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享誉世界的“礼仪之邦”,西周时期的礼乐制度已经建立起一套严密的礼乐秩序,作为礼乐文化的传播载体,《诗经·国风》为乡人提供了温润如玉的君子人格,深情忠诚的爱情范本,温柔敦厚的民族性格等富于礼教内涵的诗歌文本。
周公制礼作乐,标志着中华民族开始进入自觉讲究礼仪的文明时代。在借鉴了夏、商两代为政得失之后,以道德为核心而建立起来的周礼已经具备了一种足以与古希腊精神相媲美的春秋气象。所以,当“礼崩乐坏”之后,孔子删定《诗三百》,在列国间奔走呼告,力图恢复西周盛大恢弘的礼乐制度。
最初的礼乐制度以“诗乐舞”三者合一的形式出现,不论是天子招待外宾、燕飨内臣,还是与上层社会相平行的各种乡人典乐场合,《国风》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虽然汉儒对《诗经》的解读不乏义理之说,但《诗经》所担负的教化作用还是不可否定的,礼乐制度所带来的正面影响也是不可抹煞的。五四时期,为了扼杀复辟之梦,吴虞在1919年11月1日的《新青年》上发表了《吃人的礼教》,从此“礼教”便背上了“吃人”的恶名,这不免矫枉过正有失客观。
作为礼乐制度的重要载体,《国风》的文本本身就包蕴了深刻的礼仪内涵,它与当时的典乐制度相结合,将统治阶级想要传达给大众的观念密密缝织在《诗经》里,又在乡礼中广泛传诵,以便起到教化作用。
1.温润如玉:君子人格的出现
“君子”一词最初只作为一种阶级的象征,指居住于城邑中的贵族,与作为下层庶民的“小人”对应。到春秋时代,君子才有了积极的含义,涉及到道德问题。在被乡人们热烈唱诵的《国风》中,“君子”频频出现,并已经开始具备道德内涵。
十五《国风》中,提到“君子”一词的诗篇一共有20篇,大部分的“君子”还是典型的贵族阶层,《魏风·伐檀》讽刺剥削阶级不劳而获:“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狟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曹风·鸤鸠》也是讽刺统治阶级中没有好人的诗:“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这里的“君子”已经有了正面的意义,指有才德的人;《周南·樛木》、《周南·汝坟》、《召南·草虫》、《召南·殷其雷》、《邶风·雄雉》、《王风·君子于役》等一般都被认为是思妇之诗,写妻子思念远行的丈夫;《君子于役》更是点明“君子”是要去前线打仗,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
其中最为典型的是《卫风·淇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这首诗里所赞美的是君子是两周之际的卫武公。《朱子语类》引文蔚说:“《淇奥》一篇,卫武公进德成德之序可见。”据《国语·楚语》记载,卫武公是一个有贤德的人,年近耄耋,还自警修德。诗中切、磋、琢、磨,《尔雅·释器》曰:“骨谓之切,象谓之磋,玉谓之琢,石谓之磨。”这里都比喻君子研究学问和陶冶情操的精益求精。
《秦风·小戎》是一个妇女思念远行丈夫的诗,明确强调了“君子”的品质:“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远在先秦时期,尚玉已经成为一种风俗,一种文化,古人认为玉可以祭神通神,消灾致福。所以玉既可以做礼器,也可以做礼物。又以玉喻人,以玉比德。君子已经具备了美玉般“温润”的人格美。
米歇尔·福柯认为,知识不同于科学,与科学的冷静客观不同,在知识的空间里有主体意识的一席之地,“知识,还是一个陈述的并列和从属的范围,概念在这个范围中产生、消失、被使用和转换”。“君子人格”的出现,让这个正面意象在反复引用中转变成周人的信仰,加上孔子对“君子”的一再肯定,君子人格成为中国知识分子们毕生求索的人格典范。
2.深情忠诚:爱情范本的树立
《毛诗序》中关于《周南·关雎》“后妃之德”之说一直饱受争议,诗歌确实是在写一个男子追求窈窕淑女,并为之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的故事。但它依然不露痕迹地包含了礼乐内涵。上博简《孔子诗论》认为:“《关雎》,以色喻于礼……其四章则喻矣。以琴瑟之悦拟好色之愿,以钟鼓之乐拟婚姻之好,反纳于礼,不亦能改乎?”“以色喻于礼”,“色”,指的就是君子倾慕窈窕淑女之事,有了意中人,怎么办呢?当“求之不得”时,就改变策略,不能唐突佳人,而是反入于礼,有礼有节地完成自己的愿望。
