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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淑敏广告词

时间:2020-02-17 22:39

毕淑敏《一厘米》问题:如果播此电视剧了,请你为他设计一条解说词(广告词)

其实也没有错,喜欢读书的人,都会有知识的积累,时间长了,就从内到外都能表现一种,特别是女性。

关于以小见大的名句

以小见大的文章,毕淑敏的《一厘米》。

全文如下:小说:一厘米  毕淑敏  陶影独自坐公共汽车时,经常不买票。

  为什么一定要买票呢

就是没有她,车也要一站站开,也不能因此没有司机和售票员,也不会少烧汽油。

  当然她很有眼色,遇上认真负责的售票员,她早早就买票。

只有对那些吊儿郎当的,她才小小地惩罚他们,也为自己节约一点钱。

  陶影是一家工厂食堂的炊事员,在白案上,专做烤烙活,烘制螺旋形沾满芝麻酱的小火烧。

  她领着儿子小也上汽车。

先把儿子抱上去,自己断后。

车门夹住了她背上的衣服,好像撑起一顶帐篷。

她伶俐地扭摆了两下,才脱出身来。

  “妈妈,买票。

”小也说,小孩比大人更重视形式,不把车票拿到手,仿佛就不算坐车。

  油漆皲裂的车门上,有一道白线,像一只苍白的手指,标定一·一○米。

  小也挤过去。

他的头发像于草一样蓬松,暗无光泽。

陶影处处俭省,但对孩子的营养绝不吝惜。

可惜养料走到头皮便不再前进,小也很聪明,头发却乱纷纷。

  陶影把小也的头发往下捺,仿佛拨去浮土触到坚实的地表,她摸到儿子柔嫩的头皮,像是塑料制成,有轻微的弹性。

那地方原有一处缝隙。

听说人都是两半对起来的。

对得不稳,就成了豁豁嘴。

就算对得准,要长到严丝合缝,也需要很多年。

这是一道生命之门,它半开半合,外面的世界像水样,从这里流进去。

每当抚到这道若隐若现的门缝,陶影就感觉到巨大的责任。

是她把这个秀气的小男孩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她很普通,对谁都不重要,可有可无,唯独对这个男孩,她要成为完美而无可挑剔的母亲。

