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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散读后感

时间:2016-02-14 14:14

汪曾祺与沈从文的关系

师生关系  著家汪曾祺在回顾自身长经,曾不无自豪地说:“沈先生很欣,我不但是他的入室弟子,可以说是得意高足。

”而一代小说大家沈从文在向文艺界推荐这位学生的作品时,也总是说:“他的小说写得比我好。

”  ==================================  汪曾祺与沈从文的师生情  著名作家汪曾祺在回顾自身的成长经历时,曾不无自豪地说:“沈先生很欣赏我,我不但是他的入室弟子,可以说是得意高足。

”而一代小说大家沈从文在向文艺界推荐这位学生的作品时,也总是说:“他的小说写得比我好。

”那么,在我国现当代文坛上相映生辉的这两颗双子星,究竟有着怎样的师生情谊呢?  西南联大拜沈从文为师  1939年夏,年仅19岁的汪曾祺怀揣着已读了多遍的《沈从文小说选》等书籍,告别了故乡高邮,千里迢迢辗转来到昆明,顺利考入心仪已久的西南联大中文系。

关于个中缘由,他后来曾不止一次地说过:“我好像命中注定要当沈从文先生的学生……我到昆明考大学,报了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就是因为这个大学中文系有闻一多先生、朱自清先生,还有沈从文先生。

”  实际上,自从汪曾祺深深地喜爱上沈从文小说的那一天起,他心中就深深埋下了一个沈从文情结。

进校伊始,他就渴望着尽快拜见这位作家老师。

初次在校园内见到沈老师时,他好像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当旁人告诉他,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小说家沈从文时,他才恍然大悟。

他多么想走上去恭恭敬敬地鞠一躬,问一声好,因为羞怯而稍一犹豫,沈从文已经走了过去。

后来,他多次在校园中见到沈老师迎面走来,总是谦恭地与同学们一道礼貌地退立一旁让老师先过,他含笑点头。

直至大学二年级,由于选修了沈从文开设的三门课“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汪曾祺才得以正式拜谒这位老师。

  首次听沈从文讲课,汪曾祺激动万分。

如此近距离地端详着刚踏进教室的这位老师,他觉得与想象中的沈从文实在不同:那瘦小的身躯上罩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长衫,眉清目秀貌若女子,略显苍白的面庞上,却辉映着一双亮而有神的眼睛。

在紧张中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沈从文终于在同学们的笑声中操着浓重的湘西口音开讲了。

加之他讲课时不用手势,缺乏舞台道白式的腔调,且声音又低,因此有不少同学对沈从文的课热情日减,惟独汪曾祺越听越有味,并深有体会地告诉同学:“听沈先生的课,要像孔子的学生听孔子讲课一样,‘举一隅而以三隅反’”。

  沈从文教创作课主要是让学生“自由写”,他鼓励学生们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即便有时在课堂上出两个题目,也非常具体,像“我们的小庭院有什么”、“记一间屋里的空气”等,意在让学生像初进厂的青年工人那样,先学会车零件,然后才能学会组装。

对于学生的习作,他除了仔细点评,写出很长的读后感而外,还将一些与这篇作文写法相近似的中外名家作品介绍给学生阅读,使其在对比中找到差距,得到提高。

沈从文教的这些创作方法,让汪曾祺受益终生。

  汪曾祺写过一篇名为《灯下》的短篇小说习作,沈从文读后,却从其稚嫩的文笔中欣喜地发现了汪长于白描,有能够抓住一个个富于特征性的细节,铺展开来罗织成一幅幅几乎和生活本身完全一样的图画的本领。

他遂特意到图书馆找来几篇类似于《灯下》写法的作品,其中包括他自己写的《腐烂》,让汪曾祺认真品读、揣摩。

在老师的精心指导下,经汪曾祺反复修改,将《灯下》改为《异秉》,由沈从文推荐发表在1948年3月《文学杂志》第2卷第10期上;汪曾祺的另一篇小说《小学校的钟声》,好几年找不到地方发表,也是沈亲手帮助寄给上海的郑振铎、李健吾,在他们主办的《文艺复兴》杂志上发表的。

由于沈从文很欣赏汪曾祺的文学才气,故而曾把他二年级的作业拿给四年级学生去看,还曾给他的一篇课堂习作打了120分。

这些对于初踏文学路的汪曾祺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鼓励。

  沈从文在创作课上曾有一句口头禅——“要贴到人物来写”,对此一些同学要么不在意,要么领会不深,汪曾祺听了却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这天,沈老师有意让他对同学们谈谈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汪即侃侃而谈:“我以为这是小说学的精髓。

据我的理解,沈先生这句极其简略的话包含这样几层意思:小说里,人物是主要的、主导的;其余部分都是派生的、次要的。

环境描写、作者的主观抒情、议论,都只能附着于人物,不能和人物游离,作者要和人物同呼吸、共哀乐。

作者的心要随时紧‘贴’着人物。

什么时候作者的心‘贴’不住人物,笔下就会浮、泛、飘、滑,花里胡哨,故弄玄虚,失去了诚意。

而且,作者的叙述语言要和人物相协调。

写农民,叙述语言要接近农民,写市民,叙述语言要近似市民。

小说要避免‘学生腔’。

”如此透彻的理解,不仅让同学们听得入了神,更使沈从文欣喜不已。

  沈从文除了在课堂上认真讲,在课外热情辅导学生而外,还以其刻苦的创作精神、严谨的创作态度为学生们树立了好榜样。

有一个时期,他每月都要发表几篇小说,每年总要出几本书,被誉为“多产作家”。

由于他常常夜以继日地写作,以致辛劳过度,落下个爱流鼻血的毛病。

汪曾祺曾多次亲眼见过沈老师染有鼻血的手稿,引起他内心极大的震动,从而使他懂得了创作不仅仅需要才能,更需要老师的这种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的“耐烦”精神。

  在西南联大就读的后期,汪曾祺与沈从文往还密切,情同父子。

有一天,正患牙痛的汪曾祺去看望老师。

前来开门的沈从文一见汪的腮帮子肿得老高,便默默地出去买了几个橘子抱回来,看着汪吃下两个,又将剩余的塞到他怀中,叮嘱他多吃以便清火。

  在老师扶掖下终有所成  1943年,汪曾祺因两门功课考试不及格而从西南联大肄业。

此后,他先是在昆明市郊的一所名叫中国建设中学的私立学校当了两年教员,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社会与人生;后毅然离开云南,辗转来到上海,原想通过熟人或朋友找一份职业,不料却连碰钉子,手头仅有的一点钱也快花光了,即将落魄街头,以致他情绪异常低落,甚至想到自杀。

当他把这里的遭遇写信告诉沈从文之后,老师很快回信责骂他说:“为了一时的困难,就这样哭哭啼啼的,甚至想到要自杀,真是没出息!你手里有一枝笔,怕什么!”信中还举了沈从文当年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闯荡北京,战胜厄运发奋创作的例子,使汪曾祺既感动又惭愧。

沈从文还致信上海的李健吾,请其对汪多加关照,并让夫人张兆和从苏州写了一封长信来安慰汪曾祺。

  此前,从沈从文的多次推荐中,李健吾已了解了汪曾祺,并也很欣赏其才气。

现在汪曾祺找上门来,他便热情地给予鼓励,并举荐汪到一所私立致远中学任教,使汪在此度过了一年多相对稳定的生活,且有幸结识了著名作家巴金。

  由于沈从文分别于1942年、1947年和1948年三次遭到文艺界有关人士的围攻,甚至被斥骂为“一直是有意识地作为反动派而活动着”,致使他在新中国成立前后,曾一度陷入严重的精神危机,并忍痛放弃了文学创作,转而从事文物考古研究工作。

老师的这种激流勇退,着实让汪曾祺感到惋惜,他担心老师能否在文物研究上搞出什么名堂来。

但没过几年,当读到沈从文那些既有见地又不乏文采的文物考古文章时,他就放心了。

许多年后,在为庆贺沈从文的80寿辰而写的祝辞里,汪曾祺还不无由衷地赞美道:“玩物从来非丧志,著书老去为抒情。

”  反“右”运动中,时任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民间文学》编辑的汪曾祺因文获罪,在1958年夏被打为“右派”,撤了职务,工资待遇连降3级,并被下放到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劳动改造。

在这里,他不仅与农业工人一道起猪圈、刨冻粪、扛麻袋等,还热心参加并指导所里群众性的文化娱乐活动。

孤寂苦闷的时候,他就给家人、给老师沈从文、给老朋友写信,从那一封封充满亲情和友情的回信中,他得到了莫大的精神抚慰。

  1960年年底,汪曾祺被摘掉了“右派”分子帽子,宣布结束劳动改造,因原单位不接收,他遂暂留在农科所协助工作。

当时身患高血压病住在阜外医院治疗的沈从文从来信中得悉此情后,不禁欣喜万分,立即给汪曾祺复信。

因等不及家人为他找来信笺,他就从练习本上撕下几张纸急匆匆地写起来。

他全然不听夫人的劝阻,不怕因激动而使血压升高,洋洋洒洒,一气呵成长达12页、近6000字的回信。

  在信中,沈从文对于汪曾祺下放劳动后的收获,感到由衷的高兴;而对于其在信中流露出的因一时回不了北京所产生的苦闷,则给予了语重心长的抚慰与鼓励:“得到你1月15日的信,应当想像得出我高兴的心情。

