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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 家 台词第六幕

时间:2013-08-08 09:05

话剧《雷雨》第一幕 台词

艺考表演台词独白《日出》李石清 :(爆发)你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沉重地)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心里整天难过?你看不出来我自己总觉得我们穷么?我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好父亲生来就有钱,叫我少低头,少受气。

我不比他们坏,这帮东西,你是知道的,并不比我好,没有脑筋,没有胆量,没有一点心肝。

他们跟我不同的地方是他们生来有钱,有地位,我生来没钱没地位就是了。

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没有公理,没有平等。

什么道德,服务,那是他们骗人。

你按部就班地干,做到老也是穷死。

只有大胆地破釜沉舟地跟他们拼,还许有翻身的那一天!(叹一口气)孩子!哼,要不是为我们这几个可怜的孩子,我肯这么厚着脸皮拉着你,跑到这个地方来?陈白露是个什么东西?舞女不是舞女,娼妓不是娼妓,姨太太又不是姨太太,这么一个!这个老看上了她。

老有钱,我就得叫她小姐,她说什么,我也说什么;可是你只看见我把她当作我的祖宗来奉承。

素贞,你没有觉出有时我是怎么讨厌我自己,我这么不要脸,连人格都不顾地来巴结他们!我四十多的人,成天鞠着躬跟这帮王八蛋,甚至于象胡四这个贱东西混,我一个一个地都要奉承,拉拢。

我,李石清,一个男子汉,我——(低头不语。

)我才不难过。

(抬起头,愤恨地)哼,我要起来,我要报复,我要硬得成一块石头,决不讲一点人情,决不可怜人。

在这儿干了二十年,我受了多少肮脏气?我早晚要起来,要狠很地出口气,你看着吧,我就要出头了。

求话剧经典台词(一个人的独白的)1分钟左右

哈特》  伶甲 殿下要听的一段

  哈姆莱特 我曾见你向我背诵过一段台词,可是它从来没有上演过;即使上演,也不会有一次以上,因为我记得这本戏并不受大众的欢迎。

它是不合一般人口味的鱼子酱;可是照我的意思看来,还有其他在这方面比我更有权威的人也抱着同样的见 解,它是一本绝妙的戏剧,场面支配得很是适当,文字质朴而富 于技巧。

我记得有人这样说过:那出戏里没有滥加提味的作料,字里行间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他把它称为一种老老实实的写法,兼有刚健与柔和之美,壮丽而不流于纤巧。

其中有一段话是我最喜爱的,那就是埃涅阿斯对狄多讲述的故事,尤其是讲到普里阿摩斯被杀的那一节。

要是你们还没有把它忘记,请从这一行念起;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野蛮的皮洛斯像猛虎一样——  不,不是这样;但是的确是从皮洛斯开始的;——  野蛮的皮洛斯蹲伏在木马之中,  黝黑的手臂和他的决心一样,  像黑夜一般阴森而恐怖;  在这黑暗狰狞的肌肤之上,  现在更染上令人惊怖的纹章,  从头到脚,他全身一片殷红,  溅满了父母子女们无辜的血;  那些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街道,  发出残忍而惨恶的凶光,  照亮敌人去肆行他们的杀戮,  也焙干了到处横流的血泊;  冒着火焰的熏炙,像恶魔一般,  全身胶黏着凝结的血块,  圆睁着两颗血红的眼睛,  来往寻找普里阿摩斯老王的踪迹。

  你接下去吧。

  波洛涅斯 上帝在上,殿下,您念得好极了,真是抑扬顿挫,曲尽其妙。

  伶甲  那老王正在苦战,  但是砍不着和他对敌的希腊人;  一点不听他手臂的指挥,  他的古老的剑锵然落地;  皮洛斯瞧他孤弱可欺,  疯狂似的向他猛力攻击,  凶恶的利刃虽然没有击中,  一阵风却把那衰弱的老王搧倒。

  这一下打击有如天崩地裂,  惊动了没有感觉的伊利恩,  冒着火焰的城楼霎时坍下,  那轰然的巨响像一个霹雳,  震聋了皮洛斯的耳朵;  瞧

他的剑还没砍下  普里阿摩斯白发的头颅,却已在空中停住;  像一个涂朱抹彩的暴君,  对自己的行为漠不关心,  他兀立不动。

  在一场暴风雨未来以前,  天上往往有片刻的宁寂,  一块块乌云静悬在空中,  狂风悄悄地收起它的声息,  死样的沉默笼罩整个大地;  可是就在这片刻之内,  可怕的雷鸣震裂了天空。

  经过暂时的休止,杀人的暴念  重新激起了皮洛斯的精神;  库克罗普斯为战神铸造甲胄,  那巨力的锤击,还不及皮洛斯  流血的剑向普里阿摩斯身上劈下  那样凶狠无情。

  去,去,你娼妇一样的命运

  天上的诸神啊

剥去她的权力,  不要让她僭窃神明的宝座;  拆毁她的车轮,把它滚下神山,  直到地狱的深渊。

  哈姆莱特 :好,上帝和你们同在

现在我只剩一个人了。

啊,我是一个多么不中用的蠢才

这一个伶人不过在一本虚构的故事、一场激昂的幻梦之中,却能够使他的灵魂融化在他的意象里,在它的影响之下,他的整个的脸色变成惨白,他的眼中洋溢着热泪,他的神情流露着仓皇,他的声音是这么呜咽凄凉,他的全部动作都表现得和他的意象一致,这不是极其不可思议的吗

而且一点也不为了什么

为了赫卡柏

赫卡柏对他有什么相干,他对赫卡柏又有什么相干,他却要为她流泪

要是他也有了像我所有的那样使人痛心的理由,他将要怎样呢

他一定会让眼泪淹没了舞台,用可怖的字句震裂了听众的耳朵,使有罪的人发狂,使无罪的人惊骇,使愚昧无知的人惊惶失措,使所有的耳目迷乱了它们的功能。

可是我,一个糊涂颟顸的家伙,垂头丧气,一天到晚像在做梦似的,忘记了杀父的大仇;虽然一个国王给人家用万恶的手段掠夺了他的权位,杀害了他的最宝贵的生命,我却始终哼不出一句话来。

我是一个懦夫吗

谁骂我恶人

谁敲破我的脑壳

谁拔去我的胡子,把它吹在我的脸上

谁扭我的鼻子

谁当面指斥我胡说

谁对我做这种事

我应该忍受这样的侮辱,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心肝、逆来顺受的怯汉,否则我早已用这奴才的尸肉,喂肥了满天盘旋的乌鸢了。

嗜血的、荒淫的恶贼

狠心的、奸诈的、淫邪的、悖逆的恶贼

复仇

——嗨,我真是个蠢才

我的亲爱的父亲被人谋杀了,鬼神都在鞭策我复仇,我这做儿子的却像一个下流女人似的,只会用空言发发牢骚,学起泼妇骂街的样子来,在我已经是了不得的了

活动起来吧,我的脑筋

我听人家说,犯罪的人在看戏的时候,因为台上表演的巧妙,有时会激动天良,当场供认他们的罪恶;因为暗杀的事情无论干得怎样秘密,总会借着神奇的喉舌泄露出来。

我要叫这班伶人在我的叔父面前表演一本跟我的父亲的惨死情节相仿的戏剧,我就在一旁窥察他的神色;我要探视到他的灵魂的深处,要是他稍露惊骇不安之态,我就知道我应该怎么办。

我所看见的幽灵也许是魔鬼的化身,借着一个美好的形状出现,魔鬼是有这一种本领的;对于柔弱忧郁的灵魂,他最容易发挥他的力量;也许他看准了我的柔弱和忧郁,才来向我作祟,要把我引诱到沉沦的路上。

我要先得到一些比这更切实的证据;凭着这一本戏,我可以发掘国王内心的隐秘。

  哈姆莱特 不,不要以为我在恭维你;你除了你的善良的精神以外,身无长物,我恭维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为什么要向穷人恭维

不,让蜜糖一样的嘴唇去吮舐愚妄的荣华,在有利可图的所在屈下他们生财有道的膝盖来吧。

听着。

自从我能够辨别是非、察择贤愚以后,你就是我灵魂里选中的一个人,因为你虽然经历一切的颠沛,却不曾受到一点伤害,命运的虐待和恩宠,你都是受之泰然;能够把感情和理智调整得那么适当,命运不能把他玩弄于指掌之间,那样的人是有福的。

给我一个不为感情所奴役的人,我愿意把他珍藏在我的心坎,我的灵魂的深处,正像我对你一样。

这些话现在也不必多说了。

今晚我们要在国王面前演一出戏,其中有一场的情节跟我告诉过你的我的父亲的死状颇相仿佛;当那幕戏正在串演的时候,我要请你集中你的全副精神,注视我的叔父,要是他在听到了那一段戏词以后,他的隐藏的罪恶还是不露出一丝痕迹来,那么我们所看见的那个鬼魂一定是个恶魔,我的幻想也就像铁匠的砧石那样黑漆一团了。

留心看他;我也要把我的眼睛看定他的脸上;过后我们再把各人观察的结果综合起来,给他下一个判断。

  哈姆莱特: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

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

人们甘心久困于患难之中,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谁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费尽辛勤所换来的小人的鄙视,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

谁愿意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的压迫下呻吟流汗,倘不是因为惧怕不可知的死后,惧怕那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是它迷惑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宁愿忍受目前的磨折,不敢向我们所不知道的痛苦飞去

这样,重重的顾虑使我们全变成了懦夫,决心的赤热的光彩,被审慎的思维盖上了一层灰色,伟大的事业在这一种考虑之下,也会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动的意义。

且慢

美丽的奥菲利娅

——女神,在你的祈祷之中,不要忘记替我忏悔我的罪孽。

  国王 谢谢你,贤卿。

(波洛涅斯下)啊

我的罪恶的戾气已经上达于天;我的灵魂上负着一个元始以来最初的咒诅,杀害兄弟的暴行

我不能祈祷,虽然我的愿望像决心一样强烈;我的更坚强的罪恶击败了我的坚强的意愿。

像一个人同时要做两件事情,我因为不知道应该先从什么地方下手而徘徊歧途,结果反弄得一事无成。

要是这一只可咒诅的手上染满了一层比它本身还厚的兄弟的血,难道天上所有的甘霖,都不能把它洗涤得像雪一样洁白吗

慈悲的使命,不就是宽宥罪恶吗

祈祷的目的,不是一方面预防我们的堕落,一方面救拔我们于已堕落之后吗

那么我要仰望上天;我的过失已经犯下了。

可是唉

哪一种祈祷才是我所适用的呢

“求上帝赦免我的杀人重罪”吗

那不能,因为我现在还占有着那些引起我的犯罪动机的目的物,我的王冠、我的野心和我的王后。

非分攫取的利益还在手里,就可以幸邀宽恕吗

在这贪污的人世,罪恶的镀金的手也许可以把公道推开不顾,暴徒的赃物往往成为枉法的贿赂;可是天上却不是这样的,在那边一切都无可遁避,任何行动都要显现它的真相,我们必须当面为我们自己的罪恶作证。

那么怎么办呢

还有什么法子好想呢

试一试忏悔的力量吧。

什么事情是忏悔所不能做到的

可是对于一个不能忏悔的人,它又有什么用呢

啊,不幸的处境

啊,像死亡一样黑暗的心胸

啊,越是挣扎,越是不能脱身的胶住了的灵魂

救救我,天使们

试一试吧:屈下来,顽强的膝盖;钢丝一样的心弦,变得像新生之婴的筋肉一样柔嫩吧

但愿一切转祸为福

(退后跪祷。

)  哈姆莱特 瞧这一幅图画,再瞧这一幅;这是两个兄弟的肖像。

你看这一个的相貌多么高雅优美:太阳神的鬈发,天神的前额,像战神一样威风凛凛的眼睛,他降落在高吻穹苍的山巅的神使一样矫健的姿态;这一个完善卓越的仪表,真像每一个天神都曾在那上面打下印记,向世间证明这是一个男子的典型。

这是你从前的丈夫。

现在你再看这一个:这是你现在的丈夫,像一株霉烂的禾穗,损害了他的健硕的兄弟。

你有眼睛吗

你甘心离开这一座大好的高山,靠着这荒野生活吗

你有眼睛吗

你不能说那是爱情,因为在你的年纪,热情已经冷淡下来,变驯服了,肯听从理智的判断;什么理智愿意从这么高的地方,降落到这么低的所在呢

知觉你当然是有的,否则你就不会有行动;可是你那知觉也一定已经麻木了;因为就是疯人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无论怎样丧心病狂,总不会连这样悬殊的差异都分辨不出来。

那么是什么魔鬼蒙住了你的眼睛,把你这样欺骗呢

有眼睛而没有触觉、有触觉而没有视觉、有耳朵而没有眼或手、只有嗅觉而别的什么都没有,甚至只剩下一种官觉还出了毛病,也不会糊涂到你这步田地。

羞啊

你不觉得惭愧吗

要是地狱中的孽火可以在一个中年妇人的骨髓里煽起了蠢动,那么在青春的烈焰中,让贞操像蜡一样融化了吧。

当无法阻遏的情欲大举进攻的时候,用不着喊什么羞耻了,因为霜雪都会自动燃烧,理智都会做情欲的奴隶呢。

  哈姆莱特 心神恍惚

我的脉搏跟您的一样,在按着正常的节奏跳动哩。

我所说的并不是疯话;要是您不信,不妨试试,我可以把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一个疯人是不会记忆得那样清楚的。

母亲,为了上帝的慈悲,不要自己安慰自己,以为我这一番说话,只是出于疯狂,不是真的对您的过失而发;那样的思想不过是骗人的油膏,只能使您溃烂的良心上结起一层薄膜,那内部的毒疮却在底下愈长愈大。