  在小也的圆脑袋和买票的标准线之间,横着陶影纤长而美丽的手指。

由于整天和油面打交道,指甲很有光泽,像贝壳一样闪亮。

  “小也,你不够的。

还差一厘米。

”她温柔地说。

她的出身并不高贵,也没读过许多书。

她喜欢温文尔雅,竭力要给儿子留下这种印象,在这样做的过程中,她感觉自身高贵起来。

  “妈妈

我够来我够来

”小也高声叫,把脚下的踏板跺得像一面铁皮鼓。

“你上次讲我下次坐车就可以买票了,这次就是下次了,为什么不给我买票

你说话不算话

”他半仰着脸,愤怒地朝向他的妈妈。

  陶影看着儿子。

一张车票两毛钱。

她很看重两毛钱的,它等于一根黄瓜两个西红柿如果赶上处理就是三捆小红萝卜或者干脆就是一堆够吃三天的菠菜。

但小也仰起脸,像一张半开的葵盘,准备承接来自太阳的允诺。

  “往里走

别堵门口

这又不是火车。

一站就从北京到保定府了,马上到站了……”售票员不耐烦地嚷。

  按照往日的逻辑,冲她这份态度,陶影就不买票。

今天她说:“买两张票。

”  面容凶恶的售票员眼睛很有准头:“这小孩还差一厘米,不用买票。

”  小也立刻矮了几厘米,而绝不是一厘米,买票与不买票强烈地关系着一个小小男子汉的尊严。

  两毛钱就能买到尊严,只发生在人的童年。

没有一个妈妈能够拒绝为孩子提供快乐。

  “我买两张票。

”她矜持地重复。

  小也把他那张票粘在嘴唇上,噗噜噗噜吹着响,仿佛那是一架风车。

  他们是从中门上的,前门下的。

前门男售票员查票,陶影觉得他很没有眼力:哪个带孩子的妈妈会不买票

她就是再穷再苦,也得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能昂起头。

  她把票很潇洒地交给售票员,售票员问:“报销不

”她说:“不要了。

”其实她应报销,夫妇都是蓝领工人,能省就省一点。

可小也是个绝顶机灵的孩子,会追着妈妈问:  “咱们出来玩的票也能报销吗

”在孩子面前,她不愿撒谎。

  这样挺累的,她按照各种父母必读上的标准,为自己再塑一个金身。

你得时时注意检  点,因为面对一个无所不在的观众。

不过也充满了温馨与爱。

比如吃西瓜,只要小也在,她  一定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把西瓜皮啃得太苦。

其实在她看来,西瓜瓤与西瓜皮没什么大分  别,一路吃下去,不过红色渐渐淡了,甜味渐渐稀了,解渴消暑是一样的。

瓜皮败火,还是  一味药呢。

终于有一天,她发现儿子也像妈妈一样,把瓜皮啃出梳齿样的牙痕,印堂上粘了  一粒白而软的嫩瓜子时,她勃然大怒了:“谁叫你把瓜皮啃得这样苦

要用瓜皮洗脸吗

”  小也被妈妈吓坏了,拿着残月一般的瓜皮颤颤兢兢,但圆眼睛盛满不服。

小孩子是天下最出  色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行家。

陶影从此明白了,以她现有的家境要培育出具有大家风度的  孩子,需要全力以赴的正面教育。

这很难,就像用小米加步枪打败飞机大炮一样,但并不是  做不到。

在这个过程中,她觉得生活多了几分追求。

  今天她领小也到一座巨大的寺院参观,小也长这么人,还没见过佛。

陶影心里是不信佛  的,她不会让小也磕头。

这是迷信,她知道。

  门票五块钱一张。

如今庙也这样值钱了。

票是红案上的老张给的。

期限一月,今天是最  后一天,老张神通大,什么人都认识。

有时拿出一本像撕掉皮的杂志说:“见过吗

这叫大  参考。

”陶影觉得论个头,它可比报纸样的参考消息要小得多,怎么能叫大参考呢

问老  张,老张也说不清,只说别人都这么叫,许是把杂志拆开来一张张铺开,终归是要比那张小  报大的。

想想也很有理。

仔细看那大字印的参考,上面还在议论海湾战争会不会打,其实大  家都在谈伊拉克的战争赔款问题了,说他们除了伊拉克枣,不知道还有什么。

不管怎么说,  陶影还是佩服老张。

为了这锲而不舍的佩服。

老张给她这张票。

“就一张啊

”感激之余,  陶影还不满足。

”爷们就算了,领孩子开开眼呗

不满一米一的孩了免票。

实在不乐去,到  门口把票捣腾出去,够买俩西瓜的

”老张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她特地倒要带小也来玩。

  京城里难心有这一大片森然的绿地。

未及靠近,便有湛凉的冷绿之气漫溢而来。

仿佛正  要面临一座山谷或是一道飞瀑。

小也从妈妈手里夺过门票,又含在喉里,飞快地跑向金碧辉  煌的寺门,仿佛一只渴极了要饮水的小动物。

  陶影突然有些伤心。

不就是一座庙吗

怎么连妈妈都不等了,旋即又释然,带儿子出  来,不就是要让他快乐嘛

  庙门口的守卫是一个穿着红衣黑裤的青年。

想象中应该穿黄色工作服,现在这一身打  扮,令人想起餐厅和饭店。

  小也很流畅地跑过去,好像那是流量很大的泻口,而他不过是一滴水珠。

红衣青年很敏  捷地摘下他口中的票,仿佛那是清明节前的一片茶叶。

  陶影用目光包裹着儿子,随着小也的步伐,这目光像柔硬的蚕丝从茧中袖了出来。

  “票。

”红衣青年拦住她,语句简单得像吐出一枚枣核。

  陶影充满感情地指了指小也。

她想所有的人都会喜欢她的儿子。

  “我问的是你的票。

”红衣青年僵硬地说。

  “不是刚才那孩子已经给你了吗

”陶影安静地解释。

这小伙子太年青,还没来得及做  爸爸。

今天出来玩,陶影心境很好,她愿意有始有终。

  “他是他的。

你是你的。

”红衣青年冷淡地说。

  陶影费了一番思索,才明白红衣青年的意思:他们娘俩应该有两张票。

  “小孩不是不要票吗

”陶影不解。

  “妈妈你快一点啊

”小也在远处喊。

  “妈妈就来。

就来。

”陶影大声回答。

附近有人围拢来,好像鱼群发现了灯光信号。

  陶影急了,想赶快结束这件事,她的孩子在等她。

  “谁说不要票

”红衣青年歪着头问,他挺喜欢人越聚越多。

  “票上说的。

”  “票上怎么说的

”红衣青年仿佛一个完全的外行。

  “票上说不足一米一的孩子免费参观,超过一米一的孩子照章购票。

”陶影自信自己背  得一点不错,但她还是伸手想从废票箱里掏出一张,照本宣读比背诵更接近真实。

  “别动

别动

”红衣青年突然声色俱厉。

陶影这才感到自己举动不当,像冬天触到暖  气片似地缩回手。

  “您很清楚吗

”红衣青年突然称她为“您”。

陶影听出了敌意,还是点点头。

  “可是您的孩子已经超过了一米一。

”红衣青年很肯定地说。

  “没有。

他没有。

”陶影面带微笑地说。

  人们天生地倾向母亲。

  “他从这里跑过去,我看得很清楚。

”小伙子斩钉截铁。

他顺手一指,墙上有条红线,  像雨后偶尔爬上马路的蚯蚓。

  “妈妈,你为什么还不进来

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小也跑过来,很亲热地说,好像他  妈妈是他的一件玩具。

  人们响起轻微的哄笑。

这下好了,证据来了,对双方都好。

  红衣青年略略有些紧张。

当然他是秉公办事,当然他明明看清楚的。

可这个逃票的女人  不像别人那样心虚,也许,这才更可恶。

他想。

  陶影果然很镇定,甚至有点洋洋得意,儿子喜欢热闹,喜欢被人注意,这种有惊无险的  遭遇,一定会令小也开心。

  “你过来。

”红衣青年简短地命令小也。

  人们屏气静心等待。

  小家伙看了看他的妈妈,妈妈向他鼓励地点点头。

小也很大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又  揪了揪衣服,像百米赛跑冲刺似地撞开了众人的视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红蚯蚓旁。

  于是——人们无可置疑地看到——红蚯蚓挂在小家伙的耳朵上。

  这怎么可能

  陶影一个箭步冲过去,啪地一下打在孩子的头颅上,声音清脆,仿佛踩破一个乒乓球  皮。

  小也看着陶影,并没有哭。

惊讶大于疼痛,他从未挨过妈妈如此凶猛的一掌。

  “打哪也不能打头哇

”  “这当妈的

有钱就买张票没钱就算了,也犯不着拿孩子撒气哇

”  “是亲妈吗

看模样倒还像……”  人们议论纷纷。

  陶影真慌了。

她并不是想打小也,只是想把他那鸡冠子一样高耸的头发抚平。

她悲惨地  发现,小也纵是此刻变成一个秃子,身高也绝对在这条红蚯蚓之上。

  “小也,别踱脚尖

”陶影厉声说。

  “没有,妈妈。

我没有……”小也带出哭音。

  是的,没有。

红蚯蚓残忍地伏在比小也眉头稍高的地方。

  红衣青年突然像早晨醒来时伸了一个懒腰,他的眼光很犀利,抓到过许多企图逃票的  人。

“买票去

买票去

”他骄横地说,所有的温文尔雅都被红蚯蚓吮去。

  “可是,他不够一米一。

”陶影感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顽强地坚持。

  “所有逃票的人都这么说。

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这可是全世界统一的度量衡标准,国际  米尺证存在法国巴黎,是纯铂制成的,你知道么你

”  陶影目瞪口呆。

她只知道做一身连衣裙要用布料两米八,她不知道国际米尺保存在哪,  只敬佩这座庙里的神佛,它使她的儿子在顷刻之间长高了几厘米

  “可是,刚才在汽车里,他还没有这么高……”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更没有这么高

”红衣青年清脆地冷笑。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陶影的脸像未印上颜色的票根一样白。

