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妈妈!
我现在以无法描述的心情叫着你们
以前;现在;将来不会改变这个称呼
也会在你们身边尽孝,让你们享受天伦之乐
为你们养老送终
因为我知道这是你们几十年来
深藏在心底的罪孽欲望
今天,在我陌生的亲生父母家
在一切都陌生的环境里
给你们写下这些文字
我知道,自从那天离开你们
你们一定备受煎熬,度日如年
很怕失去我,一个你们抚养了
二十多年的儿子.还有你们的儿媳
和奉为至宝的孙子
你们怕几十年的心血化为泡影
我知道,你们怕的太多,太多……
十多天前,当我走出站台的时候
见到了我那陌生的亲生父母
以及我的诸多亲属
他们喊着我的乳名奔跑过来
而我却茫然不知是在喊我
虽然我无数次的想象过
相见的一刻,会和他们紧紧地拥抱
亲切地喊一声“爸爸,妈妈”
但是——但是在那一刻
面对陌生的老泪纵横的亲生父母
面对所有陌生的亲属
我手足无措,表情麻木,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听凭他们紧紧地抱着我
看他们泣不成声,
当有人说“这是你的爸爸,妈妈”
我的嘴唇蠕动着,喊出的爸爸,妈妈
声音小到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而我喊你们爸爸,妈妈的时候
却那么自然,你们也是那么自然的答应
我的小姨跪在我的面前
紧紧地抱着我的腿,很怕我会跑掉
后来才知道,是小姨带我出去玩的时候
不慎将我丢失,二十多年了
她在生不如死的日子里煎熬
她无法面对因为丢失了儿子
而精神失常的姐姐
我的丢失,也给附近所有孩子的父母带来恐慌
他们对孩子进行反诱惑训练
告诉孩子不要相信陌生人
真心喜欢孩子的人们,被认为别有企图
孩子会迅速逃离,他们的心理蒙上了阴影
当我面对亲生母亲,一个目光呆滞苍老的中年妇女
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
父亲把我的手塞进她的手里
哽咽着说“你的儿子回来了,你的儿子回来了!”
她直勾勾的看着我“你真是我的儿子吗?
我的儿子没有这么高,你真是我的儿子吗?
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所有的物件都摆放在我丢失以前的位置
院墙已经快倒了,也没有修
爸爸说怕有一天我回来,找不到这个家
而现在,这里的一切我找不到一丝的记忆
我的爷爷,奶奶至死都喊着我的名字
父亲跪在他们面前保证,不找到我就不回来
他们的述说,让我明白了什么是晴天霹雳
什么是毁灭性打击
而那时,你们可能沉浸在幸福之中
买到了你们梦寐以求的“儿子”
甚至,你们在憧憬幸福的未来
你们的生活从此充满了快乐和希望
但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父亲从那时起
一直走在寻找我的路上
这么多年,他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
遇到过多少好心人,也得到过多少人冷漠的白眼
有时甚至放下了做人的尊严
其中的苦楚有谁能知道
他说:“只有走在寻找你的路上,我才觉得
自己像个父亲”
而那时,我正在你们的家里
享受着你们的父母之爱
你们是爱我的,也是真心的疼我
二十多年来。你们对我的疼爱不亚于亲生父母
但你们知道吗?
当我被同学骂“野种”的时候
我的心里是多么难受
而你们却一直在欺骗我
当我长大了,问起我的身世
爸爸第一次暴跳如雷
而妈妈您在一旁默默地流泪
从那时起,我打消了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
但我也一直为自己悲哀
:这一生竟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直到那天,警察来调查我的身世
并且带我抽取血样,那一刻,你们的脸色惨白
我看到了你们的恐惧,无助,可怜
也就在那一天,你们讲述了我的来历
眼里满是愧疚,你们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你会恨我们吗?”
我百感交集,我真的恨不起来
你们养育了我二十多年
现在你们也老了,我怎么能.....
在等鉴定结果的那几天,我夜不能寐
辗转反侧,你们的儿媳每天默默的流泪
我该何去何从,谁能告诉我!