能保持健康,担背得起百多斤洋山芋,消息好得很!时代大,个人渺小如浮沤,应当好好的活,适应习惯各种不同的生活,才像是个现代人!一个人生命的成熟,是要靠不同风晴雨雪照顾的……你应当始终保持用笔的愿望和信心!好好把有用生命,使用到能够延续生命扩大生命有效工作方面去……你应当在任何情形下永远不失去工作信心。

你懂得如何用笔写人写事。

你不仅是有这种才能,而且有这种理解。

在许多问题上,理解有时其实还比才能重要!”  不久,沈从文出院回家后,还曾将此信用毛笔在竹纸上重写了一次,寄给远在沙岭子的汪曾祺。

从老师的这些谆谆教诲之中,汪曾祺获得了直面现实生活、战胜艰难困苦的极大勇气。

后经过长期坚持不懈的刻苦努力,至20世纪80年代上半叶,汪曾祺终于以短篇小说《受戒》和《大淖记事》等而名扬中外,由此确立了他在我国当代文坛上的著名小说家的地位。

  ==================================  汪曾祺和沈从文的渊源  -----从<<边城>>和<<受戒>>的艺术特色看二人的契合  转载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与汪曾祺可谓两位重要的作家,同时他们也是一对情深意重的师生。

汪曾祺是沈从文的大弟子,也是以废名、沈从文、凌叔华、萧乾等为代表的“京派”文学的最后传人。

沈从文是“京派”文学成就最大的作家。

不管是从师生情谊还是文学风格与流派的传承、发扬上,汪曾祺都成为沈从文的继承和发扬的不二人选。

  汪曾祺当仁不让地写出《沈从文和他的〈边城〉》、《又读沈从文》等多篇“沈从文”论。

汪曾祺当年随同祖父和父亲避战乱而由家乡高邮,经香港,到越南,再到昆明,最终报考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时随身带着的那本《沈从文小说选》,而在他拜读过《边城》之后,更加敬重沈从文,始终对沈从文执弟子之礼甚恭。

多年之后,汪曾祺的一篇《受戒》更是宣告了他对老师的继承和作为最后一名“京派”文学传人的身份。

因此,从〈〈边城〉〉和〈〈受戒〉〉的比较可以看出沈从文和汪曾祺的渊源。

  对美的抒写的继承。

《边城》是沈从文最负盛名的作品,代表了他重要的风学风格。

文中对美的抒写更是犹如一首抒情诗。

对人美的描写在于人性之善,纯净质朴,超功利而又不沾染任何世俗气。

在人与人的交往过程中,总是抱有善良的愿望在交往。

老船公和翠翠相依为命,一拉船为生,却不收坐船人的钱,生活得自由自在,心灵也不受任何羁畔。

甚至,老船公死后,乡亲们都帮助翠翠,杨马兵如父亲一般照顾翠翠。

  汪曾祺也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

美,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受戒〉〉的主人公是饽荠庵里的小和尚,和尚们的世俗生活以及逾越“门禁”的杀猪,吃肉,打牌,搓麻将的描写,打破了人与宗教的隔膜,展示了人性最本真的自由,有一种反扑归真的美。

  人之美还在于人情之美,人情之美在于爱情之美,亲情之美,乡情之美。

〈〈边城〉〉里的翠翠与傩送的爱情,少女之恋清新,纯净而又青涩。

而〈〈受戒〉〉用抒情的笔调描写了了一个小和尚和村姑的恋爱故事。

“字里行间,只觉得景美,情美,文美,宛如清澈的小溪漫过心头。

又如多年老酿,回味无穷。

”〈〈边城〉〉里翠翠与老船公的祖孙情以及老船公与女儿的父女情流露在“门外高崖上月光下”,“翠翠抱膝坐在月光下,傍着祖父身边”,听祖父时而讲着母亲的乖巧时而又吁一口气,“可是却无从把那东西挪开。

”天保和傩送都爱翠翠,但兄弟间的亲情超越了爱情,哥哥天保死后,傩送无法面对翠翠,兄弟情深深地压着他,以致淡淡的悲伤。

〈〈受戒〉〉里小和尚明海因为舅舅的关系得以到饽荠庵当和尚,也是一种出路。

小英子照顾姐姐赶嫁妆,田里的零碎生活小英子全包了。

最深刻的是乡情,忙活重活的时候,“几家顾一家,轮流转,不收工钱,但是吃好的。

”要是有“嫁闺女,陪嫁妆,磁坛子,锡罐子”,赵大娘“都要用梅红纸剪出吉祥的花样,贴在上面”,甚至“二三十里的人家都来请她”。

而〈〈边城〉〉里老船公死后,帮忙的人都来了,“家中人出出进进”,船总顺顺来了,带来了一口袋米,一坛酒,一腿猪肉,杨马兵为大家唱丧堂歌。

  不可忽略的另一种美则是景美。

纯净的溪水,绿绿的翠竹,屋后的白塔上飘着“桃红色的薄云”,温柔,美丽,平静的黄昏,到“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

”〈〈边城〉〉的自然,纯净之美,正是犹如圆润的珠玉。

而汪曾祺展现给读者的也是一幅幅亲信隽永,没有任何浸染的纯然的宁静的境界。

文章结尾出更是把景美写到极致,“芦花才吐新穗。

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

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

青浮萍,紫浮萍。

长脚蚊子,水蜘蛛。

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

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飞远了……”  汪沈二人与水都有不解之缘。

他们的小说是水孕育出来了,水孕育出了他们优美的水乡小说。

〈〈边城〉〉是沈从文以家乡小城凤凰为背景描写的湘西边境靠近川东的小城茶峒。

故事以水城为背景,“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人家。

”祖孙两人就住在溪边的屋子里。

汪曾祺与沈从文相似,〈〈受戒〉〉是以汪曾祺的家乡高邮为背景的。

他的家乡是一个水乡,他从小生长在水边,“耳木之所接无非是水。

”文中饽荠庵门前是一条河,明海做了一只船才到达。

因此,他们师徒的缘分是“水”,他们描写的故乡的小说被称为“水乡小说”,他们的小说似水,“水性”构成了他们二人水乡小说的共同底色。

  “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作品的风格。

”汪曾祺曾说。

他们的小说的语言如流水一般自由,有一种流动美,充满了水的随意性和散漫性。

表现出语言的散文化和诗化的特征,采取了白描了手法,并没有非常激烈的情节设置,犹如小溪一般宁静自然。

〈〈边城〉〉里的语言清新,自然。

“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

”这种散漫性的语言风格使得翠翠母亲的故事,妓女的故事得以自然地插入,形成统一的整体,文章柔美而连贯。

〈〈受戒〉〉里的语言简洁而有干净,节制而又有弹性,对景物的随意铺写,呈现出自然与随和,表面杂乱无章,繁杂无矩,却有一种内在的联系,构成整体的水乡画面。

如对饽荠庵的描写,“过穿堂,是一个不小的天井,种着两棵白果树。

天井两边各有三间厢房。

走过天井,便是大殿,供着三世佛。

佛像连盒才四尺来高。

大殿东边是方丈,西边是库房。

大殿东侧,偶一个小小的六角门,百门绿字,刻着一副对联……”  从选裁方面看,汪沈二人都写的是水边普通人的平凡事,以水为联系,构成全文。

《边城》里的老船公一拉船为生,水手和妓女的爱情,翠翠母亲白喝冷水而死,天保溺水而死,他们的命运与水相关联。

《受戒》里的明海与小英子第一次相遇因为坐船过河,常常坐小英子家的船“给庵里买香烛,买油盐。

”小英子送明海去“受戒”,又在“散戒”之后接明海回庵。

最后,在船尾,小英子表达了对明海的爱。

他们的爱情与船密切相关,又怎能与水无关

沈从文一温爱的笔调描写了水边普通人的真实的生活状态,而汪曾祺同样以温润的笔调勾画出水乡人淳朴和善良。

  三 同样浓重的乡土风俗风情的描写。

  《受戒》中汪曾祺用心描写了风土人情,对故乡苏北水乡的风土人情的叙述游刃有余,当然与他师承沈从文密切相关。

《边城》中叙述了湘西边境小城的风俗,以唱情歌的方式表达爱情。

天保和傩送夜里给翠翠唱歌,歌声优美柔和。

当年杨马兵也是“牵了马匹到碧溪组来对翠翠母亲唱情歌”。

翠翠乐意听祖父唱歌,也“哼着巫师十二月里为人还愿迎神的歌玩——你大仙,你大神,睁眼看看我们这里人……”而《受戒》中唱歌得以延续,明海的三师父仁渡会放“花焰口”,却也情不过乡亲,唱起山歌小调。

  此外,《受戒》中,融各种乡土风俗与作品里。

开头则写出“他的家乡不叫‘出家’,叫‘当和尚’,他的家乡出和尚,就像有的地方出猎的,有的地方出织席子的,有的地方……”表明一个地方出一种职业,这已经是既成的风俗。

