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嫂那一段我真傻的台词 怎么说的?
…………“我真真的,”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说。
“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
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
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
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
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
我急了,央人出去寻。
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
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
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 她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
请告诉我祥林嫂那一段我真傻的台词 怎么说的?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
“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
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
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
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
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
我急了,央人出去寻。
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
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
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 她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以下为原文,作者鲁迅: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
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
我是正在这一夜回到我的故乡鲁镇的。
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所以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的宅子里。
他是我的本家,比我长一辈,应该称之曰“四叔”,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
他比先前并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但也还末留胡子,一见面是寒暄,寒暄之后说我“胖了”,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
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
但是,谈话是总不投机的了,于是不多久,我便一个人剩在书房里。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午饭之后,出去看了几个本家和朋友;第三天也照样。
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
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
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
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
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
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镇乱成一团糟。
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
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
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
那是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出来,就在河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
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会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丕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
她一手提着竹篮。
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技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我就站住,豫备她来讨钱。
“你回来了
”她先这样问。
“是的。
” “这正好。
你是识字的,又是出门人,见识得多。
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钉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
对于魂灵的有无,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她好呢
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想,这里的人照例相信鬼,“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一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也许有罢,——我想。
”我于是吞吞吐虹的说。
“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 “啊
地狱
”我很吃惊,只得支吾者,“地狱
——论理,就该也有。
—— 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
” “那么,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
” “唉唉,见面不见面呢
……”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完全一个愚人,什么踌躇,什么计画,都挡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 “那是,……实在,我说不清……。
其实,究竟有没有魂灵,我也说不清。
” 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勿勿的逃回四叔的家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
自己想,我这答话怕于她有些危险。
她大约因为在别人的祝福时候,感到自身的寂寞了,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
——或者是有了什么豫感了
倘有别的意思,又因此发生别的事,则我的答活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
但随后也就自笑,觉得偶尔的事,本没有什么深意义,而我偏要细细推敲,正无怪教育家要说是生着神经病;而况明明说过“说不清”,已经推翻了答话的全局,即使发生什么事,于我也毫无关系了。
“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
不更事的勇敢的少年,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不佳,大抵反成了怨府,然而一用这说不清来作结束,便事事逍遥自在了。
我在这时,更感到这一句话的必要,即使和讨饭的女人说话,也是万不可省的。
但是我总觉得不安,过了一夜,也仍然时时记忆起来,仿佛怀着什么不祥的豫感,在阴沉的雪天里,在无聊的书房里,这不安愈加强烈了。
不如走罢,明天进城去。
福兴楼的请墩鱼翅,一元一大盘,价廉物美,现在不知增价了否
往日同游的朋友,虽然已经云散,然而鱼翅是不可不吃的,即使只有我一个……。
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毕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
果然,特别的情形开始了。
傍晚,我竟听到有些人聚在内室里谈话,仿佛议论什么事似的,但不一会,说话声也就止了,只有四叔且走而且高声的说: “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
” 我先是诧异,接着是很不安,似乎这话于我有关系。
试望门外,谁也没有。
好容易待到晚饭前他们的短工来冲茶,我才得了打听消息的机会。
“刚才,四老爷和谁生气呢
”我问。
“还不是和样林嫂
”那短工简捷的说。
“祥林嫂
怎么了
”我又赶紧的问。
“老了。
” “死了
”我的心突然紧缩,几乎跳起来,脸上大约也变了色,但他始终没有抬头,所以全不觉。
我也就镇定了自己,接着问: “什么时候死的
” “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或者就是今天罢。
——我说不清。
” “怎么死的
” “怎么死的
——还不是穷死的
”他淡然的回答,仍然没有抬头向我看,出去了。
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随着就觉得要来的事,已经过去,并不必仰仗我自己的“说不清”和他之所谓“穷死的”的宽慰,心地已经渐渐轻松;不过偶然之间,还似乎有些负疚。
晚饭摆出来了,四叔俨然的陪着。
