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求《老人与海》中精彩篇章(景物描写,人物描写等),800字-1500字之间
人物: 等孩子回来的时候,老人在椅子上熟睡着,太阳已经下去了。
孩子从床上捡起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
这两个肩膀挺怪,人非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
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象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
老人的头非常苍老,眼睛闭上了,脸上就一点生气也没有。
报纸摊在他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臂压着才没被吹走。
他光着脚。
景物:闪出点点红色的浮游生物,阳光这时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
他注视着那几根钓索,看见它们一直朝下没入水中看不见的地方,他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浮游生物,因为这说明有鱼。
太阳此刻升得更高了,阳光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说明天气晴朗,陆地上空的云块的形状也说明了这一点。
可是那只鸟儿这时几乎看不见了,水面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摊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黄色马尾藻和一只紧靠着船舷浮动的僧帽水母,它那胶质的浮囊呈紫色,具有一定的外形,闪现出彩虹般的颜色。
它倒向一边,然后又竖直了身子。
它象个大气泡般高高兴兴地浮动着,那些厉害的紫色长触须在水中拖在身后,长达一码。
老人与海的摘抄与批注
1.他是人,独自一人驾着小船,在墨西哥湾流中捕鱼。
(开篇第一句,简单的几句话勾了“老人与海”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读着这句话就仿佛看到茫茫大海上一只帆船随着海浪海风漂流着,船上有个渔民,是位老人,总觉得是无边无际的孤独)2.它的眼睛看上去像潜望镜里的反射镜一样冷漠,或者跟宗教游行队伍里圣徒塑像的眼睛一样。
(这是老人战胜大鱼时对大鱼眼睛的描写,就像书中写的一样,这是条高贵又了不得的鱼)3.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
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是不能被击败。
(最经典的一句话,相信是许多人的座右铭,不多说了)4.在大陆另一旁的棚屋里,老人又睡着了。
他依然是脸朝下趴着睡的,男孩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老人正梦见狮子呢。
(全书的最后一段,老人征服了大鱼,战胜了许多鲨鱼,这个不服输信念坚定的老爷子,在经历一场战斗之后,安静地睡着了。
是一个很美好的结尾,熟睡时的安静与之前激烈的海上斗争形成鲜明对比,读完这里,再去回味之前的内容,这个老人真的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是个坚毅的人,了不起的人)我刚刚读完这本书,真的是本很精彩的中篇小说,海明威也曾经评价《老人与海》时说:“这是我这辈子所能写的最好的一部作品。
”以上的四句话是我个人最爱的四句话,以上括号中的想法也是我自己的一点不算很成熟的想法吧,希望能帮到你^^
求《老人与海》的语段摘抄。
里面的名言:人是不可以打败的,你可以把一个人消灭,但你就是打他我可以被毁灭,不可能被打败你可以把我毁灭,但永远不能把我打垮人是不可以打败的,你可以把一个人消灭,但你就是打不败他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被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片段:《老人与海》渔民桑提阿果老了,运气也糟透了。
84天以来,他天天出海,却又天天空船而归,连他的帆看上去都像是一面“标志着老打败仗的旗子”。
他的老伴死了,以前跟他打鱼的小孩曼诺林也在父母的强迫下,到其他船帮忙去了。
但曼诺林很尊重老人,每见老头回来,总要走下岸去,帮他收拾钓丝、鱼钩、鱼叉什么的。
老人的陋屋空空如也,老人与小孩说着晚上的饭菜(其实并不存在),谈着喜爱的棒球队,将对话日复一日继续下去。
曼诺林照顾着老人,为他买来便餐,准备好明日用的鱼饵。
老人睡了,他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老梦见狂风巨浪、大鱼、搏斗之类的事,而是梦见异域他乡和沙滩上的顽皮可爱的狮子。
这是老人没打到鱼以来的第85天出海了。
天气晴朗,海面平静。
他向远海划去,决心冲破霉运,捕一条大鱼。
他一面划船,一面与大海、鱼、海鸟交谈,自孩子曼诺林离开他以后,他便养成了这种自言自语的习惯。
他感到钓竿动了。
他觉得在下面100寻深处,一条马林鱼正吃着钩尖上的沙丁鱼。
他拉拉钓丝,知道鱼很大。
鱼很聪明,上钩后并不惊惶失措猛拉猛扯,它只是拉着小船向浩渺的海面缓缓游去。
整个白天在奇怪的旅行中度过了。
老人拉着钓丝的肩酸痛异常。
此时,他多渴望孩子仍旧留在他身边,那就能搭一把手了。
同时,他对鱼也产生了奇怪的感情,他欣赏鱼的勇气和聪明。
夜里,老人很疲乏,他希望自己能睡上一会儿。
第二天,老人除了深深的疲惫外,左手又开始抽筋,而且痛得厉害。
他终于看见了浮出海面的鱼,它比小船还长,非常漂亮。
午后,抽筋停止了,老人吃了点生鱼,为即将到来的抗衡积蓄能量。
夜里,老人的手在鱼的又拉又跳中,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第三天,鱼开始打转儿,这是较量即将结束的迹象。
鱼露出水面,老人努力将它拽近些,再拽近些。
他忍住一切疼痛,使出全身力气,将鱼叉干净利落地扎进鱼腰。
大鱼很快在挣扎中死去,老人将它捆在船边,开始返航。
可是,老人的麻烦并未结束。
死鱼的血招来了鲨鱼。
它们循着航线游来,大口大口地咬掉鱼肉。
老人成功地杀死了一条鲨鱼,但鲨鱼下沉时也带走了鱼叉,不得已,老人只好凑合着用刀子、棍子、船舵与鲨鱼们搏斗。
当半夜小船驶进港时,昼夜的搏斗已使老人筋疲力竭了。
那条大鱼也已残缺不全,它的美丽和它那贵重的鱼肉都已不复存在。
