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动救应欢欢番外篇
楼主你好,你要的番外是不是这个
望采纳
番外,冰灵族篇一。
冰灵大陆。
虽然这座大陆在大千世界中并不显得太过 的出奇,但所谓水因龙灵,山因仙灵,而 这冰灵大陆,则是因为冰灵族的存在,从 而名扬大千世界。
冰灵族,大千世界中的一方古老种族,其 底蕴之悠久,足以追溯远古,而在其以万 载为单位的悠久岁月中,也是诞生了诸多 超级强者,在其巅峰期间,那般恐怖实 力,放眼整个大千世界,都算是重量级 别,引得无数宗派势力,敬畏朝拜。
而如今的冰灵族虽然有所式微,失去了巅 峰时期的荣光,但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 大,在这大千世界中,依然是一方巨擘, 那等底蕴,在无数强者眼中,也依旧是深 不可测。
冰灵大陆,西北之地。
一座因为布满着尖锐冰刺而显得有些狰狞 的万仞冰峰拔地而起,山峰呈现冰蓝色 彩,厚厚的冰层笼罩着,在那日光的照耀 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而此时,在那冰峰之上,一道身着黑袍的 身影负手而立,他微微抬头,露出那犹如 刀削般的侧脸,那种弧度,显得坚毅。
他有着一对略显深邃的黑色双目,那眼眸 深处,有着一种沧桑,仿佛经历了轮回。
他抬头凝视着遥远处,那里的空间剧烈的 扭曲着,隐隐间似乎是有着一道巨大的冰 门浮现,一种源自古老的威压,缓缓的散 发出来。
那是通往冰灵族祖地的空间大门。
沙沙。
在他凝视着那座寒冰巨门时,其身后突然 有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转过身 来,望着后方闪现出来的四道身影,坚毅 的面庞上有着一抹笑容浮现出来。
“怎么样
“ 现身的四人,两男两女,那为首的年轻女 子,白衣胜雪,容颜倾城,那种清冷的气 质,犹如雪莲,令人自惭形秽。
在白衣女子身旁,则是一位身着黑色衣裙 的女孩,她模样清丽,只是那俏目顾盼 间,却是有着许些威严与冷厉在涌动。
不过当女孩那俏目看见眼前的男子时,那 俏脸上顿时有着甜美柔软的笑容浮现,她 笑嘻嘻的扑过去,亲昵的抓住他的袖子, 道:“林动哥,我们打听清楚了,这冰灵族 内的确有着一座冰神碑,那是冰灵族的至 宝,据说只要拥有着冰灵族王族血脉的 人,自诞生之时起,便会在其中留下一道 冰灵,我想,欢欢的灵魂碎片必然也在其 中
“ “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即便是以眼前男 子那经历无数波澜起伏从而不动如山的性 子,那坚毅的面庞上,都是有着一抹如释 重负的笑容出现。
“不过冰神碑是冰灵族的至宝,他们绝对不 会允许外人接近。
“那白衣胜雪,容颜倾城 的女子轻声道。
那名为林动的男子眉头皱了皱,道:“和他 们交涉过了吗
“ “交涉过了,冰灵族那边说绝对没有任何商 量的余地,并且让我们速速离开。
“此次说 话的,是一名身体修长的年轻男子,他的 模样俊美如妖,其俊美程度,怕是连很多 女子都会心生妒意,只是那俊美脸庞上总 是布满着冰冷,拒人千里。
“看来咱们武境,还不被人放在眼中。
“他 淡淡的笑了笑,那微眯起来的桃花眸子, 却是有着冰冷的杀意流露出来。
“大哥,要不直接动手吧,一个冰灵族而 已,真当我们三兄弟是泥捏得不成
我 就不信,将他冰灵族掀个底朝天,他们敢 不交出冰神碑
“一道沉闷如雷的声音响 起,只见得那俊美男子身后,一道犹如铁 塔般的身影站了起来,那阴影几乎将几人 全部笼罩,他模样粗犷,赤裸的双臂上, 布满着一道道狰狞的伤痕,他仅仅只是站 在那里,便是有着一种凶威弥漫出来,仿 佛一头绝世凶虎。
令得空间战栗。
“掀个底朝天倒的确没什么,但万一他们狗 急跳墙,毁了冰神碑怎么办
“俊美男子冷 声道。