关于“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普遍说法是用琴瑟去亲近她,再用钟鼓去迎娶她。但也有一种说法认为这都是君子的想象,以琴瑟之悦比拟喜爱淑女的心愿,用钟鼓之乐比拟成婚的喜乐。这两种说法都不能忽略一点:乐器本身的礼乐含义。周代的典乐制度不仅在用乐上要求严格,同时还有一套对应的“乐悬制度”,乐器的规格也是尊卑、贵贱、亲疏、长幼等伦理政治地位的象征。钟鼓罄悬挂演奏乐器规格非常严格,不能僭越。钟鼓是非同寻常的乐器,天子、诸侯享金奏,卿大夫、士唯鼓而已,象征君臣节度。“金奏”便是钟奏,钟是主人尊贵地位的象征,鼓也不是普通人家随便就可以击打的乐器。在典乐政治大备的周代,乐器还具备了“器以藏礼”的文化精髓。《白虎通·礼乐篇》认为“瑟者,啬也,闲也,所以惩忿窒欲,正人之德也。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琴瑟本身蕴含了美德与中正和平的思想。瑟正德,琴正心,琴瑟和合则君父有节、臣子有义,琴瑟蕴含着君臣有度的政治内涵。另一方面琴瑟合奏作为和美音乐的典范又被注入男女和乐婚配的喻意,比如《郑风·女曰鸡鸣》中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历来都是伉俪和谐的经典写照。
“君子”在当时一般都指贵族男子,而这个贵族男子在求偶时用的乐器也是贵族乐器,那么《关雎》关于“后妃之德”的说法也有一定合理性,它所传达的是以道德情感来升华原欲,见女色之美,反纳其心于礼,故曰“改”,所以孔子认为它“乐而不淫”,由贵族阶层为劳动人民树立了一个很好的“上以风化下”的典范。就算放在当下的环境中,《关雎》的文本包含的“礼”依然有它的普遍性:喜欢一个姑娘,就要以礼相待地尊重她,循序渐进地接近她。一波三折,一咏三叹之下,还包含着锲而不舍坚定不移的专注,这样的诚挚感情放之四海都值得歌颂。 《国风》中能给人带来正面影响的爱情诗歌还有很多。《王风·采葛》:“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深情如斯,时光难耐。《郑风·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幽怨中折射出一往情深。《秦风·蒹葭》:“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表达了对爱情苦苦追索锲而不舍的专注。《郑风·出其东门》中的“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更是显示了男主人公对恋人坚贞不二的忠诚。《郑风·将仲子》中的男主人公要翻越女孩家的院墙去和女孩相会,女孩理智地拒绝他的逾礼之举,不停地规劝:“父母之言,亦可畏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爱别人的同时也不忘记自尊自爱,不管是过去的“礼”还是现在的“礼”,姑娘的行为都无可挑剔。《唐风·葛生》中的悼亡同样深情:“冬至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你安眠于冬日的白昼直至夏天的傍晚,百年之后,我将与你同归一室,悲情不多,多的是找到归宿般的踏实。
《国风》中也描写有爱情悲剧的篇章,最为典型的便是《卫风·氓》和《邶风·谷雨》,《氓》中的姑娘和《将仲子》中的姑娘一样,既忠贞地爱着自己的心上人,“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又发乎情止乎礼,“匪我愆期,子无良媒”,我之所以不答应你是因为你没有请媒人来提亲。《仪礼·士昏礼》记载说:“六礼备,谓之聘;六礼不备,谓之奔。”《齐风·南山》中也强调:“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不遵守礼节的结合不会被人认可,还会受到舆论的指责,称之为“淫奔”。但遇人不淑,仍然无法避免婚姻悲剧。而女主人公在婚姻失败后并没有歇斯底里,还保持着一种可贵的自省和冷静,“静言思之,躬自悼矣”,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已经失去了爱人,就不再买一送一地搭售自尊。从头至尾,她的行为都令人尊敬。
《邶风·谷风》中的女主人公的性格就没有那么决绝,当初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最终还是被忘恩负义的丈夫无情抛弃,开篇便是“习习谷风,以阴以雨”,渲染一种悲哀不舍的情绪,还记得恋人最初的誓言“及尔同死”,夫君要娶新人进门,她依然“行道迟迟,中心有违”地不愿离开。终篇弥漫的沉郁基调,彷徨无归的失落心情,虽然没有批判,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展示丑陋已经是一种无声的鞭笞。