老人悲哀而寂寞地放下桅杆,收拾起损坏了渔具,神情恍惚、踉踉跄跄地走回自己的陋屋。
他已疲惫不堪,趴着身子便沉沉睡去。
孩子曼诺林先是为老人的遭遇哭泣,然后给他送来热咖啡,他表示无论父母怎么反对,他也要跟老头儿一起打鱼。
大鱼只剩下一根粗大的鱼骨,被扔在垃圾堆里。
茅棚里,喝过咖啡的老头儿又睡着了,他正梦见狮子。
孩子曼诺林陪在他的身边。
《老人与海》片段外貌赏析,,100字左右,,,在线等
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象山岗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
海水此刻呈深蓝色,深得简直发紫了。
他仔细俯视着海水,只见深蓝色的水中穿梭地闪出点点红色的浮游生物,阳光这时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
他注视着那几根钓索,看见它们一直朝下没入水中看不见的地方,他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浮游生物,因为这说明有鱼。
太阳此刻升得更高了,阳光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说明天气晴朗,陆地上空的云块的形状也说明了这一点。
可是那只鸟儿这时几乎看不见了,水面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摊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黄色马尾藻和一只紧靠着船舷浮动的僧帽水母,它那胶质的浮囊呈紫色,具有一定的外形,闪现出彩虹般的颜色。
它倒向一边,然后又竖直了身子。
它象个大气泡般高高兴兴地浮动着,那些厉害的紫色长触须在水中拖在身后,长达一码。
“Aguamala,”老人说。
“你这婊子养的。
”他从坐着轻轻荡桨的地方低头朝水中望去,看见一些颜色跟那些拖在水中的触须一样的小鱼,它们在触须和触须之间以及浮囊在浮动时所投下的一小摊阴影中游着。
它们对它的毒素是不受影响的。
可是人就不同了,当老人把一条鱼拉回船来时,有些触须会缠在钓丝上,紫色的黏液附在上面,他的胳臂和手上就会出现伤痕和疮肿,就象被毒漆树或栎叶毒漆树感染时一样。
但是这水母的毒素发作得更快,痛得象挨鞭子抽一般。
这些闪着彩虹般颜色的大气泡很美。
然而它们正是海里最欺诈成性的生物,所以老人乐意看到大海龟把它们吃掉。
海龟发现了它们,就从正面向它们进逼,然后闭上了眼睛,这样,从头到尾完全被龟背所保护着,把它们连同触须一并吃掉。
老人喜欢观看海龟把它们吃掉,喜欢在风暴过后在海滩上遇上它们,喜欢听到自己用长着老茧的硬脚掌踩在上面时它们啪地爆裂的声音。
他喜欢绿色的海龟和玳瑁,它们形态优美,游水迅速,价值很高,他还对那又大又笨的蠵龟抱着不怀恶意的轻蔑,它们的甲壳是黄色的,做爱的方式是奇特的,高高兴兴地吞食僧帽水母时闭上了眼睛。
他对海龟并不抱着神秘的看法,尽管他曾多年乘小船去捕海龟。
他替所有的海龟伤心,甚至包括那些跟小船一样长、重达一吨的大梭龟。
人们大都对海龟残酷无情,因为一只海龟给剖开、杀死之后,它的心脏还要跳动好几个钟点。
然而老人想,我也有这样一颗心脏,我的手脚也跟它们的一样。
他吃白色的海龟蛋,为了使身子长力气。
他在五月份连吃了整整一个月,使自己到九、十月份能身强力壮,去逮地道的人鱼。
他每天还从不少渔夫存放家什的棚屋中一只大圆桶里舀一杯鲨鱼肝油喝。
这桶就放在那儿,想喝的渔夫都可以去。
大多数渔夫厌恶这种油的味道。
但是也并不比摸黑早起更叫人难受,而且它对防治一切伤风流感都非常有效,对眼睛也有好处。
老人此刻抬眼望去,看见那只鸟儿又在盘旋了。
“它找到鱼啦,”他说出声来,这时没有一条飞鱼冲出海面,也没有小鱼纷纷四处逃窜。
然而老人望着望着,只见一条小金枪鱼跃到空中,一个转身,头朝下掉进水里。
这条金枪鱼在阳光中闪出银白色的光,等它回到了水里,又有些金枪鱼一条接着一条跃出水面,它们是朝四面八方跳的,搅得海水翻腾起来,跳得很远地捕食小鱼。
它们正绕着小鱼转,驱赶着小鱼。
要不是它们游得这么快,我可以赶到它们中间去的,老人想,他注视着这群鱼把水搅得泛出白色的水沫,还注视着那鸟儿这时正俯冲下来,扎进在惊慌中被迫浮上海面的小鱼群中。
“这只鸟真是个大帮手,”老人说。
就在这当儿,船梢的那根细钓丝在他脚下绷紧了,原来他在脚上绕了一圈,于是他放下双桨,紧紧抓住细钓丝,动手往回拉,感到那小金枪鱼在颤巍巍地拉着,有点儿分量。
他越往回拉,钓丝就越是颤巍,他看见水里蓝色的鱼背和金色的两侧,然后把钓丝呼的一甩,使鱼越过船舷,掉在船中。
鱼躺在船梢的阳光里,身子结实,形状象颗子弹,一双痴呆的大眼睛直瞪着,动作干净利落的尾巴敏捷、发抖地拍打着船板,砰砰有声,逐渐耗尽了力气。
老人出于好意,猛击了一下它的头,一脚把它那还在抖动的身子踢到船梢背阴的地方。
“长鳍金枪鱼,”他说出声来。
“拿来钓大鱼倒满好。
它有十磅重。
” 他记不起他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开始在独自待着的当儿自言自语的了。
往年他独自待着时曾唱歌来着,有时候在夜里唱,那是在小渔船或捕海龟的小艇上值班掌舵时的事。
他大概是在那孩子离开了他、他独自待着时开始自言自语的。
不过他记不清了。
他跟孩子一块儿捕鱼时,他们一般只在有必要时才说话。
他们在夜间说话来着,要不,碰到坏天气,被暴风雨困在海上的时候。
没有必要不在海上说话,被认为是种好规矩,老人一向认为的确如此,始终遵守它。
可是这会儿他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声来有好几次了,因为没有旁人会受到他说话的打扰。
“要是别人听到我在自言自语,会当我发疯了,”他说出声来。
“不过既然我没有发疯,我就不管,还是要说。
有钱人在船上有收音机对他们谈话,还把棒球赛的消息告诉他们。
”现在可不是思量棒球赛的时刻,他想。
现在只应该思量一桩事。
就是我生来要干的那桩事。
那个鱼群周围很可能有一条大的,他想。
我只逮住了正在吃小鱼的金枪鱼群中一条失散的。
可是它们正游向远方,游得很快。
今天凡是在海面上露面的都游得很快,向着东北方向。
难道一天的这个时辰该如此吗
要不,这是什么我不懂得的天气征兆
他眼下已看不见海岸的那一道绿色了,只看得见那些青山的仿佛积着白雪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空象是高耸的雪山般的云块。
海水颜色深极了,阳光在海水中幻成彩虹七色。
那数不清的斑斑点点的浮游生物,由于此刻太阳升到了头顶上空,都看不见了,眼下老人看得见的仅仅是蓝色海水深处幻成的巨大的七色光带,还有他那几根笔直垂在有一英里深的水中的钓索。