  “妈妈,你怎么了

”小也逃开红蚯蚓,用温热的小手拉住妈妈冰冷的手。

  “没什么,妈妈忘了给你买票。

”陶影无力地说。

  “忘了

说得好听

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孩子给忘了

”红衣青年还记着这女人刚才的镇  静,不依不饶。

  “你还要怎么样

”陶影尽量压抑怒火,在孩子面前,她要保持一个母亲最后的尊严。

  “嘴还这么硬

不是我要怎么样,是你必须认错

不知从哪混了张专供外宾的赠票,本  来就没花钱,还想再蒙一人进去,想的也太便宜了是不是

甭罗嗦,趁早买票去

”红衣青  年倚着墙壁,面对众人,像在宣读一件白皮书。

  陶影的手抖得像在弹拨一张无形的古筝。

怎么办

吵一架吗

她不怕吵架,可她不愿意  孩子看见这一幕。

为了小也,她忍。

  “妈妈去买票。

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跑。

”陶影竭力做出笑容。

好不容易领孩子出  来一天,她不能毁了情绪,要让天空重新灿烂。

  “妈妈,你真的没买票

”小也仰着脸充满惊讶与迷茫。

这神情出现在一张纯正的儿童  脸上,令人感到一丝恐惧。

陶影的手像折断的翅膀僵在半空。

今天这张票,她是不能买

  若买了,她将永远说不清。

  “我们走

”她猛地一拉小也。

若不是男孩子骨缝结实,几乎脱臼。

  他们到别的公园去玩。

陶影要逗小也高兴,但小也总是闷闷的,仿佛一下长大许多。

  走过一个冰棍摊,小也说:“妈妈给我钱。

”  小也拿了钱,跑到冰棍摊背后:“老奶奶量量我多高。

”陶影这才看到有位老太大守着  一盘身高体重磅。

  老太太瘪着啮,颤微微扶起标尺,一寸寸拔起,又一寸寸往下按:“一米一。

”她凑近  了看。

  陶影觉得见了鬼:莫非孩子像竹笋一样见风就长

  小也眼岖生出一种冰晶一样的东西,不理陶影,一甩头,往前跑。

突然,他摔了一胶。

  腾起在空中的一刹那,他像一只飞翔的鸟。

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陶影赶快跑过去扶,就  在她走近的一刹那,小也忽地爬来,兀自往前跑。

  陶影站住了。

她想如果自己追过去,小也会摔第二跤的。

望着孩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她  伤心地想:小也,你真的不回头看妈妈了

  小也跑到很远,终于还是停下来,回过头寻找妈妈。

找到了,就又转过身跑……  陶影觉得事情不可思议。

她问老奶奶:“大妈,您这磅……”  “我这磅准让您高兴

您不就巴着孩子长高点吗

别巴望着孩子长

孩子长大了,当妈  的就老喽

”老奶扔把啼呷得吧吧响。

  “您这磅……”陶影又一一次问。

老人很和善,可她没把问题说清楚。

  “我这磅大点。

让您贵着个头高点,分量轻点,时下不是都兴健美吗

我这是健美  磅。

”老人慈样的脸上露出狡黠。

  原来是这样

应该让小也听到这话

小也已经跑远,况且他能否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小也的目光总是怯怯,好像妈妈是大灰狼变的。

回到家,陶影拿出卷尺,要给小也重新  最一下身高。

  “我不量

人家都说我够高了,就你说我不够。

你不愿意给我买票,别以为我不知道

  只要你一量,我一定又不够了。

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

”  陶影拽着那根淡黄色的塑料尺,仿佛拽着一条冰凉的蟒蛇。

  “陶师傅,您烙的小火烧穿迷彩服了

”一位买饭的人对她说。

  小火烧糊了,凹凸不平,像一只只斑驳的小乌龟。

  真对不起。

  陶影很内疚,她对工作还是很负责的,这两天常常走神。

  一定要把事情挽回来

夜里,小也睡了,陶影把儿子的双腿持直,孩子平展得如同缩过  水的新布。

陶影用卷尺从他的脚跟量到脑瓜顶,一米零九厘米。

  她决定给红衣青年的领导写一封信。

拿起笔来,才知道这事多么艰难

  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样子,当钳工的丈夫说:“写了又能咋样

”  是啊,小也不知道能咋样,只是为了融化孩子眼中那些寒冰,她必须要干点什么。

  终于,她写好了。

厂里有位号称“作家”的,听说在报屁股上发过豆腐块。

陶影恭恭敬  敬地找到他,递上自己的作品。

  “这象个通讯报道。

不生动,不感人。

”作家用焦黄的指头戳着陶影给报社写的读者来  信。

  陶影不很清楚通讯报道到底是个啥样子,只知道此刻这样讲,肯定是不满意,看着焦黄  指头上的茧子,她连连点头。

  “你得这么写,开头先声夺人,其后耳目一新。

得让编辑在一大堆稿件里一瞅见你这一  篇,眼前呼地一亮,好像在土豆堆里突然见到一个苹果。

最重要的是,要哀而动人。

哀兵必  胜你懂不懂

”  陶影连连点头。

  作家受了鼓励,侃得越发来劲:“比如这开头吧,就改成:佛法无边,五龄孩童未进寺  门先长一寸;佛法有限,刚回到家就跟原先一样高了……当然后头这句对偶还不工稳,你再  考虑一下……”  陶影拼命心记,还是没能记全作家的话。

不过她还是又修改了一遍,抄好挂号寄出去。

  作家吃饭时来买小火烧。

“您稍等。

”陶影的脸镶在收饭票的小窗口,像一张拘谨的照  片。

  作家想可能是今天的小火烧又烤糊了,为了酬谢点拨之功,给几个糊得轻的。

  “给您。

这几个特地多放了糖和芝麻。

”陶影怯怯地说。

这是一个白案上的烤活女工所  能表达的最大的谢意了。

  其后,是漫长的等待。

陶影每天都极其认真地看报纸,连报纸中缝作录相机的广告都不  放过。

然后是听广播,她想那些声音甜美庄重的播音员,也许会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一字不  差地把自己写的那封信念出来。

最后是到收发室去看信,她想也许寺院管理部门会给她回一  封道歉信……  她设想了一百种可能,但一种可能都没有发生。

日子像雪白的面粉,毫无变化地流泻过  去。

小也外表已恢复正常,但陶影坚信那一幕绝没有消失。

  终于,等到了一句问话:“哪里是陶影同志的家

”  “我知道。

我带你们去。

”小也兴高采烈地领着两位穿干部服的老者走进家门。

“妈  妈,来客人啦

”  陶影正在洗衣服,泡沫一直漫到胳膊肘。

  “我们是寺庙公园管理处的。

报社把您的信转给我们了。

我们来核实一下情况。

”  陶影很紧张,很沮丧。

主要是家中太乱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们会觉得她是一个懒女  人,也许不会相信她。

  “小也,你到外面去玩好吗

”陶影设想中一定要让小也在,让他把事情搞清楚。

真事  到临头,她心中不安,想象不出会出现什么情景。

能有红衣青年那样的下属,领导估计也好  不到哪去。

  “我们已经找当事人调查过了,情况基本属实。

不要叫孩子走,我们要实地测量一下身  高。

”那位年纪较轻的说。

  小也顺从地贴在墙壁上。

雪白的墙壁衬着他,好像一幅画。

他不由自主贴得很紧,测量  身高勾起了他稀薄的记忆,重又感到那一天的恐惧。

  干部们很认真。

他们先是毫不吝惜地在墙上划了一道杠,然后用钢卷尺量那杠刻地表的  距离。

钢卷尺像一条闪亮的小溪,跳动在他们身边。

  镇静回到了陶影身上。

  “多少

”她问。

  “一米一,正好。

”较年轻的干部说。

  “不是正好。

你们过了一个月零九天才来。

一个月以前,他没有这样高。

”陶影平静地  反驳。

  两位干部对视了一眼。

这是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

  他们掏出了五元钱。

钱是装在一个信封里的,他们早做了准备。

他们量过墙上那条红蚯  蚓,知道它的缺斤少两。

  “那天您终于没有参观,这是我们的一偿。

”年长的干部说,态度很慈样,看来是  位领导。

  陶影没有接。

那一天失去的快乐,是多少钱也买不回来了。

  “如果您不要钱,这里有两张参观券。

欢迎您和孩子到我们那去。

”年轻些的干部更加  彬彬有礼。

  这不失为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建议。

但陶影还是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个地方,对于  她,对于小也,都永远不会激起快乐的回忆。