和尚们每天出门,扫地,烧香,磕头,念经,这是佛教的习俗。

对放“花焰口”的描写,以及“十五六岁的姑娘,就都梳上头了”的风俗,剪纸的名俗等的描写。

  在文章中,风俗作为背景出现,不仅吸引人们对乡土风情的感受,而且对文章的整体美作铺垫,又不时地影响着人物的塑造和推动情节的发展。

《边城》里天保走车路失败又走马路,而走马路只有傩送有份,美妙的歌声使翠翠梦里摘虎耳草,这一走马路的风俗直接推动着他们爱情的发展。

《受戒》里小英子在明海受戒后对明海的关心,他们蒙胧的爱情更加突显,受戒这一佛教仪式推动了他们的恋爱。

  四 汪沈二人共通的美学追求。

  沈从文作为“京派”文学的最具代表作家,高度奉行着“京派”所倡导的尊从古典文学,吸收中国传统文学优秀的部分,崇尚一种静穆、和平隽永的审美观点,追求艺术的健康和纯正。

《边城》是充分体现他的审美趣味的作品。

作者把故事柔和化,表现出中国古典的中和之美,温柔敦厚。

汪曾祺深受他的影响,继承发展了“京派”的美学观点,其美学追总体趋于和谐。

  《边城》里,沈从文对小说采取的是淡化处理,翠翠内心冲突的淡,只一心牵挂傩送,并非是十分激烈的复杂的心里冲突。

悲剧的成分淡化,翠翠母亲的爱情悲剧只在祖父口中提及,减轻了悲剧的壮烈性,使其变得柔和。

天保和傩送两兄弟都爱着翠翠,但有相互帮忙夜里轮流给翠翠4唱歌,深厚的兄弟情超越了爱情,也阻碍了爱情,表面上对兄弟情深的表达,其实也给爱情造成了淡淡的悲伤。

对少女之爱的描写,本来也是羞涩蒙胧,淡淡的感情,又融之于淡淡的悲剧故事,体现出整篇文章的柔和之美。

而把历史上一切惨烈的东西背景化,并没有影响到文章的柔和,而是留下淡淡的伤痛,却也是永久的痕迹。

美和愁相融,淡淡的愁和宁静的美绵远延长,中和之美跃然。

  《受戒》之中汪曾祺对自然与人的和谐的描写,小英子一家人与和尚都自食其力,赵大伯是个“全把式”,荸荠庵的和尚也照样挑水,喂猪,租地收租,放债收债,与自然和谐相处。

人与自然的相融相合,也有人与人之间真纯质朴和睦的相处。

小和尚和村姑的爱情,也是宗教和与世俗的和谐。

资深的老方丈,也在绣花房里藏了一个十九岁的小老婆,“这个庵里无所谓清规,连这两个字也没人提起。

”在这样和谐温婉的环境里,小英子和明海的恋情的诞生也就合乎情理。

  汪曾祺似乎比沈从文多了些文人境界。

沈从文的悲愁情绪在汪曾祺那里化为了乐观感受,泯灭了深刻与尖锐,凸显了和谐,文章显得和平优美。

就如汪曾祺自己所说:“我追求的不是深刻,是和谐。

”全文并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宗教和世俗共存,人们并每哟指责和尚犯戒,二师父仁海的家眷“每年夏秋之间”去庵里住几个月,“因为庵里凉快”,“仁山、仁海叫他嫂子,明海叫她师娘。

”庵里不叫“方丈”,也不叫“主持”,却叫“当家的”,收租,放债,也有烧香,磕头,念“南无阿弥陀佛”,敲磬,念经。

和尚是出家人,也和普通人一样娶妻生活。

这样融宗教、历史、伦理、爱情为一体的生活十分和谐,在折中和谐的氛围里,人们喜欢纯洁的爱情,而不会深究其违背伦理的过错,人性之纯真自由撼动人心。

  作为中国乡土小说重要支脉的“京派”,是与“海派”想区别的,“鲁迅认为乡土文学可说是现实主义文学,而沈从文的作品更具有一种浪漫的气息。

鲁迅心目中的乡土文学像是杜甫的‘三吏’、‘三别’一类面对现实的作品,沈从文呢,写的是陶渊明。

”甚至有人认为“《边城》是《桃花源记》的现代版。

”沈从文抒情式的小说,对爱、美、自由的追求发出悲哀的声音,出于对“人性”的虔诚,通过对乡土的赞美,“以扩大中国文化来重造人心。

”即使“京派想像的社会图式和民族精神带着不轻的乌托邦的色彩。

”以审美为美学取向,也不可否认沈从文即“京派”给中国文学带来的重要影响。

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中国传统文化小说的重要的一支,有着很高的美学价值和文学史意义。

  汪曾祺师承沈从文,连续了被中断和遗忘的小说风格,散文化小说的传统延续下来了,《受戒》洋溢着沈从文式的诗情,着力与情绪氛围的营造,对爱、美、自由的继续抒写,人性之美,人性之善,人性解放,呈现出《边城》一般唯美的感受,“京派”文学得到很好的继承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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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散文《翠湖心影》赏析

先做简要回答 也有具体的能帮助你了解他的特点 特点是: 朴素、平淡、韵味无穷 字里行间有书香味,有江南的泥土芳香 ——浅谈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 详细的 内容提要:本文以汪曾祺的小说散文为研究对象,论述其作品的语言特色.。

笔者认为,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

吸取古典文学的营养。

突破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

重氛围渲染,表现健康的人性。

形成了其具有独特韵味的文学语言。

对于打破“文革”后那段冰冻期特有的话语禁忌,功不可没。

这决定了汪曾祺作品无可置疑的文体学意义。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散文、语言 许多人喜欢汪曾祺,有的甚至是疯狂地喜欢。

汪曾祺像一阵清风在中国文坛刮过,让人眼前一亮。

他承继了乃师沈从文之风,而又以白描见长,别成一家。

他的小说、散文语言如同水中磨洗过的白石子,干净圆润清清爽爽。

这种语言魅力显然得益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和古典文学的完美化合。

汪曾祺将精练的古代语言词汇自然地消融在文本中,又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兼收并蓄,克钢化柔,扫除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独创一种新文体。

豪华落尽见真淳。

轻盈流丽,小巧精致,如生生燕语,呖呖莺歌,滑而不腻。

令人一读之下而悠然神往。

汪曾祺那信马由缰干净利索的文字,淡而有味,飘而不散,有初发芙蓉之美,可谓俗极,雅极,炉火纯青。

汪曾祺对中国文坛的影响,特别是对年轻一代作家的影响是巨大的。

在风行现代派的上世纪80年代,汪曾祺以其优美的文字和叙述唤起了年轻一代对母语的感情,唤起了他们对母语的重新的热爱,唤起了他们对民族文化的热爱。

上世纪80年代是流行翻译文体的年代,一些作家为了表现自己的新潮和前卫,大量模仿和照搬翻译小说的文体,以为翻译家的文体就是现代派的文体。

我们现在从当时的一些著作的作品就可以看到这种幼稚的模仿。

汪曾祺用非常中国化的文风征服了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的人,且显得特别“新潮”,让年轻人重新树立了对汉语的信心。

本文即尝试从语言的角度对汪曾祺作品进行分析。

一、 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 王安忆说“汪曾祺老的小说,可说是顶容易读的了。

总是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

” (1)确实如此。

王安忆又说:“汪曾祺讲故事的语言也颇为老实,他几乎从不概括,而尽是详详细细,认认真真地叙述过程,而且是很日常的过程。

” (2)我认为汪曾祺小说散文的语言特色重要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

举个例子,“我家后园有一棵紫薇。

这棵紫薇有年头了,主干有茶杯口粗,高过屋檐。

一到放暑假,它开起花来,真是‘紫得’不得了,紫薇花是六瓣的,但是花瓣皱缩,瓣边还有很多不规则的缺刻,所以根本分不清它是几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一球,当中还射出许多花须、花蕊。

一个枝子上有很多朵花。

一棵树上有数不清的枝子。

真是乱。

乱红成阵,乱成一团。

简直像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放开了又高又脆的小嗓子一起乱囔囔。

”(《紫薇》)汪曾祺的白话文给人一种解放感——原来白话文可以这么写

又如他的《虎头鲨、昂嗤鱼、阵鳌、螺蛳、蚬子》这篇专讲吃的散文,其中有这样一段:“苏州人特重塘鳢鱼。

上海人也是,一提起塘鳢鱼,眉飞色舞。

塘鳢鱼是什么鱼

我向往之久矣。

到苏州,曾想尝尝塘鳢鱼未能如愿,后来我知道:塘鳢鱼就是虎头鲨,瞎

”一声“瞎”韵味无穷,意境高远。

自五四以来,尝试把口语溶入写作的人当然绝不只是汪曾祺一个。

老舍也热中于此。

但是倘若拿这两个人相比,我认为汪曾祺更胜一筹。

这是因为老舍的口语因素多半构成一定的语言特色,小说的总体框架还是相当欧化的。

汪曾祺与此不同,他的小说往往在大的叙述框架上,就有意顺从现代汉语中口语叙事的规则。

王安忆说“汪曾祺的小说写得很天真,很古老很愚钝地讲一个闲来无事的故事,从头说起地,‘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地开了头。