渔夫们管所有这种鱼都叫金枪鱼,只有等到把它们卖出,或者拿来换鱼饵时,才分别叫它们各自的专用名字。
这时它们又沉下海去了。
阳光此刻很热,老人感到脖颈上热辣辣的,划着划着,觉得汗水一滴滴地从背上往下淌。
我大可随波逐流,他想,管自睡去,预先把钓索在脚趾上绕上一圈,有动静时可以把我弄醒。
不过今天是第八十五天,我该一整天好好钓鱼。
就在这时,他凝视着钓索,看见其中有一根挑出在水面上的绿色钓竿猛地往水中一沉。
“来啦,”他说。
“来啦,”说着从桨架上取下双桨,没有让船颠簸一下。
他伸手去拉钓索,把它轻轻地夹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
他感到钓索并不抽紧,也没什么分量,就轻松地握着。
跟着它又动了一下。
这回是试探性的一拉,拉得既不紧又不重,他就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在一百英寻的深处有条大马林鱼正在吃包住钓钩尖端和钩身的沙丁鱼,这个手工制的钓钩是从一条小金枪鱼的头部穿出来的。
老人轻巧地攥着钓索,用左手把它从竿子上轻轻地解下来。
他现在可以让它穿过他手指间滑动,不会让鱼感到一点儿牵引力。
在离岸这么远的地方,它长到本月份,个头一定挺大了,他想。
吃鱼饵吧,鱼啊。
吃吧。
请你吃吧。
这些鱼饵多新鲜,而你啊,待在这六百英尺的深处,在这漆黑黑的冷水里。
在黑暗里再绕个弯子,拐回来把它们吃了吧。
他感到微弱而轻巧地一拉,跟着较猛烈地一拉,这时准是有条沙丁鱼的头很难从钓钩上扯下来。
然后没有一丝动静了。
“来吧,”老人说出声来。
“再绕个弯子吧。
闻闻这些鱼饵。
它们不是挺鲜美吗
趁它们还新鲜的时候吃了,回头还有那条金枪鱼。
又结实,又凉快,又鲜美。
别怕难为情,鱼儿。
把它们吃了吧。
” 他把钓索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等待着。
同时盯着它和其他那几根钓索,因为这鱼可能已游到了高一点的地方或低一点的地方。
跟着又是那么轻巧地一拉。
“它会咬饵的,”老人说出声来。
“求天主帮它咬饵吧。
”然而它没有咬饵。
它游走了,老人没感到有任何动静。
“它不可能游走的,”他说。
“天知道它是不可能游走的。
它正在绕弯子呐。
也许它以前上过钩,还有点儿记得。
” 跟着他感到钓索轻轻地动了一下,他高兴了。
“它刚才不过是在转身,”他说。
“它会咬饵的。
” 感到这轻微的一拉,他很高兴,接着他感到有些猛拉的感觉,很有份量,叫人难以相信。
这是鱼本身的重量造成的,他就松手让钓索朝下溜,一直朝下,朝下溜,从那两卷备用钓索中的一卷上放出钓索。
它从老人的指间轻轻地滑下去的时候,他依旧感到很大的分量,尽管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施加的压力简直小得觉察不到。
“多棒的鱼啊,”他说。
“它正把鱼饵斜叼在嘴里,带着它在游走呐。
” 它就会掉过头来把饵吞下去的,他想。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声来,因为他知道,一桩好事如果说破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他知道这条鱼有多大,他想象到它嘴里横衔着金枪鱼,在黑暗中游走。
这时他觉得它停止不动了,可是分量还是没变。
跟着分量越来越重了,他就再放出一点钓索。
他一时加强了大拇指和食指上的压力,于是钓索上的分量增加了,一直传到水中深处。
“它咬饵啦,”他说。
“现在我来让它美美地吃一顿。
” 他让钓索在指间朝下溜,同时伸出左手,把两卷备用钓索的一端紧系在旁边那根钓索的两卷备用钓索上。
他如今准备好了。
他眼下除了正在使用的那钓索卷儿,还有三个四十英寻长的卷儿可供备用。
“再吃一些吧,”他说。
“美美地吃吧。
” 吃了吧,这样可以让钓钩的尖端扎进你的心脏,把你弄死,他想。
轻松愉快地浮上来吧,让我把鱼叉刺进你的身子。
得了。
你准备好了
你进餐得时间够长了吗
“着啊
”他说出声来,用双手使劲猛拉钓索,收进了一码,然后连连猛拉,使出胳膊上的全副劲儿,拿身子的重量作为支撑,挥动双臂,轮换地把钓索往回拉。
什么用也没有。
那鱼只顾慢慢地游开去,老人无法把它往上拉一英寸。
他这钓索很结实,是制作来钓大鱼的,他把它套在背上猛拉,钓索给绷得太紧,上面竟蹦出水珠来。
随后它在水里渐渐发出一阵拖长的咝咝声,但他依旧攥着它,在座板上死劲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仰着上半身来抵消鱼的拉力。
船儿慢慢地向西北方向驶去。
大鱼一刻不停地游着,鱼和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慢慢地行进。
另外那几个鱼饵还在水里,没有动静,用不着应付。
“但愿那孩子在这儿就好了,”老人说出声来,“我正被一条鱼拖着走,成了一根系纤绳的短柱啦。
我可以把钓索系在船舷上。
不过这一来鱼儿会把它扯断的。
我得拚命牵住它,必要的时候给它放出钓索。
谢谢老天,它还在朝前游,没有朝下沉。
” 如果它决意朝下沉,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如果它潜入海底,死在那儿,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可是我必须干些什么。
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他攥住了勒在背脊上的钓索,紧盯着它直往水中斜去,小船呢,不停地朝西北方驶去。
这样能叫它送命,老人想。
它不能一直这样干下去。
然而过了四个钟点,那鱼照样拖着这条小船,不停地向大海游去,老人呢,依然紧紧攥着勒在背脊上的钓索。
“我是中午把它钓上的,”他说。
“可我始终还没见过它。
” 他在钓上这鱼以前,把草帽拉下,紧扣在脑瓜上,这时勒得他的脑门好痛。
他还觉得口渴,就双膝跪下,小心不让扯动钓索,尽量朝船头爬去,伸手去取水瓶。
他打开瓶盖,喝了一点儿,然后靠在船头上休息。
他坐在从桅座上拔下的绕着帆的桅杆上,竭力不去想什么,只顾熬下去。
等他回顾背后时,一看陆地已没有一丝踪影了。
这没有关系,他想。
我总能靠着哈瓦那的灯火回港的。
太阳下去还有两个钟点,也许不到那时鱼就会浮上来。
如果它不上来,也许会随着月出浮上来。
如果它不这样干,也许会随着日出浮上来。
我手脚没有抽筋,我感到身强力壮。
是它的嘴给钓住了啊。
不过拉力这样大,该是条多大的鱼啊。
它的嘴准是死死地咬住了钢丝钓钩。
但愿能看到它。
但愿能知道我这对手是什么样儿的,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老人凭着观察天上的星斗,看出那鱼整整一夜始终没有改变它的路线和方向。
太阳下去后,天气转凉了,老人的背脊、胳膊和衰老的腿上的汗水都干了,感到发冷。