  “你到底要哪样呢

”两位干部一齐问。

  是的,陶影在这一瞬,也在问自己。

她是个生性平和的女人,别说是两位素不相识的老  年人登门致歉,就是红衣青年本人来,她也不会刁难他的。

  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她把小也推到两位老人面前。

  “叫爷爷。

”她吩咐。

  “爷爷。

”小也叫得很甜。

  “两位领导。

钱请你们收起,票也收起。

就是那天当班的查票员,也请不要难为他,他  也是负责……”  两位干部。

一看陶影说得这样宁静,反到有些无措。

  陶影把小也拉得离老人更近些:“只请两位爷爷把那天的事情同孩子讲清楚,告诉他,  妈妈没有错儿………”  “陶师傅,您烙的小火烧穿迷彩服了

”一位买饭的人对她说。

  小火烧糊了,凹凸不平,像一只只斑驳的小乌龟。

  真对不起。

  陶影很内疚,她对工作还是很负责的,这两天常常走神。

  一定要把事情挽回来

夜里,小也睡了,陶影把儿子的双腿持直,孩子平展得如同缩过水的新布。

陶影用卷尺从他的脚跟量到脑瓜顶,一米零九厘米。

  她决定给红衣青年的领导写一封信。

拿起笔来,才知道这事多么艰难

  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样子,当钳工的丈夫说:“写了又能咋样

”  是啊,小也不知道能咋样,只是为了融化孩子眼中那些寒冰,她必须要干点什么。

  终于,她写好了。

厂里有位号称“作家”的,听说在报屁股上发过豆腐块。

陶影恭恭敬敬地找到他,递上自己的作品。

  “这象个通讯报道。

不生动,不感人。

”作家用焦黄的指头戳着陶影给报社写的读者来信。

  陶影不很清楚通讯报道到底是个啥样子,只知道此刻这样讲,肯定是不满意,看着焦黄指头上的茧子,她连连点头。

  “你得这么写,开头先声夺人,其后耳目一新。

得让编辑在一大堆稿件里一瞅见你这一篇,眼前呼地一亮,好像在土豆堆里突然见到一个苹果。

最重要的是,要哀而动人。

哀兵必胜你懂不懂

”  陶影连连点头。

  作家受了鼓励,侃得越发来劲:“比如这开头吧,就改成:佛法无边,五龄孩童未进寺门先长一寸;佛法有限,刚回到家就跟原先一样高了……当然后头这句对偶还不工稳,你再考虑一下……”  陶影拼命心记,还是没能记全作家的话。

不过她还是又修改了一遍,抄好挂号寄出去。

  作家吃饭时来买小火烧。

“您稍等。

”陶影的脸镶在收饭票的小窗口,像一张拘谨的照片。

  作家想可能是今天的小火烧又烤糊了,为了酬谢点拨之功,给几个糊得轻的。

  “给您。

这几个特地多放了糖和芝麻。

”陶影怯怯地说。

这是一个白案上的烤活女工所能表达的最大的谢意了。

  其后,是漫长的等待。

陶影每天都极其认真地看报纸,连报纸中缝作录相机的广告都不放过。

然后是听广播,她想那些声音甜美庄重的播音员,也许会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一字不差地把自己写的那封信念出来。

最后是到收发室去看信,她想也许寺院管理部门会给她回一封道歉信……  她设想了一百种可能,但一种可能都没有发生。

日子像雪白的面粉,毫无变化地流泻过去。

小也外表已恢复正常,但陶影坚信那一幕绝没有消失。

  终于,等到了一句问话:“哪里是陶影同志的家

”  “我知道。

我带你们去。

”小也兴高采烈地领着两位穿干部服的老者走进家门。

“妈妈,来客人啦

”  陶影正在洗衣服,泡沫一直漫到胳膊肘。

  “我们是寺庙公园管理处的。

报社把您的信转给我们了。

我们来核实一下情况。

”  陶影很紧张,很沮丧。

主要是家中太乱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们会觉得她是一个懒女人,也许不会相信她。

  “小也,你到外面去玩好吗

”陶影设想中一定要让小也在,让他把事情搞清楚。

真事到临头,她心中不安,想象不出会出现什么情景。

能有红衣青年那样的下属,领导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已经找当事人调查过了,情况基本属实。

不要叫孩子走,我们要实地测量一下身高。

”那位年纪较轻的说。

  小也顺从地贴在墙壁上。

雪白的墙壁衬着他,好像一幅画。

他不由自主贴得很紧,测量身高勾起了他稀薄的记忆,重又感到那一天的恐惧。

  干部们很认真。

他们先是毫不吝惜地在墙上划了一道杠,然后用钢卷尺量那杠刻地表的距离。

钢卷尺像一条闪亮的小溪,跳动在他们身边。

  镇静回到了陶影身上。

  “多少

”她问。

  “一米一,正好。

”较年轻的干部说。

  “不是正好。

你们过了一个月零九天才来。

一个月以前,他没有这样高。

”陶影平静地反驳。

  两位干部对视了一眼。

这是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

  他们掏出了五元钱。

钱是装在一个信封里的,他们早做了准备。

他们量过墙上那条红蚯蚓,知道它的缺斤少两。

  “那天您终于没有参观,这是我们的一点赔偿。

”年长的干部说,态度很慈样,看来是位领导。

  陶影没有接。

那一天失去的快乐,是多少钱也买不回来了。

  “如果您不要钱,这里有两张参观券。

欢迎您和孩子到我们那去。

”年轻些的干部更加彬彬有礼。

  这不失为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建议。

但陶影还是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个地方,对于她,对于小也,都永远不会激起快乐的回忆。

  “你到底要哪样呢

”两位干部一齐问。

  是的,陶影在这一瞬,也在问自己。

她是个生性平和的女人,别说是两位素不相识的老年人登门致歉,就是红衣青年本人来,她也不会刁难他的。

  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她把小也推到两位老人面前。

  “叫爷爷。

”她吩咐。

  “爷爷。

”小也叫得很甜。

  “两位领导。

钱请你们收起,票也收起。

就是那天当班的查票员,也请不要难为他,他也是负责……” 两位干部。

一看陶影说得这样宁静,反到有些无措。

  陶影把小也拉得离老人更近些:“只请两位爷爷把那天的事情同孩子讲清楚,告诉他,妈妈没有错儿………”