向上天承认您的罪恶吧,忏悔过去,警戒未来;不要把肥料浇在莠草上,使它们格外蔓延起来。

原谅我这一番正义的劝告;因为在这种万恶的时世,正义必须向罪恶乞恕,它必须俯首屈膝,要求人家接纳他的善意的箴规。

  《剪刀手爱德华》  爱德华:  如果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月光照到我的门口,我希望月光女神能满足我一个愿望,我想要一双人类的手。

我想用我的双手把我的爱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哪怕只有一次。

如果我从来没有品尝过温暖的感觉,也许我不会这样寒冷;如果我从没有感受过爱情的甜美,我也许就不会这样地痛苦。

如果我没有遇到善良的佩格,如果我从来没不曾离开过我的房间,我就不会知道我原来是这样的孤独。

  《堕落天使》  当你年轻时,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

每天你都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身而过,有些人可能会变成你的朋友 或者是知己所以我从来没有放弃任何跟人磨擦的机会。

有时候搞得自己头破血流,管他呢

开心就行了。

  《12夜》  “跟你分开之后,有段时间我非常恨你,恨你入骨;我甚至觉得,我对你那么好,你没理由不要我;我那么喜欢你,你没理由这样对我。

但想不到,原来根本都不关任何人的事。

一切,都因为我自己不够成熟。

之后,我就去了英国,一下了飞机我就想哭,因为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一定会带你的女朋友去见大学的教授,然后你问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到了,但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火车站下车,去了你以前的大学,我突然觉得你很遥远,我很怕。

你怎么变得那么陌生。

如果连这种感觉都没有,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

到了第三天,我又去你的大学,坐在饭堂里,我想象,你曾在这里出现过。

然后就哭了,是不是我不够好

我觉得,一切都应该过去了,突然间,我所有的感觉都跑回来了,就好像我四年前大学毕业,搬出来住一样,所有东西都是刚刚开始。

突然我的心不再痛了,我也不再不开心,心好像也跑回来了,我觉得我可以重新开始,我曾经想过找你,给你写过很多信,但都没有寄,因为我跟自己说如果我找你,是为了想让你回心转意的话,我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因为我不能让人家再这样伤害我。

我跟别人说,我找你是为了告诉你,我不再紧张你;她说,如果不紧张,根本就不用找。

我知道,所以我不再骗自己了,所以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然后很伤心很伤心。

然后,希望有一天,我的伤好了,可以重新来过。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希望快点来,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

生命对于我们只有一次。

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也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它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  《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  有一段时间,那种忧伤的感觉真是让我无所适丛,我知道,这段记忆已经在我的心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或许,文字的记录会把这段时光刻下来,而我,将会用一种愉快的心情迎接生活的每一天,不管它是晴朗的还是阴郁的……  多少次于睡梦中惊醒,多少次在黑暗中无眠,一次次的在心中询问自己,公公真的就这么离开我了么

无数遍的询问之后,伤疼的心含泪告诉我,是的,是的,世界上最疼你的人去了……  《安娜卡列尼娜》  我要这钟声,这教堂,这诺言有什么用呢

这不过是为了掩盖我们彼此仇恨的事实罢了.难道人不就是为了互相憎恨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所以才折磨自己,也伤害别人.哦不,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街道我是不会认识的,到处都是房子,房子,房子里到处都是人,数不清的人,个个都是眼睛.对于爱情,我是越来越热烈越来越自私,而他却越来越冷淡,真是无可奈何.生活迫使我们分了手,我使他不幸,他使我不幸.一切都是虚假,一切都是欺骗,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罪恶,罪恶,罪恶...

话剧《家》剧本分析

淡淡的哀愁——梅 谈到梅表姐,这是《家》里我最熟悉的一个女性角色,也是最喜欢的角色。

小冉来演梅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惊喜。

几乎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梅,手拿梅花和大表哥在飘雪的院子里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梅的笑容是那样的甜蜜,令人心动。

虽然从小没有一件事情可以自己做主,虽然一直活的不自由,但只要有大表哥的爱,一切烦恼都将不在。

当觉新的那句“除了你钱梅芬,我这辈子决不娶别的女人”说出口的时候,梅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可是,谁又知道,这竟成了永远也无法实现的誓言,泪水由幸福转为哀伤,相伴至死……雨巷里的擦身而过,犹如一场弄人的戏剧,男主人公彻底的绝望和女主人公不知情的快乐,同样令人心碎。

我多么想呼唤梅,让她再见一见她的大表哥,但又怎么忍心告诉她这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

伞下梅带着笑意,像个小鹿一样跑回家,却不知身后的觉新已是伤心欲绝……满心的欢喜终换来一场空,她怎么敢相信那个她一直确信深爱着她的人娶了别人

但是事实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命运和她开了一个最残酷的玩笑。

“我的心已经死了”,去宜宾的船上,船头伫立的那个身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孤单。

心已死,活着又有何用

也许梅的悲剧此时已成定局。

我一直以为巴金给这个女子命名为“梅”,是想让她像梅一样坚强和傲骨,而没料到这有着梅的芬芳的女孩却像秋叶一样凋零了……再次重逢,已经时过多年,觉新在街角的不经意的一瞥,成就了两个人的不期而遇。

对视,无言,转身,离去。

这个镜头,是我的最爱之一,他们两人的很多次对视,都那样的深情,而这一个尤其饱含深意。

梅比离别前更憔悴,更悒郁,也将对觉新的爱掩埋起来了。

此时的她,再没有什么资格和心境去谈爱,更没有爱觉新的资本和能力了。

逃避,躲藏,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欺骗自己,就算她能逃出觉新的视线,她能逃出自己的心灵么

她能忘记自己对他的爱么

她不能,他也不能。

然而,他们已经无法回到从前,这份爱即使刻骨铭心也只能在这种环境下香消玉损。

最经典最难忘的镜头,就是正月十五在姑妈家,觉新搂着梅,两人默默流泪,无语凝噎,多少往事在心头,多少悲痛在心头,花灯再亮也照不明我黯淡的心房,龙灯再舞也舞不出我心中的哀伤……梅一生唯一珍视的东西就是和大表哥的爱,而现在这份爱永远都不会有结局了,所以她常说些寻死的话,也是正常的。

也许有的人觉得梅太悒郁,太伤感,但是这不是梅想选择的,而是被社会逼的。

母亲麻将桌上的小纷争竟毁了自己的一生,当梅知道真相的时候,她那句“你赌掉的是女儿一生的幸福啊~”多么无助,多么哀怨

而当母亲和舅妈又和好如初的时候,她和觉新已经找不回幸福了。

当初的错嫁竟是为了冲喜,死了丈夫不但没有换来安慰和同情反倒背上“克夫”的骂名。

母亲和弟弟的漠不关心,高家人嘴上不说心里透着鄙视,亲人们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若大的社会,竟没有梅的容身之处

瑞珏的帮助,虽然真诚,但对梅来说她是不愿意的,因为她放不下那份爱,看着这个与自己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她心中的滋味又有谁明白

逃难时暂住的水阁,是小时候和大表哥常来的地方,如今,风景依旧,思念的人儿还依旧么

“风景依稀似去年”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月华如水,梅难眠,瑞珏亦难眠,“我就像秋天的落叶”“而你正是开花结果的时节”梅这样来形容自己和瑞珏,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羡慕。

但后来瑞珏执意要让梅和觉新重新走在一起的行为,确实让人难办,当着觉新的面梅羞愤离开,即使是真爱,也再不能强求。

梅和觉新两个人的遇难是我非常喜欢的场景,就像他们自己说的“没想到现在以这样的方式我们又在一起了”,小时候的回忆里都是美好,甚至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所面临的危险。

“大不了就这样关一辈子

”梅的笑容瞬间即逝,觉新亦无语,童言虽天真却总是发自内心之语。

今昔对比,怎能不令人叹息~梅的死虽然已注定,但却来的比预想的要早很多。

觉新是故作镇定,身为一家之主,怎能失态,但见到梅的尸体,那一句平静的“梅,我的梅”,却是彻骨的心痛。

梅的死对她来讲,也许是件好事,连她自己都知道多活在这世上一天就多受一天的苦,现在她解脱了。

“我总是梦想有一天能死在大表哥的怀里”,这种满足让我想起茶花女里玛格丽特的独白“我死了,就可以永远活在你的心里,在那里没人能鄙视我们的爱情”。

梅静静的躺在那里,圣洁,端庄,秀美……此时钱姨妈才真正明白女儿才是自己的最爱,是自己无比珍贵的财富,可为时已晚,盖棺,出殡。

一直到殡礼结束觉新才似乎如梦初醒,但当他看到红色的布包裹着的虎头鞋时,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失声痛哭起来。

对梅芬,他爱、他怜、他思、他念,却无法冲破这家庭的束缚,给她幸福,现在他悔、他恨,再想起这个女人的过去和对自己的好,又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而觉慧看得清,“一些哭声,一些话,一些眼泪,就把这个可爱的年轻的生命埋葬了。

梅表姐,我恨不能把你从棺材里拉出来,让你睁开眼睛看个明白,你是怎样给人杀死的

”梅,终究还是成为了封建社会的牺牲品,其实,像梅这样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女子,在那个时代还有很多,她们就是这样一点点走向生命的终点。

“下辈子\\\/我要投身做一滴朝露\\\/夜里悄悄地来\\\/伏在我心爱的草地上\\\/太阳升起时\\\/无声无息地死去\\\/没有人知道我来过\\\/更没有人知道我的离去......”这首小诗这样美,字里行间却渗透着凄苦。

所有认识和理解梅的人,恐怕都要为她的悲剧而落泪,然而她的善良和美好也将为人们所铭记。

小冉演梅芬,我更是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

但小冉演得梅芬并不像原著里那样“凄凄惨惨戚戚”,而是多了一份坚韧,虽不能左右命运但也并不完全被命运所摆布,尤其是赚钱养家那一段,和《凤穿牡丹》里的无暇颇为相似。

而且小冉也没有演的特别苦情,虽然沉着脸和哭是表现梅的忧郁性格,但是由于小冉本人是个内心特别阳光的人,所以并没有显得特别僵硬,好像一直活在坟墓里一样。

这是我喜欢的梅~因为巴金虽然是为了用梅这个角色来表现封建制对妇女的摧残,但也该稍稍含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在里面,他本人也不希望梅就这样认定自己要死亡吧。

我最后一个心爱的画面就是在想象中,觉新娶了梅,红盖头下面的梅笑锝是那样开心,但愿在另一个世界,我们的梅和觉新能够再续前缘……

关于历史话剧剧本台词,要7人左右的,内容健康。

10分钟长

急用啊

帮帮忙

[晋剧锣鼓音乐。

《立秋》  [戏台后侧一角。

  [唱戏声,叫好声。

  [凤鸣送瑶琴匆匆出走,伴有一男仆。

  凤 鸣 趁老爷陪客人看戏顾不上,快送小姐上路。

按这上面的地址,先把小姐安顿在太原府,千万不可出差错

  男 仆 是,夫人放心。

  凤 鸣 你到外面看着去……瑶琴,出门在外,处处小心,常给家里捎个信,别像你哥哥一样,一走五年没有音信。

  瑶 琴 娘,记住了。

娘,我看那唱《清风亭》的就像是我哥江涛。

  凤 鸣啊 

  男 仆 夫人,来人了。

  [凤鸣、瑶琴与男仆躲进帐内。

  [冯老板(马江涛)着戏装上。

  [马洪翰在外等马江涛,马用跟随左右。

  [郝班主上。

  郝班主 冯老板,恭喜你啊

  马江涛 喜从何来

  郝班主 你这《清风亭》马老爷是含着泪看的,我亲眼瞧见他擦眼泪呢

  马江涛 一出《清风亭》他能倒背如流

  郝班主 马老爷还直夸你,说你唱念做打,样样俱佳,手眼身法步,招招精彩,一会儿赏银少不了。

  马江涛 你就知道钱!  郝班主 (堆笑)可不!(下)  [马洪翰上。

  马洪翰 冯老板!  马江涛 马老爷!您找谁?  马洪翰 我谁也不找,就是来看看你……(盯视)  马江涛 马老爷!  马洪翰 啊,冯老板,(一语双关地)你戏演得不错啊!  马江涛 多谢老爷夸奖。

  马洪翰 冯老板家住哪里啊?  马江涛 戏班中人,处处无家处处家。

  马洪翰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马江涛 我只知戏中人,不知家里人!  马洪翰 请问你的《清风亭》是跟谁学的?  马江涛 当然是跟我……师傅学的!  马洪翰 (凝视片刻)那我与你票上一回如何?  马江涛 当然可以。

但不知马老爷想唱哪一折?  马洪翰 还是《清风亭》,《思子》,不,《认子》一折,好吗?  马江涛 好。

  马洪翰 保儿!你再仔仔细细看上一看,我,就是在这清风亭上捡你、抱你、喂你、养你一十三年的那位老爹爹啊!  马江涛 (唱):十三年养育恩天高地厚,薛继保何尝不内疚。

有心叫一声爹……(行弦)  马洪翰 儿啊!儿啊,一把算盘砸得我儿头破血流,砸得父子情断义绝,我我我向你赔罪了!  马江涛 (接唱)怎能够前功尽弃再回头。

马老爷!  马洪翰 江涛,你还不原谅爹吗?许昌仁学成回国,许凌翔承继有人,可马家大院、丰德票号危在旦夕。

江涛,回家吧,你乐意唱戏,爹给你组织戏班子,你天天唱,爹也不管你,只要你来继承家业,帮助爹重振丰德,你干什么爹都答应你!  马江涛 马老爷,这么多年来您还是没变!其实您早就看出他不是经商这块料,您何必还要强逼他呢?他的兴趣根本就不在算盘上!他哪里有能耐帮您重振丰德呀!  马洪翰 儿啊,爹爹真的到了霸王四面楚歌乌江自刎的绝境了,难道你就不心痛?就那么舍不得你的戏吗?  马江涛 您把戏看成是消遣,品茗唱曲,好不风雅,可我……他,他则是把戏当成人生啊!他已经出世人戏了,他在戏里找到了真情挚爱,找到了慰藉寄托。