白天里,他曾把盖在鱼饵匣上的麻袋取下,摊在阳光里晒干。
太阳下去了,他把麻袋系在脖子上,让它披在背上,他并且小心地把它塞在如今正挂在肩上的钓索下面。
有麻袋垫着钓索,他就可以弯腰向船头靠去,这样简直可说很舒服了。
这姿势实在只能说是多少叫人好受一点儿,可是他自以为简直可说很舒服了。
我拿它一点没办法,它也拿我一点没办法,他想。
只要它老是这样干下去,双方都一点没办法。
他有一回站起身来,隔着船舷撒尿,然后抬眼望着星斗,核对他的航向。
钓索从他肩上一直钻进水里,看来象一道磷光。
鱼和船此刻行动放慢了。
哈瓦那的灯火也不大辉煌,他于是明白,海流准是在把他们双方带向东方。
如果我就此看不见哈瓦那炫目的灯光,我们一定是到了更东的地方,他想。
因为,如果这鱼的路线没有变的话,我准会好几个钟点看得见灯光。
不知今天的棒球大联赛结果如何,他想。
干这行当有台收音机才美哪。
接着他想,老是惦记着这玩意儿。
想想你正在干的事情吧。
你哪能干蠢事啊。
然后他说出声来:“但愿孩子在就好了。
可以帮我一手,让他见识见识这种光景。
” 谁也不该上了年纪独个儿待着,他想。
不过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为了保养体力,我一定要记住趁金枪鱼没坏时就吃。
记住了,哪怕你只想吃一点点,也必须在早上吃。
记住了,他对自己说。
夜间,两条海豚游到小船边来,他听见它们翻腾和喷水的声音。
他能辩别出那雄的发出的喧闹的喷水声和那雌的发出的喘息般的喷水声。
“它们都是好样的,”他说。
“它们嬉耍,打闹,相亲相爱。
它们是我们的兄弟,就象飞鱼一样。
” 跟着他怜悯起这条被他钓住的大鱼来了。
它真出色,真奇特,而且有谁知道它年龄多大呢,他想。
我从没钓到过这样强大的鱼,也没见过行动这样奇特的鱼。
也许它太机灵,不愿跳出水来。
它可以跳出水来,或者来个猛冲,把我搞垮。
不过,也许它曾上钩过好多次,所以知道应该如何搏斗。
它哪会知道它的对手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个老头儿。
不过它是条多大的鱼啊,如果鱼肉良好的话,在市场上能卖多大一笔钱啊,它咬起饵来象条雄鱼,拉起钓索来也象雄鱼,搏斗起来一点也不惊慌。
不知道它有没有什么打算,还是就跟我一样地不顾死活
他想起有一回钓到了一对大马林鱼中的一条。
雄鱼总是让雌的先吃,那条上了钩的正是雌鱼,它发了狂,惊慌失措而绝望地挣扎着,不久就筋疲力尽了,那条雄鱼始终待在它身边,在钓索下窜来窜去,陪着它在水面上一起打转。
这雄鱼离钓索好近,老人生怕它会用它的尾巴把钓索割断,这尾巴象大镰刀般锋利,大小和形状都和大镰刀差不多。
老人用鱼钩把雌鱼钩上来,用棍子揍它,握住了那边缘如沙纸似的轻剑般的长嘴,连连朝它头顶打去,直打得它的颜色变成和镜子背面的红色差不多,然后由孩子帮忙,把它拖上船去,这当儿,雄鱼一直待在船舷边。
跟着,当老人忙着解下钓索、拿起鱼叉的时候,雄鱼在船边高高地跳到空中,看看雌鱼在哪里,然后掉下去,钻进深水里,它那淡紫色的翅膀,实在正是它的胸鳍,大大地张开来,于是它身上所有的淡紫色的宽条纹都露出来了。
它是美丽的,老人想起,而它始终待在那儿不走。
它们这情景是我看到的最伤心的了,老人想。
孩子也很伤心,因此我们请求这条雌鱼原谅,马上把它宰了。
“但愿孩子在这儿就好了,”他说出声来,把身子安靠在船头的边缘已被磨圆的木板上,通过勒在肩上的钓索,感到这条大鱼的力量,它正朝着它所选择的方向稳稳地游去。
由于我干下了欺骗它的勾当,它不得不作出选择了,老人想。
它选择的是待在黑暗的深水里,远远地避开一切圈套、罗网和诡计。
我选择的是赶到谁也没到过的地方去找它。
到世界上没人去过的地方。
现在我跟它给拴在一起了,从中午起就是如此。
而且我和它都没有谁来帮忙。
也许我不该当渔夫,他想。
然而这正是我生来该干的行当。
我一定要记住,天亮后就吃那条金枪鱼。
离天亮还有点时候,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背后的一个鱼饵。
他听见钓竿啪的折断了,于是那根钓索越过船舷朝外直溜。
他摸黑拔出鞘中的刀子,用左肩承担着大鱼所有的拉力,身子朝后靠,就着木头的船舷,把那根钓索割断了。
然后把另一根离他最近的钓索也割断了,摸黑把这两个没有放出去的钓索卷儿的断头系在一起。
他用一只手熟练地干着,在牢牢地打结时,一只脚踩住了钓索卷儿,免得移动。
他现在有六卷备用钓索了。
他刚才割断的那两根有鱼饵的钓索各有两卷备用钓索,加上被大鱼咬住鱼饵的那根上的两卷,它们全都接在一起了。
等天亮了,他想,我要好歹回到那根把鱼饵放在水下四十英寻深处的钓索边,把它也割断了,连结在那些备用钓索卷儿上。
我将丢掉两百英寻出色的卡塔卢尼亚①钓索,还有钓钩和导线。
这些都是能再置备的。
万一钓上了别的鱼,把这条大鱼倒搞丢了,那再往哪儿去找呢
我不知道刚才咬饵的是什么鱼。
很可能是条大马林鱼,或者剑鱼,或者鲨鱼。
我根本来不及琢磨。
我不得不赶快把它摆脱掉。
他说出声来:“但愿那孩子在这里。
”
老人与海名句赏析: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候像山冈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
大海很美,很梦幻,有些让你敬畏的美丽.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象山岗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海水此刻呈深蓝色,深得简直发紫了.他仔细俯视着海水,只见深蓝色的水中穿梭地闪出点点红色的浮游生物,阳光这时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他注视着那几根钓索,看见它们一直朝下没入水中看不见的地方,他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浮游生物,因为这说明有鱼.太阳此刻升得更高了,阳光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说明天气晴朗,陆地上空的云块的形状也说明了这一点.可是那只鸟儿这时几乎看不见了,水面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摊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黄色马尾藻和一只紧靠着船舷浮动的僧帽水母,它那胶质的浮囊呈紫色,具有一定的外形,闪现出彩虹般的颜色.它倒向一边,然后又竖直了身子.它象个大气泡般高高兴兴地浮动着,那些厉害的紫色长触须在水中拖在身后,长达一码.(多么梦幻的美丽海景)
老人与海中的好段@@@@