铁塔男子尴尬的挠了挠头,也不敢说什么 了,他知道大哥为了这一点希望付出了多 少代价,如果这一点最后的希望被毁了, 他无法想象这对于大哥会是什么样的打 击。
“那二哥你说怎么办
“铁塔男子闷声问 道。
俊美男子却没答话,只是看向眼前的男 子。
林动偏头望着遥远处在那扭曲空间中若隐 若现的寒冰巨门,沉默了半晌,缓缓的 道:“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 了,所以不论如何,都是不会放弃的。
“ “那我们动手
“俊美男子道。
林动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一次由我来 吧,你们先回武境,武境刚刚创建,还需 要你们坐镇。
“ “林动哥,你要一人闯冰灵族
“那黑裙女 孩一惊,连忙道:“不行啊,这冰灵族实力 也极为的惊人,你单枪匹马,很危险的
“ 旋即她美目微寒,玉手一握,一柄巨大的 黑暗之镰便是出现在其手中,那身为曾经 黑暗之主的阴煞之气也是爆发出来,她 道:“我们联手的话,就算那冰灵族也不敢 怎么样的
“ “对啊,大哥,这些远古种族,最喜欢做的 事就是以多打少
“那铁塔男子也是声如闷 雷的道。
林动摆了摆手,道:“我们毕竟不能与冰灵 族彻底的撕破脸,而且欢欢怎么说也算是 冰灵族的人,与他们也算有着相同的血 脉,我独自前往,总归不会到最差的一 步。
“ 四人见到他面色坚决,知道无法再劝,最 终还是只能点头。
“那我们先回武境,你如果有问题,就立即 传讯。
“俊美男子望着林动,缓缓的 道:“我们是兄弟,所以就算你要捅破天, 我们都跟着你
“ 林动摆了摆手,道:“我们毕竟不能与冰灵 族彻底的撕破脸,而且欢欢怎么说也算是 冰灵族的人,与他们也算有着相同的血 脉,我独自前往,总归不会到最差的一 步。
“ 四人见到他面色坚决,知道无法再劝,最 终还是只能点头。
“那我们先回武境,你如果有问题,就立即 传讯。
“俊美男子望着林动,缓缓的 道:“我们是兄弟,所以就算你要捅破天, 我们都跟着你
“ 林动微笑点头,道:“放心吧,这么多年我 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个冰灵族,还 不至于拦下我。
“ “那你小心。
“俊美男子点点头,也就不再 多说,退后一步,灵光绽放间,便是与那 铁塔男子率先消失而去。
“林动哥,那我在武境等你的消息
“黑裙 女孩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也知道现在不是 使小性子的时候,所以在说了一声后,也 是转身离去。
随着三人的离去,冰峰上,便是唯有林动 与那白衣胜雪,容颜倾城的清冷女子。
牧尘望着眼前这跟随着他一直从那下位面 来到这大千世界的女子,眼中有着一些歉 意,然而还不待他说什么,一只略显冰凉 的玉手便是轻轻掩住了他的嘴。
“不用道歉,她为了你都能够做到那一步, 你若是不这样做的话,倒不是我认识的林 动了。
“女子轻声道。
“清竹,等我带她回来。
“牧尘伸出双臂, 揽住女子纤细腰肢,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道。
“嗯。
“ 怀中绝美的女子轻轻点头,旋即她退后两 步,娇躯灵光闪烁,也是渐渐的消失而 去。
冰峰上,再度变得安静下来,林动转过头 怔怔的望着遥远处的寒冰巨门,却并没有 立即动身,而是在那冰峰之顶缓缓的盘坐 下来。
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双目微闭,那带着 一些刺痛,并且有些遥远的记忆,仿佛是 在此时自尘封中被掀起,然后一点点的变 得清晰。