他活在戏里,长在戏里,他的血肉筋骨,灵魂意绪,全都和戏合二为一,混为一体了!小小戏台,氍毹一块,容得下天高地阔!(强忍泪水)马老爷,您就当您儿子死了吧!  马洪翰 不!人没死,魂去了!(进入戏剧情景般地)儿啊,一路走好,西有沙暴飞石,不要去啊!北有冰封雪冻,不要去啊!天门有虎豹把守,不要去啊!地府有魔王当道,不要去啊!  马江涛 (吟唱戏腔)茫茫荒野无边无际,人生天地间好似匆匆过客,我情愿在云霞中尽情游历,我情愿在江海里恣意飘荡……  [马用上。

  马 用 老爷,总号出大事了,赵成才顶不住了,请您务必过去!  马洪翰 曲终人散后,凭吊古今,思念儿女,惟有此地了!(苦笑而去)  马江涛 爹……  [瑶琴出。

  瑶 琴 哥!  马江涛 你?  瑶 琴 哥,我是瑶琴啊!  马江涛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瑶 琴 哥,我下楼了,梦做完了,我和昌仁哥也结束了。

  马江涛 我早就知道……妹妹,我们是一贫如洗的豪门子弟啊!  凤 鸣 江涛,儿啊!  马江涛 娘!(跪下)  凤 鸣 江涛!五年了,你一走就是五年,音信全无,奶奶和娘想你想得好苦哇。

你爹派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马家大院上上下下都在盼你回家啊。

  马江涛 娘,江涛虽游走江湖,但是一刻也没有忘记这个家,今天立秋,我就是特意回来看你们的。

  瑶 琴 哥,我也要走了。

  马江涛 你要上哪儿?  瑶 琴 我要去上海女子学校读书。

  马江涛 娘?  凤 鸣 走吧,走吧,都走吧……  马江涛 (感慨地)好哇!世态纷纭,半生尘里朱颜老;拂衣不早,看罢傀儡闹。

恸哭穷途,又发哄堂笑。

都休了,玉壶琼岛,万古愁人少。

  仆 人 夫人,小姐,该走了。

  马江涛 妹妹,你我都是戏中之人,出将,人相,通行无阻

后会有期!  瑶 琴 多谢了,戏中人!(走了几步,又奔向江涛身边)哥!(瑶琴恋恋不舍下)  [郝班主急上。

  郝班主 冯老板,冯老板,快,该上场了。

  马江涛 夫人,多多保重了!(下)  凤 鸣 江涛……真是人去楼空啊!  六  [丰德票号总号内。

  [门外传来嘈杂叫喊声。

家丁们匆匆来去。

赵成才惊惶失措。

张克明应对门外的客户们。

  [马洪翰急上。

  马洪翰 赵经理,外面是怎么回事儿?  赵成才 总经理,可不得了啦,省里各地的客户,来了一大批,都在门外等候兑银票。

  马洪翰 库银呢,拿出来兑给他们!  赵成才 三个月前外地票号吃紧,您吩咐动用库银,大部分拨出去了……  马洪翰 还剩多少?  赵成才 只有几万两银子了。

  马洪翰 克明,省政府借我们的款……  张克明 老爷,催过多少次了,他们说借款的是大清时期的省政府,原来的百儿找小到,不认账……两百多万呀,老爷,打水漂啦!  马洪翰 那……那橡胶股票呢,六百万两的橡胶股票呢?  张克明 上海来电报,橡胶股票跌得如同废纸了。

  [马洪翰怔住,脸色铁青。

  赵成才 总经理,外面的许多客户都是许凌翔副总经理的关系,他只要说句话,挤兑的可能就散了。

他还没走,我这就去把他请来!  [许凌翔上。

  马洪翰 你给我站住!他是丰德的贰臣!  许凌翔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凌翔绝无贰心!  马洪翰 人招人百招不应,丰德票号拿银子说话!  许凌翔 我已经让昌仁速回祁县,将我家中银两悉数运来,以解丰德燃眉之急!  马洪翰 (一愣)哼,你有多少家财?  [外面吵嚷声越来越大,挤兑的客户拥上。

  客户甲 马老爷,我这十万两银票,凭什么不给兑!  客户乙 丰德可从没有兑不出银子的事哇!  客户丙 甭跟他废话,快拿银子来!  客户们 对,拿银子来!  许凌翔 父老乡亲们,你们放心,丰德票号自创建以来,便以忠义诚信取信于国人,存取自由,是客户的权力。

丰德票号的银子,正在押解的路上呢,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马总经理和我以我们的人格担保,以山西商家五百年的信义担保,明天,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众议论纷纷。

  一老者:马老爷,许先生,看在丰德百年字号守信如山的份上,我们就再等上一天。

  [众下,马用上。

  马 用 老爷,海外急电!  马洪翰 说什么?  马 用 彼得堡的欠款让俄国政府给扣住了,驼二爷也自尽了!  [总号里乱成一团。

马洪翰跌坐一旁。

  [赵成才与许凌翔耳语。

  许凌翔 你大点声音说!(重复赵成才的话)冻结北京、上海分号本金,你我携手另立门户?  [众惊。

  张克明 赵成才,你、你这个卑劣的小人,我把你……(揪住赵成才)  许凌翔 松开他!赵成才,你忘了我们晋商做人的原则纤毫必偿为信,时刻不易乃忠。

你枉为丰德人啊!  赵成才 (恼羞成怒)哼,许凌翔,你是丰德人,你去而复返想于什么?  许凌翔 小人之心!我去而复返,一为援手洪翰兄度过难关,二为维护票号信誉、万千储户之利益,三为振兴中华民族金融大业,而不是为丰德护碑守门,更不是为个人私欲!  赵成才 (哀求地)总经理……  赵成才 恕不奉陪,恕不奉陪……(溜下)  马洪翰 非我不为,非我不能为,是天不容我为啊!  许凌翔 (拿出一封信)洪翰兄,这是文菲小姐临走时留下的她父亲的信和礼物。

  马洪翰 (颤抖着接过信)“……江南山西心连心,携手同舟渡难关……”  [许凌翔示意张克明打开礼物盒。

  张克明 (拿出一顶金帽子)老爷,一顶金帽子?  马洪翰 (震惊)金帽子?(手捧金帽子苦笑)面对这金光闪闪的尤物,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这是他文郁波事业有成的见证!而我马洪翰呢?无能啊!我何颜收授如此重礼?克明,退回!  许凌翔 洪翰兄,文先生情浓意切,危难时刻不可拒真情援手于门外。

  [老太太急上。

  马 用 老爷,老太太来了。

  马洪翰 娘,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马洪翰 您来了也好,我想和您商量……老太太商量什么?  马洪翰 ……把我们马家所有的金银细软房产地契拿出来。

  老太太 你想干什么?  马洪翰 以家产抵债!  许凌翔 洪翰兄,以家产抵债使不得!我的股金全部在这,拿去应急吧!  马洪翰( 苦笑)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娘,诚信是丰德票号的准则,更是我们对客户的承诺,祖训难违,以家产抵债,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老太太 (厉声地)站住!  马洪翰 娘!  老太太 马洪翰!自打我嫁到马家,在这座大宅院里生活快六十年了。

我有耳,会听;有眼,会看;有心,会想。

堂堂山西商家称雄华夏几百年,哪个像你,不能审时度势,顺流而动,盛败兴亡之际,你既无支撑大局的良策,又不听忠言,独断专行,大事临头,生死关口,你镇静自若在表面,六神无主于内心,只能落个倾家荡产,连个窝都守不住!你……为娘今天要代祖宗施行家法,痛打你这个……你这个……刚愎自用的……(挥拐欲打)  马洪翰 娘,你打吧,打我这个不肖子孙……(跪下)  许凌翔 (跪下)姑妈!要打您就一块儿打吧!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中华大地屡屡遭受外敌侵犯,兵匪摧残,民不聊生,商机丧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丰德走到今天,绝不是洪翰兄一人之过。

许马两家,血脉相连,我许凌翔宁肯一文不名,沿街乞讨,也不会让丰德的忠义诚信毁在我们手中啊!(大声地)天地生人,有一人应有一人之业;人生在世,生一日当尽一日之勤。

勤奋、敬业、谨慎、诚信……  [众齐诵念。

  [聚光马洪翰。

  马洪翰 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马家大院变成了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不肖子孙马洪翰走投无路了

列祖列宗啊,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浸透着你们的汗水,凝聚着你们的情感,三百年的拼搏,十三代的努力,才成就了这巍巍城堡,十里长街,南北二府,七七四十九堂啊!你们用豪情和坚毅为儿孙们铸造了心中永恒的家园!你们把经商的智慧,用于造城,把理想垒在砖石上,把先贤的教诲刻在墙壁上,告诫我们勤奋、敬业、谨慎、诚信,所以才有了儒商兼融,人才辈出的晋商辉煌!列祖列宗啊,难道这一切都要毁灭消失吗?丰德票号今天遭此厄运是谁之过?是我的德行不如先人吗?先人的教诲我铭记在心,身体力行,一刻不敢忘记!是我的智慧不如他人吗?我熟知财富增值的奥秘,票号钱庄,开遍大江南北!是我的胸怀不够宽大吗?俄罗斯的风,东瀛的水,关外的雪,岭南的雨,汇集在我的心里,四面八方,条条大道,都通着我丰德啊!问天问地问古问今问自己,我该怎么办啊?我马洪翰不服,不服啊!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老太太 祖宗的字典上,就没这个输字!  马洪翰 娘,上百家的老客户都没走,我怎么向他们交待啊!  老太太 马用,立秋时辰,后花园祭祖!  马 用 (大声传话)立秋时辰,后花园祭祖!  [切光。

  七  [后花园。

  [风鸣指挥佣人们准备祭祖大典。

  [马洪翰和许凌翔搀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 都说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

我凉,我凉啊!  马 用 老爷,行祭祖礼吧?  老太太 等等,时辰还没到。

凤鸣,你过来。

  凤 鸣 娘。

  老太太 (摘下挂在龙头拐杖上的钥匙串)这是咱这座大宅院里十九个院落,四座楼,东南西北门上的钥匙,交给你啦!这每个院、每座楼、每个大门、每个角落,都有许许多多的故事,都是祖祖辈辈的心血呀!要看好它,让他们这些男人们有个窝,有个牵挂,千里万里地回来了,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他们心里就踏实啦!  凤 鸣 (呜咽着)娘,风鸣记住了!  老太太 (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瑶琴呐,这是给你的……  [众鸦雀无声。

  马洪翰 (猛然想起)瑶琴!春兰秋菊,快请小姐下绣楼参加祭祖。

  凤 鸣 走了,她走了。

  马洪翰 (一惊)她……她上哪去了?  老太太 上学去啦!  马洪翰 (愣住)她……她怎么走的?  老太太 我放她走的。

这是八万两银票,是我积攒的私房钱,凤鸣拿着,这是奶奶给她将来置办嫁妆用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嫁昌仁嫁别人,由她自己挑选吧!  凤 鸣( 忍不住,抽泣起来)娘!  许凌翔 姑妈,我和昌仁,对不住您……  马洪翰 瑶琴,爹糊涂啊,是爹害了你!爹今生对不住你,来世再给你补偿……  老太太 对!今世欠下的,来世再还吧……洪翰,听说那个唱戏的冯老板就是江涛?  马洪翰 娘……是他。

  老太太 江涛呀,马家的独苗苗,奶奶怕是见不到你啦!他是个仁义孝顺的孩子,早晚会回来给奶奶上坟的。

  凤 鸣 (痛哭失声)娘,儿媳没尽到责任。

  马洪翰 娘,儿子不孝,儿愧对祖先,儿有罪!  老太太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再为你们操心啦!洪翰呐,马家大院的上千口子,丰德的上万职员工人,都看着你们呢!丰德不能没有凌翔,你得把他请回来!  许凌翔 姑妈,我在这呢!  老太太 儿啊!记住,所谓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家国兴败得失在于寸心一念之间。

你可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钟声响起。

  马 用 (高喊)时辰已到,秋祭大典开祭!  [祭奠音乐起。

  [端着供品,吹打鼓乐和举着彩旗的佣人们列队走上。

  马 用 (高喊)上香。

  [众人燃香。

  马 用 (高喊)跪拜祖先。

  [众人齐刷刷跪倒。

  马 用 (高喊)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礼毕!  [老太太体力不支,挣扎着爬起来。

  凤 鸣 (扶起老太太)娘,您坐这歇会儿。

  老太太 给祖宗磕头,不累。

拿去,这是地下金库的钥匙。

  马洪翰 地下金库?  老太太 儿啊,咱晋商“纤毫必偿,诚信为本”,宁可人欠我,不可我欠人,娘把祖宗家底拿出来,帮你渡过难关!  马洪翰 (激动万分)娘……  老太太 (以拐杖指)地下金库就在那儿神龛后面!  马洪翰 快,马用,打开金库!  [几个男佣挖掘。

  [马洪翰把钥匙给了马用,马用开启金库,一道金光闪灼。

  马 用 (惊叫)金子!老爷,救命的金子呀!  众 (惊叫)金子,金子……(抽泣声)  马洪翰 金子……(呆立不动)  老太太 库里藏着六十万两黄金,这六十万两黄金是咱马家十三代攒下的家底!  [众跪,抽泣。