1、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
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
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气味,还闻到早晨陆地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
通常一闻到陆地上刮来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孩子。
然而今夜陆地上刮来的风的气息来得很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把梦做下去,看见群岛的白色顶峰从海面上升起,随后梦见了的各个港湾和锚泊地。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
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
它们在暮色中象小猫一般嬉耍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孩子一样。
他从没梦见过这孩子。
他就这么醒过来,望望敞开的门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
他在窝棚外撒了尿,然后顺着大路走去叫醒孩子。
他被清晨的寒气弄得直哆嗦。
但他知道哆嗦了一阵后会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划船了。
2、淡淡的太阳从海上升起,老人看见其他的船只,低低地挨着水面,离海岸不远,和海流的方向垂直地展开着。
跟着太阳越发明亮了,耀眼的阳光射在水面上,随后太阳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平坦的海面把阳光反射到他眼睛里,使眼睛剧烈地刺痛,因此他不朝太阳看,顾自划着。
他俯视水中,注视着那几根一直下垂到黑魆魆的深水里的钓索。
他把钓索垂得比任何人更直,这样,在黑魆魆的湾流深处的几个不同的深度,都会有一个鱼饵刚好在他所指望的地方等待着在那儿游动的鱼来吃。
别的渔夫让钓索随着海流漂去,有时候钓索在六十英寻的深处,他们却自以为在一百英寻的深处呢。
3、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象山岗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
海水此刻呈深蓝色,深得简直发紫了。
他仔细俯视着海水,只见深蓝色的水中穿梭地闪出点点红色的浮游生物,阳光这时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
他注视着那几根钓索,看见它们一直朝下没入水中看不见的地方,他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浮游生物,因为这说明有鱼。
太阳此刻升得更高了,阳光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彩,说明天气晴朗,陆地上空的云块的形状也说明了这一点。
可是那只鸟儿这时几乎看不见了,水面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摊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黄色马尾藻和一只紧靠着船舷浮动的,它那胶质的浮囊呈紫色,具有一定的外形,闪现出彩虹般的颜色。
它倒向一边,然后又竖直了身子。
它象个大气泡般高高兴兴地浮动着,那些厉害的紫色长触须在水中拖在身后,长达一码。
4、他眼下已看不见海岸的那一道绿色了,只看得见那些青山的仿佛积着白雪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空象是高耸的雪山般的云块。
海水颜色深极了,阳光在海水中幻成彩虹七色。
那数不清的的浮游生物,由于此刻太阳升到了头顶上空,都看不见了,眼下老人看得见的仅仅是蓝色海水深处幻成的巨大的七色光带,还有他那几根笔直垂在有一英里深的水中的钓索。
5、吃了吧,这样可以让钓钩的尖端扎进你的心脏,把你弄死,他想。
轻松愉快地浮上来吧,让我把鱼叉刺进你的身子。
得了。
你准备好了
你进餐得时间够长了吗
6、但愿如此,他想。
从北方朝小船飞来。
那是只鸣禽,在水面上飞得很低。
老人看出它非常疲乏了。
鸟儿飞到船梢上,在那儿歇一口气。
然后它绕着老人的头飞了一圈,落在那根钓索上,在那儿它觉得比较舒服。
你多大了
老人问鸟儿。
你这是第一次出门吗
” 他说话的时候,鸟儿望着他。
它太疲乏了,竟没有细看这钓索,就用小巧的双脚紧抓住了钓索,在上面摇啊晃的。
这钓索很稳当,老人对它说。
太稳当啦。
夜里风息全无,你怎么会这样疲乏啊。
鸟儿都怎么啦
” 因为有老鹰,他想,飞到海上来追捕它们。
但是这话他没跟这鸟儿说,反正它也不懂他的话,而且很快就会知道老鹰的厉害。
“好好儿歇歇吧,小鸟,他说。
然后投身进去,碰碰运气,象任何人或者鸟或者鱼那样。
” 他靠说话来鼓劲,因为他的背脊在夜里变得僵直,眼下真痛得厉害。
“鸟儿,乐意的话就住在我家吧,他说。
很抱歉,我不能趁眼下刮起小风的当儿,扯起帆来把你带回去。
可是我总算有个朋友在一起了。
” 7、“我并不虔诚,他说。
但是我愿意念十遍和十遍,使我能逮住这条鱼,我还许下心愿,如果逮住了它,一定去朝拜科布莱的圣母。
这是我许下的心愿。
”他机械地念起祈祷文来。
有些时候他太倦了,竟背不出祈祷文,他就念得特别快,使字句能顺口念出来。
要比容易念,他想。
“,满被圣宠者,主与尔偕焉。
女中尔为赞美,尔胎子,并为赞美。
天主,为我等罪人,今祈天主,及我等死候。
阿们。
然后他加上了两句:万福童贞圣母,请您祈祷叫这鱼死去。
虽然它是那么了不起。
” 念完了祈祷文,他觉得舒坦多了,但依旧象刚才一样地痛,也许更厉害一点儿,于是他背靠在船头的木舷上,机械地活动起左手的手指。
8、就在断黑之前,老人和船经过好大一起马尾藻,它在风浪很小的海面上动荡着,仿佛海洋正同什么东西在一条黄色的毯子下做爱,这时候,他那根细钓丝给一条鲯鳅咬住了。
他第一次看见它是在它跃出水面的当儿,在最后一线阳光中确实象金子一般,在空中弯起身子,疯狂地扑打着。
它惊慌得一次次跃出水面,象在做杂技表演,他呢,慢慢地挪动身子,回到船梢蹲下,用右手和右胳臂攥住那根粗钓索,用左手把鲯鳅往回拉,每收回一段钓丝,就用光着的左脚踩住。
等到这条带紫色斑点的金光灿烂的鱼给拉到了船梢边,绝望地左右乱窜乱跳时,老人探出身去,把它拎到船梢上。