《国风》呈现了一幅幅先民们的爱情画卷,诗歌的基调和立场已经非常鲜明,对深情不渝的爱情的歌颂,对逾礼薄幸行为的批判,就是对“礼”这一理念的感性表现。
3.温柔敦厚:民族性格的形成
一个族群,从自然获取物质资料的生存形态,决定着其认知自然、把握自然的方式。《国风》中传递出的“温柔敦厚”的情感气质,与中国先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习惯有着很大的联系,如果说海洋赋予了西方人冒险精神,那么土地就赋予了东方人温厚务实的性格特征。
作为重农主义的周民族文明历程缩影的史诗,《诗经》大量的农事诗和农业生产场面的描写,透射出浓厚的农业文化气息。最典型的便是《幽风·七月》,一共八章,以一首顶寻常十首的规模,将耕作、女功、蚕桑、田猎、授衣、营建、酿酒、祭祀等一年的劳作详细地陈列出来。有寒苦生活的描写:“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不仅穿不暖,也吃不好:“六月食郁及薁,七月烹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茶薪樗,食我农夫。”住宿环境也很简陋:“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但在这样的清苦生活中,也有一抹抹田园亮色:“春日载阳,有名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而农民们如此辛苦,遍身罗绮者,却不是养蚕人:“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取彼狐狸,为公子裘……言私其豵,献豣于公。”最后还要忙祭祀:“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整首诗里反复唱诵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如何,一日之、二之日如何,回环往复,呈现出一种天长日久的钝滞与安于天命的从容,有悲苦情绪,但更多的是对客观事实的陈述。
姚际恒认为《七月》里的小节分别像《月令》、《五行志》、《采桑图》、《田家乐园》、《食谱》、《谷谱》、《酒经》,“一诗之中无不具备,洵天下之至文也。”在尚无文字记事的早期社会,以歌记事,口耳相传是一种普遍的文化传播方式,与农事相关的知识被编成歌谣,传唱的过程中又被不同的人加工润色,是实现生产经验传承的具体手段。顾炎武《日知录》说:“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户’,妇人之语也。‘月离于毕’,戍卒之作也。‘龙尾伏辰’,儿童之遥也。”所以程俊英认为:“这样一篇规模宏大的农事诗,决不是哪一个天才所能成就。其中有古代的农谣,有幽地的民歌,应是集腋成裘的作品。而且决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必然有一个积年累月的流传过程。”
朱熹《诗集传》论及《七月》主题时引王安石曰:“仰观星日霜露之变,俯察昆虫草木之化,以知天时,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诚爱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养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时,其燕飨也节,此《七月》之义也。”
《七月》以自然时序为纲,以气候变化规律为准,将一年四季中的生产生活内容依时呈现出来。人事活动对应自然结构,吻合周人的“天人合一”理念。人们仰观头顶的星空,俯察脚下的土地,在年复一年的春耕秋收的轮回中,借助于田园和自然得以确认和显现人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虽然贵族对农民存在着事实上的压迫,但这种概念在当时人们的心中却是天经地义的。与抗争心理相比,妥协心理不是缺乏勇气,而是在安于天命的心理基础上,多了一份温柔敦厚的悲悯。因此,农事诗中充满着对自然和田园的感恩心理,《七月》同样代表着西周、春秋时期整个华夏部族的文化和情感。
导语:《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以反映周民族社会生活而著称,具有现实主义精神。下面是关于诗经中的爱情诗的内容,欢迎阅读!