  老太太洪翰,凌翔,把它们拉到总号去,折成白银拨给全国各分号钱庄。

(艰难地说出)丰德的声誉保住了……(气竭力衰)  马洪翰 娘…(扑过去抱住老太太)  许凌翔 姑妈……  老太太 告诉祖宗,山西商帮还在,山西商帮的子孙还在,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儿……  许凌翔 不低头,不服输。

  老太太 都要拧成一股绳,一个劲儿地往前奔呐……  众 记住了。

  老太太 (用最后的一口力气支撑着,领诵祖训)天地生人……  许凌翔马洪翰 有一人应有一人之业……  老太太 人生在世……  马洪翰许凌翔 生一日当尽一日之勤。

  [众人齐诵:勤奋、敬业、谨慎、诚信……  [一声霹雳。

老太太坐化而亡。

漫天落叶。

  众(惊呼)老太太!  尾声  [树木萧萧,马洪翰领着一个小男孩上。

  马洪翰 (感伤地)立秋了,立秋了,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

吃烙饼不苍老,不苍老吃烙饼。

  男 童 老爷爷,我不吃烙饼。

  马洪翰 你想吃啥?  男 童 老爷爷,我想吃刀削面!  马洪翰 一听就是个山西娃,离不开面。

  [一阵秋风吹来,落叶飘零。

  男 童 老爷爷,这树叶长的好好的,怎么就落了呢?  马洪翰 立秋了。

  男 童 后来呢?  马洪翰 白露。

  男 童 后来呢?  马洪翰霜降。

  男 童 后来呢?  马洪翰 立冬。

  男 童 后来呢?  马洪翰 小雪。

  男 童 后来呢?  马洪翰 大雪。

  男 童 后来呢?  马洪翰 立春。

  男 童 后来呢?  马洪翰( 陷入沉思)……  [时光随四季变化流逝,天际中越来越远的男童发问声“后来呢”,不绝于耳,发人深思。

  [幕徐徐闭。

  [剧终。

《雷雨》第四幕的台词

《雷雨》第四幕词:[外面远处口哨声。

 手止之)不,你嚷。

(哨声近,喜色)她,她来了,我听见她

  大 什么

  萍这是她的声音,我们每次见面,是这样的。

  大 她在这儿

  萍 大概就在花园里

  [萍开窗吹哨,应声更近。

  萍 (回头,眼含着眼泪,笑)她来了

  [中门敲门声。

  萍(向大海)你先暂时在旁边屋子躲一躲,她没想到你在这儿。

我想她再受不得惊了。

  [忙引大海至饭厅门,大海下。

  外面的声音 (低)萍

  萍(忙跑至中门)凤儿

(开门)进来

  [四凤由中门进,头发散乱,衣服湿透,眼泪同雨水流在脸上,眼角黏着淋漓的  鬓发,衣裳贴着皮肤,雨后的寒冷逼着她发抖,她的牙齿上下地震战着。

她见萍如同失路的  孩子再见着母亲呆呆地望着他。

  四 萍

  萍 (感动地)凤

  四 (胆怯地)没有人儿

  萍(难过,怜悯地)没有。

(拉着她的手)  四 (放胆地)哦

(抱着萍抽咽)  萍(如许久未见她)你怎样,你怎样会这样

你怎样会找着我

(止不住地)你怎样进  来的

  四 我从小门偷进来的。

  萍 凤,你的手冰凉,你先换一换衣服。

  四 不,萍,(抽咽)让我先看看你。

  萍(引她到沙发。

坐在自己一旁,热烈地)你,你上哪儿去了,凤

  四(看着他,含着眼泪微笑)萍,你还在这儿,我好像隔了多年一样。

  萍(顺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条紫线毯给她围上)我可怜的凤儿,你怎么这样傻,你上哪儿  去了

我的傻孩子

  四(擦着眼泪,拉着萍的手,萍蹲在旁边)我一个人在雨里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天  上打着雷,前面我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一片;我什么都忘了,我像是听见妈在喊我,可是我怕  ,我拼命地跑,我想找着我们门口那一条河跳。

  萍 (紧握着四凤的手)凤

  四--可是不知怎么绕来绕去我总找不着。

  萍哦,凤,我对不起你,原谅我,是我叫你这样,你原谅我,你不要怨我。

  四萍,我怎样也不会怨你的,我糊糊涂涂又碰到这儿,走到花园那电线杆底下,我忽然  想死了。

我知道一碰那根电线,我就可以什么都忘了。

我爱我的母亲,我怕我刚才对她起誓  ,我怕她说我这么一声坏女儿,我情愿不活着。

可是,我刚要碰那根电线,我忽然看见你窗  户的灯,我想到你在屋子里。

哦,萍,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就这样就死,我不能一个人死,  我丢不了你。

我想起来,世界大得很,我们可以走,我们只要一块儿离开这儿。

萍啊,你-  -  萍 (沉重地)我们一块儿离开这儿

  四(急切地)就是这一条路,萍,我现在已经没有家,(辛酸地)哥哥恨死我,母亲我  是没有脸见的。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我只有你,萍(哀告地)你明  天带我去吧。

  [半晌。

  萍 (沉重地摇着头)不,不--  四 (失望地)萍

  萍(望着她,沉重地)不,不--我们现在就走。

  四 (不相信地)现在就走

  萍(怜惜地)嗯,我原来打算一个人现在走,以後再来接你,不过现在不必了。

  四 (不信地)真的,一块儿走么

  萍 嗯,真的。

  四(狂喜地,扔下线毯,立起,亲萍的手,一面擦着眼泪)真的,真的,真的,萍,你  是我的救星,你是天底下顶好的人,你是我--哦,我爱你

(在他身上流泪)  萍(感动地,用手绢擦着眼泪)凤,以後我们永远在一块儿了,不分开了。

  四(自慰地,在萍的怀里)嗯,我们离开这儿了,不分开了。

  萍(约束自己)好,凤,走以前我们先见一个人。

见完他我们就走。

  四 一个人

  萍 你哥哥。

  四 哥哥

  萍 他找你,他就在饭厅里头。

  四(恐惧地)不,不,你不要见他,他恨你,他会害你的。

走吧,我们就走吧。

  萍(安慰地)我已经见过他。

--我们现在一定要见他一面,(不可挽回地)不然,我  们也走不了的。

  四 (胆怯)可是,萍,你--  [萍走到饭厅门口,开门。

  萍(叫)鲁大海

鲁大海

--咦,他不在这儿,奇怪,也许从饭厅的门出去了。

(望  四凤)  四(走到萍面前,哀告地)萍,不要管他,我们走吧。

(拉他向中门走)我们就这样走  吧。

  [四凤拉萍至中门,中门开,鲁妈与大海进。

  [两点钟内鲁妈的样子另变了一个人。

声音因为在雨里叫喊哭号已经暗哑,眼皮  失望地向下垂,前额的皱纹很深地刻在面上,过度的刺激使她变成了呆滞,整个激成刻板的  痛苦的模型。

她的衣服是像已经烘干了一部分,头发还有些湿,鬓角凌乱地贴着湿的头发。

  她的手在颤,很小心走进来。

  四 (惊慌)妈

(畏缩)  [略顿,鲁妈哀怜地望着四凤。

  鲁(伸出手向四凤,哀痛地)凤儿,来

  [四凤跑至母亲面前,跪下。

  四 妈

(抱着母亲的膝)  鲁(抚摸四凤的头顶,痛惜地)孩子,我的可怜的孩子。

  四(泣不成声地)妈,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忘了你的话了。

  鲁 (扶起四凤)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四(低头)我疼您,妈,我怕,我不愿意有一点叫您不喜欢我,看不起我,我不敢告诉  您。

  鲁(沉痛地)这还是你的妈太糊涂了,我早该想到的。

(酸苦地,忽而)天,这谁又料  得到,天底下会有这种事,偏偏又叫我的孩子们遇着呢

哦,你们妈的命太苦,你们的命也  太苦了。

  大(冷淡地)妈,我们走吧,四凤先跟我们回去。

--我已经跟他(指萍)商量好了,  他先走,以後他再接四凤。

  鲁 (迷惑地)谁说的

谁说的

  大(冷冷地望着鲁妈)妈,我知道您的意思,自然只有这么办。

所以,周家的事我以後  也不提了,让他们去吧。

  鲁 (迷惑,坐下)什么

让他们去

  萍(嗫嚅)鲁奶奶,请您相信我,我一定好好地待她,我们现在决定就走。

  鲁(拉着四凤的手,颤抖地)凤,你,你要跟他走

  四(低头,不得已紧握着鲁妈的手)妈,我只好先离开您了。

  鲁 (忍不住)你们不能够在一块儿

  大 (奇怪地)妈您怎么

  鲁 (站起)不,不成

  四 (着急)妈

  鲁(不顾她,拉着她的手)我们走吧。

(向大海)你出去叫一辆洋车,四凤大概走不动  了。

我们走,赶快走。

  四 (死命地退缩)妈,您不能这样做。

  鲁不,不成

(呆滞地,单调地)走,走。

  四(哀求)妈,您愿意您的女儿急得要死在您的眼前么

  萍(走向鲁妈前)鲁奶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不过我能尽我的力量补我的错,现在事  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你--  大妈(不懂地)您这一次,我可不明白了

  鲁(不得已,严厉地)你先去雇车去

(向四凤)凤儿,你听着,我情愿你没有,我不  能叫你跟他在一块儿。

--走吧

  [大海刚至门口,四凤喊一声。

  四(喊)啊,妈,妈

(晕倒在母亲怀里)  鲁 (抱着四凤)我的孩子,你--  萍 (急)她晕过去了。

  [鲁妈急按着她的前额,低声唤“四凤”,忍不住地泣下。

  [萍向饭厅跑。

  大不用去--不要紧,一点凉水就好。

她小时就这样。

  [萍拿凉水淋在她面上,四凤渐醒,面呈死白色。

  鲁(拿凉水灌四凤)凤儿,好孩子。

你回来,你回来。

--我的苦命的孩子。

  四(口渐张,眼睁开,喘出一口气)啊,妈

  鲁(安慰地)孩子,你不要怪妈心狠,妈的苦说不出。

  四 (叹出一口气)妈

  鲁 什么

凤儿

  四 我,我不能告诉你,萍

  萍 凤,你好点了没有

  四萍,我,总是瞒着你;也不肯告诉您(乞怜地望着鲁妈)妈,您--  鲁 什么,孩子,快说。

  四(抽咽)我,我--(放胆)我跟他现在已经有……(大哭)  鲁(切迫地)怎么,你说你有--(受到打击,不动。

)  萍(拉起四凤的手)四凤

怎么,真的,你--  四 (哭)嗯。

  萍 (悲喜交集)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四 (低头)大概已经三个月。

  萍(快慰地)哦,四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我的--  鲁 (低声)天哪

  萍(走向鲁)鲁奶奶,你无论如何不要再固执哪,都是我错:我求你

(跪下)我求你  放了她吧。

我敢保我以後对得起她,对得起你。

  四(立起,走到鲁妈面前跪下)妈,您可怜可怜我们,答应我们,让我们走吧。

  鲁(不做声,坐着,发痴)我是做梦。

我的女儿,我自己生的女儿,三十年的功夫--  哦,天哪,(掩面哭,挥手)你们走吧,我不认得你们。

(转过头去)  萍谢谢你

(立起)我们走吧。

(四凤起)  鲁 (回头,不自主地)不,不能够

  [四凤又跪下。

  四(哀求)妈,您,您是怎么

我的心定了。

不管他是富,是穷,不管他是谁,我是他  的了。

我心里第一个许了他,我看见的只有他,妈,我现在到了这一步:他到哪儿我也到哪  儿;他是什么,我也跟他是什么。

妈,您难道不明白,我--  鲁(指手令她不要向下说,苦痛地)孩子。

  大妈,妹妹既是闹到这样,让她去了也好。

  萍(阴沉地)鲁奶奶,您心里要是一定不放她,我们只好不顺从您的话,自己走了。

凤  

  四 (摇头)萍

(还望着鲁妈)妈

  鲁(沉重的悲伤,低声)啊,天知道谁犯了罪,谁造这种孽

--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

天哪

如果要罚,也罚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一个人有罪,我先走  错了一步。

(伤心地)如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事情已经做了的,不必再怨这不公平的  天,人犯了一次罪过,第二次也就自地跟着来。

--(摸着四凤的头)他们是我的干净孩子  ,他们应当好好地活着,享着福。

冤孽是在我心里头,苦也应当我一个人尝。

他们快活,谁  晓得就是罪过

他们年青,他们自己并没有成心做了什么错。

(立起,望着天)今天晚上,  是我让他们一块儿走,这罪过我知道,可是罪过我现在替他们犯了;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  人惹的,我的儿女都是好孩子,心地干净的,那么,天,真有了什么,也就让我一个人担待  吧。

(回过头)凤儿,--  四(不安地)妈,您心里难过,--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