在那名为天玄大陆的位面之中,那片名为 乱魔海的地方… 异魔皇撕裂位面封印,再度降临,天地间 的所有生灵,岌岌可危,毁灭末日来临, 整个人类都开始绝望… 而那个被整个人类寄托了最后希望的女孩 汇聚了天地之力冲击祖境,却是功亏一篑… 在那绝望与恐惧弥漫的天地间,女孩却是 流着泪,看着他在轻轻的笑,那哽咽的嗓 音,即便是如今,依旧清晰。
“其实我早便是知道是这个结果的,即便是 集合了这些力量,也根本不可能让任何人 踏 入祖境,而且那种强行提升,还有着极 大的后遗症,现在的我,恐怕再也无法晋 入祖境… “想要达到真正的祖境,哪有这么容易啊, 不过,这都在意料中呢,所以其实我还是 成功了的…“ “正因为我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我否决了 你想要代替我的心,对不起,我不是要否 决你的努力…你所做的,我都知道…“ “对不起…一直都在骗你,我让你进祖宫阙 凝炼神宫,还逼你连渡三重轮回劫…我真的 是一个很令你讨厌的人呢…“ 那时候,天地间所有的人都是望着那在天 空中捂住嘴巴哽咽流泪的女孩,她的嗓 音,在天地间轻轻的回荡着。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他望着流泪 的她,心痛得仿佛要撕裂般的喃喃道。
“对不起…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她美目通 红,水花在其眼中凝聚着,那轻轻的话, 却是让得他如遭雷击。
她缓缓的后退,同时那轻灵的嗓音,开始 在那片位面之中的所有人耳边响起。
“吾以吾之灵祈愿…“ “以吾之身…“ “以吾之魂…“ “以吾之血…“ “号天地之灵,神化,祖之路
“ 冰蓝色的火焰,袅袅而上,最终包裹了她 的身体,而她那带着一些哽咽的声音,也 是在此时传荡开来。
“对不起…我并不想守护什么天地,也不想 做什么救世主,可是,我想要你活着…“ “林动,谢谢你在我未曾觉醒之前就让我喜 欢上你…也谢谢你给予我的这么多美好,你 让我知道…再冰冷的心,都会有绽放开花的 时候…“ “你曾经问我是冰主还是应欢欢…“ “现在我能告诉你…傻瓜,哪有什么冰主, 我一直…都是应欢欢啊。
“ 冰峰上,林动靠着冰冷的岩石,女孩那哽 咽的声音,仿佛是穿透了空间,在他的耳 旁回荡着,他缓缓的睁开双目,眼角有着 泪水顺着坚毅的脸庞滑下来。
在他的眼前,似是有着一道身影,再度浮 现而出。
她背着双手,乌黑而修长的马尾,跳动着 活泼动人的弧度,那张俏脸之上,布满着 狡黠而娇蛮的笑容,一如多年之前,在那 道宗,首次相遇。
林动抬头,他望着那遥远处扭曲空间中的 寒冰巨门,缓缓伸出手掌,雷光在他的掌 心绽放,缠绕着雷龙的雷帝权杖出现在了 他的手中。
他紧握,身体缓慢的站起,那黑色的眸子 中,坚毅无可撼动。
我走遍轮回,只为与你相遇。
不管如何,不管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即 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把你找回 来
而现在…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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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来,头微微向上仰,脸涨得通红,厚厚的嘴唇在颤动,竟吐不出半个字,真可谓有话难言啊
好不容易从嘴中迸出几个字,却又忽然中断,头一下子胀大了许多,随即带出一个发颤的、走了调的声音,“轰”的一声,教室里笑的声浪压倒了一切,笑声冲出了教室,冲向云层。
他头往下一低,脸紫得怕人,抿着厚厚的嘴唇,带着一丝痛苦在微笑。
他的这一丝苦笑,像影片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演。