求毕淑敏经典散文片段摘抄

《我很重要》 《提醒幸 《爱么》 《让我们倾听》 《保持惊 《大雁落脚的地方》 《按钮》 《永别的艺术》 《今世的五百次回眸》 《珍惜愤怒》 《素面朝天》 《我的五样》 《孝心无价》 《回家去问妈妈》 《行使拒绝权》 《握紧你的右手》 《电脑时代的灰色诱惑》 《青虫之爱》 《苍蝇向何处而飞》 《盲人看》 《精神的三间小层》让我们倾听 我读心理学博士方向课程的时候,书写作业,其中有一篇是研究“倾听”。

刚开始我想,这还不容易啊,人有两耳,只要不是先天失聪, 落草就能听见动静。

夜半时分,人睡着了,眼睛闭着,耳轮没有开关,一有月落乌啼,人就猛然惊醒,想不倾听都做不到。

再者,我做内科医生多年,每天都要无数次地听病人倾倒满腔苦水,鼓膜都起茧子了。

所以,倾听对我应不是问题。

查了资料,认真思考,才知差距多多。

在“倾听”这门功课上, 许多人不及格。

如果谈话的人没有我们的学识高,我们就会虚与委蛇地听。

如果谈话的人冗长繁琐,我们就会不客气地打断叙述。

如果谈话的人言不及义,我们会明显地露出厌倦的神色。

如果谈话的人缺少真知灼见,我们会讽刺挖苦,令他难堪……凡此种种,我都无数次地表演过,至今一想起来,无地自容。

世上的人,天然就掌握了倾听艺术的人,可说风毛麟角。

不信,咱们来做一个试验。

你找一个好朋友,对他或她说,我现在同你讲我的心里话,你却不要认真听。

你可以东张西望,你可以搔首弄姿,你也可以听音乐梳头发干一切你忽然想到的事,你也可以王顾左右而言他……总之,你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必听我说。

当你的朋友决定配合你以后,这个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你必要拣一件撕肝裂胆的痛事来说,越动感情越好,切不可潦草敷衍。

好了,你说吧…… 我猜你说不了多长时间,最多3分钟,就会鸣金收兵。

无论如何你也说不下去了。

面对着一个对你的疾苦你的忧愁无动于衷的家伙,你再无兴趣敞开襟怀。

不但你缄口了,而且你感到沮丧和愤怒。

你觉得这个朋友愧对你的信任,太不够朋友。

你决定以后和他渐疏渐远,你甚至怀疑认识这个人是不是一个错误…… 你会说,不认真听别人讲话,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吗?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正是如此。

有很多我们丧失的机遇,有若干阴差阳错的讯息,有不少失之交臂的朋友,甚至各奔东西的恋人,那绝缘的起因,都系我们不曾学会倾听。

好了,这个令人不愉快的游戏我们就做到这里。

下面,我们来做一个令人愉快的活动。

还是你和你的朋友。

这一次,是你的朋友向你诉说刻骨铭心的往事。

请你身体前倾,请你目光和煦。

你屏息关注着他的眼神,你随着他的情感冲浪而起伏。

如果他高兴,你也报以会心的微笑。

如果他悲哀,你便陪伴着垂下眼帘。

如果他落泪了,你温柔地递上纸巾。

如果他久久地沉默,你也和他缄口走过…… 非常简单。

当他说完了,游戏就结束了。

你可以问问他,在你这样倾听他的过程中,他感到了什么? 我猜,你的朋友会告诉你,你给了他尊重,给了他关爱。

给他的孤独以抚慰,给他的无望以曙光。

给他的快乐加倍,给他的哀伤减半。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会记得和你一道度过的难忘时光。

这就是倾听的魔力。

倾听的“倾’’字,我原以为就是表示身体向前斜着,用肢体语言表示关爱与注重。

翻查字典,其实不然。

或者说仅仅作这样的理解是不够全面的。

倾听,就是“用尽力量去听”。

这里的“倾”字,类乎倾巢出动,类乎倾箱倒箧,类乎倾国倾城,类乎倾盆大雨……总之殚精竭虑毫无保留。

可能有点夸张和矫枉过正,但倾听的重要性我以为必须提到相当的高度来认识,这是一个人心理是否健康的重要标识之一。

人活在世上,说和听是两件要务。

说,主要是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意识,每一个说的话人都希望别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听,就是接收他人描述内心想法,以达到沟通和交流的目的。

听和说像是鲲鹏的两只翅膀,必须协调展开,才能直上九万里。

现代生活飞速地发展,人的一辈子,再不是蜷缩在一个小村或小镇,而是纵横驰骋漂洋过海。

所接触的人,不再是几十一百,很可能成千上万。

要在相对短暂的时间内,让别人听懂了你的话,让你听懂了别人的话,并且在两颗头脑之间产生碰撞,这就变成了心灵的艺术。

现今鼓励青年励志的书很多,教你怎样展现自我优点,怎样在第一时间给人一个好印象,怎样通过匪夷所思的面试,怎样追逐一见钟情的异性……都有不少绝招。

有人就觉得人际交往是一个充满了技术的领域,可以靠掌握若干独门功夫就能翻云覆雨的领域。

其实,享有好的人际关系,学会交流,听比说更重要。

从人的发展顺序来看,我们是先学着听。

我之所以用了“学着”这个词,是指如果没有系统的学习,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能学会如何“听”。

他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可他感觉不到肃穆。

他可以听到儿童的笑声,可他感受不到纯真。

她可以听到旁人的哭泣,却体察不到他人的悲苦。

她可以听到内心的呼唤,却不知怎样关爱灵魂。

从婴儿开始,我们就无意识地在听。

听亲人的呼唤,听自然界的风雨,听远方的信息,听社会的约定俗成。

这是一种模糊的天赋,是可以发扬光大也可以湮灭无闻的本能。

有人练出了发达的听力,有人干脆闭目塞听。

有很多描绘这种状态的词语,比如“充耳不闻” “置若罔闻”……对“闻”还有歧视性的偏见,比如“百闻不如一见”。

听是需要学习的。

它比“说”更重要。

如果我们没有听到有关的信息,我们的“说”就是无的放矢。

轻率的人,容易下车伊始就哇哩哇啦地说,其实沉着安静地听,是人生的大境界。

只有认真地听,你才能对周围有更确切的感知,才能对历史有更深刻的把握,才能把他人的智慧集于己身,才能拓展自己的眼界和胸怀。

读书是一种更广义的倾听。

你借助文字,倾听已逝哲人的教诲。

你借助翻译,得知远方异族的灵慧。

倾听使人生丰富多彩,你将不再宥于一己的狭隘贝壳,潜入浩瀚的深海。

倾听使人谦虚,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倾听使人安宁,你知道了孤独和苦难并非只莅临你的屋檐。