我也还想打听些关于祥林嫂的消息,但知道他虽然读过“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而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时候,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倘不得已,就该用一种替代的隐语,可惜我又不知道,因此屡次想问,而终于中止了。
我从他俨然的脸色上,又忽而疑他正以为我不早不迟,偏要在这时候来打搅他,也是一个谬种,便立刻告诉他明天要离开鲁镇,进城去,趁早放宽了他的心。
他也不很留。
这佯闷闷的吃完了一餐饭。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
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
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
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莱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于干净净了。
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
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然而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至此也联成一片了。
她不是鲁镇人。
有一年的冬初,四叔家里要换女工,做中人的卫老婆子带她进来了,头上扎着白头绳,乌裙,蓝夹袄,月白背心,年纪大约二十六七,脸色青黄,但两颊却还是红的。
卫老婆子叫她祥林嫂,说是自己母家的邻舍,死了当家人,所以出来做工了。
四叔皱了皱眉,四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在讨厌她是一个寡妇。
但是她模样还周正,手脚都壮大,又只是顺着限,不开一句口,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便不管四叔的皱眉,将她留下了。
试工期内,她整天的做,似乎闲着就无聊,又有力,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所以第三天就定局,每月工钱五百文。
大家都叫她祥林嫂;没问她姓什么,但中人是卫家山人,既说是邻居,那大概也就姓卫了。
她不很爱说话,别人问了才回答,答的也不多。
直到十几天之后,这才陆续的知道她家里还有严厉的婆婆,一个小叔子,十多岁,能打柴了;她是春天没了丈夫的;他本来也打柴为生,比她小十岁:大家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一点。
日子很快的过去了,她的做工却毫没有懈,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
人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
到年底,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
然而她反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新年才过,她从河边掏米回来时,忽而失了色,说刚才远远地看见几个男人在对岸徘徊,很像夫家的堂伯,恐怕是正在寻她而来的。
四婶很惊疑,打听底细,她又不说。
四叔一知道,就皱一皱眉,道: “这不好。
恐怕她是逃出来的。
” 她诚然是逃出来的,不多久,这推想就证实了。
此后大约十几天,大家正已渐渐忘却了先前的事,卫老婆子忽而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说那是详林嫂的婆婆。
那女人虽是山里人模样,然而应酬很从容,说话也能干,寒暄之后,就赔罪,说她特来叫她的儿媳回家去,因为开春事务忙,而家中只有老的和小的,人手不够了。
“既是她的婆婆要她回去,那有什么话可说呢。
”四叔说。
于是算清了工钱,一共一千七百五十文,她全存在主人家,一文也还没有用,便都交给她的婆婆。
那女人又取了衣服,道过谢,出去了。
其时已经是正午。
“阿呀,米呢
祥林嫂不是去淘米的么
……”好一会,四婶这才惊叫起来。
她大约有些饿,记得午饭了。
于是大家分头寻淘箩。
她先到厨下,次到堂前,后到卧房,全不见掏箩的影子。
四叔踱出门外,也不见,一直到河边,才见平平正正的放在岸上,旁边还有一株菜。
看见的人报告说,河里面上午就泊了一只白篷船,篷是全盖起来的,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但事前也没有人去理会他。
待到祥林嫂出来掏米,刚刚要跪下去,那船里便突然跳出两个男人来,像是山里人,一个抱住她,一个帮着,拖进船去了。
样林嫂还哭喊了几声,此后便再没有什么声息,大约给用什么堵住了罢。
接着就走上两个女人来,一个不认识,一个就是卫婆于。
窥探舱里,不很分明,她像是捆了躺在船板上。
“可恶
然而……。
”四叔说。
这一天是四婶自己煮中饭;他们的儿子阿牛烧火。
午饭之后,卫老婆子又来了。
“可恶
”四叔说。
“你是什么意思
亏你还会再来见我们。
”四婶洗着碗,一见面就愤愤的说, “你自己荐她来,又合伙劫她去,闹得沸反盈天的,大家看了成个什么样子
你拿我们家里开玩笑么
” “阿呀阿呀,我真上当。
我这回,就是为此特地来说说清楚的。