在他高高的鼻梁下边,长着一张小巧的嘴巴。
平时总是笑嘻嘻的,要是生起气来,两只嘴唇翘得老高老高,这时大家都打趣地说:“真可以挂上两只油瓶呢
”那张小嘴巴蕴藏着她丰富的表情:高兴时,撇撇嘴;扮个鬼脸;生气时,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
从这张嘴巴说出的话,有时能气得别人火冒三丈,抽泣不止,有时却让人忍俊不禁,大笑不已。
那圆圆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嘴唇薄薄的,一笑小嘴一咧,眼睛一眯,还生出对小酒窝,着实可爱。
要是谁惹他生气了,他就会瞪大眼睛,小嘴一翘,能挂起一个大油瓶。
不过,他很少生气。
他嘴角微微上翘,沉思时也像在笑;从嘴角爬上两腮的口纹,仿佛展示着他天性的乐观豁达;两片薄嘴唇,特别富于表,似乎随时准备张开,说些抑扬顿挫的话来。
我当姐姐已经十来年了,不怨妈妈先生我,却怨上帝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妹妹。
其实,妹妹长得很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张小而乖巧的嘴,说出话来让人甜到心底里。
她一见到大人,就“叔叔”、“阿姨”叫个不停,叫得人家乐滋滋的,都说:“这孩子嘴真甜。
”可对我,却总是用尖兮兮的声音说:“我才不理你。
” 人们都说薄嘴唇的人能说会道,张老师却是一对厚嘴唇,冬天常被风吹得爆出干皮。
从这对厚嘴唇里迸出的话语,总是那么热情、生动、流利,像一架永不生锈的播种机,不断地在学生们的心田上播下理想和知识的种子;又像一把大扫帚,不停息地把学生心田上的灰尘无情地扫去。
在老妈妈的左边有一位秀丽端庄的少女,斜倚在椅子上。
她一头美丽的金发,一条大辫子一直拖到背部。
一条黑裙更衬托出她白净柔美的脸庞,秀美的嘴唇微微张着,嘴角略向下撇,流露出忧虑的神情。
《我的伯父鲁迅先生》中的一段细节描写: “他们把那个拉车的扶上车子,一个蹲着,一个半跪着,爸爸拿镊子给那个拉车的夹出碎玻璃片,伯父拿硼酸水给他洗干净。
”这段描写形象地体现了伯父和爸爸关心、热爱劳动人民的美好品质。
扶、蹲、跪、夹、洗这一系列细小动作的描写充分说明了伯父的细致、热心。
《孔乙己》中的一段肖像描写:“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胡子。
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
”这段描写,抓住了“长衫”这一典型细节,穿长衫是科举时代读书人的象征,而孔乙己的长衫却“又脏又破”,一个穷困潦倒的迂腐的封建社会知识分子形象出现在我们眼前,也由此可见封建科举对知识分子的愚弄和迫害。
求吴虹飞的诗~全部
有打碎过一个玻璃杯子——吴虹飞 小时候我有打碎过一个玻璃杯子。
好在那时候母亲上班去了。
我钻到桌子底下,把所有的碎片收集起来。
到邻居家借了一瓶浆糊,把拣到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拚成杯子。
好在那个玻璃杯子是有花纹的。
这样好拚一些。
常识告诉我们,浆糊是粘不住杯子的。
但是好在我的惶恐感动了老天,借助外面再包一层报纸,我硬是用浆糊把玻璃碎片复原了杯子的形状。
然而事情总是有着意想不到的缺漏。
它最后,最后只差一个特别特别小的洞,大约直径1毫米的小碎片,可以填充它。
可是我没有找到那个最小的碎片。
我把杯子包起来,收在桌子最角落的地方。
扫帚也扫不到的。
很长的时间,我都一直害怕着,害怕母亲发现那个我打碎的杯子。
我甚至不敢去看那个桌子。
我甚至盼望着有一天桌子挪开后,那个有着一个洞的,用浆糊糊起来的杯子,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杯子。