《诗经》中婚姻爱情诗的内容非常广泛,可以说周代恋爱婚姻中的各个方面在《诗经》婚姻爱情诗中都有很好的描写。根据婚姻经历恋爱、结婚、婚后生活三个阶段,可以大致将其归纳为三类:一是男女之间互相悦慕、爱恋和思念的爱情诗;二是描写男女结合的婚嫁诗,表现民间婚俗习惯的诗;三是描写婚后生活的诗歌,主要有表现婚后和谐恩爱生活的诗歌,因为战争徭役繁重丈夫离家的社会现实导致的大量思妇诗和婚姻破裂的弃妇诗。
一、款款深情的爱情诗
古代的女子,社会地位低下,足不出户,长期生活在闭塞、狭小的范围里。虽然她们也有着纯真的感情,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但是她们受着“三从四德”的制约,婚姻是建立在“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基础之上的,根本谈不上自由结合,即使情有所钟,也只能私自相会,偷偷相见。这种女性的心理压抑感表现在诗中:一方面,她们真情流露,勇敢地追求,希望得到幸福的爱情;另一方面由于受各种压力的影响,又只能隐埋感情,偷偷地约会,担心遭到他人的议论。如《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写的就是一个少女与情人私会时惊喜、恐惧与忧虑的情景。这个年轻女子爱上了名叫仲子的青年,却劝仲子不要上她家来,因为怕引起父母、兄长和他人的议论。所以一再叮嘱他,私会时要特别谨慎小心,不要攀爬围墙而来,这并不是吝惜那些树,而是怕“家长”知道了而遭非议。“这种复杂的初恋情怀以及对男方的厚望、喜爱和思念,即使是在封建礼教束缚森严的时代,也是无法阻挡的,足见自由恋爱的魅力。但也可看出其纯真的爱情已经与家长制和传统势力的约束形成了一种带有悲剧性的冲突。”
二、忠贞不渝的爱情诗
真正的爱情是彼此心灵的契合,是终生相守、生死不渝。这种高尚的爱情观亦非今日才见,而是古已有之的。《邶风·击鼓》即为例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朱熹注:“契阔,隔远之意。成说,谓成其约誓之言。”(《诗集传》)这是一对夫妻的山盟海誓,生生死死永不分离!再看《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男女互赠定情信物,木瓜也好,佩玉也好,礼物的轻重无所谓,要的是“永以为好也!”对比当今一些“宁当小三,不嫁穷人”的靓女,孰雅孰俗,真有云泥之别!
忠贞的爱情需要经受考验。一是人生别离时,能否心无旁骛、坚守如一?《邶风·雄雉》中的女子做到了:“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雄雉于飞,上下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夫君像野鸡展翅飞向远方,妻子在家牵肠挂肚,一刻也不忘怀,多么痴心多情的女子!二是碰到了“第三者”,能否抵御诱惑、断绝邪念?《郑风·出其东门》中的男子做到了:“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东门外虽然美女如云,这位男子却没有想入非非,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家中粗布素服、相亲相爱的糟糠之妻。正是基于这种情分,这份忠贞,才会有《王风·大车》中的爱情誓言:“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我心我言,可由太阳作证,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后世那些为爱情献身的男男女女,或许从中受到感染和鼓舞吧?
三、婚姻破裂的弃妇诗
在《诗经》时代,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早已形成,宗法礼教虽不及封建社会中、后期那么严密,但妇女在当时的社会是没有地位的,作为社会弱势群体的妇女,虽然她们勤劳能干,处处为家而操劳,但她们的命运仍是掌握在男性的手里。在婚姻中,一旦夫妻间感情出现破裂,受伤害、遭遗弃的往往是女子,由此产生以写妇女申诉自己失败婚姻和悲惨遭遇的诗即弃妇诗。《诗经》中的弃妇诗主要有以下6篇。
《邶风·日月》、《召南·江有汜》、《王风·中谷有蓷》、《小雅·我行其野》这4首诗,篇幅都比较小,而且它们都采用复沓的形式,反复抒发对负心汉的幽怨以及被遗弃的痛苦心情,使感情更加强烈。《召南·江有汜》是一位被遗弃的女子对丈夫的诅咒,“不要我,你将来一定后悔。”《邶风·日月》是一位弃妇对变心丈夫的指责和哀怨。《王风·中谷有蓷》诗人用山谷中枯萎的益母草作意象,比喻色衰的弃妇,遇人不淑遭人弃,被遗弃后独自哀伤、幽怨、自悔。《小雅·我行其野》写一个远嫁他乡的女子诉说她被丈夫遗弃之后的悲愤和痛伤。