  鲁(回转头。

和蔼地)没有什么。

(微笑)你起来,凤儿,你们一块儿走吧。

  四(立起,感动地,抱着她的母亲)妈

  萍去

(看表)不早了,还只有二十五分钟,叫他们把汽车开出,来,走吧。

  鲁(沉静地)不,你们这次走,是在暗地里走,不要惊动旁人。

(向大海)大海,你出  去叫车去,我要回去,你送他们到车站。

  大 嗯。

  [大海由中门下。

  鲁(向四凤哀婉地)过来,我的孩子,让我好好地亲一亲。

(四凤过来抱母;鲁妈向萍  )你也来,让我也看你一下。

(萍至前,低头,鲁望他擦眼泪)好

你们走吧--我要你们  两个在未走以前答应我一件事。

  萍 您说吧。

  鲁 你们不答应,我还是不要四凤走的。

  四 妈,您说吧,我答应。

  鲁(看他们两人)你们这次走,最好越走越远,不要回头,今天离开,你们无论生死,  永远也不许见我。

  四 (难过)妈,那不--  萍(眼色,低声)她现在很难过,才说这样的话,过后,她就会好了的。

  四 嗯,也好,--妈,那我们走吧。

  [四凤跪下,向鲁妈叩头,四凤落泪,鲁妈竭力忍着。

  鲁 (挥手)走吧

  萍我们从饭厅出去吧,饭厅里还放着我几件东西。

  [三人--萍,四凤,鲁妈--走到饭厅门口,饭厅门开。

繁漪走出,三人俱惊  视。

  四 (失声)太太

  繁(沉稳地)咦,你们到哪儿去

外面还打着雷呢

  萍(向繁漪)怎么你一个人在外面偷听

  繁嗯,你只我,还有人呢。

(向饭厅上)出来呀,你

[冲由饭厅上,畏缩地。

  四 (惊愕地)二少爷

  冲 (不安地)四凤

  萍(不高兴,向弟)弟弟,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冲(莫明其妙弟)妈叫我来的,我不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繁 (冷冷地)现在你就明白了。

  萍 (焦燥,向繁漪)你这是干什么

  繁(嘲弄地)我叫你弟弟来跟你们送行。

  萍 (气愤)你真卑--  冲 哥哥

  萍弟弟,我对不起你

--(突向繁漪)不过世界上没有像你这样的母亲

  冲 (迷惑地)妈,这是怎么回事

  繁你看哪

(向四凤)四凤,你预备上哪儿去

  四 (嗫嚅)我……我……  萍不要说一句瞎话。

告诉他们,挺起胸来告诉他们,说我们预备一块儿走。

  冲(明白)什么,四凤,你预备跟他一块儿走

  四 嗯,二少爷,我,我是--  冲 (半质问地)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四我不是不告诉你;我跟你说过,叫你不要找我,因为我--我已经不是个好女人。

  萍(向四凤)不,你为什么说自己不好

你告诉他们

(指繁漪)告诉他们,说你就要  嫁我

  冲 (略惊)四凤,你--  繁 (向冲)现在你明白了。

(冲低头)  萍(突向繁漪,刻毒地)你真没有一点心肝

一以为你的儿子会替--会破坏么

弟弟  ,你说,你现在有什么意思,你说,你预备对我怎么样

说,哥哥都会原谅你。

  [繁漪跑到书房门口,喊。

  繁冲儿,说呀

(半晌,急促)冲儿,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你抓着四凤问

你为  什么不抓着你哥哥说话呀

(又顿,众人俱看冲,冲不语。

)冲儿你说呀,你怎么,你难道  是个死人

哑巴

是个糊涂孩子

你难道见着自己心上喜欢的人叫人抢去,一点儿都不动气  么

  冲(抬头,羊羔似的)不,不,,妈

(又望四凤,低头)只要四凤愿意,我没有一句  话可说。

  萍(走到冲面前,拉着他的手)哦,我的好弟弟,我的明白弟弟

  冲(疑惑地,思考地)不,不,我忽然发现……我觉得……我好像并不是真爱四凤;(  渺渺茫茫地)以前--我,我,我--大概是胡闹

  萍 (感激地)不过,弟弟--  冲(望着萍热烈的神色,退缩地)不,你把她带走吧,只要你好好地待她

  繁(整个消灭,失望)哦,你呀

(忽然,气愤)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  你不像我,你--你简直是条死猪

  冲 (受侮地)妈

  萍 (惊)你是怎么回事

  繁(昏乱地)你真没有点男子气,我要是你,我就打了她,烧了她,杀了她。

你真是糊  涂虫,没有一点生气的。

你还是父亲养的,你父亲的小绵羊。

我看错了你--你不是我的,  你不是我的儿子。

  萍(不平地)你是冲弟弟的母亲么

你这样说话。

  繁(痛苦地)萍,你说,你说出来;我不怕,我早已忘了我自己(向冲,半疯狂地)你  不要以为我是你的母亲,(高声)你的母亲早死了,早叫你父亲压死了,闷死了。

现在我不  是你的母亲。

她是见着周萍又活了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她也是要一个男人真爱她,要真  真活着的女人

  冲 (心痛地)哦,妈。

  萍(眼色向冲)她病了。

(向繁漪)你跟我上楼去吧

你大概是该歇一歇。

  繁胡说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神经上没有一点病。

你们不要以为我说胡话。

(揩眼  泪,哀痛地)我忍了多少年了,我在这个死地方,监狱似的周公馆,陪着一个阎王十八年了  ,我的心并没有死;你的父亲只叫我生了冲儿,然而我的心,我这个人还是我的。

(指萍)  就只有他才要了我整个的人,可是他现在不要我,又不要我了。

  冲(痛极)妈,我最爱的妈,您这是怎么回事

  萍 你先不要管她,她在发疯

  繁(激烈地)不要学你的父亲。

没有疯--我这是没有疯

我要你说,我要你告诉他们  --这是我最後的一口气

  萍(狠狠地)你叫我说甚么

我看你上楼睡去吧。

  繁(冷笑)你不要装

你告诉他们,我并不是你的后母。

  [大家俱惊,略顿。

  冲 (无可奈何地)妈

  繁(不顾地)告诉他们,告诉四凤,告诉她

  四 (忍不住)妈呀

(投入鲁妈怀)  萍(望着弟弟,转向繁漪)你这是何苦

过去的事你何必说呢

叫弟弟一生不快活。

  繁(失了母性,喊着)我没有孩子,我没有丈夫,我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要你  说:我--我是你的。

  萍(苦恼)哦,弟弟

你看弟弟可怜的样子,你要是有一点母亲的心--  繁(报复地)你现在也学会你的父亲了,你这虚伪的东西,你记着,是你才欺骗了你的  弟弟,是你欺骗我,是你才欺骗了你的父亲

  萍(愤怒)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欺骗他

父亲是个好人,父亲一生是有道德的,(  繁漪冷笑)--(向四凤)不要理她,她疯了,我们走吧。

  繁不用走,大门锁了。

你父亲就下来,我派人叫他来的。

  鲁 哦,太太

  萍 你这是干什么

  繁(冷冷地)我要你父亲见见他将来的好媳妇再走。

(喊)朴园,朴园……  冲 妈,您不要

  萍 (走到繁漪面前)疯子,你敢再喊

  [繁漪跑到书房门口,喊。

  鲁 (慌)四凤,我们出去。

  繁 不,他来了

  [朴园由书房进,大家俱不动,静寂若死。

  朴(在门口)你叫什么

你还不上楼去睡

  繁 (倨傲地)我请你见见你的好亲戚。

  朴(见鲁妈,四凤在一起,惊)啊,你,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繁(拉四凤向朴园)这是你的媳妇,你见见。

(指着朴园向四凤)叫他爸爸

(指着鲁  妈向朴园)你也认识认识这位老太太。

  鲁 太太

  繁萍,过来

当着你父亲,过来,跟这个妈叩头。

  萍 (难堪)爸爸,我,我--  朴(明白地)怎么--(向鲁妈)侍萍,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繁 (惊)什么

  鲁 (慌)不,不,您弄错了。

  朴(悔恨地)侍萍,我想你也会回来的。

  鲁 不,不

(低头)啊

  繁 (惊愕地)侍萍

什么,她是侍萍

  朴(嗯。

(烦厌地)繁,你不必再故意地问我,她就是萍儿的母亲,三十年前死了的。

  繁 天哪

  [半晌。

四凤苦闷地叫了一声,看着她的母亲,鲁妈苦痛地低着头。

萍脑筋昏乱  ,迷惑地望着父亲同鲁妈。

这时繁漪渐渐移到周冲身边,现在她突然发现一个更悲惨的命运  ,逐渐地使她同情萍,她觉出自己方才的疯狂,这使她很快地恢复原来平常母亲的情感。

她  不自主地望着自己的冲儿。

  朴(沉痛地)萍儿,你过来。

你的生母并没有死,她还在世上。

  萍(半狂地)不是她

爸,您告诉我,不是她

  朴(严厉地)混帐

萍儿,不许胡说。

她没有什么好身世,也是你的母亲。

  萍 (痛苦万分)哦,爸

  朴(尊严地)不要以为你跟四凤同母,觉得脸上不好看,你就忘了人伦天性。

  四 (向母)哦,妈

(痛苦地)  朴(沉重地)萍儿,你原谅我。

我一生就做错了这一件事。

我万没有想到她今天还在,  今天找到这儿。

我想这只能说是天命。

(向鲁妈叹口气)我老了,刚才我叫你走,我很后悔  ,我预备寄给你两万块钱。

现在你既然来了,我想萍儿是个孝顺孩子,他会好好地侍奉你。

  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他会补上的。

  萍 (向鲁妈)您--您是我的--  鲁 (不自主地)萍--(回头抽咽)  朴跪下,萍儿

不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是你的生母。

  四 (昏乱地)妈,这不会是真的。

  鲁 (不语,抽咽)  繁(转向萍,悔恨地)萍,我,我万想不到是--是这样,萍--  萍(怪笑,向朴)父亲

(怪笑,向鲁妈)母亲

(看四凤,指她)你--  四(与萍相视怪笑,忽然忍不住)啊,天

(由中门跑下,萍扑在沙发上,鲁妈死气沉  沉地立着。

)  繁(急喊)四凤

四凤

(转向冲)冲儿,她的样子不大对,你赶快出去看她。

  [冲由中门下,喊四凤。

  朴 (至萍前)萍儿,这是怎么回事

  萍(突然)爸,你不该生我

(跑,由饭厅下)。

  [远处听见四凤的惨叫声,冲狂呼四凤,过后冲也发出惨叫。

  鲁 四凤,你怎么啦

  (同时叫)  繁 我的孩子,我的冲儿

  [二人同由中门跑出。

  朴(急走至窗前拉开窗幕,颤声)怎么

怎么

  [仆由中门跑上。

  仆 (喘)老爷

  朴 快说,怎么啦

  仆 (急不成声)四凤……死了……  朴 (急)二少爷呢

  仆 也……也死了。

  朴 (颤声)不,不,怎……么

  仆四凤碰着那条走电的电线。

二少爷不知道,赶紧拉了一把,两个人一块儿中电死了。

  朴(几晕)这不会。

这,这,--这不能够,这不能够

  [朴园与仆人跑下。

  [萍由饭厅出,颜色苍白,但是神气沉静的。

他走到那张放着鲁大海的手枪的桌  前,抽开抽屉,取出手枪,手微颤,慢慢走进右边书房。

  [外面人声嘈乱,哭声,吵声,混成一片。

鲁妈由中门上,脸更呆滞,如石膏人  像。

老仆人跟在后面,拿着电筒。

  [鲁妈一声不响地立在台中。

  老仆(安慰地)老太太,您别发呆

这不成,您得哭,您得好好哭一场。

  鲁 (无神地)我哭不出来

  老仆这是天意,没有法子。

--可是您自己得哭。

  鲁 不,我想静一静。

(呆立)  [中门大开,许多仆人围着繁漪,繁漪不知是在哭在笑。

  仆 (在外面)进去吧,太太,别看哪。

  繁(为人拥至中门,倚门怪笑)冲儿,你这么张着嘴

你的样子怎么直对我笑

--冲  儿,你这个糊涂孩子。

  朴(走在中门中,眼泪在面上)繁漪,进来

我的手发木,你也别看了。

  老仆太太,进来吧。

人已经叫电火烧焦了,没有法子办了。

  繁(进来,干哭)冲儿,我的好孩子。

刚才还是好好的,你怎么会死,你怎么会死得这  样惨

(呆立)  朴 (已进来)你要静一静。

(擦眼泪)  繁(狂笑)冲儿,你该死,该死

你有了这样的母亲,你该死。

  [外面仆人与鲁大海打架声。

  朴 这是谁

谁在这时候打架。

  [老仆下问,立时令一仆人上。

  朴 外面是怎么回事

  仆今天早上那个鲁大海,他这时又来了,跟我们打架。

  朴 叫他进来

  仆老爷,他连踢带打地伤了我们好几个,他已经从小门跑了。

  朴 跑了

  仆 是,老爷。

  朴(略顿,忽然)追他去,跟我追他去。

  仆 是,老爷。

  [仆人一齐下。

屋中只有朴园,鲁妈,繁漪三人。

  朴(哀伤地)我丢了一个儿子,不能再丢第二个了。

(三人都坐下来)  鲁都去吧

让她去了也好,我知道这孩子。

她恨你,我知道她不会回来见你的。

  朴(寂静,自己觉得奇怪)年青的反而走到我们前头了,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老--(  忽然)萍儿呢