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与其说是唯物论的影响,不如说是一种天生而宿命的失败感的笼罩。
这种害怕着有一天真相大白的心理,一直充斥着我的小时候。
我没有和母亲承认过。
因为我害怕母亲生气。
她会很生气,大声骂我,用小棍子打我,我最怕的是,她要把我赶出家门。
而我会在家门口一直哭泣,哭泣。
母亲是一个过分严厉的人。
作为一个独自在外乡做工的女人,她要求我本分、礼貌。
我跟工厂的许多人大声说,阿姨好叔叔好,但是,我憎恨这样。
我憎恨这些条框,最后却习惯于它们。
我总是怕做错事情。
我谨小慎微。
我怕别人发现我做错了。
所以我总是努力地去附和任何一种规范。
我成绩一直很好。
我遵守学生守则。
我是三好学生。
但是总觉得不停地犯错。
我不停地掩盖。
最后我变成了一个相当偏执的,却又是一个毫无原则的烂好人。
我的原则是:我错了,我又做错了,我把杯子打碎了。
这种害怕和谨小慎微后来在青少年时期培养出了一种奇异的道德和勇气。
我不穿裙子,象男孩子一样大笑,大大咧咧,为厂里的被人歧视的人大打出手,他们包括:一个白化病女孩,一个智障,一个因为穿花服而被嘲笑的男孩子。
那个白化病女孩最后因为她的处女之身嫁给了一个50多岁的有钱离异男人,那个被嘲笑的男孩子最后考上了清华;那个智障不知所终。
到了高中的住校时期,我的成长因为过度的约束而变得任性起来。
和家里作斗争,和学校作斗争。
不做早操,不升国旗,不戴校徽,上课看小说,写没有人读的热烈的情诗,翻墙出去看电影,离家出走。
最后我中规中举地考上大学,又以令人生疑的才华和乖巧读上研究生,成为小城镇工厂和母校的传奇——我的反抗其实是在一个戴眼镜的乖乖女的壳之下,微不足道。
我依然是主流的,道德的。
后来,苏七七,一个在学校里读博士的女孩子,她说:阿飞这个女孩子,她的歌唱是道德的,她的尖叫也是道德的。
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和阿良,我的男友,讲那个打碎的杯子的事情。
讲那些不知道是不是毫无必要的,一直伴随我成长的惶恐和重重忧虑。
但是我有顾忌,因为我担心这样的多愁善感会有女作家之嫌疑。
所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发展出一种口头的滔滔不绝和调笑的能力,随时嘲笑自己和调侃别人,随时把阿良逗笑。
仿佛这也是可以掩盖自己的方法。
但放松下来的时候,和阿良单独相处,我就会突然沉默下来,面无表情。
阿良后来说过,他有时会害怕我,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这些。
我早就说过,阿良很忙。
他是做IT的。
我喜欢做IT的人,因为阿良是做IT的,而且他们很忙,单纯而质朴地本分地热爱着工作。
这令我为他骄傲。
因为我不但懒惰,而且毫无责任心。
阿良是我的反面。
他身心健康。
他是好儿子,好同事,好哥哥,好男友。
阿良有着一种微微有些过度的炫耀,但是体面。
他和我读古典文学的好友谈古文观止,和搞音乐的人谈专业功放的制作,和我的乐手谈金属音乐,和我上武术课的同学谈跆拳道,和我的高中校友争辩他和她谁挣的钱更多,为我的朋友热心地显示厨艺。
他有着一种令人失笑的热情,我时常为这样的自我夸耀而羞愧不止。
但是我依然喜欢他。
在我看来——这是他天真的表现。
我固执地以为他善良、单纯,如同孩子。
更重要的是,我以为他爱我。
即使在他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依然孜孜不倦地以为他爱我。
我以为零点时分演出完毕,喧嚣的声音犹在震荡着耳膜,我穿着深蓝色的长裙子,在陌生城市的马路上狂奔,依然有人在家亮灯等我。