《邶风·谷风》、《卫风·氓》这两首诗,篇幅较长,对于事情的叙述较详细。这两首诗的女主人公性格迥异,但都勤劳善良,持家有方,却同样遭遇被丈夫遗弃的命运。《谷风》中的女子较优柔寡断,面对丈夫的另结新欢并将自己遗弃,她只是怨而不怒,让人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受。《氓》中的女子则坚决的多,从“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就表现了她要与那男子割断感情的决心。这首诗叙述了她和丈夫恋爱、结婚、受辱、被弃的全过程,表达了她的悔恨和决绝。
《诗经》中的'爱情诗,是古老的华夏民族在有了文字记载后,用诗歌表达的对所爱之人的爱慕,思念,情真意切,让自我的情感与周围美好的景物融为一体的典范,《诗经》里的爱情则更是我喜欢的爱情。古人有“朝吟风雅颂,暮唱赋比兴;秋看鱼虫乐,春观草木情。”跨过了历史的长河,这些托物言志的诗句,一直广为流传。《诗经》中这些真实质朴的情感诗篇能静化物欲横流中的心灵, 使人之性灵的本原的自然流露,把握好自己幸福的爱情。我们通过《诗经》,可以体会古代青年男女的欢乐与痛苦,可以从他们大胆的追求自由幸福的领悟出人生的道理,那就是爱情在相知中,幸福在劳动中,永恒的爱情来自纯结和忠贞。两千年后的我们,再次重温这些诗歌时,那些鲜活的灵魂仿佛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值得我们更加深入的研究和思考。
诗经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全集主要是抒情言志之作,细究之,三百多篇之中有一百多篇诗作是在描写女性活动,占全集比重近三分之一,不可不说女性形象及女性意识是诗经创作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中国几千年的优秀文化遗产中,《诗经》无疑是其中最耀眼的星辰之一。翻开《诗经》的内容,我们会发现其中最精彩的篇章却大多数是关于爱情婚姻题材的。透过其中的情歌,我们会发现,《诗经》中的情感是多方面的,而透过情感所表现出来的社会状况,特别是女性意识的存在,非常值得去探索。下面我将分三个部分来浅谈一下《诗经》中女性意识的显现与觉醒。
一、女性的依附意识
《诗经》中的依附意识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种是思妇诗,而另一种是男女欢会的情歌。两大类诗中无不体现着女性对家庭中男性的依赖。
首先先来看男女欢会诗《邶风·静女》:“静女其姝, 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 搔首踟蹰。”,将青年男子独自在城角等待恋人, 因渴望相见而焦急的不禁搔首徘徊之情态生动地刻画出来,至赠彤管,相互见面之后又有绵绵情话,无不体现男女欢会之愉。又如反映相思之苦的《郑风·子衿》, 描写一名女子在城阙等待情人, 独自踌躇徘徊却最终未能相见。诗在含蓄地表达女子对恋人的思念后, 娇嗔地质问:“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 子宁不来?”,“生命的短暂让人感到爱情的美好,爱情的体验又增加了人们的生命短暂感。”①相会之后,便又是下一次漫长的等待,便就有《王风·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这首诗一咏三叹,三章皆以“一日不见”起兴,然后便是缠绵悱恻,深情款款。
再接下来我们可以看一下思妇诗。思妇诗是在频繁的战乱和沉重的徭役这社会大背景下出现的作品。如《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原言思伯,甘心首疾。”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所爱的人不在身边,便毫无梳妆打扮的意义。如此真性情地刻画出了思妇内心的相思哀痛。“再如《召南·草虫》和《周南·卷耳》,借物抒情,细腻地刻绘出闺妇对远行征人的‘未见君子,忧心惴惴’和‘嗟我怀人,置彼周行’的忧伤焦虑和深切思念,也表露出内心深处对远行丈夫的‘亦既见止,亦既观止,我心则悦’的细致微妙、含蓄婉转的爱情”。②又如《王风·君子于役》:“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同样是睹物思人, 忧心忡忡地表达了对其生命安危和衣食饱暖的深切关怀, 真实委婉地表达出对征人的思念。
以上两大类,可以明显反映出古代女子对美好爱情的渴望以及追求,她们需要有心灵上的寄托,而这种寄托就主要表现在了对爱情的追求上,就表现在了闺中思妇的无限愁绪之中。
二、女性的抗争意识
我认为《诗经》可以体现女性的进步,从对家庭和男性的依附中,可以体现出女性在追求幸福生活和美满婚恋中的反抗与斗争。