比如‘西南联大有个文嫂’(《鸡毛》);比如‘北门有一条承志河’(《故里杂记》);比如‘全县第一个大画家季陶民,第一个鉴赏家是叶三’(《鉴赏家》)然后顺着开头徐徐往下说,从不虚晃一枪,弄的扑朔迷离。

他很负责地说完一件事,在由一件事引出另一件事来”(3)我认为王安忆对汪曾祺的小说的叙述和语言的特征,描写得相当准确。

读汪曾祺的小说确乎如此,什么都平平淡淡,但读完之后,你却不能平静,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种隐隐地激动。

汪曾祺小说散文中大量采用了地道的方言,文章读来琅琅上口,倍感亲切。

汪曾祺对吴语非常稔熟,颇知其传神妙处。

他在小说《星期天》、散文《安乐居》中,恰到好处地运用了上海方言。

如“操那起来”、“斜其盎赛”等,既有地方色彩,又写活了人物,吴地读者赏来自有动人情趣。

在上海,卖糖炒热白果的小贩在街头吆喝道:“阿要吃糖炒热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

”那句中的“糯”字,使汪曾祺竟“嚼”出细腻柔软而有弹性的韵味来,他在形容女作家铁凝的小说《孕妇和牛》的语言风格时,便油然想起吴语里的这个字:糯。

他怕这位北方作家不能体会这种语感,就说:“什么时候我们到上海去,我买一把烤白果让你尝尝。

”再如《岁寒三友》中一段“早

吃过了

偏过了,偏过了

”极富情趣。

运用方言实际是用了老百姓自己的语言贴近生活,象这样的语言在汪曾祺的小说、散文中是唾手可得的。

汪曾祺热爱甚至可以说迷恋民间文化,1950年在北京做过《说说唱唱》和《民间文学》的编辑,这段经历使他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只是民间的戏曲、歌谣让他着迷,甚至连北京一派出所墙上写的一条宣传夏令卫生的标语“残菜剩饭,必须回锅见开在吃

”;八面糟附近的一家接生婆的门口的“广告”:“轻车快马,吉祥姥姥”;做竹藤活的写的:“出售新藤椅,修理旧棕绷 ”。

也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由衷地赞美说,“这都是很好的语言,真是可以悬之国门,不能增减一字。

”(4)在《说说唱唱》当编辑的那几年,汪曾祺更从赵树理身上看到民间文学对一个作家的巨大影响,或者说,一个作家要想有所成就,就应该下功夫从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和诗情。

本来就对民间文学有浓厚兴趣的汪曾祺在赵树理为人及作品影响下,更加明确地认识到:“一个作家读一点民间文学------首先是涵泳其中,从群众那里汲取甘美的诗的乳汁,取得美感经验,接受民族的审美教育。

”(5)多年以后,当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绩后,在谈及创作经验时,他总不忘记强调民间文学对自己的影响。

汪曾祺八十年代重出文坛时有人惊呼“原来小说也可以这么写

”我想人们惊叹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汪曾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风格吧

二、 吸取古典文学营养 汪曾祺除了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寻找资源外,同时还非常重视从古典文学中取得营养。

汪曾祺的语言传承了唐宋散文流风,他喜爱《世说新语》和宋人笔记,继承明清散文传统。

他一再提到明代作家归有光的几篇散文《先妣事略》、《项脊轩志》、《寒花葬志》诸篇,由于归有光“无意为文”,写得像谈家常话似的,叙述语言与人物语言衔接处若无痕迹,汪曾祺的小说创作从中得益匪浅。

“我受营养最深的是明朝大散文家归有光的几篇代表作。

归有光以轻淡的文笔写平常的人物,亲切而凄婉。

这和我的气质相近,我现在的小说里还时时回响着归有光的余韵。

”(6)有了这些“余韵”,汪曾祺的语言就在现代汉语和古代文言文之间建立了一种内在的联系。

为什么那些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日常口语一溶入汪曾祺的笔下,就有了一种特别的韵味

秘密就在其中。

举《受戒》起头的一段为例:“这个地方的老名有点怪,叫庵赵庄。

赵,是因为庄上大都姓赵。

叫做庄,可是人家住得很分散,这里两三家,那里两三家。

一出门,远远就可以看到,走起来得走一会,因为没有大路,都是弯弯曲曲的田埂。

庵,是因为有一个庵。

庵叫菩提庵,可是大家叫讹了,叫成荸荠庵。

连庵里的和尚也这样叫。

宝刹何处

------荸荠庵。

”这是一段大白话,白得几乎连形容词都没有,但读起来如长短句,白得有一种风情。

倘我们读一读归有光的《寒花葬志》,我以为不难发现《受戒》这段大白话的节奏、韵律与《寒花葬志》有自然相通之处。

很明显,文言写作对“文气”的讲求被汪曾祺移入了白话写作中,且了无痕迹。

反过来,痕迹非常明显地以文言直接入白话文的做法,他也不忌讳,不但不忌讳,相反,大张旗鼓。

举《端午的鸭蛋》一文中的一段:“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沙多。

蛋白柔软,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

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

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

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

筷子头一札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这里文言成分和白话成分水乳交融,自自然然,一点不勉强。

再如《观音寺》中这样的行文:“我们在联大新校舍住了四年,窗户上没有玻璃。

在窗格上糊了桑皮纸,抹一点青桐油,亮堂堂的,挺有意境。

教员一人一间宿舍,室内床一、桌一、椅一。

还要什么呢

挺好。

”也是白话,但有股文人气。

这种带股文人气的白话又和五四之后的“旧白话”不同,没有那种半文半白带来的遗老遗少味儿。

记得《陌上桑》中描写罗敷的形象有这么一段“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

少者见罗敷,脱帽著绡头。

耕者见罗敷,锄者忘其锄。

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把罗敷之美通过侧面烘托出来,读到《大淖记事》中描写“巧云”的一段“她在门外的两棵树杈之间结网,在淖边平地上织席,就有一些少年装着有事的样子来来去去,她上街买东西,甭管是买肉,买菜,打油,打酒,撕布,量头绳,买头油、雪花膏,买石碱、浆快,同样的钱,她买回来,份量比一般人多,东西都比别人好。

这个奥秘早被大娘、大婶们发现,她们就托她买东西,只要巧云一上街,都挎了好几个竹篮,回来时压得两个胳膊酸痛酸痛。

泰山庙唱戏,人家都是自己扛了板凳去,巧云散着手就去了。

一去了,总有人给她找一个得看的好的座。

台上的戏唱得正热闹,但是没有多少人叫好。

因为好些人不是在看戏,是看她。

”你会发现两者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

在文学创作中尝试文白相亲,文白相融的作家当然并不仅是汪曾祺一个,但是我认为能在一种写作中,把白话“白”到了家,然后又能把充满文人雅气的文言因素融化其中,使二者在强烈的张力中得以如此和谐,好象本来就是一家子,这大概只有汪曾祺能吧。

三、 突破了诗歌、散文、小说界限的语言 汪曾祺作品打破了诗、散文、小说的界限,去除了诸般文体间的话语禁忌,以其浓酽的意象化和诗化特征,体现出东方美学之风神雅韵。

“关门独坐,门外长流水,日长如小年。

”(《故人往事》)“来了一船瓜、一船颜色和欲望。

一船是石头,比赛着棱角。

也许——一船鸟,一船百合花。

深巷卖杏花。

骆驼。

骆驼的铃声在柳烟中摇荡,鸭子叫,一只通红的蜻蜓。

”(《复仇》)“青浮萍,紫浮萍。

长脚蚊子,水蜘蛛。

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

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受戒》)这不是小说,这是诗,是韵文,是行云流水。

“正街上有家豆腐店,有一头牵磨的驴。

每天下午,豆腐店的一个孩子总牵着驴到侉奶奶的榆树下打滚。

驴乏了,一滚,再滚,总是翻不过去。

滚了四五回,哎,翻过去了。

驴打着响鼻,浑身都轻松了。

侉奶奶原来直替这驴在心里攒劲,驴翻过去了,侉奶奶也替它觉得轻松。

”(《榆树》)。

看“驴打滚”,这叫小说吗

不叫。

“李小龙每天放学,都经过王玉英家的门外。

他都看见王玉英。

晚饭花开得很旺盛,它们使劲地往外开,发疯一样,喊叫着,把自己开在傍晚的空气里。

浓绿的,多得不得了的绿叶子;殷红的,胭脂一样的,多得不得了的红花;非常热闹,但又很凄清,没有一点声音。

在浓绿浓绿的叶子和乱乱纷纷的红花之前,坐着一个王玉英。

”(《晚饭花》)。

一个小小子,看见一个姑娘,后来这个姑娘嫁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原来的王玉英了”,这叫小说吗

不叫。

小说照例是故事为纲,可是看完了,我满脑子里只有人,没有故事。

这种顺其自然的闲话文本表面上看来不象小说笔法,却尽到了小说叙事话语的功能,有一种清新自然美。

汪曾祺在《桥边小说三篇后记》中说:“这样的小说打破了小说和散文的界限,简直近似随笔。

结构尤其随便,想到什么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我这样做是有意的(也是经过苦心经营的)。