那个杯子,藏在桌子底下的杯子,其实早就已经是不完整的了。
正如母亲不是厂里最令人注目的女人一样,我也不是最绚丽的女孩子。
关键在于,我们都同时保持了这种天生的自知之明和谦卑,甚至是笨拙。
母亲从小提醒我的过失,以严厉的态度和棍棒责备我,称赞我身边的人是多么听话和礼貌,而斥责我却是多么无知而粗鲁。
她经常说,就是因为你的不听话,我才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话导致了我深深的自责和自卑。
一直到了后来,母亲渐渐失去了一种厉害女人的态度,变得盲从而失去和这个社会匹配的精明的头脑,我才知道那是母亲表达爱意的唯一方法。
啊,没有接受过完整教育的母亲最终没有学会如何更加婉转更加优雅地传达爱意,我更加愿意相信,她内心深处其实总是为着刻意地维护着尖子生面貌的女儿无比骄傲。
但是由于内心的害羞和辞不达意,我们反而不知道如何和自己最爱的人相处,而是以一种言行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来。
正如我不停地埋怨和责备我的男友一样,我甚至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深深的爱意和温柔。
南方小城镇的拘谨、小气和任性,终于在这个健康茁壮的北方城市里遭遇了惨败。
在疾病横行的日子,我们即使准备了一颗患难与共的心肠,可是那一句“你还好吗”,始终没能够问出来。
更何况,他已经关机——疾病侵蚀了通讯网络。
我们总是以为,不顾一切地丧失,最后可以得到。
我们总是以为,因为我们天性谦卑而顺从,我们要的很少,最后我们会得到。
可是最后,疾病象幽灵一样弥漫,城门即将封锁,如果铁路和民航停开,我丢失了唯一可证明身份的证件,我们仍然不能够相互温暖,相互去——对不起,我已经羞于提起那个词了。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很少称赞我,也许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美。
直到我已经长到20多岁,假期回家,有一个上午,有些随便地把自己有些丰满的身体,塞到褐绿色的连衣裙里,又把长发编成一个麻花辫,马马虎虎地安置在脑袋后面,准备上街买东西去,母亲坐在走廊的小凳子上,埋头敲着核桃,忽然她抬起头:咦,怎么这么好看
我有些尴尬,嘴里应付着,出去了。
我猜她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我的缘故,我已经是让少数多情小男生为我痛哭流涕的年纪。
更重要的是,努力地和自己的自卑做斗争,发展着一种孤独热烈茁壮单向的乌托邦精神恋爱的年纪——导致了大量精力的浪费,和那些隐秘的长诗和歌谣的诞生。
我真正觉得自己好看,是因为阿良。
他突然进入我的生活,用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天真和固执。
我是不相信有人爱我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模糊的脸庞和过度犹疑的天性。
阿良的出现是有些蛮横的,带着一种狭路相逢,拔刀相助的恩赐意味,他不知道当他以上司的身份单独找我谈话,鼓励我坚持把工作和乐队做下去,自信地告诉我天上是会掉馅饼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慌张,盯着他夹克上的金属铭牌发呆,准备着随时逃跑了。
是的,阿良有如神赐,带着自信的笑容和浑身的光芒,甚至他已经很旧的蓝色风衣,也给他平添了许多力道。