大少爷呢

萍儿,萍儿

(无人应)来人呀

来人

(无人应)你们跟我找  呀,我的大儿子呢

  [书房枪声,屋内死一般的静默。

  繁(忽然)啊

(跑下书房,朴园呆立不动,立时繁漪狂喊跑出)他……他……  朴 他……他……  [朴园与繁漪一同跑下,进书房。

  [鲁妈立起,向书房颤踬了两步,至台中,渐向下倒,跪在地上,如序幕结尾老妇人倒下的样子。

  [舞台渐暗,奏序幕之音乐(High Mass -Bach)若在远处奏起,至完全黑暗时最响,与序幕末尾音乐声同。

幕落,即开,接尾声。

雷雨话剧剧本 要第四幕~ 求。

半晌,繁萍,萍低头。

萍 (断然,阴)嗯,我去了,我去(挑战地)你要怎么样

繁 下来)不怎么样。

(强笑)今天下午的话我说错了,你不要怪我。

我只问你走了以后,你预备把她怎么样

萍 以后

--(冒然地)我娶她

繁 (突如其来地)娶她

萍 (决定地)嗯。

繁 (刺心地)父亲呢

萍 (淡然)以后再说。

繁 (神秘地)萍,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萍 (不明白)什么

繁 (劝诱他)如果今天你不走,你父亲那儿我可以替你想法子。

萍 不必,这件事我认为光明正大,我可以更任何人谈。

--她--她不过就是穷点。

繁 (愤然)你现在说话很像你的弟弟。

--(忧郁地)萍

萍 干什么

繁 (阴郁地)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会怎么样

萍 不知道。

繁 (恐惧地)你看看你的父亲,你难道想像不出

萍 我不明白你的话。

繁 (指自己的头)就在这儿:你不知道么

萍 (似懂非懂地)怎么讲

繁 (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第一,那位专家,克大夫免不了会天天来的,要我吃药,逼着我吃药,吃药,吃药,吃药

渐渐伺候着我的人一定多,守着我,像个怪物似的守着我。

他们--萍 (烦)我劝你,不要这样胡想,好不好

繁 (不顾地)他们渐渐学会了你父亲的话,“小心,小心点,她有点疯病

”到处都偷偷地在我背后低着声音说话。

叽咕着,慢慢地无论谁都要小心点,不敢见我,最后铁链子锁着我,那我真成了疯子。

萍 (无办法)唉

(看表)不早了,给我信吧,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繁 (恳求地)萍,这不是不可能的。

(乞怜地)萍,你想一想,你就一点--就一点无动于衷么

萍 你--(故意恶狠地)你自己要走这一条路,我有什么办法

繁 (愤怒地)什么,你忘记你自己的母亲也被你父亲气死的么

萍 (一了百了,更狠毒地激惹她)我母亲不像你,她懂得爱

她爱自己的儿子,她没有对不起我父亲。

繁 (爆发,眼睛射出疯狂的火)你有权利说这种话么

你忘了就在这屋子,三年前的你么

你忘了你自己才是个罪人:你忘了,我们--(突然,压制自己,冷笑)哦,这是过去的事,我不提了。

(萍低头,身发颤,坐沙发上,悔恨抓着他的心,面上筋肉成不自然的拘挛。

她转向他,哭声,失望地说着。

)哦,萍,好了。

这一次我求你,最后一次求你。

我从来不肯对人这样低声下气说话,现在我求你可怜可怜我,这家我再也忍受不住了。

(哀婉地诉出)今天这一天我受的罪过你都看见了,这样子以后不是一天,是整月,整年地,以至到我死,才算完。

他厌恶我,你的父亲:他知道我明白他的底细,他怕我。

他愿意人人看我是怪物,是疯子,萍

--萍 (心乱)你,你别说了。

繁 (急迫地)萍,我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信的人,我现在求你,你先不要走--萍 (躲闪地)不,不成。

繁 (恳求地)即使你要走,你带我也离开这儿--萍 (恐惧地)什么。

你简直胡说

繁 (恳求地)不,不,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不顾一切地)日后,甚至于你要把四凤接来--一块儿住,我都可以,只要,只要(热烈地)只要你不离开我。

萍 (惊惧地望着她,退后,半晌,颤声)我--我怕你真疯了

繁 (安慰地)不,你不要这样说话。

只有我明白你,我知道你的弱点,你也知道我的。

你什么我都清楚。

(诱惑地笑,向萍奇怪地招着手,更诱惑地笑)你过来,你--你怕什么

萍 (望着她,忍不住地狂喊出来)哦,我不要你这样笑

(更重)不要你这样对我笑

(苦恼地打着自己的头)哦,我恨我自己,我恨,我恨我为什么要活着。

繁 (酸楚地)我这样累你么

然而你知道我活不到几年了。

萍 (痛苦地)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关系谁听着都厌恶么

你明白我每天喝酒胡闹就因为自己恨,--恨我自己么

繁 (冷冷地)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不这样看,我的良心不是这样做的。

(郑重地)萍,今天我做错了,如果你现在听我的话,不离开家;我可以再叫四凤回来的。

萍 什么

繁 (清清楚楚地)叫她回来还来得及。

萍 (走到她面前,声沉重,慢说)你跟我滚开

繁 (顿,又缓缓地)什么

萍 你现在不像明白人,你上楼睡觉去吧。

繁 (明白自己的命运)那么,完了。

萍 (疲惫地)嗯,你去吧。

繁 (绝望,沉郁地)刚才我在鲁家看见你同四凤。

萍 (惊)什么,你刚才是到鲁家去了

繁 (坐下)嗯,我在他们家附近站了半天。

萍 (悔惧)什么时候你在那里

繁 (低头)我看着你从窗户进去。

萍 (急切)你呢

繁 (无神地望着前面)就走到窗户前面站着。

萍 那么有一个女人叹气的声音是你么

繁 嗯。

萍 后来,你又在那里站多半天

繁 (慢而清朗地)大概是直等到你走。

萍 哦

(走到她身后,低声)那窗户是你关上的,是么

繁 (更低的声音,阴沉地)嗯,我。

萍 (恨极,恶毒地)你是我想不到的一个怪物

繁 (抬起头)什么

萍 (暴烈地)你真是一个疯子

繁 (无表情地望着他)你要怎么样

萍 (狠恶地)我要你死

再见吧

〔萍由饭厅急走下,门猝然地关上。

繁 (呆滞地坐了一下,望着饭厅的门。

瞥见侍萍的相片,拿在手上,低叹,阴郁地)这是你的孩子

(缓缓扯下硬卡片贴的像纸,一片一片地撕碎。

沉静地立起来,走了两步。

)奇怪,心里安静的很

〔中门轻轻推开,繁漪回头,鲁贵缓缓地走进来。

他的狡黠地的眼睛,望着她笑着。

贵 (鞠躬,身略弯)太太,您好。

繁 (略惊)你来做什么

贵 (假笑)跟您请安来了。

我在门口等了半天。

繁 (镇静)哦,你刚才在门口

贵 (低声)对了。

(更神秘地)我看见大少爷正跟您打架,我--(假笑)我就没敢进来。

繁 (沉静地,不为所迫)你原来要做什么

贵 (有把握地)原来我倒是想报告给太太,说大少爷今天晚上喝醉了,跑到我们家里去。

现在太太既然是也去了,那我就不必多说了。

繁 (嫌恶地)你现在想怎么样

贵 (倨傲地)我想见见老爷。

繁 老爷睡觉了,你要见他什么事

贵 没有什么事,要是太太愿意办,不找老爷也可以。

--(着重,有意义地)都看太太要怎么样。

繁 (半晌,忍下来)你说吧,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贵 (重复一遍,狡黠地)要是太太愿做主,不叫我见老爷,多麻烦(假笑)那就大家都省事了。

繁 (仍不露声色)什么,你说吧。

贵 (谄媚地)太太做了主,那就是您积德了。

--我们只是求太太还赏饭吃。

繁 (不高兴地)你,你以为我--(转缓和)好,那也没有什么。

贵 (得意地)谢谢太太。

(伶俐地)那么就请太太赏个准日子吧。

繁 (爽快地)你们在搬了新房子后一天来吧。

贵 (行礼)谢谢太太恩典

(忽然)我忘了,太太,你没见着二少爷么

繁 没有。

贵 您刚才不是叫二少爷赏给我们一百块钱么

繁 (烦厌地)嗯

贵 (婉转地)可是,可是都叫我们少爷回了。

繁 你们少爷

贵 (解释地)就是大海--我那个狗食的儿子。

繁 怎么样

贵 (很文雅地)我们的侍萍,实在还不知道呢。

繁 (惊,低声)侍萍

(沉下脸)谁是侍萍

贵 (以为自己被轻视了,侮慢地)侍萍几是侍萍,我的家里的--,就是鲁妈。

繁 你说鲁妈,她叫侍萍

贵 (自夸地)她也念过书。

名字是很雅气的。

繁 “侍萍”,那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么

贵 我,我,(为难,勉强笑出来)我记不得了。

反正那个萍字是跟大少爷名字的萍我记得是一样的。

繁 哦

(忽然把地上撕破的相片碎片拿起来对上,给他看)你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贵 (看了一会,抬起头)你认识,太太。

繁 (急切地)你认识的人没有一个像她的么

(略停)你想想看,往近处想。

贵 (抬头)没有一个,太太,没有一个。

(突然疑惧地)太太,您怎么

繁 (回想,自己疑惑)多半我是胡思乱想。

(坐下)贵 (贪婪地)啊,太太,您刚才不是赏我们一百块钱么

可是我们大海又把钱回了,你想-- 〔中门渐渐推开。

贵 (回头)谁

〔大海由中门进,衣服俱湿,脸色阴沉,眼不安地向四面望,疲倦,愤恨在他举动里显明地露出来。

繁漪惊讶地望着他。

大 (向鲁贵)你在这儿

贵 (讨厌他的儿子)嗯,你怎么进来的

大 (冰冷)铁门关着,叫不开,我爬墙进来的。

贵 你现在来这儿干什么

不看看你妈找四凤怎么样了

大 (用一块湿手巾擦着脸上的雨水)四凤没找着,妈在门外等着呢。

(沉重地)你看见四凤了么

贵 (轻蔑)没有,我没有看见,(觉得大海小题大作,烦恶地皱着眉毛)不要管她,她一回儿就会回家。

(走近大海)你跟我回家去。

周家的事情也办妥了,都完了,走吧

大 我不走。

贵 你要干什么

大 你也别走,--你先跟我把这儿大少爷叫出来,我找不着他。

贵 (疑惧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要怎么样

我刚弄好,你是又要惹祸

大 (冷静地)没有什么,我只想跟他谈谈。

贵 (不信地)我看你不对,你大概又要--大 (暴躁地,抓着鲁贵的领口)你找不找

贵 (怯弱地)我找,我找,你先放下我。

大 好,(放开他)你去吧。

贵 大海,你,你得答应我,你可是就跟大少爷说两句话,你不会--大 嗯,我告诉你,我不是打架来的。

贵 真的

大 (可怕地走到鲁贵的面前,低声)你去不去

贵 我,我,大海,你,你--繁 (镇静地)鲁贵,你去叫他出来,我在这儿,不要紧的。

贵 也好,(向大海)可是我请完大少爷,我就从那门走了,我,(笑)我有点事。

大 (命令地)你叫他们把门开开,让妈进来,领她在房里避一避雨。

贵 好,好,(向饭厅下)完了,我可有事,我就走了。

大 站住

(走前一步,低声)你进去,要是不找他出来就一人跑了,你可小心我回头在家里,--哼

贵 (生气)你,你,你,--(低声,自语)这个小王八蛋

(没法子,走进饭厅下。

)繁 (立起)你是谁

大 (粗卤地)四凤的哥哥。

繁 (柔声)你是到这儿来找她么

你要见我们大少爷么

大 嗯。

繁 (眼色阴沉沉)我怕他会不见你。

大 (冷静地)那倒许。

繁 (缓缓地)听说他现在就要上车。

中国经典话剧剧本内容

《雷雨》:中国话剧百年第一戏中国话剧史的一座丰碑,它使24岁的曹禺一鸣惊人,使中国话剧走向成熟。

中国话剧这一百年来,如果只选一部戏作为代表,则非《雷雨》莫属。

它是中国第一部可读、可演的话剧,它的诞生打破了此前中国只能演国外话剧的局面;它是中国话剧史上演出最多、演出团体最多的杰作,是中国话剧百年史的神话和奇迹;《雷雨》几十年的演出史,同时也是一部中国话剧导演艺术史和社会接受史,更是中国话剧表演的发展史。

这些都使《雷雨》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话剧百年第一戏”。

《茶馆》:“东方舞台上的奇迹”当代中国话剧舞台最享盛名的保留剧目,老舍后期创作中最为成功的作品,被外国专家誉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

当话剧后辈们不断以仰望的姿态回望这部经典时发现,剔除庞杂的情节转合、剔除特有时代的立场判断,游走于老舍笔端的其实是一种“大写意”式的蓄势而发的经典东方美学。

1980年9月,《茶馆》应邀赴前西德、法国和瑞士三国演出,中国话剧第一次走出国门。

到2004年5月27日,《茶馆》公演500场……一部三幕话剧,世俗百态、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浓缩了中国半世纪的沧桑沉浮,为后世留下一个巨大的文化背影。

《屈原》:历史剧集大成者《屈原》不但是上世纪40年代革命历史剧最辉煌的代表作,而且在整个现代文学史上,也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瑰宝。

这部一气十天呵成的五幕历史剧,可谓话剧巨匠郭沫若历史剧当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集大成者,淋漓尽致地展现了郭氏的革命浪漫主义风格。

日本、苏联、罗马尼亚、捷克等国上演《屈原》共达600余场,创中国话剧在国外上演最高纪录。

《压迫》:现代主义话剧的典范作于1925年冬天的独幕剧《压迫》,被洪深认为是“那时期创作喜剧中的惟一杰作”。

该剧创造出了堪称典范的人物语言和最为人称道的剧作结构,在同期大多数粗糙、低质的作品中显得凤毛麟角一般可贵。

丁西林的“世态喜剧”在他所生活的年代,并未得到应有的评价,《压迫》也不例外。

事实上,以《压迫》为代表的丁西林喜剧,是中国最早成功尝试现代派话剧的典范,具有某种程度的“超前性”,在整个中国话剧史上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上海屋檐下》:抗战戏剧的嚆矢创作于抗日战争前夕的《上海屋檐下》,通过一群生活在上海弄堂中的小人物的悲惨遭遇,和他们的喜怒哀乐,揭露了国民党统治下的黑暗现实,暗示出雷雨将至的前景,力图使观众“听到些将要到来的时代的脚步声”。