我要对‘小说’这个概念进行一次冲决,小说是谈生活不是编故事;小说要真诚,不能耍花招。

小说当然要讲技巧,但是:修辞立其诚。

”(7) “一月,下大雪。

------二月里刮着风。

------三月,葡萄上架。

------四月,浇水。

五月------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窖。

------”(《葡萄月令》)散文《葡萄月令》更象是一首一往情深的劳动赞美诗。

洋溢在字里行间的是一种对人生、对生活的挚爱之情。

汪曾祺的小说散文如同简洁疏朗的水墨画,更如同朦胧幻美的成人童话,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如梦如幻如诗如画的审美对象。

四、 重氛围渲染,表现健全的人性和健康的美。

《受戒》、《大淖记事》开八十年代中国小说新格局。

在这类作品里,汪曾祺不重人物性格,而重氛围渲染,以玄远清丽的真淳飘逸之气,表现健全的人性和健康的美。

温软的水,朦胧的月,摇曳的云影,迷人的沙洲,感应着明海小和尚、小英子、巧云、十一子们细微神秘的心灵震颤;那混沌的爱,迷离的情,则展示了生命的腾踊,美的精魂的跃动。

汪曾祺纤笔一枝,将人的自然情欲写得如此美绝人寰,一尘不染。

如《受戒》结尾两段:“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浆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

芦花才吐新穗。

紫灰色的芦穗,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

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

青浮萍。

长脚蚊子,水蜘蛛。

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

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明海与英子划着小船进入了理想的圣地,也驶进了汪曾祺情感中的理想境界,在碧波芦荡中,美丽的景色孕育了健康的人性。

写出了朦胧的爱,迷离的情,写出了特有的纯洁、烂漫与天真,不事雕琢而明明如画,醉人心田。

澎湃的灵性,盎然的诗趣,一尘不染的情思,使人如读安徒生童话,成为人性美灿烂的圣歌,拔动万千心弦。

《大淖记事》则写十一子和巧云那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情恋,美如秋月,韧如蒲苇,透明似水晶。

汪曾祺的小说不仅善于写风景,时时也写些民俗。

《岁寒三友》中就有这样一段:“这天天气特别好。

万里无云,一天皓月。

阴城的正中,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

有人早早地吃了晚饭,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

各种买小吃的都来了。

买牛肉高粱酒的,卖回卤豆腐干的,卖五香花生米的、芝麻灌香糖的,卖豆腐脑的,卖煮荸荠的,还有卖河鲜——卖紫——卖紫皮菱角和新剥鸡头米的------到处都是白蒙蒙的热气、香喷喷的茴香八角气味。

人们寻亲访友,说长道短,来来往往,亲亲热热。

阴城的草地被踏倒了,人们的鞋底也叫秋草的浓汁磨得滑溜溜的。

忽然,上万双眼睛一齐朝着一个方向看。

人们的眼睛一会儿眯着;人们的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合上;一阵阵叫喊,一阵阵欢笑,一阵阵掌声。

——陶虎臣点着了焰火了。

”汪曾祺笔下的民俗描写,人称风俗画写法,在写时,往往是不知觉的,表面写的是风俗,实质以风俗为依托,渲染了氛围,也从侧面表现了人物形象,人们在看焰火时的欢乐气氛中,陶虎臣体会到了欢乐,别人在欢快之余感受到他善良的品格。

这种特有的气氛与韵味的营造,在很大程度上力于作品的语言。

读汪曾祺的小说,仿佛是漫步春之原野,又如置身一片泱泱水气,神清气爽。

在以故乡为背景的小说里,汪曾祺描绘出了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风俗画,令人神往。

为我们提供了原汁原味的田园风光活化石,提供了民间风俗那鲜活流动的精神实体。

语言的美不管是华丽或朴实,是铺排或是简洁,它的魅力关键在于能否深深打动一个人的内心。

就如同一个女子,长得令人惊艳固然是容易极具魅力的,却并不绝对,而眉目长得普通清爽,也可以抓住别人的眼和心,因为她的魅力并在一处,而在于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之种种,这份魅力其实比前者更亲切和更令人喜欢,而且更持久。

汪曾祺的作品属于后者一型。

汪曾祺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都是一些朴素很常见的句子,在他的作品中,你甚至很难找到一个生僻的字和词,但就是这些平平常常的句子,一经他组合,便仿佛有了生命有了灵气,让人读起来可亲可感可敬可爱。

就像是一个蓬头垢面的村姑,经她梳洗打扮以后,人还是那个人,衣裳还是那件衣裳,却有了一种风致,有了一种韵味,有了一种美。

这种境界的确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佛门一句话叫作:高僧只说平常话。

也就是说真正得道的高僧是不会动不动就给你搬高头讲章的,也不会动不动就给你背两句谁也听不懂的经卷来证明自己的深刻和与众不同,他只用最平常最通俗的语言来讲述佛理,但这平常并不意味着浅薄,而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大智慧。

在汪曾祺的文章中,没有那种耳提面命的道学家面孔,没有装腔作势的大喊大叫,也没有自命不凡的名士习俗,他有的是从容和平和。

他有的是娓娓道来和细细评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所以他的文章让人读起来轻松愉快如坐春风,是一种真正的艺术享受。

注释: (1)(3)王安忆:《故事和讲故事》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84页。

(2)王安忆:《故事和讲故事》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86页。

(4)陆建华:《汪曾祺传》江苏文艺出版社,1997年7月第1版,第246页。

(5)陆建华:《汪曾祺传》江苏文艺出版社,1997年7月第1版,第121页。

(6)汪曾祺:《蒲桥集》作家出版社,1992年版,第358页。

(7)汪曾祺:《桥边小说三篇后记》,《汪曾祺文集小说卷》陆建华主编,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年第一版,第559页。

参考文献: 1.《汪曾祺传》陆建华著,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年第一版 2.《汪曾祺文集小说卷》陆建华主编,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年第一版 3、《汪曾祺散文选集》徐柏容、郑法清主编,百花文艺出版社,1996年第12月 4、《中国当代名人随笔 汪曾祺卷》汪曾祺著 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12月第一版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

我国著名小说家、散文家、戏剧家。

他的小说《受戒》和《大淖记事》都曾获奖,一些作品还被翻译到国外。

他还曾创作和改编了京剧《范进中举》、《王昭君》及现代京剧《沙家浜》等。

如今,汪曾祺平中显奇,淡中有味的作品,备受众多读者的真心喜爱,并在海外产生越来越广泛的影响。

剧作家沙叶新评价他的作品是“字里行间有书香味,有江南的泥土芳香”,可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汪曾祺散文特点

一 汪曾祺散文的水韵之美  汪曾祺的散文创作内容大致可按“记人事,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间作小考证”○2来分,其中创作的背景多与他的故乡高邮有关,另外还有昆明和北京。

在水气浩淼的高邮湖边长大的汪曾祺,耳濡目染之下,水不但不自觉成了他的一些创作背景,也影响了他的创作风格。

故乡高邮“平常总是柔软的、平和的、静静流着的水”○3流入他的散文当中,润泽了一片生机盎然的风物,洗涤了健康优美的人性,陶冶了积极和谐的审美追求。

这种自然环境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作家的审美趣味,首先让创作对象带上了作家的审美趣味色彩。

出身乡绅世家的汪曾祺,自小生活无忧,常常带着孩童的烂漫,“东看看西看看”,在水乡人们的生活中闻嗅一种辛劳、笃实、清甜、微苦的生活气息,在大自然的缤纷多彩中采撷清新淡雅的果实。

在他的《花园》一文中,就十分形象地体现了他那追寻自然接近自然,体味和谐的儿时情怀。

在“花园”里,各类小昆虫悠然自得地生存着,各色鲜花素果生机盎然:“花天牛半天时间吃了一片叶子,这叶子有点甜么,那么嫩。

金雀花好热闹,多少蜜蜂

波——,金鱼吐出了一个泡,破了,下午我们去捞金鱼虫……”○4在这简短而形象的描写中,作家笔下的生物似就鲜活地生活在一个弥着淡淡水气的夏日风光画境里。

另外,作家也不经意地将这份水气带进“昆明的雨”中去渲染,连穿着绣花鞋的苗族小姑娘的一声吆喝:“卖杨梅——”似也“娇脆”地可以如水透澈绵长。

在《我的家乡》中,汪曾祺更是大篇幅的围绕高邮湖的天光云影,水产名胜来展现故乡的旖旎风光和相思情怀。

对水“不期然”的情有独钟,也在“不期然”中浸染了汪曾祺散文的语言、情感、思想,使它们悄悄散发出淡泊明秀的水气,缔造了汪曾祺散文的悠远空明的水韵。

  一、流转生动的语言美  一切情感和思想的表达都离不开语言。

语言是读者和作者心灵沟通的桥梁,没有它一切情感和思想的表达都无从谈起,汪曾祺尤其重视语言美,他对语言的见解也很精到,其中最重要的是他要求语言要气韵生动。

他说:“语言像树,枝干内部汁液流转,一枝摇,百枝摇。

语言像水,不能切割的。

一篇作品的语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5在这里,他认为语言是一个有机整体,不可分割的;同时他也强调文章语言中流动的韵味,如“老翁携带幼孙,顾盼有情,痛痒相关。