一个长期苦于贫瘠的青春和内心的不可名状的激情的人,一个总是张皇失措的人,终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是第一次,我感谢上天,感谢他给我长久的忍耐以报偿: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一个相依为命、值得信赖的人,一个兄弟,一个亲人。
可是我们凭什么相信这种无中生有的,天生的感情呢
我是有证据的。
或者说,我完全被生活的假相迷惑了。
我完全被这种额外的恩赐收买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为自己在私下里感到侥幸。
你看我:面容模糊,毫无光彩,过度的敏感和木讷混杂在一起。
你看我,如此自卑,从来没有人真的关注到我的眼神的流转。
你看他,他是我能期待的最好的男孩子:他一听到我的歌唱就爱上我了,不管它如何刺耳、粗糙。
他不管我的来龙去脉(事实上我家世清白,谨小慎微,擅长制造假象和温和的微笑。
事实上他认识我之前看过我写的诗也听过我的民谣小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时光发生了某种超现实梦幻的改变,他决心爱这个从来没有被追求者环绕过的女孩子了。
他如此坚决,不容置疑。
他领我参加了大学同学的聚会,带我回家拜访他的父母,甚至给我买了玉兰油的沐浴露和朵而胶囊——他急于治愈我苍白的脸色
他说他爱我。
这就够了,这就是证据。
虚无缥缈的证据,一相情愿的证据。
一个自以为爱,一个自以为被爱,一个是还没有尝试过情感挫折的纯洁的人,一个是吃过了太多苦头的软弱者,后者完全把自己交给了命运,谎称这是命运,其实是为自己的虚弱、懒惰、盲目地跟从和疲于奔命作辩护。
南方的天气是如何在我们身上发展出一种暗疾
它如何滋生又如何潜伏
它何时发作
已经无从追究。
70年代的人有70年代的道德。
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死了。
但是我的道德观有着明显的滞后感,有着时代的余孽,那就是明显的禁欲色彩。
而这样的禁欲色彩和内心的欲望构成了冲突,使得简单的人变得复杂。
使得我总是不容易被人信任。
我们这样的人,总是因为贫瘠而自卑,又因为自卑而过度自尊,却又为了自己爱的人,宁肯放弃尊严。
总是有过度的欲望,但又为了自己的理想的纯洁,宁肯扼杀欲望。
什么掩盖了我们身上沉睡的乖戾的欲望
在北方我总是感到皮肤干燥,如果可以用度量衡,我想要每天都有的亲吻2-3次,拥抱2-3次,每周和我做爱2-3次。
如果对于感情我们过分吝啬,我们可以讨价还价,减少次数。
让我们签一个合同吧,表示无论面对何等的境地,我们永不放弃,永不背叛。
相濡以沫是我们的准则,无论是儒道还是基督。
挫败使我转向了网络。
和现实的生活一样,我不熟悉路径和站名,也不进入任何一个聊天室。
绿妖说过,我浪费着才华和精力,没有节制。
可是绿妖姑娘啊,我的才华难道不是疑窦丛生的吗
我身在学院,却写不出一篇符合导师意愿的所谓学术论文;我号称大波美作,可是总也赶不上报纸的专栏;我自以为是一个有些不同的乐队的主唱,可是我的专辑总是看不到发行;我化了几乎所有精力在绝望和思念上,但是没有人见到和我唱对手戏的人;我以为自己对友谊忠实,但是我忘记了联络所有的朋友——因为过度的仓皇。
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变成小孩子,哀求母亲不要把我赶出家门,我只是不停地哭泣,久久不肯离去。
我只对陌生人说话。
断断续续的。
因为多余的感情再也没有可容纳的地方。
我满腔的热忱和不合时宜的忠诚。
失去了承重的载体。
我强迫俊俏的小咯咯和我聊天。
给远去的男友写周而复始的思念的信。
永远没有回信的信。
什么时候,皮肤渐渐不再光洁,脸色愈加灰暗,赘肉开始生长。
由于长期的哭泣,眼角往下有些耷拉,显得沮丧和颓废。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眼角居然没有出现纹路。