倾听使人警醒,你知道此时此刻有多少大脑飞速运转,有多少巧手翻飞不息。

倾听着是美丽的。

你因此发现世界是如此五彩缤纷。

倾听是幸福的一种表达,因为你从此不再孤单。

倾听是分层次的。

某人在特定的时刻,讲了特定的话。

只有当我们心静如水,才能听到他的话后之话。

年轻人最易犯的毛病是——他明白所有倾听的要素,也懂得做出倾听的姿态,其实呢,他在想着自己呆会儿要说的话。

他关注的不是述说者,而是自己。

“佯听”是很容易露馅的,只要他一开口讲话,神游天外的破绽就败露了。

两个面对面述说的人,其实是最危险的敌人。

一切都被心灵记录在案。

倾听是老老实实的活儿,来不得半点虚假和做作。

倾听是对真诚直截了当的考验。

所以,如果你不想倾听,那不是罪过。

如果你伪装倾听,就不单是虚伪,而且是愚蠢了。

当我深刻地明白了倾听的本质而不是仅仅把它当成讨好的策略后,倾听就向我展示了它更加美丽的内涵,它无处不在,息息相关。

如果你谦虚,以万物为师长,你会听到松涛海啸雪落冰融,你会听到蚂蚁的微笑和枫叶的叹息。

如果你平等待人,你的耐心就有了坚实的基础,你可以从述说者那里获得宝贵的馈赠。

这就是温暖的信任和支撑。

年轻的朋友们,让我们学会倾听吧。

当你能够沉静地坐下来,目光清澄地注视着对方,抛弃自己的傲慢和虚荣,微微前倾你的身姿,那么你就能听到心与心碰撞的清脆音响,宛若风铃。

爱怕什么

爱挺娇气挺笨挺糊涂的,有很多怕的东西。

爱怕撒谎。

当我们不爱的时候,假装爱,是一件痛苦而倒霉的事情。

假如别人识破,我们就成了虚伪的坏蛋。

你骗了别人的钱,可以退赔,你骗了别人的爱,就成了无赦的罪人。

假如别人不曾识破,那就更惨。

除非你已良心丧尽,否则便要承诺爱的假象,那心灵深处的绞杀,永无宁日。

爱怕沉默。

太多的人,以为爱到深处是无言。

其实,爱是很难描述的一种情感,需要详尽的表达和传递。

爱需要行动,但爱绝不仅仅是行动,或者说语言和温情的流露,也是行动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曾经和朋友们做过一个测验,让一个人心中充满一种独特的感觉,然后用表情和手势做出来,让其他不知底细的人猜测他的内心活动。

出谜和解谜的人都欣然答应,自以为百无一失。

结果,能正确解码的人少得可怜。

当你自觉满脸爱意的时候,他人误读的结论千奇百怪。

比如认为那是——矜持、发呆、忧郁…… 一位妈妈,胸有成竹的低下头,做出一个表情。

我和另一位女士愣愣地看着她,相互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你要自杀

她愤怒地瞪着我们说:岂有此理

你们怎么那么笨

我此刻心头正充盈着温情

愚笨的我俩挺惭愧的,但没等我们道歉的话出口,那妈妈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我每次这样看着儿子的时候,他会不安地说:妈妈,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又在发什么愁

爱是那样的需要表达,就像耗竭太快的电器,每日都得充电。

重复而新鲜地描述爱意吧,它是一种勇敢和智慧的艺术。

爱怕犹豫。

爱是羞怯和机灵的,一不留神它就吃了鱼饵闪去。

爱的初起往往是柔弱无骨的碰撞和翩若惊鸿的引力。

在爱的极早期,就敏锐地识别自己的真爱,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果敢。

爱一桩事业,就奋不顾身的投入。

爱一个人,就斩钉截铁地追求。

爱一个民族,就错骨扬灰地献身。

爱一种信仰,就至死不悔。

爱怕模棱两可。

要么爱这一个,要么爱那一个,遵循一种“全或无”的铁则。

爱,就铺天盖地,不遗下一个角落。

不爱就抽刀断水,金盆洗手。

迟疑延宕是对他人和自己的不负责任。

爱怕沙上建塔。

那样的爱,无论多么玲珑剔透,潮起潮落,遗下的只是无珠的蚌壳和断根的水草。

爱怕无源之水。

沙漠里的河啊,即便不是海市蜃楼,波光粼粼又能坚持几天

当沙暴袭来的时候,最先干涸的正是泪水积聚的咸水湖。

爱怕假冒伪劣。

真的爱也许不那么外表光滑,色彩艳丽,没有精致的包装,没有夸口的广告,但是它有内在的质量保证。

真爱并非不会发生短路与损伤,但是它有保修单,那是两颗心的承诺,写在天地间。

爱是一个有机整体,怕分割。

好似钢化玻璃,据说坦克轧上也不会碎,可惜它的弱点是宁折不弯,脆不可裁。

一旦破碎,就裂成了无数蚕豆大的渣滓,流淌一地,闪着凄楚的冷光,再也无法复原。

爱的脚力不健,怕远。

距离会漂淡彼此相思的颜色,假如有可能,就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水乳交融亲密无间。