她来求我荐地方,我那里料得到是瞒着她的婆婆的呢。
对不起,四老爷,四太太。
总是我老发昏不小心,对不起主顾。
幸而府上是向来宽洪大量,不肯和小人计较的。
这回我一定荐一个好的来折罪……。
” “然而……。
”四叔说。
于是祥林嫂事件便告终结,不久也就忘却了。
只有四嫂,因为后来雇用的女工,大抵非懒即馋,或者馋而且懒,左右不如意,所以也还提起祥林嫂。
每当这些时候,她往往自言自语的说,“她现在不知道怎么佯了
”意思是希望她再来。
但到第二年的新正,她也就绝了望。
新正将尽,卫老婆子来拜年了,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自说因为回了一趟卫家山的娘家,住下几天,所以来得迟了。
她们问答之间,自然就谈到祥林嫂。
“她么
”卫若婆子高兴的说,“现在是交了好运了。
她婆婆来抓她回去的时候,是早已许给了贺家坳的贸老六的,所以回家之后不几天,也就装在花轿里抬去了。
” “阿呀,这样的婆婆
……”四婶惊奇的说。
“阿呀,我的太太
你真是大户人家的太太的话。
我们山里人,小户人家,这算得什么
她有小叔子,也得娶老婆。
不嫁了她,那有这一注钱来做聘礼
他的婆婆倒是精明强干的女人呵,很有打算,所以就将地嫁到里山去。
倘许给本村人,财礼就不多;惟独肯嫁进深山野坳里去的女人少,所以她就到手了八十千。
现在第二个儿子的媳妇也娶进了,财礼花了五十,除去办喜事的费用,还剩十多千。
吓,你看,这多么好打算
……” “祥林嫂竟肯依
……” “这有什么依不依。
——闹是谁也总要闹一闹的,只要用绳子一捆,塞在花轿里,抬到男家,捺上花冠,拜堂,关上房门,就完事了。
可是详林嫂真出格,听说那时实在闹得利害,大家还都说大约因为在念书人家做过事,所以与众不同呢。
太太,我们见得多了:回头人出嫁,哭喊的也有,说要寻死觅活的也有,抬到男家闹得拜不成天地的也有,连花烛都砸了的也有。
样林嫂可是异乎寻常,他们说她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坳,喉咙已经全哑了。
拉出轿来,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的捺住她也还拜不成夭地。
他们一不小心,一松手,阿呀,阿弥陀佛,她就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用了两把香灰,包上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呢。
直到七手八脚的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还是骂,阿呀呀,这真是……。
” 她摇一摇头,顺下眼睛,不说了。
“后来怎么样呢
”四婢还问。
“听说第二天也没有起来。
”她抬起眼来说。
“后来呢
” “后来
——起来了。
她到年底就生了一个孩子,男的,新年就两岁了。
我在娘家这几天,就有人到贺家坳去,回来说看见他们娘儿俩,母亲也胖,儿子也胖;上头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
——唉唉,她真是交了好运了。
” 从此之后,四婶也就不再提起祥林嫂。
但有一年的秋季,大约是得到祥林嫂好运的消息之后的又过了两个新年,她竟又站在四叔家的堂前了。
桌上放着一个荸荠式的圆篮,檐下一个小铺盖。
她仍然头上扎着白头绳,乌裙,蓝夹祆,月白背心,脸色青黄,只是两颊上已经消失了血色,顺着眼,眼角上带些泪痕,眼光也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
而且仍然是卫老婆子领着,显出慈悲模样,絮絮的对四婶说: “……这实在是叫作‘天有不测风云’,她的男人是坚实人,谁知道年纪青青,就会断送在伤寒上
本来已经好了的,吃了一碗冷饭,复发了。
幸亏有儿子;她又能做,打柴摘茶养蚕都来得,本来还可以守着,谁知道那孩子又会给狼衔去的呢
春天快完了,村上倒反来了狼,谁料到
现在她只剩了一个光身了。
大伯来收屋,又赶她。
她真是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求老主人。
好在她现在已经再没有什么牵挂,太太家里又凄巧要换人,所以我就领她来。
——我想,熟门熟路,比生手实在好得多……。
”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
“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
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
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
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
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
我急了,央人出去寻。
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
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
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 她接着但是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四婶起刻还踌踌,待到听完她自己的话,眼圈就有些红了。
她想了一想,便教拿圆篮和铺盖到下房去。