我们不妨来看《鄘风·柏舟》“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这首诗是说一位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要求婚姻自主,可是她这一做法却遭到了家人的极力反对,她怨恨母亲和老天不能体谅她的爱情,并反抗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誓死不爱他人的故事。
《邶风·谷风》中的男女主人公,“在新婚之初家境贫寒时, 同甘共苦、辛勤劳作,家境逐渐富裕后,丈夫却变得暴戾无情,不仅变心另有所娶, 还把结发妻子赶出家门。被丈夫无情抛弃的女主人公, 在自恨遇人不淑的哀叹中”,③痛斥丈夫:“昔育恐育鞫, 及尔颠覆。既生既育, 比予于毒。宴尔新昏, 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肆。不念昔者, 伊余来塈。”全诗充满了对负心人的控诉、怨恨和责难。朱熹《诗集传》也说:“今君子安于新婚而厌弃我,是但使我御其穷苦之时,至于安乐则弃之也”④。
再来看《卫风·氓》,该诗以一个普通妇女的口吻叙述自己从恋爱、结婚到被弃的过程。全篇叙事与抒情相结合,在女主人公悔恨地叙述自己恋爱、结婚和婚后被虐、被弃的遭遇中,表现出刚强自爱、果断坚决的性格,抒发了弃妇的愤懑之情。诗中虽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但在最后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于是女主人公进行了激烈地抗争:“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女主人公对负心汉决绝地说了声再见。
从以上的讨论中,我们不难《诗经》中的女性是善良的女性,她们敢爱敢恨,面对不公平的待遇时,并不一味的委曲求全、唉声叹气,而是积极的去面对生活,去反抗社会的不公,这体现了古代女性的人格尊严。
三、女性的独立意识
独立意识,看来是自古以来广大女性的追求,她们不仅仅需要呵护、依赖,不仅仅是单纯的抗争,这一切都可被看作是女性为自己的独立而做的努力。
《诗经》中的《郑风·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这篇诗的意思大致是以为女子大胆地寻求爱侣,并且还警告爱侣,不要猖狂,有的是喜欢她的好男子。这在现代社会都是不多见的,可见如此泼辣之女子,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示爱,可见是非常自我、非常独立,也可侧面反映当时郑国的女子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周礼·媒氏》中说:‘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⑤从这里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背景还是较为宽松的,有专门的节日让男女相会,再看《郑风·溱洧》:“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对于成年的“士与女”,他们对新春的祈愿只是风调雨顺,万事如意,那么对于年青的“士与女”,他们的祈愿则更加上一个重要内容——爱情,因为他们不仅拥有大自然的春天,还拥有生命的春天——青春。于是作品便从风俗转向爱情,从“蕑”转向“勺药”。这首诗是以善于转折为人称道的',诗意一经转折,诗人便一气直下,一改前面的宏观扫描,将“镜头”对准了这对青年男女,记录下他们的呢喃私语,俏皮调笑,更凸现出他们手中的芍药,这爱的信物,情的象征。在美好的春天里女孩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大胆的在一起,还喃喃私语,顿时让人觉得浪漫无比。
在这里,我认为女性敢于正面出击追求自己的爱情,便是她们独立意识的体现,便是她们女性意识的觉醒和焕发。
以上三点,便是我对《诗经》中女性意识的探究,他们不仅仅是终日辛苦劳作,她们还会更加深入地追求自己的生活,特别是婚姻爱情方面。《诗经》中的女子就是这么真性情,她们的爱情天真、纯洁,她们的反抗激烈、决绝,她们的向往迫切、强烈。“这就是《诗经》中的女性,她们美丽善良、勤劳忠贞、勇敢坚强,具有独立意识和生命活力,是自己生活的主宰者。她们能够以这样的形 象在《诗经》中出现,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应该说这些有血有肉有质感的艺术形象提升了《诗经》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⑥诗中的女性都用青春和心血,吟唱了一首首沁人心脾的生命之歌,宛若幅幅精美的画卷,应被后人所珍藏、所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