它的嘴被钓钩挂住了,抽搐地动着,急促地连连咬着钓钩,还用它那长而扁的身体、尾巴和脑袋拍打着船底,直到他用木棍打了一下它的金光闪亮的脑袋,它才抖了一下,不动了。
9、在这以后,他梦见那道长长的黄色海滩,看见第一头狮子在傍晚时分来到海滩上,接着其他狮子也来了,于是他把下巴搁在船头的木板上,船抛下了锚停泊在那里,晚风吹向海面,他等着看有没有更多的狮子来,感到很快乐。
月亮升起有好久了,可他只顾睡着,鱼平稳地向前拖着,船驶进云彩的峡谷里。
10、“情况不坏,他说。
“疼痛对一条汉子来说,算不上什么。
” 11、鲨鱼飞速地逼近船梢,它袭击那鱼的时候,老人看见它张开了嘴,看见它那双奇异的眼睛,它咬住鱼尾巴上面一点儿的地方,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地响。
鲨鱼的头露出在水面上,背部正在出水,老人听见那条大鱼的皮肉被撕裂的声音,这时候,他用鱼叉朝下猛地扎进鲨鱼的脑袋,正扎在它两眼之间的那条线和从鼻子笔直通到脑后的那条线的交叉点上。
这两条线实在是并不存在的。
只有那沉重、尖锐的蓝色脑袋,两只大眼睛和那嘎吱作响、吞噬一切的突出的两颚。
可是那儿 ①原文为Dentuso,以,意为牙齿锋利的,这是当地对灰鲭鲨的俗称。
正是脑子的所在,老人直朝它扎去。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糊着鲜血的双手,把一支好鱼叉向它扎去。
他扎它,并不抱着希望,但是带着决心和十足的恶意。
鲨鱼翻了个身,老人看出它眼睛里已经没有生气了,跟着它又翻了个身,自行缠上了两道绳子。
老人知道这鲨鱼快死了,但它还是不肯认输。
它这时肚皮朝上,尾巴扑打着,两颚嘎吱作响,象一条快艇般划奇水面。
它的尾巴把水拍打得泛出白色,四分之三的身体露出在水面上,这时绳子给绷紧了,抖了一下,啪地断了。
鲨鱼在水面上静静地躺了片刻,老人紧盯着它。
然后它慢慢地沉下去了。
12、风持续地吹着。
它稍微转向东北方,他明白这表明它不会停息。
老人朝前方望去,不见一丝帆影,也看不见任何一只船的船身或冒出来的烟。
只有从他船头下跃起的飞鱼,向两边逃去,还有一摊摊黄色的马尾藻。
他连一只鸟也看不见。
他已经航行了两个钟点,在船梢歇着,有时候从大马林鱼身上撕下一点肉来咀嚼着,努力休息,保持精力,这时他看到了两条鲨鱼中首先露面的那一条。
13、他感觉到已经在湾流中行驶,看得见沿岸那些海滨住宅区的灯光了。
他知道此刻到了什么地方,回家是不在话下了。
不管怎么样,风总是我们的朋友,他想。
然后他加上一句:有时候是。
还有大海,海里有我们的朋友,也有我们的敌人。
还有床,他想。
床是我的朋友。
光是床,他想。
床将是样了不起的东西。
吃了败仗,上床是很舒服的,他想。
我从来不知道竟然这么舒服。
那么是什么把你打败的,他想。
什么也没有,他说出声来。
只怪我出海太远了。
” 14、他想起有一回钓到了一对大马林鱼中的一条。
雄鱼总是让雌的先吃,那条上了钩的正是雌鱼,它发了狂,惊慌失措而绝望地挣扎着,不久就筋疲力尽了,那条雄鱼始终待在它身边,在钓索下窜来窜去,陪着它在水面上一起打转。
这雄鱼离钓索好近,老人生怕它会用它的尾巴把钓索割断,这尾巴象大镰刀般锋利,大小和形状都和大镰刀差不多。
老人用鱼钩把雌鱼钩上来,用棍子揍它,握住了那边缘如沙纸似的轻剑般的长嘴,连连朝它头顶打去,直打得它的颜色变成和镜子背面的红色差不多,然后由孩子帮忙,把它拖上船去,这当儿,雄鱼一直待在船舷边。
跟着,当老人忙着解下钓索、拿起鱼叉的时候,雄鱼在船边高高地跳到空中,看看雌鱼在哪里,然后掉下去,钻进深水里,它那淡紫色的翅膀,实在正是它的胸鳍,大大地张开来,于是它身上所有的淡紫色的宽条纹都露出来了。
它是美丽的,老人想起,而它始终待在那儿不走。
老人与海 精彩片段
他眼下已看不见海岸的那一道绿色了,只看得见那些青山的仿佛积着白雪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空象是高耸的雪山般的云块。
海水颜色深极了,阳光在海水中幻成彩虹七色。
那数不清的的浮游生物,由于此刻太阳升到了头顶上空,都看不见了,眼下老人看得见的仅仅是蓝色海水深处幻成的巨大的七色光带,还有他那几根笔直垂在有一英里深的水中的钓索。
渔夫们管所有这种鱼都叫金枪鱼,只有等到把它们卖出,或者拿来换鱼饵时,才分别叫它们各自的专用名字。
这时它们又沉下海去了。
阳光此刻很热,老人感到脖颈上热辣辣的,划着划着,觉得汗水一滴滴地从背上往下淌。
我大可随波逐流,他想,管自睡去,预先把钓索在脚趾上绕上一圈,有动静时可以把我弄醒。
不过今天是第八十五天,我该一整天好好钓鱼。
就在这时,他凝视着钓索,看见其中有一根挑出在水面上的绿色钓竿猛地往水中一沉。
“来啦,他说。
来啦,说着从桨架上取下双桨,没有让船颠簸一下。
他伸手去拉钓索,把它轻轻地夹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
他感到钓索并不抽紧,也没什么分量,就轻松地握着。
跟着它又动了一下。
这回是试探性的一拉,拉得既不紧又不重,他就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在一百英寻的深处有条正在吃包住钓钩尖端和钩身的沙丁鱼,这个手工制的钓钩是从一条小金枪鱼的头部穿出来的。
老人轻巧地攥着钓索,用左手把它从竿子上轻轻地解下来。
他现在可以让它穿过他手指间滑动,不会让鱼感到一点儿牵引力。
在离岸这么远的地方,它长到本月份,个头一定挺大了,他想。
吃鱼饵吧,鱼啊。
吃吧。
请你吃吧。
这些鱼饵多新鲜,而你啊,待在这六百英尺的深处,在这漆黑黑的冷水里。
在黑暗里再绕个弯子,拐回来把它们吃了吧。
他感到微弱而轻巧地一拉,跟着较猛烈地一拉,这时准是有条沙丁鱼的头很难从钓钩上扯下来。
然后没有一丝动静了。
“来吧,老人说出声来。
再绕个弯子吧。
闻闻这些鱼饵。
它们不是挺鲜美吗
趁它们还新鲜的时候吃了,回头还有那条金枪鱼。
又结实,又凉快,又鲜美。
别怕难为情,鱼儿。
把它们吃了吧。
” 他把钓索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等待着。
同时盯着它和其他那几根钓索,因为这鱼可能已游到了高一点的地方或低一点的地方。
跟着又是那么轻巧地一拉。
“它会咬饵的,老人说出声来。
求天主帮它咬饵吧。
”然而它没有咬饵。
它游走了,老人没感到有任何动静。
“它不可能游走的,他说。
天知道它是不可能游走的。
它正在绕弯子呐。
也许它以前上过钩,还有点儿记得。
” 跟着他感到钓索轻轻地动了一下,他高兴了。
“它刚才不过是在转身,他说。
它会咬饵的。
” 感到这轻微的一拉,他很高兴,接着他感到有些猛拉的感觉,很有份量,叫人难以相信。
这是鱼本身的重量造成的,他就松手让钓索朝下溜,一直朝下,朝下溜,从那两卷备用钓索中的一卷上放出钓索。