我甚至不想去见我的亲生父母
可是,可是……
孩子的一声‘爷爷,奶奶’让他们泪如泉涌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十多天过去了,父亲每天抱着他的孙子
像一个将军那样高举他引以为荣的战利品
走家串户。其实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听到一句话
‘你是个真正的汉子,你的苦没有白吃’
父亲憨笑着,自顾亲着他的孙子
这是他一生的骄傲,他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我的母亲,每天看着我们傻傻地笑
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儿子,你饿吗?’
血浓于水啊!这迟来的天伦之乐
对他们来说是怎样的幸福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每每这时
我又会想起你们,想起我们在家时
你们也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想起这些,心就像刀割一样,使我沉默寡言
就在今天,父亲说起了不愿触及
而又不得不说的话题
‘孩子,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你自己拿主意’
我无言以对,作为亲生的儿子
本应该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就算报答父亲几十年来的寻找
我也应该留在这里
可是我对这里是那么陌生,根本没有家的`感觉
而和你们,血与肉早已融合在一起
尽管你们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但人的感情是建立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
何况还有印在我脑子里的熟悉的一切
我该如何选择啊!我的父亲母亲!我的爸爸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啊!要置我于如此为难的境地
这一切,都是谁的过错?
是拐骗我的人贩子,还是你们
还是我的亲生父亲不应该去找我?
父亲,看出了我的为难
也似乎早已作出了决定
这个陌生的亲生父亲
说出了让你们无地自容的话
“回去吧,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
对于我们,知道你还健康的活着就放心了”
我的亲生父母宽恕了你们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为你们,为我的亲生父母,也为我自己悲哀
你们是胜利者,你们用没有道德的爱
战胜了善良的心
现在,拐卖我的人已经得到法律的制裁
而你们,在警察认证我身世的时候
做了无奈的配合
充满人性的法律宽恕了你们,但是
我想说:‘正是有你们这样私欲膨胀的人
使中国每年有数以万计的儿童失踪
在你们的私欲得到满足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孩子的心灵创伤
你们想没想过那些丢了孩子的家庭
在怎样的痛苦中煎熬
还有多少父亲,母亲走在寻找孩子的路上
如果没有你们肮脏的交易
被拐卖的孩子
会在亲生父母的身边快乐成长
孩子们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那么恐惧
孩子与陌生人之间的信任就这么
被你们轻易摧毁’
爸爸,妈妈
养育了我二十多年的爸爸,妈妈!
你们明白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吗
我想,你们是明白的
但你们不敢坦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们要脸面,要虚伪的尊严
那么,我代表所有被拐卖的儿童
戴着不孝恶名的帽子问一句
‘你们是否应该进行一次
道德与良心的自我审判!!!’
多少时日
任海风枯燥 任山路奔腾
我写下一片片经纶
跨不过回忆的伟岸...
那一年挥舞的白手帕
已遗落为一座废墟
我说我会去藏台下护法
彻悟后 便去水中捞月
路人的叹息已无力挽回
留缠绵的钟声
悄悄审判
这真的是一种罪
地狱与天堂之后
谁又会想到
我已出离了预言
当苍鹰越上肩头
运命从此一去不返
曼妙之门
就在所有的经集里
跳跃着...
你不该遮掩心声
害我从此苦苦等待
在佛与花的故事中
梦是真的
来与去不曾单一
前世的我
又何必那么烦扰
天与地不过一线之间
任自由穿梭
极乐横行
难以忘却
那无声的真言
叮叮当当
不留余地...
曼妙之门
就在所有的经集里
跳跃着
这像是一场法事
你穿上礼服来祈愿
我披了伽摩念阿弥
你说你放不下众生
自愿长眠
一世的'承诺
无始无终
要多少年啊
多少超度
今生已然陨落
我的心却已成佛
誓言坚守的
本该放下
早已放下的
重新拾起
当幻境与现实重叠
我们都在重复着
两个自我
一个是佛
一个是魔
转眼成了你和我
自我判决(三首)
我把事情弄糟了
就像蛋糕机弄糟了蛋糕,蛋糕又弄糟了鸡蛋
我承认我把事情弄糟了
我讨厌洁癖般的道德,或者做道德上的选择
原来我喜欢轻音乐,现在我喜欢摇滚
我喜欢用玩弄对抗一切。包括对抗我自己
这个世界我从不在场
在场的只是我的肉体
我有猫一样的性感,蛇一样的冷酷
我活着就是引诱你
和特别神经质的人一样,我对一切都具有耐药性
我偏执(精神分裂,几乎致命)
我完美(神经衰弱,近乎偏执)
我叛逆(歇斯底里,过度极端)
我是你的爱情
我是你的悲伤
我是你的欲望
我是你的嘲弄
有时候我在六楼的阳台上张开翅膀。风吹起头发,有那么一瞬,意识全失
我把白纸全涂黑,我说,“别轻视我!”