”○6他的散文语言都有这样的韵味,在平和简约的语言里,或透出一种柔情,或低吟一分悲悯,或活泼着几许幽默机智,细细咀嚼,犹如“春初新韭”。

如在回忆金岳霖先生的文章里,有这样一段文字:  ……金先生有一次也被拉了去。

他讲的题目是《小说和哲学》。

不料金先生讲了半天,结论却是:小说和哲学没有关系。

有人问:那么《红楼梦》呢

金先生说:“《红楼梦》里的哲学不是哲学。

”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

”他把右手伸进后脖颈,捉出一个跳蚤,捏在手指里看看,甚为得意。

○7  这段文字不长,却行云流水般,气韵流转,寥寥数笔,一个“怪”教授,跃然纸上。

在这里,作者写出了金教授那“治学精深”的品质,同时也不无幽默地道出了金教授憨厚、朴实和有趣的性格,他是一个可敬又可爱的学者

湖南的评论家凌宇曾说过:“汪曾祺的语言很奇怪,拆开来看,都很平常,放在一起,就有一种韵味”这应该是对汪曾祺散文气韵生动的如水语言美的肯定。

另外,这里的“平常”,讲的是汪曾祺散文语言的平民化特征。

这种特征在汪曾祺谈吃食,谈花草虫鱼的文章中表现尤为突出。

汪曾祺是位活在人间烟火中的平凡享受者,他爱美食,爱忆旧,喜游历,所到之处,必开怀享受。

他吃遍大江南北,如他谈在内蒙古吃羊贝子:  ……羊贝子真是够嫩的,一刀切下去,会有血水滋出来.同去的编剧、导演,有的望而生畏,有的浅尝则止,鄙人则吃了个不亦乐乎。

羊肉越嫩越好。

蒙古人认为煮久了的羊肉不好消化,诚然诚然。

我吃了一肚子半生的羊肉,太平无事……  在汪曾祺谈吃的散文里,我们看不到梁实秋“雅舍谈吃”那种全然文人式的典雅气质,他追求的是一种人间普通百姓式的人生乐趣,但这种乐趣的表现并不粗俗,它体现出了一种简明而畅快的淋漓感,透出一个普通百姓人的真实朴素的性灵。

而如水般透明简朴的语言成就了汪曾祺散文的这一特色。

  二、真情关怀的情感  汪曾祺散文中流露出的人生态度是淡泊、超然的。

他在文中多次谈到这种态度:“淡泊,是人品,也是文品。

一个甘于淡泊的作家,才能不去抢行情,争座位;才能真诚地写出自己所感受的那点生活,不耍花招,不欺骗读者。

”○8又说“人要有一点自知。

我的气质,大概是一个通俗抒情诗人。

我永远只是一个小品作家,我写的一切,都是小品。

”正如他所说的,他追求的就是一种平淡柔和人生理想。

他“天分甚高,但天性散淡,懒于过问政治,一心只想作个潇洒文人”○9。

即使是可以写出雄伟壮阔境界来的题材,在他的笔下,也呈现出小桥流水式的柔和的美。

许多作家写泰山写草原,都会描出一片恢弘的辽阔的壮美气势,但在汪曾祺的笔下,则现出一种悠然宁静的美。

他注目的是泰山的碧霞元君、金刚经,山上的各色野菜,担山人的扁担等等,总之与他一贯追求的平淡柔和的境界相吻合。

这种淡泊超然的人生态度如细流一样在他的散文中缓缓流淌,随处可见。

  可是,说汪曾祺散文淡泊超然并不等于他的散文超然得无心世事,没有社会责任感和对世人的关怀。

他的散文总是流动着一种对生命的热爱,对生活的真诚。

这种被内敛起来的情感使得他的散文别有一种温情脉脉的魅力。

汪曾祺是关注文化的传承和发展的,在谈吃的文章中,不但谈吃文化还巧妙而中肯地向读者(特别是作家)提出要广泛地关注生活积累素材,又说“能习惯类似苦瓜一样的作品,能吃出一点味道来”○10,表达对新生的文学应持辨证的观点,不能一刀切。

他也呼吁保护自然环境的平衡,在畅谈自己对翠湖的昔日情怀时,建议在发展中注意还翠湖一个“明爽安静”的环境。

汪曾祺也将这种爱心兼顾到了一枝一叶上。

大自然的各种小生命如蝈蝈、蜻蜓、知了等等经常在他的笔下展现生机,对一株百年柳树,他写到:用手指搔搔它的树干,无反应。

它已经那么老了,不再怕痒痒了。

爱抚之情历历可见。

汪曾祺是站在一个内敛不张扬的情感角度上表达他对世间事物的关注,对生命的热爱的,故显得淡然超脱,但真挚的情感又是那样流溢着丝丝入扣的温馨。

  三、自然旷达的思想  汪曾祺的这种情感的体现与他所接受的儒道互补的哲学思想有直接的关系,他自称“受影响最深的还是儒家”他特别推颂曾点式的儒家思想: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圻,风乎舞雩,咏而归。

曾点的这种超功利的率性自然的思想是生活美的极致,汪曾祺如是咏叹。

这反映在文学,就是对“适我性情”风格的推崇,对于简洁、潇洒的文风的追求,致力在文章中构建一个和谐的充满人性美的人文环境。

他始终用一种充满温情的目光注视世界,以一种积极达观的态度去思考、去生活,他能在被定为右派之后心安理得地在农科所读《容斋随笔》《梦溪笔谈》,在被人不小心撞的嘴里的牙乱七八糟后还能不在乎的替人圆话。

这种“安贫乐道和闲适态度正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优良传统美德”。

在继承传统的文化的同时他对现代化也是积极面对的,对其负面影响是警惕的。

在《胡同文化》中,他用老庄的发展的观点去看待现代文明的发展,但又在现代化将人异化的层面提出了质疑,从而呼吁人的发展应符合自然发展规律,但不能强求,以致误入歧途,消失了本性的美好。

汪曾祺的这种蕴涵着和谐、温暖、奋发思想的散文为现代人缔造了一个似秋水容纳百川的浩淼的思想空间。

  汪曾祺散文流转生动的语言,真挚关怀的语言,自然旷达的思想共同为我们营造了一个似水空明淡泊,阔远生动的美好境界。

(摘自《百度文库》)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具有什么特色

邓仲祥整理《汪曾祺散文读书笔记》  汪曾祺散文读书笔记【一】  那棵龙爪槐是我一个人的。

我熟悉他的一切好处,知道那个枝子适合哪种姿势。

云从树叶中间过去。

壁虎在葡萄上爬。

杏子熟了。

何首乌的藤爬上石笋了,石笋那么黑。

蜘蛛网上一只苍蝇。

蜘蛛呢?花天牛半天吃了一片叶子,这叶子有点甜么,那么嫩。

金雀花哪儿好热闹,多少蜜蜂!波——金鱼吐出一个泡,破了,下午我们去捞金鱼虫。

香橼花蒂的黄色仿佛有点犹豫,别的是花飘下,香橼花时掉下的,花落在草叶上,草稍微低头又弹起。

  《花园》这篇散文读起来颇有趣味,语言十分的生动活泼。

对景物的刻画很好,文字虽是印在纸上,纸虽是平面的,但眼前看到的是立体的,是鲜活的,是有生命的。

感觉手是可以触摸到它们的,《花园》中所塑造的景物那样真实地出现在我眼前,唤起了心灵最柔软的那部分,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汪曾祺的作品是有生命的,在于他的语言平实、生活,它所描写的东西也是如此,平凡渺小,但却凝聚着巨大的能够打动人心灵的力量。

汪曾祺用心感受生活中的快乐和温馨,贴近的观察生活。

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汪曾祺散文读书笔记【二】  胡同是贯穿大街的网络。

它居闹市很近,大哥酱油,约二斤鸡蛋什么的,很方便但似有很远。

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总是安安静静的。

偶尔有剃头挑子的“唤头”(像一个大镊子,用铁棒从当中擦过,便发出噌的一声);磨剪子磨刀的“惊闺”(十几个铁片穿成一片,摇动做声);算命的盲人(现在早没有了)吹的短笛的声音。

这些声音不但不显得喧闹,倒显得胡同里更加安静了。

  汪曾祺描写的胡同中的场景很生活、真切。

人物的特点很鲜明,虽描写每个人物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但他抓住了人物的细节,抓住了人物的魂。

汪曾祺对风俗的关注体现了他对民族集体生活和文化的喜爱。

汪曾祺在《咸菜和文化》说:我们要在小说里表现的文化,首先是现在的,活着的;其次是昨天的,消逝不久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看得见,摸得着,尝得出,想得透。

汪曾祺写的《胡同文化》语言平实,贴近生活,也是希望把这种文化以最简单真实的方式传递给更多人,让这文化更好的延续下去。

  正如汪曾祺所说的:他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

他用朴素着实的语言记录生活。

归有光的“以清淡的文笔写平常的人事”也尤其受他推崇。

汪曾的文学作品展示了现代汉语写作的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从活的传统和活的生活中汲取营养。

汪曾祺的夏天究竟写了什么

夏天是感觉,接着是桅子白兰花、珠兰、牵牛花、秋葵、凤仙花、马齿觅、狗尾巴草、草、淡竹叶、“万把钩”、‘巴根草”、“臭芝麻”,然后是西瓜、香瓜、烟烟,再后来是乘凉看月华,再后来呢?夏天就过去了。