作者夏衍说这是一出悲喜剧。

《上海屋檐下》因“八??一三”中日在沪开战而失去了上演的机会,直至1939年1月,才由怒吼剧社在重庆首演。

但这部戏的产生,却是中国抗战戏剧的嚆矢,奠定了夏衍在中国话剧史上的重要地位。

《白毛女》:“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延安时期戏剧成就的重要标志,是1945年鲁迅艺术学院集体创作,贺敬之、丁毅执笔的优秀多幕剧《白毛女》。

它虽说是一部新歌剧,但舞台风格却类似话剧,是话剧的表现形式与民谣巧妙结合的产物,成功地表现了“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主题。

它的出现及成功推广,为建国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话剧创作模式提供了示范效应。

《于无声处》:新时期话剧发轫之作1978年11月16日,由上海工人宗福先创作的四幕话剧《于无声处》轰轰烈烈演出。

20多年过去了,回顾话剧《于无声处》的演出和剧本的发表,以及它在全国的广泛传播,有几百万人通过报纸、电视和剧场,阅读和观看了这个剧本,艺术价值已经不是衡量它的唯一标准,重要的是,它将当代文学从“文革”长达10年的文艺禁锢中解放出来,使濒临绝迹的话剧再度振兴,并一度走在各种艺术形式的最前列。

《绝对信号》:小剧场运动先锋1982年11月,林兆华导演的《绝对信号》在北京人艺小剧场首演,开启了新时期小剧场运动的先河。

这次成功的实验演出,成为转型期中国自己的话剧先锋,并在戏剧界引发了对小剧场戏剧的探索兴趣。

剧作打破了传统戏剧观众与演员之间的固定交流方式;还打乱了传统话剧“现在进行式”的“顺时序”时间结构套式。

《暗恋桃花源》:享誉亚洲经典作1986年,一部舞台剧《暗恋桃花源》奠定了台湾戏剧家赖声川(blog)及其表演工作坊在戏剧界的地位。

此后的四度复排更让该剧成为享誉亚洲的经典之作,而集编、导于一身的赖声川,也因此剧蜚声海内外,被誉为“华语剧坛不可或缺的重量级人物”。

《倾城之恋》:61年续写两个传奇入选“十大”的《倾城之恋》,指的是相隔61年时空的两个不同版本。

张爱玲于1943年写成小说《倾城之恋》,翌年亲自将之改编为4幕8场的现代话剧,于12月16日由大中剧艺公司在上海新光大戏院献演。

那一版话剧由朱端均导演,演员阵容强大,罗兰演白流苏、舒适演范柳原、韦伟演徐太太、海涛演印度公主、端木兰心演四奶奶……皆为一时红星。

61年后,香港话剧团献演《新倾城之恋》,导演毛俊辉延伸了原著戛然而止的结局,将白流苏置于改革开放后的上

话剧 《于无声处》 中文剧本(全本),是话剧哦

经典话剧《于无声处》 作者:宗福先第一幕 主要人物:刘秀英——女,五十二岁,何是非之妻,退休的小学教师。

何是非:——男,六十岁,某进出口公司革委会主任。

何 为——男,三十四岁,何是非的儿子,某医院外科医生。

何 芸——女,三十三岁,何是非的女儿,市公安局干部。

欧阳平——男,三十一岁,北京郊区某小吃店服务员,何芸过去的朋友。

梅 林——女,五十八岁,遣散回乡的老干部,欧阳平的母亲。

时间:一九七六年夏初的一天。

【第一幕】[这是一个独幢的花园楼房。

房间里布置得略显豪华而又不俗气。

有长沙发、大书柜、钢琴、落地风扇及其他布置得体的家具。

舞台左侧有楼梯通往楼上。

楼 梯前是一条走廊,通往何芸的房间。

舞台右侧有一扇门,通何为的卧室。

前方也有一扇门,通往厨房。

舞台正中是大玻璃门,通向外面花园。

[正是江南“梅雨”季节。

连日的阴雨,今天好容易才住了一会儿。

但重重叠叠的浓云依然把天空堵了个严严实实。

屋里蒸热难熬。

[幕启,钟声打十点。

[刘 秀英打开玻璃门,外面传来知了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叫声。

刘秀英是个小学教师,一辈子都在用简单、朴素的语言教导孩子们要学好,要做个正直的人。

她自己,也就 是这样一个好人,忠厚、老实、心地善良,从来不会说谎。

她性格软弱、温顺,特别对何是非从来都是百依百顺。

她爱何是非,崇敬何是非。

但是,近年来她却时常 会一个人发呆,有时说些谁也听不懂的疯话,并且动不动就哭。

问她,她什么也不说。

谁也猜不出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都认为她有点精神失常了。

终于她因 病提前退休了。

她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现在变得更是沉默寡言了,默默地在这几十平方米的小天地里转着,为丈夫和子女操持家务。

[现在,她听完了沉重的钟声,又呆住了。

[楼 梯响了,下楼的是何是非。

他比刘秀英大八岁,但看上去比她年轻多了。

乌黑的头发,红润的脸膛,精神饱满,一望而知保养得极好。

他身材适中,微微有些“发 福”。

举止稳重矜持,说话细声慢气又很自信,显然是个知道自己身分的人。

解放前他是外国洋行里的一个小职员,生了肺病被一脚踢出。

多亏他的邻居,一个地下 党负责人的接济,他才治好了病。

从此他开始靠拢党,一九四九年初入了党。

解放后,一直在外贸系统工作。

[此刻他拿着一瓶贵州茅台和一瓶金奖白兰地下楼了。

何是非:秀英

……又发呆了。

唉,家里现在是多顺心的日子,就是你……[刘秀英呆然不语。

何是非:秀英,这两年你心里到底有点什么不痛快

告诉我嘛

这辈子,多苦多难的日子咱们俩都一块儿过来了,今天,你还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呢

[刘秀英十分惊恐。

何是非:(长叹一声)孩子们呢

[刘秀英摇摇头。

何是非:(向走廊)小芸

小芸

[无人应声。

何是非:又跑出去了

她的事她自己倒袖子一甩,什么都不管,——大为

大为

[何为从自己屋里出来。

他是个外科医生,曾被认为是个有希望的青年,但现在他却变得懒懒散散,几乎对什么事都认真不起来了。

此刻,他的衣衫下摆半边塞在裤子里,半边吊在外头,一手捧着书本,一手拿着把大蒲扇,穿着拖鞋踢踢沓沓地晃了出来。

何 为:爸爸。

何是非:(讽刺地)大少爷,你也动弹动弹,别净看着你妈一个人忙。

刘秀英:他有病,让他歇着吧,我来。

何是非:你就别向着他了,过去你对孩子们的要求也是蛮严格的嘛

——有病

什么病

思想上的病

对革命事业消极怠工

外头火热的阶级斗争不去参加,成天晃晃悠悠,什么正经事也不干

何 为:(晃着手里的书)我正在研究我们伟大的文艺旗手推荐的世界名著:《飘》,这可是最正经、最最正经,最最最正经的大事

何是非:(怒)你——[何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何是非:(对刘秀英)你去准备饭菜吧,都十点多了,再磨蹭客人就来了

(上了楼梯又回过身来,对何为)你好好看看你自己,还有点革命青年的样子吗

(上楼)[何为往长沙发上一躺,捧起了书看着。

[楼上传来何是非的声音:“秀英,秀英

”刘秀英:啊

[楼上何是非的声音:“的确良白桌布你搁哪儿啦

”刘秀英:大衣柜左边下头。

(走近何为)大为,别躺这儿,回头你爸爸又该发脾气了。

何 为:发脾气也活该,谁叫他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刘秀英:大为,你妹妹今天来的这个朋友,人好不好

何 为:妈,您这话问了我足有二十遍了

我告诉您了,根据报纸上官方介绍,他是天底下头等大好人,浑身上下毫无缺点,连肚脐眼都没有。

刘秀英:不知道他老实不老实

何 为:老实

老实极了

是上海文攻武卫的这个(伸大拇指),专管抓人杀人

刘秀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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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 为:不过,妈,您可千万别怕他,因为据说谁怕他谁就不是好人,好人都不怕他。

爸爸瞧着他就挺顺眼嘛。

哎,对了,这事你问爸爸去,这个女婿是他找来的。

(翻身看书)[何 芸从走廊里上。

这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脾气温顺的姑娘。

她的生活经历很简单,中学毕业后分到了农场,以后又调到市公安局。

她的思想方法简单、幼稚,但是, 她毕竟不是一个卑下的人,她不能无视斗争的现实,在一九七六年那样严酷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事实面前,她陷入深深的、不可解的矛盾之中。

她在认真地思索, 她在顽强地探求,但她还没有得出应有的最后的结论。

今天,她更是心事重重,因为,她面临着生活道路上另一个重大的抉择。

何 为:你在里头

爸爸叫你你装蒜

[何芸不语。

何 为:(发现她眼圈有点红)大喜的日子怎么掉眼泪了

唉,未有抗婚志,空洒泪千滴。

何 芸:(怒)哥哥

何 为:(也突然生了气)我要是你,就等欧阳,找欧阳,到处去找他,决不理那个唐有才

刘秀英:小芸,我不准你理那个姓唐的

不准,不准

(使劲儿抓住何芸摇着)何 芸:妈妈,您怎么了

(慌忙把刘秀英抱住,搀到沙发上坐下)哥哥

你跟妈妈胡说了些什么

何 为:我

替你夸了半天女婿。

——哼,我才不管你们的闲事呢

瞧,《飘》,Gone with the wind,随风飘荡。

[何为下。

何 芸:妈,您别听哥哥瞎说。

刘秀英:那个人不老实

何 芸:那个人我也不认识,可爸爸说他好,大概,还可以吧。

刘秀英:不,你爸爸——他,他不会看人

何 芸:妈妈,您又说胡话了,爸爸还能连个人都看不准

刘秀英:孩子,你不懂啊

[何是非拿着桌布和一个小镜框下楼。

[刘秀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慢慢地站起身来,呜咽着进了厨房。

何是非:小芸,你刚才到哪儿去了

(把小镜框放在书柜上,调整了一下角度,欣赏着,回过身来发现了何芸红红的眼睛,明白了,片刻)小芸,过来。

[何芸顺从地和何是非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何是非:今天唐有才来,你有什么想法

何 芸:没有什么想法。

何是非:家里人这几年对你的事关心很不够啊。

你哥哥这个人自私透顶,光顾自己,你妈呢,偏又得了神经病。

当然,主要责任还在我……耽误了,拖到现在,你都三十了。

何 芸:爸爸,别说了。

何是非:(站起来把桌布铺好,突然回头问何芸)你是不是心里还有点扔不掉——欧阳平

何 芸:爸爸

[何是非探究地注视着何芸,何芸把目光避开了。

何是非:是啊,你从小跟欧阳一块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我当初也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可是后来,他做得太没有良心了。

何 芸:(站起,胸脯激烈地起伏)爸爸,别说了

何是非:该结束了

九年前,不是他无缘无故地把你扔了的吗

九年来,你到处打听他的下落,等他,找他,可他呢,居然忍心连一个字都不给你,石沉大海,无影无踪……[何芸走到钢琴前坐下。

何是非:小芸,爸爸不是存心揭你的伤疤,这笔账,该了结了

休将往事常思念,剪不断,理还乱。

你干脆想想透吧。

——至于说唐有才这个人,出身好,根子正,在路线斗争中嗅觉灵敏、立场坚定,听说,中央首长对他很器重的哩

何 芸:可是,有人说……何是非:社会上人多嘴杂,说什么的没有

他是上海民兵的负责人,专抓阶级斗争,社会上难免有些人对他恨之入骨。

其实,历史上哪个法家不挨骂

这个人前途无量啊

这一点特别在今天,咱们应当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何 芸:今天

不,爸爸,今天我是什么都糊涂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爸爸,我一直想好好和你谈谈……何是非:那好嘛

其实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风云变幻的一九七六年啊,谁没经历过一番矛盾、痛苦的思想斗争呢

我相信,我们一定还能像过去一样,取得完全一致的看法。

——可今天,你还是先见见唐有才,好吗

[何芸沉默不语。

何是非:小芸,爸爸总不会坑你一辈子,这你还不相信

何 芸:相信,爸爸

何是非:相信就好,当然,我也不勉强你,今天先认识认识,以后接触多了,就会互相了解的。

实在不行,咱们再商量,好吗

何 芸:(片刻)好吧。

[刘秀英拿着个篮子上。

何 芸:妈,我去。

何是非:还是让你妈去吧。

——好好,我去,我也劳动劳动。

你们在家快点准备吧

(下)何 芸:妈妈

——(突然搂住刘秀英)妈妈,您说,欧阳和梅伯母,他们现在在哪里

刘秀英:我老梦见,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何 芸:(恐怖地)妈妈

(伏在沙发上哭泣)[刘秀英抽泣着进了厨房。

[片刻,何芸走到钢琴面前,下意识地弹了一个简单的乐曲,空中响起了九年前欧阳平轻柔的声音:“小芸,来,唱个咱们俩喜欢的《红梅赞》,我唱,你伴奏,好吗

”突然她坐下来弹起了《红梅赞》,在乐曲里,她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

[欧阳平风尘仆仆地从中门提着两个旅行袋上。

他黑黑瘦瘦的,两眼炯炯有神。

这是一个饱经风雨的人,已经完全洗脱了身上的学生气。

表面上他是一个很沉静的人,感情不大外露,但内心却永远燃烧着革命激情的烈火。

他像石头一样的坚硬、顽强、实在。

[听到那熟悉的、扣人心弦的、略微带了一点哀伤的乐曲声,他呆住了。

望着小芸的背影,激动地听着。

[何芸弹完了,精疲力尽地扑倒在钢琴上,钢琴痛苦地发出了一声轰鸣。

[欧阳平张了张嘴,但又紧紧地咬住了。

他悄悄地,慌乱地朝门外退去……[何芸站了起来,“啪”地盖上了钢琴盖。

何 芸: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回过身来突然看见了欧阳平)啊

[时间,空气,一切全都凝固了。

何 芸:是你

欧阳

欧阳平:是我。

[何芸忘情地扑上去,欧阳平急忙伸出一只手来,两人紧紧地握手,默默地相视。

欧阳平:我妈妈还在外头。

何 芸:梅伯母

[欧阳平转身出了中门。

何 芸:(不知所措地站了片刻,强使自己镇静下来)哥哥

(也跟出中门)[何为从房间里出来,手里依然是那本书和那把大蒲扇。

何 为:(看了看钢琴)成天弹这个调,烦人那

(坐在沙发上出神)[何 芸、欧阳平搀着梅林从中门上。

梅林还只有五十多岁,但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一头银丝,一脸皱纹,枯瘦的身子,连迈步都极困难了。