卫老婆子仿佛卸了一肩重相似的嘘一口气,祥林嫂比初来时候神气舒畅些,不待指引,自己驯熟的安放了铺盖。
她从此又在鲁镇做女工了。
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
然而这一回,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
上工之后的两三天,主人们就觉得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四婶的口气上,已颇有些不满了。
当她初到的时候,四叔虽然照例皱过眉,但鉴于向来雇用女工之难,也就并不大反对,只是暗暗地告诫四姑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莱,只好自已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四叔家里最重大的事件是祭祀,祥林嫂先前最忙的时候也就是祭祀,这回她却清闲了。
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她还记得照旧的去分配酒杯和筷子。
“祥林嫂,你放着罢
我来摆。
”四婶慌忙的说。
她讪讪的缩了手,又去取烛台。
“祥林嫂,你放着罢
我来拿。
”四婶又慌忙的说。
她转了几个圆圈,终于没有事情做,只得疑惑的走开。
她在这一天可做的事是不过坐在灶下烧火。
镇上的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但音调和先前很不同;也还和她讲话,但笑容却冷冷的了。
她全不理会那些事,只是直着眼睛,和大家讲她自己日夜不忘的故事: “我真傻,真的,”她说,“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我一大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
他是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
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打算蒸豆。
我叫,‘阿毛
’没有应。
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满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
各处去一向,都没有。
我急了,央人去寻去。
直到下半天,几个人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
大家都说,完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可怜他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她于是淌下眼泪来,声音也呜咽了。
这故事倒颇有效,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
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
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
她就只是反复的向人说她悲惨的故事,常常引住了三五个人来听她。
但不久,大家也都听得纯熟了,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
后来全镇的人们几乎都能背诵她的话,一听到就烦厌得头痛。
“我真傻,真的,”她开首说。
“是的,你是单知道雪天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才会到村里来的。
”他们立即打断她的话,走开去了。
她张着口怔怔的站着,直着眼睛看他们,接着也就走了,似乎自己也觉得没趣。
但她还妄想,希图从别的事,如小篮,豆,别人的孩子上,引出她的阿毛的故事来。
倘一看见两三岁的小孩子,她就说: “唉唉,我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也就有这么大了……” 孩子看见她的眼光就吃惊,牵着母亲的衣襟催她走。
于是又只剩下她一个,终于没趣的也走了,后来大家又都知道了她的脾气,只要有孩子在眼前,便似笑非笑的先问她,道: “祥林嫂,你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不是也就有这么大了么
” 她未必知道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赏鉴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但从人们的笑影上,也仿佛觉得这又冷又尖,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她单是一瞥他们,并不回答一句话。
鲁镇永远是过新年,腊月二十以后就火起来了。
四叔家里这回须雇男短工,还是忙不过来,另叫柳妈做帮手,杀鸡,宰鹅;然而柳妈是善女人,吃素,不杀生的,只肯洗器皿。
祥林嫂除烧火之外,没有别的事,却闲着了,坐着只看柳妈洗器皿。
微雪点点的下来了。
“唉唉,我真傻,”祥林嫂看了天空,叹息着,独语似的说。
“祥林嫂,你又来了。
”柳妈不耐烦的看着她的脸,说。
“我问你:你额角上的伤痕,不就是那时撞坏的么
” “晤晤。
”她含胡的回答。
“我问你:你那时怎么后来竟依了呢
” “我么
……”, “你呀。