《夏天》的最大特点是散。

没有人物,没有故事,没有事件,没有景致,甚至没有描写的主要对象。

进人作品的首先是夏天的一种感觉,接着是桅子花、白兰花、珠兰、牵牛花、秋葵、凤仙花、马齿觅、狗尾巴草、益母草、淡竹叶、“万把钩”、‘巴根草”、“臭芝麻”,然后是西瓜、香瓜、烟烟,再后来是乘凉看月华,再后来呢?夏天就过去了。

作品中的事物以什么为主?似乎没有。

用什么来贯穿?似乎也没有。

作品只是淡淡地谈这些事物,一种接一种,写完即止,决不铺张扬厉。

题目为“夏天”字样,也没直写夏天的炎热或景象,作品靠什么支撑“夏天”这个中』心或者说是主题呢?靠的是那些普通的琐屑事物。

因为无论花、草、果,还是小动物都是夏天才有的。

这样说来,“夏天”是作品的主线,也是作品的中心、灵魂和“神”了。

散文的“形散神聚”特点在《夏天》中体现得何其突出!但作品散到在1 100个字中写了这么多事物而无主要描写对象,则实为少见。

这种写法很像一部电影记录片。

记录片往往围绕一个主题,摄取一些事物,让若干镜头积累而成。

汪曾祺简介

西南联大有一个文嫂。

  她不是西南联大的人。

她不属于教职员工,更不是学生。

西南联大的各种名册上都没有“文嫂”这个名字。

她只是在西南联大里住着,是一个住在联大里的校外的人。

然而她又的的确确是“西南联大”的一个组成部分。

她住在西南联大的新校舍。

  西南联大有许多部分:新校舍、昆中南院、昆中北院、昆华师范、工学院……其他部分都是借用的原有的房屋,新校舍是新建的,也是联大的主要部分。

图书馆、大部分教室、各系的办公室、男生宿舍……都在新校舍。

  新校舍在昆明大西门外,原是一片荒地。

有很多坟,几户零零落落的人家。

坟多无主。

有的坟主大概已经绝了后,不难处理,有一个很大的坟头,一直还留着,四面环水,如一小岛,春夏之交,开满了野玫瑰,香气袭人,成了一处风景。

其余的,都平了。

坟前的墓碑,有的相当高大,都搭在几条水沟上,成了小桥。

碑上显考显妣的姓名分明可见,全郁平躺着了。

每天有许多名师大儒、莘莘学子从上面走过。

住户呢,由学校出几个钱,都搬迁了。

文嫂也是这里的住户。

她不搬。

说什么也不搬。

她说她在这里住惯了。

联大的当局是很讲人道主义的,人家不愿搬,不能逼人家走。

可是她这两间破破烂烂的草屋,不当不间地戳在那里,实在也不成个样子。

新校舍建筑虽然极其简陋,但是是经过土木工程系的名教授设计过的,房屋安排疏密有致,空间利用十分合理,那怎么办呢

主其事者跟文嫂商量,把她两间草房拆了,另外给她盖一间,质料比她原来的要好一些。

她同意了,只要求再给她盖一个鸡窝。

那好办。

她这间小屋,土墙草顶,有两个窗户(没有窗扇,只有一个窗洞,有几根直立着的带皮的树棍),一扇板门。

紧靠西面围墙,离二十五号宿舍不远。

  宿舍旁边住着这样一户人家,学生们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学生叫她文嫂。

她管这些学生叫“先生”。

时间长了,也能分得出张先生,李先生,金先生、朱先生……但是,相处这些年了,竟没有一个先生知道文嫂的身世,只知道她是一个寡妇,有一个女儿。

人很老实。

虽然没有知识,但是洁身自好,不贪小便宜。

除非你给她,她从不伸手要东西。

学生丢了牙膏肥皂、小东小西,从来不会怀疑是她顺手牵羊拿了去。

学生洗了衬衫,晾在外面,被风吹跑了,她必为捡了,等学生回来时交出:“金先生,你的衣服。

”除了下雨,她一天都是在屋外呆着。

她的屋门也都是敞开着的。

她的所作所为,都在天日之下,人人可以看到。

  她靠给学生洗衣服、拆被窝维持生活。

每天大盆大盆地洗。

她在门前的两棵半大榆树之间拴了两根棕绳,拧成了麻花。

洗得的衣服。

夹紧在两绳之间。

风把这些衣服吹得来回摆动,霍霍作响。

大太阳的天气,常常看见她坐在草地上(昆明的草多丰茸齐整而极干净)做被窝,一针一针,专心致志。

衣服被窝洗好做得了,为了避免嫌疑,她从不送到学生宿舍里去,只是叫女儿隔着窗户喊:“张先生,来取衣服,”——“李先生,取被窝。

”   她的女儿能帮上忙了,能到井边去提水,踮着脚往绳子上晾衣服,在床上把衣服抹煞平整了,叠起来。

  文嫂养了二十来只鸡(也许她原是靠喂鸡过日子的)。

联大到处是青草里有昆虫蚱蜢种种活食,这些鸡都长得极肥大,很肯下蛋。

隔多半个月,文嫂就挎了半篮鸡蛋,领着女儿,上市去卖。

蛋大,也红润好看,卖得很快。

回来时,带了盐巴、辣子,有时还用马兰草提着一块够一个猫吃的肉。

  每天一早,文嫂打开鸡窝门,这些鸡就急急忙忙,迫不及待地奔出来,散到草丛中去,不停地啄食。

有时又抬起头来,把一个小脑袋很有节奏地转来转去,顾盼自若,——鸡转头不是一下子转过来,都是一顿一顿地那么转动。

到觉得肚子里那个蛋快要坠下时,就赶紧跑回来,红着脸把一个蛋下在鸡窝里。

随即得意非凡地高唱起来:“郭格答

郭格答

”文嫂或她的女儿伸手到鸡窝里取出一颗热烘烘的蛋,顺手赏了母鸡一块土坷垃:“去去去

先生要用功,莫吵

”这鸡婆子就只好咕咕地叫着,很不平地走到草丛里去了。

到了傍晚,文嫂抓了一把碎米,一面撒着,一面“咕咕”叫着,这些母鸡就都即足足地回来了。

它们把碎米啄尽,就鱼贯进入鸡窝。

进窝时还故意把脑袋低一低,把尾巴向下耷拉一下,以示雍容文雅,很有鸡教。

鸡窝门有一道小坎,这些鸡还都一定两脚并齐,站在门坎上,然后向前一跳。

这种礼节,其实大可不必。

进窝以后,咕咕囔囔一会,就寂然了。

于是夜色就降临抗战时期最高学府之一,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新校舍了,阿门。

  文嫂虽然生活在大学的环境里,但是大学是什么,这有什么用,为什么要办它,这些,她可一点都不知道。

只知道有许多“先生”,还有许多小姐,或按昆明当时的说法,有很多“摩登”,来来去去;或在一个洋铁皮房顶的屋子(她知道那叫“教室”)里,坐在木椅子上,呆呆地听一个“老倌”讲话。

这些“老倌”讲话的神气有点像耶稣堂卖福音书的教士(她见过这种教士)。

但是她隐隐约约地知道,先生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

  先生们现在可没有赚大钱,做大事,而且越来越穷,找文嫂洗衣服、做被子的越来越少了。

大部分先生非到万不得已,不拆被子,一年也不定拆洗一回。

有的先生虽然看起来衣冠齐楚,西服皮鞋,但是皮鞋底下有洞。

有一位先生还为此制了一则谜语:“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他们的袜子没有后跟,穿的时候就把袜尖往前拽拽,窝在脚心里,这样后跟的破洞就露不出来了。

他们的衬衫穿脏了,脱下来换一件。

过两天新换的又脏了,看看还是原先脱下的一件干净些,于是又换回来。

有时要去参加Party①,没有一件洁白的衬衫,灵机一动:有了

把衬衫反过来穿

打一条领带,把纽扣遮住,这样就看不出反正了。

就这样,还很优美地跳着《蓝色的多瑙河》。

有一些,就完全不修边幅,衣衫褴褛,囚首垢面,跟一个叫花子差不多了。

他们的裤子破了,就用一根麻绳把破处系紧。

文嫂看到这些先生,常常跟女儿说:“可怜

”   来找文嫂洗衣的少了,她还有鸡,而且她的女儿已经大了。

  女儿经人介绍,嫁了一个司机。

这司机是下江人,除了他学着说云南话:“为哪样”、“咋个整”,其余的话,她听不懂,但她觉得这女婿人很好。

他来看过老丈母,穿了麂皮夹克,大皮鞋,头上抹了发蜡。

女儿按月给妈送钱。

女婿跑仰光、腊戌,也跑贵州、重庆。

每趟回来,还给文嫂带点曲靖韭菜花,贵州盐酸菜,甚至宣威火腿。

有一次还带了一盒遵义板桥的化风丹,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他还带来一些奇形怪状的果子。