我模仿着我自己,躺在地板上,吐烟圈
你给我咖啡,维持我的兴奋
你给我衬衫,维持我的妄想
你给我挑逗,维持我的激情
你给我借口,维持我的生命
你可以爱我,但我拒绝你爱我的影子
你可以爱我的影子,但我拒绝你爱我
我有多个身份证:
冒险剧的女演员
欲望的主语
虚无的替身
红色的举动
三分之一的晚餐
在时间还未到来之前就结束的句子
(读让·波德里亚《冷记忆》有感)
洪水
仿佛天空开裂
洪水先是轻易地跨过了台阶,进入走廊
接着,迈上窗台和围墙
像一头猎豹,围捕我们
他向上爬,着了魔般向上爬
灰暗的洪水,凶猛的洪水
漂着油污的洪水,色情的洪水
无孔不入的洪水
裸露着身体,撕掉村庄外衣的洪水
洪水复制着洪水
一块块的洪水,一片片的洪水
洪水碰撞着洪水
他强大、不道德、欲望强烈
他攻陷所有的道路
他沸腾着,膨胀着,在世界的表皮上奔跑
他破坏秩序
他反对上帝,他不向任何东西献媚
比起众多的冰冷
他怀有更大的激情
他是事故。他是恐怖主义。他是谣言
他是嘲弄
洪水无处不在
甚至,漫上了我们的`胸部,我们的大脑
我们是洪水中的洪水
我们是陷落中的陷落
我们是秩序外的问题
现在,我正在捕写的洪水爬上了我的桌子
并试图覆盖这首未完成的诗
但一会儿就消逝了
仿佛只是从我诗中逃掉的一个词
像一个被否定的理论
像代价:为一个隐喻而失踪
像大潮的回落
像你我争吵后的异常一一
远离了激情,却接近了死亡
生活可以继续了
洱海之夜
兼致刘年
刘年说,今夜他是段誉,精通琴棋,没有心机
六脉神剑非常灵
随手一指,月亮就缺了一块
再指,就有星星落进谁的眼眸
又指,两只白鹭就横水而去。呵,而我
就是大理郡主木婉清
呵,段郎,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喝一杯酒的时候
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两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数杯酒的时候
我仍然知道我在洱海
南腔北调时,我想发信息告诉远方的人我见到了洱海
推杯换盏时,我率先像一小片洱海
在月下摇晃起来
我吐了。段郎,这不能怪我。今夜,酒是洱海的宗教
醉是必要的,醉倒也是必要的
从不醉到醉,从克制到放任,是一场变化
这是一场超现实的酒
为什么不能以醉的方式生活?醉枕江山,醉逍遥?
我想起了杨典的一句话:
我是大制度里旁逸斜出的人。是的
我不能太一本正经了,太端庄了,太高蹈了
我需要腾空体内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东西:以酒消灭酒
现在,我空空的身体有更多的用途,比如
我要用它来装免费的午餐:
洱海的风,洱海的花,洱海的月
也可用于醉生梦死,或者
只用来信奉南诏岛上一棵杜鹃花,或者一只蝴蝶的标本。
我们是另一个朝代的人:大理王与忽必烈修好
朱元璋和忽必烈称兄道弟;今夜
右边苍山满目,左边涛声拍岸;今夜
我们偏安一方,胸无大志,把笔藏在抽屉里;今夜
活在洱海的人,无关经历,无关功利,无关土地和玉石;
在篝火旁摇摆的是我们
在草地上放歌的是我们
在半空中施展轻功的是我们
和棕头鸥、斑嘴鸭、灰鹤、鸬鹚、红嘴鸥并肩的是我们
和涛声一起澎湃的,也是我们
呵,段郎,如你所说,今夜你是谁也不让的英雄,我权且是
娇柔婉转的木婉清。过了今夜,你又是谦卑的刘年,我也只是
浪迹天涯的颜梅玖。过了今夜,我们的空酒杯只能斟上幻想主义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