万万不要人为地以分离考验它的强度,那样你也许后悔莫及。

尽量地创造并肩携手天人合一的时光。

爱像仙人掌类的花朵,怕转瞬即逝。

爱可以不朝朝暮暮,爱可以不卿卿我我,但爱要铁杵磨成针,恒远久长。

爱怕平分秋色。

在爱的钢丝上不能学高空王子,不宜做危险动作。

即使你摇摇晃晃,一时不曾跌落,也是偶然性在救你,任何一阵旋风,都可能使你飘然坠毁。

最明智最保险的是赶快从高空回到平地,在泥土上留下深深脚印。

爱怕刻意求工。

爱可以披头散发,爱可以荆钗布裙,爱可以粗茶淡饭,爱可以风餐露宿。

只要一腔真情,爱就有了依傍。

爱的时候,眼珠近视散光,只爱看江山如画。

耳是聋的,只爱听莺歌燕舞。

爱让人片面,爱让人轻信。

爱让人智商下降,爱让人一厢情愿。

爱最怕的,是腐败。

爱需要天天注入激情的活力,但又如深潭,波澜不惊。

说了爱的这许多毛病,爱岂不一无是处

爱是世上最坚固的记忆金属,高温下不融化,冰冻不脆裂。

造一艘爱的航天飞机,你就可以驾驶着它,遨游九天。

爱是比天空和海洋更博大的宇宙,在那个独特的穹窿中,有着亿万颗爱的星斗,闪烁光芒。

一粒小行星划下,就是爱的雨丝,缀起满天清光。

爱是神奇的化学试剂,能让苦难变得香甜,能让一分钟永驻成为永远,能让平凡的容颜貌若天仙,能让喃喃细语压过雷鸣电闪。

爱是孕育万物的草原。

在这里,能生长出能力、勇气、智慧、才干、友谊、关怀……所有人间的美德和属于大自然的美丽天分,爱都会给赠予你。

在生和死之间,是孤独的人生旅程。

保有一份真爱,就是照耀人生得以温暖的灯。

提醒幸福 我们从小就习惯了在提醒中过日子。

天气刚有一丝风吹草动,妈妈就说,别忘了多穿衣服。

才相识了一个朋友,爸爸就说,小心他是个骗子。

你取得了一点成功,还没容得乐出声来,所有关切着你的人一起说,别骄傲

你沉浸在欢快中的时候,自己不停地对自己说:“千万不可太高兴,苦难也许马上就要降临……”我们已经习惯了在提醒中过日子。

看得见的恐惧和看不见的恐惧始终像乌鸦盘旋在头顶。

在皓月当空的良宵,提醒会走出来对你说:注意风暴。

于是我们忽略了皎洁的月光,急急忙忙做好风暴来临前的一切准备。

当我们大睁着眼睛枕戈待旦之时,风暴却像迟归的羊群,不知在哪里徘徊。

当我们实在忍受不了等待灾难的煎熬时,我们甚至会恶意地祈盼风暴早些到来。

风暴终于姗姗地来了。

我们怅然发现,所做的准备多半是没有用的。

事先能够抵御的风险毕竟有限,世上无法预计的灾难却是无限的。

战胜灾难靠的更多的是临门一脚,先前的惴惴不安帮不上忙。

当风暴的尾巴终于远去,我们守住零乱的家园。

气还没有喘匀,新的提醒又智慧地响起来,我们又开始对未来充满恐惧的期待。

人生总是有灾难。

其实大多数人早已练就了对灾难的从容,我们只是还没有学会灾难间隙的快活。

我们太多注重了自己警觉苦难,我们太忽视提醒幸福。

请从此注意幸福

幸福也需要提醒吗

提醒注意跌倒……提醒注意路滑……提醒受骗上当……提醒荣辱不惊……先哲们提醒了我们一万零一次,却不提醒我们幸福。

也许他们认为幸福不提醒也跑不了的。

也许他们以为好的东西你自会珍惜,犯不上谆谆告诫。

也许他们太崇尚血与火,觉得幸福无足挂齿。

他们总是站在危崖上,指点我们逃离未来的苦难。

但避去苦难之后的时间是什么

那就是幸福啊

享受幸福是需要学习的,当幸福即将来临的时刻需要提醒。

人可以自然而然地学会感官的享乐,人却无法天生地掌握幸福的韵律。

灵魂的快意同器官的舒适像一对孪生兄弟,时而相傍相依,时而南辕北辙。

幸福是一种心灵的振颤。

它像会倾听音乐的耳朵一样,需要不断地训练。

简言之,幸福就是没有痛苦的时刻。

它出现的频率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少。

人们常常只是在幸福的金马车已经驶过去很远,捡起地上的金鬃毛说,原来我见过它。

人们喜爱回味幸福的标本,却忽略幸福披着露水散发清香的时刻。

那时候我们往往步履匆匆,瞻前顾后不知在忙着什么。

世上有预报台风的,有预报蝗虫的,有预报瘟疫的,有预报地震的。

没有人预报幸福。

其实幸福和世界万物一样,有它的征兆。

幸福常常是朦胧的,很有节制地向我们喷洒甘霖。

你不要总希冀轰轰烈烈的幸福,它多半只是悄悄地扑面而来。

你也不要企图把水龙头拧得更大,使幸福很快地流失。

而需静静地以平和之心,体验幸福的真谛。

幸福绝大多数是朴素的。

它不会像信号弹似的,在很高的天际闪烁红色的光芒。

它披着本色外衣,亲切温暖地包裹起我们。

幸福不喜欢喧嚣浮华,常常在暗淡中降临。

贫困中相濡以沫的一块糕饼,患难中心心相印的一个眼神,父亲一次粗糙的抚摸,女友一个温馨的字条……这都是千金难买的幸福啊。

像一粒粒缀在旧绸子上的红宝石,在凄凉中愈发熠熠夺目。

幸福有时会同我们开一个玩笑,乔装打扮而来。

机遇、友情、成功、团圆…… 它们都酷似幸福,但它们并不等同于幸福。

幸福会借了它们的衣裙,袅袅婷婷而来,走得近了,揭去帏幔,才发觉它有钢铁般的内核。

幸福有时会很短暂,不像苦难似的笼罩天空。

如果把人生的苦难和幸福分置天平两端,苦难体积庞大,幸福可能只是一块小小的矿石。

但指针一定要向幸福这一侧倾斜,因为它有生命的黄金。

幸福有梯形的切面,它可以扩大也可以缩小,就看你是否珍惜。

我们要提高对于幸福的警惕,当它到来的时刻,激情地享受每一分钟。

据科学家研究,有意注意的结果比无意要好得多。

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要对自己说,这是春天啦

心里就会泛起茸茸的绿意。

幸福的时候,我们要对自己说,请记住这一刻

幸福就会长久地伴随我们。

那我们岂不是拥有了更多的幸福

所以,丰收的季节,先不要去想可能的灾年,我们还有漫长的冬季来得及考虑这件事。

我们要和朋友们跳舞唱歌,渲染喜悦。

既然种子已经回报了汗水,我们就有权沉浸幸福。

不要管以后的风霜雨雪,让我们先把麦子磨成面粉,烘一个香喷喷的面包。

所以,当我们从天涯海角相聚在一起的时候,请不要踌躇片刻后的别离。

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有无数孤寂的夜晚可以独自品尝愁绪。

现在的每一分钟,都让它像纯净的酒精,燃烧成幸福的淡蓝色火焰,不留一丝渣滓。

让我们一起举杯,说:我们幸福。

所以,当我们守候在年迈的父母膝下时,哪怕他们鬓发苍苍,哪怕他们垂垂老矣,你都要有勇气对自己说:我很幸福。

因为天地无常,总有一天你会失去他们,会无限追悔此刻的时光。

幸福并不与财富地位声望婚姻同步,这只是你心灵的感觉。

所以,当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们也能够说:我很幸福。

因为我们还有健康的身体。

当我们不再享有健康的时候,那些最勇敢的人可以依然微笑着说:我很幸福。

因为我还有一颗健康的心。

甚至当我们连心也不再存在的时候,那些人类最优秀的分子仍旧可以对宇宙大 声说:我很幸福。