我想:这总是你自己愿意了,不然……。
” “阿阿,你不知道他力气多么大呀。
” “我不信。
我不信你这么大的力气,真会拗他不过。
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倒推说他力气大。
” “阿阿,你……你倒自己试试着。
”她笑了。
柳妈的打皱的脸也笑起来,使她蹙缩得像一个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额角,又钉住她的眼。
祥林嫂似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
“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
”柳妈诡秘的说。
“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
现在呢,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倒落了一件大罪名。
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
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
我想,这真是……” 她脸上就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
“我想,你不如及早抵当。
你到土地庙里去捐一条门槛,当作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 她当时并不回答什么话,但大约非常苦闷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眼上便都围着大黑圈。
早饭之后,她便到镇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
价目是大钱十二千。
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
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
”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下。
”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
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莱,淘米。
快够一年,她才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二元鹰洋,请假到镇的西头去。
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
”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
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
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
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
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
“祥林嫂怎么这样了
倒不如那时不留她。
”四婶有时当面就这样说,似乎是警告她。
然而她总如此,全不见有伶俐起来的希望。
他们于是想打发她走了,教她回到卫老婆于那里去。
但当我还在鲁镇的时候,不过单是这样说;看现在的情状,可见后来终于实行了。
然而她是从四叔家出去就成了乞丐的呢,还是先到卫老婆子家然后再成乞丐的呢
那我可不知道。
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
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
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一九二四年二月七日
将祝福中的祥林嫂经历改编成一个故事,300字左右
林嫂,卫家山人,一生艰辛坎坷。
早年嫁给比她小十岁的丈夫,有婆婆和一个小叔子,家中以打柴为生。
××年春,丈夫不幸去世,祥林嫂孤身一人来到鲁镇,后在鲁四老爷的家中作女工。
祥林嫂虽然是一个寡妇,但她模样周正,手脚都壮大,又常常顺着眼,是一个安分耐劳的人。
试工期内她干活勤快有力,很快就成为了鲁四老爷家中正式的女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但是祥林嫂的做工却丝毫没有懈怠,到年底,筹备福礼,全是一人担当。
然而好景不长。
新年刚过不久,祥林嫂的婆婆突然来到了鲁镇,强行带走了祥林嫂。
哪知道祥林嫂的婆婆为了给小叔子筹办结婚的彩礼,竟然将祥林嫂强行嫁到了里山。
在众人的迫使下,祥林嫂又嫁给了第二个丈夫。
年底,祥林嫂的儿子出世了,一家人的生活倒也平静了一段时间。
时隔不久,厄运又一次降临在祥林嫂的身上。
先是丈夫死于风寒,接着她的儿子又惨死狼口。
生活的重创彻底击垮了祥林嫂。
为维持生计,祥林嫂又一次来到了鲁镇,重新在鲁四老爷家做工。
但是这一次,祥林嫂不但没有先前的灵活,记性也坏了许多,脸上死尸似的没有一丝笑容。
她逢人便讲起儿子的死和自己的悲惨遭遇,渐渐的被乡里人所厌恶。
鲁四老爷以为祥林嫂的作风败坏了风俗,于是从此祭祀时便不再让她插手。
