这位俏生生的小姑娘,却是越看越满意。好不容易才把陷在人家姑娘娇靥上的目光用力抽回来,转到妙策和余氏身上,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对令媛很满意,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吧!”
吉祥的俏脸刷地下,登时变得纸样白,虽在灯光下照着,却也再无半分颜色。
余氏笑逐颜开:“哎呀,那敢情好,那咱们这喜事儿就说定了。郎子,你什么时候下聘礼啊?”
木易比她还急呢,早点下了聘礼,就能早点把这美娇娘娶回门儿,夜夜搂着这么俊俏的小姑娘,那神仙日子……,来年家里再添个大胖小子,想想都美啊。木易马上道:“明儿我就托媒下聘,岳母大人你看如何?”
余氏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扭头看,自己丈夫神色有些犹豫,登时有些不悦,用胳膊肘儿狠狠地拐了他下,又瞪他眼道:“当家的,你倒是说话呀。”
妙策迟疑了下,目光向女儿扫,碰到她泪光莹莹的祈求目光,妙策像被烫了下似的,迅收回目光,嗫嚅道:“娘子,就……就这么定了?”
木易用眼角余光瞟着吉祥不堪握的小蛮腰鼓腾腾的胸脯儿,还有那俊得画里仙女儿似的俏模样,忙不迭地点头道:“丈人,就这么定了吧。我不要陪嫁,聘礼就按丈人和岳母所提条件,辆牛车,5吊钱!帛十匹!要不,我再加鸡鹅各五只。”
木易顿了顿,有些央求地道:“丈人,我这辈子,就攒下这些家当,再多是真没有啦。”
余氏急不可耐地伸出脚,在妙策脚面上用力地捻了下,妙策抬起头,瞧见妻子冷厉的目光,不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那……那就这样定了吧。”
吉祥听到这话眼前登时黑,险些昏倒在地。她向逆来顺受,被继母唤进房来,说及要将她许人时,她没勇气做出任何反对的反应。待见了木易木老汉,瞧见他比自己父亲还老,而且还是个独眼龙时,她依旧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在她心底里,总觉得自己这般孝顺这般乖巧,就算父亲更疼妹妹多些,自己总也是他的亲骨肉,断然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可是,父亲此时的这句话,彻底断送了她最后的念想。
吉祥整个人都呆住了,五感六识时间都遁入了她的意识深处,只剩下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儿,痴痴孽孽地定在那儿。
她不知道木老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继母什么时候回的房间,她是被妹妹妙龄给摇醒的。妙龄看着她,脸的不耐烦:“我都要困死啦,你还不回房,叫不叫人睡觉啦?”
吉祥的眼珠呆滞地挪动了下,这才现她的父亲坐在炕头儿,背对着她,余氏正铺着被褥,整个房间里,似乎只有她是多余的人。
吉祥慢慢转过身,行尸走肉般慢慢地走了出去,她后腿刚刚迈出门槛儿,门就被妙龄迫不及待地重重推上了,连她的背也被重重地拍了下。
但吉祥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就算此时被人刺上刀,又怎及得她心中之痛?
她默默地迈着步子,牵线木偶般回到了自己漆黑团的小仓房,摸着黑蜷缩进仓房深处。
过了许久,黑暗中的吉祥才探出手,从团黑暗中,熟悉地摸索到她悄悄供奉在木架子下边个小角落里的母亲的灵位,把它用力抱在怀里,用力地咬住了唇,不出丝声音,肩膀却剧烈地抖动着,热泪滚滚而下……
在网络上读到一首古诗,语言质朴无华,却耐人寻味。这首名曰《君生我未生》的古诗,表达的是一个悲情故事:因造化弄人,源于巨大的年龄阻隔及其种种原因,使得两个相爱的人难以结合相守,但又无法摆脱相思眷恋之情,令人倍感无奈和遗憾……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首诗的'风格率直、感伤而凄美。前面第一节诗,似曾相识,之前好象在哪里曾读过,后面三节我则是第一次看到。
很显然,诗中的男子要比女子年龄大很多。古代的人一般结婚较早,所以诗中的当事者相识相知时,想必男方已经结婚生子了,而女方却青春少艾。有趣的是,该诗使用对答形式:前两节是女子的感叹,而后两节则是以男方口吻的解喟。“恨”者,用的是古义,乃指遗憾也,而非今义的仇恨、愤恨或怨恨。“天涯”“海角”者,想必指的是世俗观念,而非地理上或心理上的距离。“化蝶”是对难以结合而生发出的愿望,“日日与君好”、“夜夜栖芳草”则足可见证诗中人的两情相悦之盟。
这首诗颇有乐府古风的韵味,明白如话而深情自见。我最初猜想,这很有可能是唐代新乐府运动时期哪个文人的拟古之作。于是我试着用全唐诗的软件进行检索,但却找不到结果。后来我再去百度搜索,却搜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此诗为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作者可能是陶工自己创作或当时流行的里巷歌谣。19XX-19XX年间出土于湖南长沙铜官窑窑址。见陈尚君辑校《全唐诗补编》下册,《全唐诗续拾》卷五十六,无名氏五言诗,第1642页,中华书局,19XX年10月版。全诗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由此看来,后面的三节诗或许是后人有感而续也未可知。但不管怎样,原诗作者已经失传,看来是难以考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