它从老人的指间轻轻地滑下去的时候,他依旧感到很大的分量,尽管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施加的压力简直小得觉察不到。
“多棒的鱼啊,他说。
它正把鱼饵斜叼在嘴里,带着它在游走呐。
” 它就会掉过头来把饵吞下去的,他想。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声来,因为他知道,一桩好事如果说破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他知道这条鱼有多大,他想象到它嘴里横衔着金枪鱼,在黑暗中游走。
这时他觉得它停止不动了,可是分量还是没变。
跟着分量越来越重了,他就再放出一点钓索。
他一时加强了大拇指和食指上的压力,于是钓索上的分量增加了,一直传到水中深处。
“它咬饵啦,他说。
现在我来让它美美地吃一顿。
” 他让钓索在指间朝下溜,同时伸出左手,把两卷备用钓索的一端紧系在旁边那根钓索的两卷备用钓索上。
他如今准备好了。
他眼下除了正在使用的那钓索卷儿,还有三个四十英寻长的卷儿可供备用。
“再吃一些吧,他说。
美美地吃吧。
” 吃了吧,这样可以让钓钩的尖端扎进你的心脏,把你弄死,他想。
轻松愉快地浮上来吧,让我把鱼叉刺进你的身子。
得了。
你准备好了
你进餐得时间够长了吗
“着啊
他说出声来,用双手使劲猛拉钓索,收进了一码,然后连连猛拉,使出胳膊上的全副劲儿,拿身子的重量作为支撑,挥动双臂,轮换地把钓索往回拉。
什么用也没有。
那鱼只顾慢慢地游开去,老人无法把它往上拉一英寸。
他这钓索很结实,是制作来钓大鱼的,他把它套在背上猛拉,钓索给绷得太紧,上面竟蹦出水珠来。
随后它在水里渐渐发出一阵拖长的咝咝声,但他依旧攥着它,在座板上死劲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仰着上半身来抵消鱼的拉力。
船儿慢慢地向西北方向驶去。
大鱼一刻不停地游着,鱼和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慢慢地行进。
另外那几个鱼饵还在水里,没有动静,用不着应付。
“但愿那孩子在这儿就好了,老人说出声来,我正被一条鱼拖着走,成了一根系纤绳的短柱啦。
我可以把钓索系在船舷上。
不过这一来鱼儿会把它扯断的。
我得拚命牵住它,必要的时候给它放出钓索。
谢谢老天,它还在朝前游,没有朝下沉。
” 如果它决意朝下沉,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如果它潜入海底,死在那儿,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可是我必须干些什么。
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他攥住了勒在背脊上的钓索,紧盯着它直往水中斜去,小船呢,不停地朝西北方驶去。
这样能叫它送命,老人想。
它不能一直这样干下去。
然而过了四个钟点,那鱼照样拖着这条小船,不停地向大海游去,老人呢,依然紧紧攥着勒在背脊上的钓索。
我是中午把它钓上的,他说。
可我始终还没见过它。
” 他在钓上这鱼以前,把草帽拉下,紧扣在脑瓜上,这时勒得他的脑门好痛。
他还觉得口渴,就双膝跪下,小心不让扯动钓索,尽量朝船头爬去,伸手去取水瓶。
他打开瓶盖,喝了一点儿,然后靠在船头上休息。
他坐在从桅座上拔下的绕着帆的桅杆上,竭力不去想什么,只顾熬下去。
等他回顾背后时,一看陆地已没有一丝踪影了。
这没有关系,他想。
我总能靠着哈瓦那的灯火回港的。
太阳下去还有两个钟点,也许不到那时鱼就会浮上来。
如果它不上来,也许会随着月出浮上来。
如果它不这样干,也许会随着日出浮上来。
我手脚没有抽筋,我感到身强力壮。
是它的嘴给钓住了啊。
不过拉力这样大,该是条多大的鱼啊。
它的嘴准是死死地咬住了钢丝钓钩。
但愿能看到它。
但愿能知道我这对手是什么样儿的,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老人凭着观察天上的星斗,看出那鱼整整一夜始终没有改变它的路线和方向。
太阳下去后,天气转凉了,老人的背脊、胳膊和衰老的腿上的汗水都干了,感到发冷。
白天里,他曾把盖在鱼饵匣上的麻袋取下,摊在阳光里晒干。
太阳下去了,他把麻袋系在脖子上,让它披在背上,他并且小心地把它塞在如今正挂在肩上的钓索下面。
有麻袋垫着钓索,他就可以弯腰向船头靠去,这样简直可说很舒服了。
这姿势实在只能说是多少叫人好受一点儿,可是他自以为简直可说很舒服了。
我拿它一点没办法,它也拿我一点没办法,他想。
只要它老是这样干下去,双方都一点没办法。
他有一回站起身来,隔着船舷撒尿,然后抬眼望着星斗,核对他的航向。
钓索从他肩上一直钻进水里,看来象一道磷光。
鱼和船此刻行动放慢了。
哈瓦那的灯火也不大辉煌,他于是明白,海流准是在把他们双方带向东方。
如果我就此看不见哈瓦那炫目的灯光,我们一定是到了更东的地方,他想。
因为,如果这鱼的路线没有变的话,我准会好几个钟点看得见灯光。
不知今天的棒球大联赛结果如何,他想。
干这行当有台收音机才美哪。
接着他想,老是惦记着这玩意儿。
想想你正在干的事情吧。
你哪能干蠢事啊。
然后他说出声来:但愿孩子在就好了。
可以帮我一手,让他见识见识这种光景。
” 谁也不该上了年纪独个儿待着,他想。
不过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为了保养体力,我一定要记住趁金枪鱼没坏时就吃。
记住了,哪怕你只想吃一点点,也必须在早上吃。
记住了,他对自己说。
夜间,两条海豚游到小船边来,他听见它们翻腾和喷水的声音。
他能辩别出那雄的发出的喧闹的喷水声和那雌的发出的喘息般的喷水声。
“它们都是好样的,他说。
它们嬉耍,打闹,相亲相爱。
它们是我们的兄弟,就象飞鱼一样。
” 跟着他怜悯起这条被他钓住的大鱼来了。
它真出色,真奇特,而且有谁知道它年龄多大呢,他想。
我从没钓到过这样强大的鱼,也没见过行动这样奇特的鱼。
也许它太机灵,不愿跳出水来。
它可以跳出水来,或者来个猛冲,把我搞垮。
不过,也许它曾上钩过好多次,所以知道应该如何搏斗。
它哪会知道它的对手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个老头儿。
不过它是条多大的鱼啊,如果鱼肉良好的话,在市场上能卖多大一笔钱啊,它咬起饵来象条雄鱼,拉起钓索来也象雄鱼,搏斗起来一点也不惊慌。
不知道它有没有什么打算,还是就跟我一样地不顾死活
他想起有一回钓到了一对中的一条。
雄鱼总是让雌的先吃,那条上了钩的正是雌鱼,它发了狂,惊慌失措而绝望地挣扎着,不久就筋疲力尽了,那条雄鱼始终待在它身边,在钓索下窜来窜去,陪着它在水面上一起打转。
这雄鱼离钓索好近,老人生怕它会用它的尾巴把钓索割断,这尾巴象大镰刀般锋利,大小和形状都和大镰刀差不多。