这对祥林嫂来说犹如一记重锤,精神越发的不济了。
后来,祥林嫂听信了旁人迷信的说道,去庙里捐了门槛,试图要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
然而一切努力都是枉然,祥林嫂的境遇每况愈下,终于被逐出了鲁家,直至后来沦落到街头,成了乞丐。
××年冬,就在家家户户都忙着“祝福”的时候,祥林嫂终被穷苦夺去了生命。
祥林嫂的故事
小说《祝福》是鲁迅的代表作之一,将这篇小说搬上舞台非常不易,因为它所提供的戏剧性因素很少,既没有曲折的剧情,也没有鲜明的矛盾冲突,却在琐碎零散的事件中揭示出深刻的主题,若没有高明的舞台艺术手法就把握不了它的题材和内涵。
而搬上越剧舞台,又多了重不易,越剧当时被认为专演才子佳人戏的地方剧种,观众主要是家庭妇女为主力的女性群体,《祝福》对她们来说似乎太过陌生与高深。
然而1946年5月,年仅24岁的袁雪芬,带领着雪声剧团将《祝福》更名为《祥林嫂》,成功地搬上越剧舞台。
该剧被誉为“新越剧”的里程碑,解放后在周恩来总理的亲自关心和过问下,该剧经过多次修改,剧目在思想性和艺术性两方面日臻完善,成为鲁迅作品搬上戏曲舞台最成功的剧目之一。
编剧:综合艺术的基础1946年首演版《祥林嫂》的编剧是当时雪声剧团的剧务部主任南薇,他也是该剧的策划与导演。
他在原著基础上提炼了祥林嫂的一生故事,以时序为轴分六幕及一序幕一尾声展现,当时为了照顾越剧观众的观看习惯,增加了未婚时的祥林嫂与鲁府少爷的爱情戏,还很有创造性地设计了一个绍兴地方风格的无业游民卫癞子的角色。
南薇也是1948年电影版的编导。
没有南薇这位有胆识、有眼光的编剧,就没有越剧《祥林嫂》。
1956年为纪念鲁迅逝世20周年,上海越剧院组成袁雪芬、吴琛、庄志和张桂凤的改编小组,对《祥林嫂》进行再次改编。
主创人员以南薇初稿的框架为参考,采用分幕制,确立了抗卖出逃、鲁府帮佣、抢亲成婚、夫死子亡、二进鲁府、赎罪捐门槛、被逐身亡等情节,取消了首演版祥林嫂与鲁少爷的爱情戏,还原了原著面貌,取消了电影版祥林嫂劈门槛的情节,另外增加了高老夫子这一人物,用于表现以鲁四老爷为代表的封建卫道士的伪善性格。
1962年版本在形式结构上进行修改,围绕主题思想,结构确定为两单元,第一单元从出逃到丧子,着重描写夫权和族权对祥林嫂的迫害;第二单元从二进鲁府到被逐身亡,着重描写神权对她的摧残。
1962年版还重点挖掘祥林嫂重大行为中的内心活动,特别创作了“厨房”一场戏,突出神权对祥林嫂的迫害。
“文革”之后,《祥林嫂》在唱词细腻性和行动准确性等方面又进行了修改。
从小说《祝福》到越剧《祥林嫂》,编剧对主题和思想性的挖掘,对鲁迅作品思想性的表达,不是停留在概念化的层面,而是将其与典型的人物形象、鲜明的人物性格相结合,“主题通过作品中人物具体行动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因而艺术感染力强,有着较强的艺术生命力。
”导演:综合艺术的统帅吴琛是1956版和1962年版的导演,他以深厚的导演功力带领主创队伍打造了《祥林嫂》这一越剧精品,特别是最后一场戏“问苍天”,是综合运用“编、导、演、音、美”来塑造人物的代表性范例,同时体现了越剧导演“无所不在却又了无痕迹”的特点以及吴琛导演蕴藉含蓄的个人风格。
这场戏演的是被逐出鲁府沦为乞丐的祥林嫂,除夕之夜倒毙雪地,被封建制度吞噬的一场戏。
大幕在祥林嫂主题音乐中拉开,乐队模拟的风雪声环绕着变奏的祥林嫂主题音乐,预示了主人公在风雪中挣扎残喘走向末路。
舞台出现冬日雪景下的鲁镇,远处是大雪覆盖的山野,近处是上书“节孝”的贞洁牌坊,中间是挂着两个灯笼的鲁府大门,风卷着雪花飘洒一地。
天是压抑低沉的,牌坊是冰冷沉重的,鲁府的两扇黑漆大门,更是一个瞪着血红大眼的血盆大口,一副肃杀悲凉的场景。
在幕后伴唱“年终家家祝大典,迎接福神赐吉祥”中,一年一度的除夕到了,鲁府大门的红灯笼亮了起来,伴奏欢快起来,导演设计的几组过场场景,管家老孔背着钱褡从外面收账回来,穿着大红衣裙的阿发婆婆带着小孙孙去守岁,两个戴面具的小孩手拿木刀术枪追逐嬉戏,烘托了绍兴地域色彩浓厚的年夜气氛。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身穿蓝布破袄,手挽一个破竹篮,拄着一根破竹竿的祥林嫂,神情呆滞、颤颤巍巍地走上场,犹如风中残烛。
“雪满地风满天”的唱段,祥林嫂回忆了一生的经历,雕塑般的造型,醇厚的唱腔,深沉的情感,营造出动人心魄的感染力。
她最后用生命发出“灵魂到底有没有”的呐喊,却在“苍天不开言……人间也无言”的伴唱中倒毙在除夕之夜。
接下来四句合唱“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里。
灵魂有无存疑问,地狱有无也不仔细”,再次画龙点睛地突出祥林嫂对神权的怀疑。
尾声承续开头,采用对比手法,在热闹的新春爆竹声和恭贺新禧声中,在四老爷“可见是个谬种”和老孔“百无禁忌”声中,舞台灯光集中在鲁府大门的一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大红对联上,同时在伴唱“百无禁忌贺新禧,一片升平笼大地”中大幕徐徐落下。
曾经有观众来信说最后可以用伴唱点点题,导演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这样看似平淡的结尾,既回味无穷,又洗练深刻,同时与鲁迅原著的风格保持一致。
表演:综合艺术的中心《祥林嫂》一剧的成功,与扮演祥林嫂的袁雪芬的出色表演分不开。
以第一场为例来分析。
暮色降临,在祥林嫂的主题音乐中,祥林嫂挑着柴担,带着小叔祥根,缓步上场。
她穿着蓝底白花镶白边的大襟,系着紫边围裙,体型健美。