但她却几乎永远在笑

她好 动,爱说话,永远对生活抱有浓厚的兴趣和充足的信心。

无论面临什么样的打击,她都是那样安详、沉着、面不改色。

人们常常会感到惊奇,这个瘦弱的身躯里,怎 么容纳得了那么巨大的生命力

[何为听见脚步声赶紧往沙发上一横,把那本书捧起来看。

何 芸:哥哥,来客人了

[何为干脆翻身朝里。

欧阳平:大为

何 为:(慢慢翻身起来)欧阳

梅 林:对,欧阳,还有我。

何 为:(迟疑地)梅伯母

梅 林:小淘气,认不出来了

何 为:梅伯母

[众人搀梅林到沙发上坐下。

何 芸:(走到厨房门口)妈,您看谁来了

(进厨房)梅 林:平儿,去看看刘阿姨。

[欧阳平也进厨房。

何 为:(亲切地)梅伯母,身体好吗

梅 林:你这个大夫怎么当的

连这个病病歪歪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何为仔细打量着她的身子。

[厨房里传来什么东西砸掉的声音。

何 为:梅伯母,您坐。

(关切地进厨房)[梅林仔细观察着房间,片刻露出了精疲力尽的样子,使劲儿按住肝区,斜靠在沙发上。

[何是非从中门上,看见梅林。

何是非:你找谁

[梅林不语,看着他。

何是非:(凑近梅林的耳朵,大声地)老太太,你找谁

梅 林:我不聋。

[何是非吓了一跳,但他渐渐认出来了,倒退两步。

梅 林:是啊,一个叫花子似的脏老太婆,跑到你这个干干净净的屋子里一坐……何是非:梅……梅大姐

梅 林:是我,梅林。

何是非:我真认不出来了

梅大姐

[刘秀英跌跌撞撞从厨房里出来,欧阳平、何为、何芸跟出。

刘秀英无声地走到梅林身旁,死死地抱住了她。

梅 林:秀英

何 芸:妈妈,梅伯母现在身体不好。

[刘秀英哭了。

梅 林:十多年没见了,应当高兴啊

刘秀英:想不到这辈子还能活着见到你们

何 为:您净说这些丧气话

何 芸:(对梅林)妈妈太兴奋了,一听说你们来了,把锅都扔了。

[刘秀英破涕为笑。

梅 林:从我六五年调到外地,就没见过嘛。

秀英,身体好吗

刘秀英:好,梅大姐,你可受罪了。

梅 林:你瞧,我这不是挺神气吗

何 芸:梅伯母,这几年你们(看了一眼欧阳平)……何 为:是啊,一下子音讯全无。

梅 林:无非是受了点风吹雨打嘛

老何,你没淋着点雨

何是非:啊,啊。

梅大姐,你现在……梅 林:遣散回乡了,在镇上每天扫地。

何 为:又是一大“新生事物”,十一级干部回家扫地。

何 芸:可是为什么

梅 林:他们说我是叛徒。

何 芸:叛徒

何 为:证据呢

梅 林:据说是“旁证材料确凿,铁案如山”

欧阳平:可定案的时候又不给妈妈看。

梅 林:怎么,这事你们都不知道

何是非:简直岂有此理

这些人还有没有政策观念

刘秀英:梅大姐冤枉啊

你冤枉啊

(痛哭)何 为:哼,我真想给那几个专管儒法斗争的中央领导写封信,要求为秦桧落实政策。

梅 林:为谁落实政策

何 为:秦桧,就是对岳飞实行“专政”的那个。

应当承认他是历史上最革命、最伟大的法家。

梅 林:有意思。

为什么

何 为:因为他发明的“莫须有”定案法,对目前巩固某些人的专政起了神奇的作用

梅 林:(哈哈大笑)可是他们现在比秦桧高明多了,假材料能给你搞一卡车

何是非:梅大姐,咱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要经得起——啊,我也糊涂了,您是老革命了,这些比我懂得多。

刘秀英:他、他们害苦了你了

(抱住梅林痛哭)何是非:小芸,搀你妈歇歇去吧。

[何芸扶刘秀英上楼。

梅 林:秀英这是怎么了

何是非:别提了,秀英得了神经病。

欧阳平:神经病

何 为:两年前妈妈突然大病一场,好了以后就变成了这样。

有时候很清醒,比好人都清醒,有时候说话就是语无伦次的,老说梦见你们都不在了。

梅 林: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

何是非:我们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出她会受什么刺激,她的生活一直是这么顺顺当当,简简单单。

问她,她什么也不说。

梅 林:平儿,给我两块饼干。

[欧阳平给梅林递上饼干。

梅 林:老何,还在干老本行

何是非:啊。

何 为:梅伯母,爸爸现在升官了,是进出口公司的革委会主任

梅 林:老陈和老孙他们还好吧

何 为:孙阿姨六九年不明不白地死了,陈伯伯到现在还在干校监督劳动呢。

[梅林和欧阳平相视无语。

何是非:梅大姐,您找他们有事

梅 林:不,老战友,多年不见,随便问问。

[何是非不时地看看表。

[何芸从楼上下来。

梅 林:小芸,妈妈好点了

何 芸:我给她吃了点镇静药。

梅 林:你,现在在哪儿

何 芸:市公安局。

何是非:最近她很忙,对了,小芸你讲讲现在全国通缉的那个反革命。

欧阳平:全国通缉的反革命

是些什么罪行

[欧阳平与何芸交换了一下目光。

何 芸:(勉强地)他到处散发了一些悼念周总理的诗。

梅 林:我可不理解,悼念周总理居然是反革命

何是非:哎,小芸,不那么简单吧

据说他们悼念周总理是幌子,实际上矛头对准党中央

欧阳平:悼念周总理和反对党中央,这两件事怎么联系得起来,我倒希望能有人给我讲个明白

[欧阳平和何芸又交换了一个短促的目光。

何 为:欧阳,你这个人就是那么顶真,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懂吗

梅 林:有意思。

——何为你呢,还在当外科医生

何 为:嗯,不过我可一点儿都不忙,成天混日子

梅 林:看得出来,这身打扮就跟济公一样。

[何为不好意思地把衣服拉拉好。

何是非:这几年顶不像话的就是他

无病呻吟,小病大养,成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就差架了鸟笼牵条狗了

简直不配生活在这个伟大的时代

梅 林:这么严重

何 为:嗯,差不多。

梅 林:有意思。

你原来对外科蛮钻的嘛

你和你的老师不是还想移植肝脏吗

何 为:嗨,那都是城市老爷卫生路线的流毒,没事净搞尖端。

上边希望我们能够研究一种普及的手术。

梅 林:什么手术

何 为:“钳口术”。

(比划着)把每人的上下嘴唇打两个眼,铅丝一穿、一拧……[梅林、欧阳平哈哈大笑,何芸也忍俊不禁。

何是非: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干吗整天这么不疯不傻的

梅 林:不,挺有意思。

我本来倒打算请你看看病的,可这个“钳口术”我受不了,我这个人顶喜欢说话了。

何 芸:梅伯母什么不舒服

梅 林:近年来肝疼得厉害,恶心,想吐,吃不下东西。

何是非:这事包给大为,大为,梅伯母的身体你负责。

梅 林:不用了,我们今天是路过上海,顺便来看看你们,马上就走。

欧阳平:这次我想把妈妈接到北京去养病。

可是,妈妈……何 为:那先到我们医院检查一下吧

梅 林:不啦

听说上海这个地方阶级斗争抓得很彻底啊,我们俩又没介绍信。

何 芸:梅伯母,没关系。

何 为:住到这儿来嘛

何是非:虽说地方挤点儿,可是……欧阳平: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了。

何 为:我看你也有点不正常了。

别废话,留下。

(看表)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何 芸:饭菜都差不多了。

哥哥,你来端端。

(进厨房)何 为:对了,爸爸知道你们来,准备了一桌好菜

(也进厨房)欧阳平:(看了看)何伯伯,你们今天请客

何是非:——哦,小芸的男朋友来吃便饭。

[欧阳平手中玻璃杯里的水泼了出来。

[梅林一阵肝痛。

[何为端两碗菜上,放桌上。

何 为:瞧这两瓶酒,贵州茅台,金奖白兰地,爸爸特地拿出来招待你们的。

(一下子开了封)欧阳平:妈妈

妈妈

[何芸闻声从厨房里出来。

梅 林:(大汗淋漓)没什么,平儿……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何是非:快,马上送医院

何 为:先到我屋里去歇歇

[欧阳平扶着梅林,何为、何芸跟着进入房间。

[何是非:看了看表,拿起了电话,沉吟了一下,又挂上,出了中门。

[片刻,欧阳平、何芸从房间里出来。

何 芸:梅伯母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垮成这样

欧 阳平:(沉重地摇摇头)妈妈在运动中被整整关了六年,吃、喝、拉、睡都在一间三平方米的黑屋子里。

那里头连窗户都没有。

最长一次,她十四个月没见太阳。

他 们打她,拴住头发吊起来,用大皮靴踢她的肝部,叫妈妈弯着腰,在她脖子上用细麻绳吊了二十斤的砖头……他们采取所谓“疲劳战术”,竟然连续十三天不许妈妈 睡觉,眼睛一闭就用皮鞭抽……一闭就抽……何 芸:(恐怖地)别说了

别说了

欧阳平:就这样,妈妈得了肝病;可他们不但不给治疗,反而加倍地折磨她

[一阵沉默。

何 芸:欧阳,住下吧。

为了梅伯母的身体,你们来吧

欧阳平:(苦笑)你收留两个不明身分的人,好吗

何 芸:我

不明你们的身分

我们两家,过去一块儿生活了近二十年,我从小就天天跟着你玩,我,不了解梅伯母,不了解你

欧阳平:今天的欧阳平,已经完全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人了。

(凝视着何芸)[何芸沉默了。

[何为上。

欧阳平:怎么样

何 为:可能……太晚了

何 芸:什么

何 为:腹水已经很严重了。

至少,是肝硬化。

……欧阳,你糊涂

为什么早不替她看

欧阳平:我……这些年我不在妈妈身边啊

她在乡下,当地卫生院没人敢给她看病,她的病历卡头一页就盖了个大戳子“黑八类”

何 为:你带她出来嘛

来找我

欧阳平:妈妈没有一分钱生活费,我也因为妈妈的问题被迫离开了部队,在北京郊区一个小吃店里当服务员,每个月工资三十二块。

[一阵沉默。

何 为:去叫辆车,马上送梅伯母上医院。

(进屋)[何芸欲出门。

欧阳平:小芸,我去吧。

你今天不是——有客人吗

何 芸:谁告诉你的

欧阳平:不要对我保密。

……祝贺你

(转身出中门)[何是非上。

何是非:梅伯母情况不好

何 芸:嗯。

(欲进屋)何是非:小芸,我打电话给唐有才,他已经出来了,大概马上就到。

何 芸:(低着头)我要送梅伯母去医院。

何是非:唐有才来了怎么办

何 芸:我不知道。

何是非:小芸,你又要开始做梦了

何 芸:爸爸,您就别逼我了。

至少今天,我不能见唐有才

[电话铃响,何是非接。

何是非:喂……(把话筒给何芸)电话。

——哟,火上什么东西烧糊了

(进厨房)[欧阳平从中门上,何芸想叫住他,但他一直进屋了。

何 芸:喂……是我。

……现在到局里来

今天我家里有事……一定要来

……是。

(挂电话,进走廊)[欧阳平、何为扶着梅林上。

梅 林:平儿,我的包

欧阳平:噢。

(转身又进屋)[何为扶着梅林从中门出。

[何芸穿民警制服上,欧阳平拿着个皮包也从屋里出来。

何 芸:欧阳,我不能去医院了。

欧阳平:(笑了)是叫你留在家里嘛。

(欲走)何 芸:(急了,拦住他)不,我要到局里去。

欧阳平:到哪儿去都行嘛

何 芸:真的,我要去参加紧急侦破会议

全国通缉的那个重大现行反革命犯今天逃到了上海。

欧阳平:噢

何 芸:看完病你千万别走,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

[外面何为的声音:“欧阳,快点

”[欧阳平冲出中门。

何 芸:(追出去)欧阳,在家等我。

(从另一方向下)[何是非端着个锅从厨房里出来。

何是非:这饭都煮成焦炭了,怎么吃啊

——小芸

小芸

大为

[刘秀英慢慢从楼梯上下来。

何是非:(气极)全走了

[外面传来小汽车的喇叭声和刹车声。

何是非:(惊恐地)唐有才

(毕恭毕敬地走到门口迎候)(转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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