老人用鱼钩把雌鱼钩上来,用棍子揍它,握住了那边缘如沙纸似的轻剑般的长嘴,连连朝它头顶打去,直打得它的颜色变成和镜子背面的红色差不多,然后由孩子帮忙,把它拖上船去,这当儿,雄鱼一直待在船舷边。
跟着,当老人忙着解下钓索、拿起鱼叉的时候,雄鱼在船边高高地跳到空中,看看雌鱼在哪里,然后掉下去,钻进深水里,它那淡紫色的翅膀,实在正是它的胸鳍,大大地张开来,于是它身上所有的淡紫色的宽条纹都露出来了。
它是美丽的,老人想起,而它始终待在那儿不走。
它们这情景是我看到的最伤心的了,老人想。
孩子也很伤心,因此我们请求这条雌鱼原谅,马上把它宰了。
“但愿孩子在这儿就好了,他说出声来,把身子安靠在船头的边缘已被磨圆的木板上,通过勒在肩上的钓索,感到这条大鱼的力量,它正朝着它所选择的方向稳稳地游去。
由于我干下了欺骗它的勾当,它不得不作出选择了,老人想。
它选择的是待在黑暗的深水里,远远地避开一切圈套、罗网和诡计。
我选择的是赶到谁也没到过的地方去找它。
到世界上没人去过的地方。
现在我跟它给拴在一起了,从中午起就是如此。
而且我和它都没有谁来帮忙。
也许我不该当渔夫,他想。
然而这正是我生来该干的行当。
我一定要记住,天亮后就吃那条金枪鱼。
离天亮还有点时候,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背后的一个鱼饵。
他听见钓竿啪的折断了,于是那根钓索越过船舷朝外直溜。
他摸黑拔出鞘中的刀子,用左肩承担着大鱼所有的拉力,身子朝后靠,就着木头的船舷,把那根钓索割断了。
然后把另一根离他最近的钓索也割断了,摸黑把这两个没有放出去的钓索卷儿的断头系在一起。
他用一只手熟练地干着,在牢牢地打结时,一只脚踩住了钓索卷儿,免得移动。
他现在有六卷备用钓索了。
他刚才割断的那两根有鱼饵的钓索各有两卷备用钓索,加上被大鱼咬住鱼饵的那根上的两卷,它们全都接在一起了。
等天亮了,他想,我要好歹回到那根把鱼饵放在水下四十英寻深处的钓索边,把它也割断了,连结在那些备用钓索卷儿上。
我将丢掉两百英寻出色的卡塔卢尼亚①钓索,还有钓钩和导线。
这些都是能再置备的。
万一钓上了别的鱼,把这条大鱼倒搞丢了,那再往哪儿去找呢
我不知道刚才咬饵的是什么鱼。
很可能是条,或者剑鱼,或者鲨鱼。
我根本来不及琢磨。
我不得不赶快把它摆脱掉。
他说出声来:但愿那孩子在这里。
” 可是孩子并不在这里,他想。
你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还是好歹回到最末的那根钓索边,不管天黑不黑,把它割断了,系上那两卷备用钓索。
他就这样做了。
摸黑干很困难,有一回,那条大鱼掀动了一下,把他拖倒在地,脸朝下,眼睛下划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他脸颊上淌下来。
但还没流到下巴上就凝固了,干掉了,于是他挪动身子回到船头,靠在木船舷上歇息。
他拉好麻袋,把钓索小心地挪到肩上另一个地方,用肩膀把它固定住,握住了小心地试试那鱼拉曳的份量,然后伸手到水里测度小船航行的速度。
不知道这鱼为什么刚才突然摇晃了一下,他想。
敢情是钓索在它高高隆起的背脊上滑动了一下。
它的背脊当然痛得及不上我的。
然而不管它力气多大,总不能永远拖着这条小船跑吧。
眼下凡是会惹出乱子来的东西都除掉了,我却还有好多备用的钓索,一个人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①西班牙古地区名,包括今东北部四省。
鱼啊,他轻轻地说出声来,我跟你奉陪到死。
依我看,它也要跟我奉陪到死的,老人想,他等待着天明。
眼下正当破晓前的时分,天气很冷,他把身子紧贴着木船舷来取暖。
它能熬多久,我也能熬多久,他想。
天色微明中,钓索伸展着,朝下通到水中。
小船平稳地移动着,初升的太阳一露边儿,阳光直射在老人的右肩上。
“它在朝北走啊,”老人说。
海流会把我们远远地向东方送去,他想。
但愿它会随着海流拐弯。
这样可以说明它越来越疲乏了。
等太阳升得更高了,老人发觉这鱼并不越来越疲乏。
只有一个有利的征兆。
钓索的斜度说明它正在较浅的地方游着。
这不一定表示它会跃出水来。
但它也许会这样。
“天主啊,叫它跳跃吧,”老人说。
“我的钓索够长,可以对付它。
” 也许我把钓索稍微拉紧一点儿,让它觉得痛,它就会跳跃了,他想。
既然是白天了,就让它跳跃吧,这样它会把沿着背脊的那些液囊装满了空气,它就没法沉到海底去死了。
他动手拉紧钓索,可是自从他钓上这条鱼以来,钓索已经绷紧到快要迸断的地步,他向后仰着身子来拉,感到它硬邦邦的,就知道没法拉得更紧了。
我千万不能猛地一拉,他想。
每猛拉一次,会把钓钩划出的口子弄得更宽些,等它当真跳跃起来,它也许会把钓钩甩掉。
反正太阳出了,我觉得好过些,这一回我不用盯着太阳看了。
钓索上粘着黄色的海藻,可是老人知道这只会给鱼增加一些拉力,所以很高兴。
正是这种黄色的果囊马尾藻在夜间发出很强的磷光。
“鱼啊,他说,我爱你,非常尊敬你。
不过今天无论如何要把你杀死。
” 但愿如此,他想。
从北方朝小船飞来。
那是只鸣禽,在水面上飞得很低。
老人看出它非常疲乏了。
鸟儿飞到船梢上,在那儿歇一口气。
然后它绕着老人的头飞了一圈,落在那根钓索上,在那儿它觉得比较舒服。
你多大了
老人问鸟儿。
你这是第一次出门吗
” 他说话的时候,鸟儿望着他。
它太疲乏了,竟没有细看这钓索,就用小巧的双脚紧抓住了钓索,在上面摇啊晃的。
这钓索很稳当,老人对它说。
太稳当啦。
夜里风息全无,你怎么会这样疲乏啊。
鸟儿都怎么啦
” 因为有老鹰,他想,飞到海上来追捕它们。
但是这话他没跟这鸟儿说,反正它也不懂他的话,而且很快就会知道老鹰的厉害。
“好好儿歇歇吧,小鸟,他说。
然后投身进去,碰碰运气,象任何人或者鸟或者鱼那样。
” 他靠说话来鼓劲,因为他的背脊在夜里变得僵直,眼下真痛得厉害。
“鸟儿,乐意的话就住在我家吧,他说。
很抱歉,我不能趁眼下刮起小风的当儿,扯起帆来把你带回去。
可是我总算有个朋友在一起了。
” 就在这当儿,那鱼陡地一歪,把老人拖倒在船头上,要不是他撑住了身子,放出一段钓索,早把他拖到海里去了。
钓索猛地一抽时,鸟儿飞走了,老人竟没有看到它飞走。
他用右手小心地摸摸钓索,发现手上正在淌血。
“这么说这鱼给什么东西弄伤了,他说出声来,把钓索往回拉,看能不能叫鱼转回来。
但是拉到快绷断的当儿,他就握稳了钓索,身子朝后倒,来抵消钓索上的那股拉力。
“你现在觉得痛了吧,鱼,他说。
老实说,我也是如此啊。
” 他掉头寻找那只小鸟,因为很乐意有它来作伴。
鸟儿飞走了。
你没有待多久,老人想。
但是你去的地方风浪较大,要飞到了岸上才平安。
我怎么会让那鱼猛地一拉,划破了手
我一定是越来越笨了。
要不,也许是因为只顾望着那只小鸟,想着它的事儿。
现在我要关心自己的活儿,过后得把那金枪鱼吃下去,这样才不致没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