在卫老二的招呼声中,祥林嫂担柴换肩,垫步停住,抬头一掠,露出忧戚沉郁的眼神,回应一声“卫大叔”,自然亮相,一个低眉顺目、处处不忘自己是童养媳妇出身的寡妇(袁雪芬语)出现在观众面前。
回到家里,低声叫了声“娘”,把柴放到厨房后,马上又拿起吊水桶去提水,看到祥林娘闷声不语,知道婆婆有心事,劝慰地说了声“娘,吃饭了”,听到“我吃不下”的回答后,她心里一怔,在打击乐声中满怀忧虑下场,下场前一个停顿,回头看看婆婆,欲言又止。
两句台词的一小段戏,表现了祥林嫂本分勤劳,又讷言隐忍的性格。
因为挂念婆婆,对婆婆与祥根的谈话就很关切,谁知在窗口听到的居然是婆婆要卖掉她的噩耗。
在强烈的配乐中,非常震惊的祥林嫂身体摇晃起来,手中的绳子也掉落在地,等她回过神来,拾起绳子茫然地回到屋里,低声回答婆婆“把门关关好”后,机械地把门关上的同时,她再也隐忍不住,伏在门框上轻轻跺足和小声饮泣起来,转过身来,看到祥林的灵牌,唯一能哭诉的地方,压抑不住的悲痛脱口而出“祥林……”话刚出口。
马上用手捂嘴,屏息向婆婆房间的方向看去,这个动作把祥林嫂的童养媳身世和内心痛苦,一下子深刻表现出来。
祥林嫂这样本分的妇女要做出逃走的重大决定,内心是矛盾的。
她首先向亡故的丈夫低声哭诉,然后想在婆婆面前哀告,否定这个想法后欲自杀,可是想到“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死呢
我不能逃吗”。
决定出逃后,演员用了三个欲走不走的动作,表达惊惧、决绝和留恋的感情,完成出逃的过程,在戏剧过程中深入刻画了人物心地善良的性格。
下场前的一组小动作,先是惶惶然地奔到上场门,环顾四周,不知逃往何处,最后从下场门匆匆而下,也与之前刻画的祥林嫂的身份、性格和仓皇出逃的情景相呼应。
音乐:综合艺术的灵魂《祥林嫂》一剧的音乐,是在作曲家、杰出的戏曲音乐家和理论家刘如曾整体统筹布局,演员和琴师共同努力下的结果。
唱腔无疑是成功的,剧中唱段,“千悔恨万悔恨”、“我老六今年活了三十多”、“雪满地风满天”、“听他一番心酸话”、“青青柳叶蓝蓝天”等,在观众中广为传唱,深受欢迎。
刘如曾认为作为综合艺术一部分的音乐,要随着戏剧的发展而展开,音乐诸要素——音调、速度、节拍、力度、调高、调性、和声以及配器,要与戏剧动作的速度、节奏相协调,与表演相促进,不能脱离戏剧环境来谈音乐。
“厨房”一场“千悔恨万悔恨”唱段,是祥林嫂听到柳妈“好心”之话后,内心非常痛苦的一场戏。
唱段结合剧情,分为四个层次,初听“一锯两半分”的惊恐,自谴自责的悔恨,备受煎熬的恐惧,捐门槛的自慰。
音乐也分四层次,女声伴唱“祥林嫂你实在笨”用弦下调嚣板唱出,音乐强烈,配合祥林嫂劈开木柴,似乎感觉到自己也被一劈两半的恐惧。
接下来用六字调慢板,吸收宣卷调的一些素材,用下滑音、颤音等唱法,表现祥林嫂自怨自哀之情。
第三个层次演的是祥林嫂又看了看《玉历宝钞》,仿佛置身阎罗殿,心理震悚惶恐,音乐用流水板,旋律高企,节奏急促,伴以局促的梆子声,表现祥林嫂被毒害而受煎熬的内心。
最后在尺调慢板中清唱“不如捐条门槛吧”,表现深受神权压迫下的呻吟。
舞台美术:综合艺术的装饰苏石风是《祥林嫂》的主要舞美设计者,他的设计风格是现实主义基础上的浪漫手法,意境悠远,回味隽永。
他为表现剧中特有的年代、地域、民俗特点,用高大的石刻贞洁牌坊做舞台镜框,沉重压抑,点明当时的社会思想环境。
最后一场“问苍天”的设计中,黑漆漆的鲁府大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就像张开的血盆大口,这神来之笔令人叫绝。
高明的舞台美术,不仅介绍环境,给表演提供一个具体场所,也不仅是布置一个赏心悦目的环境,它还要能表情达意,推动剧情发展,参与到人物塑造这一中心任务上来。
第一场祥林家的场景,那是一间简陋的灰泥茅屋,台中是一张木桌,一张木条凳和一把竹椅放两边,台的右角是祥林的灵台,窗外是一丛毛竹,一派江南穷苦人家的场景。
虽然家徒四壁,但看上去比较整洁有条理。
可以想象主人是手脚勤快的。
第七场贺老六家,那是一间由石头砌墙、木头搭成的房子,一个大红的喜字挂在供桌上方的墙上,旁边是个竹竿挑着白底蓝花蚊帐的木床,典型山里穷苦人家的场景。
屋里陈设和祥林家相似的简陋,相似的整洁,暗示祥林嫂与贺老六同样的社会身份和相似的劳动者性格,预示了后面祥林嫂从寻死觅活到低头允婚的合理性。
《祥林嫂》一剧凝聚了雪声剧团和上海越剧院众多创作人员和演员们的智慧,该剧在题材、主题、演出形式、舞台风格等多方面扩大了越剧表现范围,并成功地充分调动了编、导、演、音、美各种艺术手段,以人物塑造为核心,在浓郁的生活与地域气息中演绎故事,表达发人深省的社会哲理,成为越剧综合艺术的典范剧目。
有谁看过由鲁迅的《祝福》改编的电影《祥林嫂》
觉得怎样
因为电影主要讲了祥林嫂。
电影《祝福》的结尾对小说作了这样的改编:祥林嫂捐了门槛“赎罪”后却扔被鲁镇的人鄙夷,她愤然举起菜刀
符合,文中祥林嫂在被婆婆抓回去改嫁的时候有激烈反抗过,而且捐门槛本身就是一种反抗.
鲁迅的《祥林嫂》在网上被改编过哪些版本
最早知道嫂看的越剧电影版的《祥林嫂》,当年的电影,剧中芬老师演老年版的祥林嫂,金采凤老师演的青年版的祥林嫂。
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好象还没有上小学,似懂非懂。
后来又陆续看了几回,记得很清楚的是我老爸带我看过电影后经常说到剧中的台词,“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狼出来。
”就记住了那个可怜的被狼叼走了的阿毛,和那个失去了人生所有希望的祥林嫂。
还有寡妇祥林嫂被迫跟贺老六成亲时一心求死撞在桌子角上撞破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