可是这已经欺瞒不了青春从指间的流失,光阴的浪掷。
每一个女人都要被岁月打败的,这次怕是要轮到我了。
我居然还没有学会对一个男人抛媚眼,学会一个女人应该有的伎俩和圆熟就要老了
生活令人尴尬,强迫人沉默,而且已经来不及害怕
“裙子是我用来约会的,我攒了一年的裙子。
我的裙子都是很普通的样式,因为衣服都是打折的,总是和时尚不大合拍。
好在都是合身。
花裙子是白色的底,大花的红花泼墨一般布满了它。
一大朵一大朵的,我挺喜欢的那么大朵的花儿。
我只穿裙子,整个夏天和秋天。
我的举止是,走路不摆手。
眼睛看地下。
努力隐藏悲伤。
容易欢喜。
我很害羞,曾经。
后来习惯了唱歌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当众唱歌。
没有人看我,包括唱歌的时候。
我也总是看不到人。
真的,我一直在找——找我看不到的人。
我唱歌真的很好听。
可能他们会觉得不好听,那是他们不用心。
我的声音是有特质的。
你知道吗
我的倒霉的最后被迫回国的制作人很喜欢我的声音,还有我爱的人。
我会讲广东话
我从小就说。
还唱粤剧,在乐队里还用了《帝女花》的段子——那个服毒殉情的没落王朝的公主,某种意义上我真的是天才。
我只知道爱一个。
为了避免寒冷我坚决地走在了有阳光的地方。
我从不憧憬幸福,当然从他之后有所改变。
我是中关村的零余者,发展着不健康的,断断续续的爱情。
我只是凭着直觉,觉得应该有一个家,家里面有很多的碗,还有柜子。
有一个爱人,这个最重要。
他也许默不作声。
他表情温和,让我安心。
我总是觉得要一醒来,伸手就可以就到他。
我喜欢睡觉,喜欢睡觉不做梦,喜欢喜欢上别人,然后什么也不说。
我喜欢旅游,但是不去,因为总是没有很多钱。
一个缓慢的人。
爱一个人很慢,不爱一个人也很慢。
总是过分地爱,不合时宜地爱,丧失原则,不顾一切。
我羡慕单纯的道德观。
如此果断,有判断力,爱和不爱,分得如此清楚。
我却不能够。
我必须反复,迟疑,远离,思念,怨恨,甚至企图背叛。
我们要做长久的准备,为下一次的旅行或者,突然的变故。
或者为了那些声音,为了抓住它们。
” 我断断续续地讲话不管别人听还是不听。
是用键盘打出来的,一句一句地往外蹦。
那个头像一下一下地跳。
这一大段的短句又破坏了我原先的绵长的致密的长句。
我写长句的时候在图书馆。
一种严谨的思索牢牢抓住了我。
我抬头看到高而宽广的穹顶——多么令人赞叹的采光结构,大片的光,从天上慷慨地泻下,均匀地布满大厅。
我一直想那些西式的穹顶是多么高多么庞大啊,他们永远不会砸下来,砸到我身上吧
阿良离开我一年半后,我打电话找他时,他让我到招商银行去办一个“一卡通”,他可以从网上每个月往账号里拨几百块钱,连续两年,我算了一下,如果每个月300的话,一年是3600元,两年7200元,应该不到他一个月的工资。
我还是决定接受这些带着轻慢的馈赠。
我决定接受他给予的一切,即使仅是耻辱——善良人用善良给别人耻辱,这是很常见的。
我可以把钱存下来,变成裙子或者乐器,或者我将来居所的碗筷,变成任何一样我看得到的,他给我的爱情。
而我冒着SARS的危险坐车到我能够找到的招商银行,我坐在椅子上排队,一个“一卡通”可能是我将来和他的唯一关联,我噙着眼泪准备接受这一切,轮到我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份证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不能办任何银行的卡。
我也不能拔地而起,迅速撤离这个疾病蔓延的城市
一切都是事先注定了,来不及了——除了身陷囫囵,坐以待毙。
这时我又想起了那个被我藏在黑暗处的,早已经破碎的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