因为我曾经生活过。

常常提醒自己注意幸福,就像在寒冷的日子里经常看看太阳,心就不知不觉暖洋洋亮光 光。

我很重要 当我说出“我很重要”这句话的时候,颈项后面掠过一阵战栗。

我知道这是把自己的额头裸露在弓箭之下了,心灵极容易被别人的批判洞伤。

许多年来,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表示自己“很重要”。

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我不重要”。

作为一名普通士兵,与辉煌的胜利相比,我不重要。

作为一个单薄的个体,与浑厚的集体相比,我不重要。

作为一位奉献型的女性,与整个家庭相比,我不重要。

作为随处可见的人的一分子,与宝贵的物质相比,我们不重要。

我们——简明扼要地说,就是每一个单独的“我”——到底重要还是不重要? 我是由无数星辰日月草木山川的精华汇聚而成的。

只要计算一下我们一生吃进去多少谷物,饮下了多少清水,才凝聚成一具美轮美奂的躯体,我们一定会为那数字的庞大而惊讶。

平日里,我们尚要珍惜一粒米、一叶菜,难道可以对亿万粒菽粟亿万滴甘露濡养出的万物之灵,掉以丝毫的轻心吗? 当我在博物馆里看到北京猿人窄小的额和前凸的吻时,我为人类原始时期的粗糙而黯然。

他们精心打制出的石器,用今天的目光看来不过是极简单的玩具。

如今很幼小的孩童,就能熟练地操纵语言,我们才意识到已经在进化之路上前进了多远。

我们的头颅就是一部历史,无数祖先进步的痕迹储存于脑海深处。

我们是一株亿万年苍老树干上最新萌发的绿叶,不单属于自身,更属于土地。

人类的精神之火,是连绵不断的链条,作为精致的一环,我们否认了自身的重要,就是推卸了一种神圣的承诺。

回溯我们诞生的过程,两组生命基因的嵌合,更是充满了人所不能把握的偶然性。

我们每一个个体,都是机遇的产物。

常常遥想,如果是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就绝不会有今天的我…… 即使是这一个男人和这一个女人,如果换了一个时辰相爱,也不会有此刻的我…… 即使是这一个男人和这一个女人在这一个时辰,由于一片小小落叶或是清脆鸟啼的打搅,依然可能不会有如此的我…… 一种令人怅然以至走入恐惧的想象,像雾霭一般不可避免地缓缓升起,模糊了我们的来路和去处,令人不得不断然打住思绪。

我们的生命,端坐于概率垒就的金字塔的顶端。

面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们还有权利和资格说我不重要吗? 对于我们的父母,我们永远是不可重复的孤本。

无论他们有多少儿女,我们都是独特的一个。

假如我不存在了,他们就空留一份慈爱,在风中蛛丝般飘荡。

假如我生了病,他们的心就会皱缩成石块,无数次向上苍祈祷我的康复,甚至愿灾痛以十倍的烈度降临于他们自身,以换取我的平安。

我的每一滴成功,都如同经过放大镜,进入他们的瞳孔,摄入他们心底。

假如我们先他们而去,他们的白发会从日出垂到日暮,他们的泪水会使太平洋为之涨潮。

面对这无法承载的亲情,我们还敢说我不重要吗? 我们的记忆,同自己的伴侣紧密地缠绕在一处,像两种混淆于一碟的颜色,已无法分开。

你原先是黄,我原先是蓝,我们共同的颜色是绿,绿得生机勃勃,绿得苍翠欲滴。

失去了妻子的男人,胸口就缺少了生死攸关的肋骨,心房裸露着,随着每一阵轻风滴血。

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就是齐斩斩折断的琴弦,每一根都在雨夜长久地自鸣……面对相濡以沫的同道,我们忍心说我不重要吗? 俯对我们的孩童,我们是至高至尊的惟一。

我们是他们最初的宇宙,我们是深不可测的海洋。

假如我们隐去,孩子就永失淳厚无双的血缘之爱,天倾东南,地陷西北,万劫不复。

盘子破裂可以粘起,童年碎了,永不复原。

伤口流血了,没有母亲的手为他包扎。

面临抉择,没有父亲的智慧为他谋略……面对后代,我们有胆量说我不重要吗? 与朋友相处,多年的相知,使我们仅凭一个微蹙的眉尖、一次睫毛的抖动,就可以明了对方的心情。

假如我不在了,就像计算机丢失了一份不曾复制的文件,他的记忆库里留下不可填补的黑洞。

夜深人静时,手指在揿了几个电话键码后,骤然停住,那一串数字再也用不着默诵了。

逢年过节时,她写下一沓沓的贺卡。

轮到我的地址时,她闭上眼睛……许久之后,她将一张没有地址只有姓名的贺卡填好,在无人的风口将它焚化。

相交多年的密友,就如同沙漠中的古陶,摔碎一件就少一件,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成品。

面对这般友情,我们还好意思说我不重要吗? 我很重要。

我对于我的工作我的事业,是不可或缺的主宰。

我的独出心裁的创意,像鸽群一般在天空翱翔,只有我才捉得住它们的羽毛。

我的设想像珍珠一般散落在海滩上,等待着我把它用金线串起。

我的意志向前延伸,直到地平线消失的远方……没有人能替代我,就像我不能替代别人。

我很重要。

我对自己小声说。

我还不习惯嘹亮地宣布这一主张,我们在不重要中生活得太久了。

我很重要。

我重复了一遍。

声音放大了一点。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这种呼唤中猛烈地跳动。

我很重要。

我终于大声地对世界这样宣布。

片刻之后,我听到山岳和江海传来回声。

是的,我很重要。

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勇气这样说。

我们的地位可能很卑微,我们的身分可能很渺小,但这丝毫不意味着我们不重要。

重要并不是伟大的同义词,它是心灵对生命的允诺。

人们常常从成就事业的角度,断定我们是否重要。

但我要说,只要我们在时刻努力着,为光明在奋斗着,我们就是无比重要地生活着。

让我们昂起头,对着我们这颗美丽的星球上无数的生灵,响亮地宣布—— 我很重要。

毕淑敏《旷野与城市》的立意?

椅子,我们用椅子休息、工作、吃饭、聊天、学习······做很多事情,经历很多故事;一把椅子就是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只属於坐在上面的人——我们心裏也有那麼一个位置,经历过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只属於那麼一个人。

当时过境迁,恍恍数年,即使生活中经历了那麼多的迎来送往,那个位置,依然,属於她······找到她,填补那个位置,回到那个忘不了抹不去的时间和地点······你有没有一直想找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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