有一种果子,香得她的头都疼。

下江人女婿答应养她一辈子。

文嫂胖了。

  男生宿舍全都一样,是一个窄长的大屋子,土墼墙,房顶铺着木板,木板都没有刨过,留着锯齿的痕迹,上盖稻草;两面的墙上开着一列像文嫂的窗洞一样的窗洞。

每间宿舍里摆着二十张双层木床。

这些床很笨重结实,一个大学生可以在上面放放心心地睡四年,一直睡到毕业,无须修理。

床本来都是规规矩矩地靠墙排列着的,一边十张。

可是这些大学生需要自己的单独的环境,于是把它们重新调动了一下,有的两张床摆成一个曲尺形,有的三张床摆成一个凹字形,就成了一个一个小天地。

按规定,每一间住四十人,实际都住不满。

有人占了一个铺位,或由别人替他占了一个铺位而根本不来住;也有不是铺主却长期睡在这张铺上的;有根本不是联大学生,却在新校舍住了好几年的。

这些曲尺形或凹字形的单元里,大都只有两三个人。

个别的,只有一个,一间宿舍住的学生,各系的都有。

有一些互相熟悉,白天一同进出,晚上联床夜话;也有些老死不相往来,连贵姓都不打听。

二十五号南头一张双层床上住着一个历史系学生,一个中文系学生,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两个人合住了一年,彼此连面都没有见过:因为这二位的作息时间完全不同。

中文系学生是个夜猫子,每晚在系图书馆夜读,天亮才回来;而历史系学生却是个早起早睡的正常的人。

因此,上铺的铺主睡觉时,下铺是空的;下铺在酣睡时,上铺没有人。

  联大的人都有点怪。

“正常”在联大不是一个褒词。

一个人很正常,就会被其余的怪人认为“很怪”。

即以二十五号宿舍而论,如果把这些先生的事情写下来,将会是一部很长的小说。

如今且说一个人。

  此人姓金,名昌焕,是经济系的。

他独占北边的一个凹字形的单元。

他不欢迎别人来住,别人也不想和他搭伙。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木板,把双层床的一边都钉了木板,就成了一间屋中之屋,成了他的一统天下。

凹字形的当中,摞着几个装肥皂的木箱——昆明这种木箱很多,到处有得卖,这就是他的书桌。

他是相当正常的。

一二年级时,按时听讲,从不缺课。

联大的学生大都很狂,讥弹时事,品藻人物,语带酸咸,辞锋很锐。

金先生全不这样。

他不发狂论。

事实上他很少跟人说话。

其特异处有以下几点:一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挂着,二是从不买纸,三是每天吃一块肉。

他在他的床上拉了几根铁丝,什么都挂在这些铁丝上,领带、袜子、针线包、墨水瓶……他每天就睡在这些丁丁当当的东西的下面。

学生离不开纸。

怎么穷的学生,也得买一点纸。

联大的学生时兴用一种灰绿色布制的夹子,里面夹着一叠白片艳纸,用来记笔记,做习题。

金先生从不花这个钱。

为什么要花钱买呢

纸有的是

联大大门两侧墙上贴了许多壁报、学术演讲的通告、寻找失物、出让衣鞋的启事,形形色色、琳琅满目。

这些启事、告白总不是顶天立地满满写着字,总有一些空白的地方。

金先生每天晚上就带子一把剪刀,把这些空白的地方剪下来。

他还把这些纸片,按大小纸质、颜色,分门别类,裁剪整齐,留作不同用处。

他大概是相当笨的,因此,每晚都开夜车。

开夜车伤神,需要补一补。

他按期买了猪肉,切成大小相等的方块,借了文嫂的鼎罐(他借用了鼎罐,都是洗都不洗就还给人家了),在学校茶水炉上炖熟了,密封在一个有盖的瓷坛里。

每夜用完了功,就打开坛盖,用一只一头削尖了的筷子,瞅准了,扎出一块,闭目而食之。

然后,躺在丁丁当当的什物之下,酣然睡去。

  这样过了三年。

到了四年级,他在聚兴诚银行里兼了职,当会计。

其时他已经学了簿记、普通会计、成本会计、银行会计、统计……这些学问当一个银行职员,已是足用的了。

至于经济思想史、经济地理……这些空空洞洞的课程,他觉得没有什么用处,只要能混上学分就行,不必苦苦攻读,可以缺课。

他上午还在学校听课,下午上班。

晚上仍是开夜车,搜罗纸片,吃肉。

自从当了会计,他添了两样毛病。

一是每天提了一把黑布阳伞进出,无论冬夏,天天如此。

二是穿两件衬衫,打两条领带,穿好了衬衫,打好领带;又加一件衬衫,再打一条领带。

这是干什么呢

若说是显示他有不止一件衬衫、一条领带吧,里面的衬衫和领带别人又看不见;再说这鼓鼓囊囊的,舒服吗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因此,同屋的那位中文系夜游神送给他一个外号,这外号很长:“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金先生很快就要毕业了。

毕业以前,他想到要做两件事。

一件是加入国民党,这已经着手办了;一件是追求一个女同学,这可难。

他在学校里进进出出,一向像马二先生逛西湖:他不看女人,女人也不看他。

  谁知天缘凑巧,金昌焕先生竟有了一段风流韵事。

一天,他正提着阳伞到聚兴诚去上班,前面走着两个女同学,她们交头接耳地谈着话。

一个告诉另一个:这人穿两件衬衫,打两条领带,而且介绍他有一个很长的外号:“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听话的那个不禁回头看了金昌焕一眼,嫣然一笑。

金昌焕误会了:谁知一段姻缘却落在这里。

当晚,他给这女同学写了一封情书。

开头写道:“××女士芳鉴,迳启者……”接着说了很多仰慕的话,最后直截了当地提出:“倘蒙慧眼垂青,允订白首之约,不胜荣幸之至。

随函附赠金戒指一枚,务祈笑纳为荷。

”在“金戒指”三字的旁边还加了一个括弧,括弧里注明:“重一钱五”。

这封情书把金先生累得够呛,到他套起钢笔,吃下一块肉时,文嫂的鸡都已经即即足足地发出声音了。

这封情书是当面递交的。

  这位女同学很对得起金昌焕。

她把这封信公布在校长办公室外面的布告栏里,把这枚金戒指也用一枚大头针钉在布告栏的墨绿色的绒布上。

于是金昌焕一下子出了大名了。

  金昌焕倒不在乎。

他当着很多人,把信和戒指都取下来,收回了。

  你们爱谈论,谈论去吧

爱当笑话说,说去吧

于金昌焕何有哉

金昌焕已经在重庆找好了事,过两天就要离开西南联大,上任去了。

  文嫂丢了三只鸡,一只笋壳鸡,一只黑母鸡,一只芦花鸡。

这三只鸡不是一次丢的,而是隔一个多星期丢一只。

不知怎么丢的。

早上开鸡窝放鸡时还在,晚上回窝时就少了。

文嫂到处找,也找不着。

她又不能像王婆骂鸡那样坐在门口骂——她知道这种泼辣做法在一个大学里很不合适,只是一个人叨叨:“我口乃(的)鸡呢

我口乃鸡呢

……”   文嫂的女儿回来了。

文嫂吓了一跳:女儿戴得一头重孝。

她明白出了大事了。

她的女婿从重庆回来,车过贵州的十八盘,翻到山沟里了。

女婿的同事带了信来。

母女俩顾不上抱头痛哭,女儿还得赶紧搭便车到十八盘去收尸。

  女儿走了,文嫂失魂落魄,有点傻了。

但是她还得活下去,还得过日子,还得吃饭,还得每天把鸡放出去,关鸡窝。

还得洗衣服,做被子。

有很多先生都毕业了,要离开昆明,临走总得干净干净,来找文嫂洗衣服,拆被子的多了。

  这几天文嫂常上先生们的宿舍里去。

有的先生要走了。

行李收拾好了,总还有一些带不了的破旧衣物,一件鱼网似的毛衣,一个压扁了的脸盆,几只配不成对的皮鞋——那有洞的鞋底至少掌鞋还有用……这些先生就把文嫂叫了来,随她自己去挑拣。

挑完了,文嫂必让先生看一看,然后就替他们把曲尺形或凹字形的单元打扫一下。

  因为洗衣服、拣破烂,文嫂还能岔乎岔乎,心里不至太乱。

不过她明显地瘦了。

  金昌焕不声不响地走了。

二十五号的朱先生叫文嫂也来看看,这位“怪现状”是不是也留下一些还值得一拣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

金先生把一根布丝都带走了。

他的凹形王国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跟文嫂借用的鼎罐。

文嫂毫无所得,然而她也照样替金先生打扫了一下。

她的笤帚扫到床下,失声惊叫了起来:床底下有三堆鸡毛,一堆笋壳色的,一堆黑的,一堆芦花的

  文嫂把三堆鸡毛抱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起来。

“啊呀天呐,这是我口乃鸡呀

我口乃笋壳鸡呀

我口乃黑母鸡,我口乃芦花鸡呀

……”   “我寡妇失业几十年哪,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风里来雨里去呀,我的命多苦,多艰难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   “你先生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   “我口乃女婿死在贵州十八盘,连尸都还没有收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   她哭得很伤心,很悲痛。

  她好像要把一辈子所受的委曲、不幸、孤单和无告全都哭了出来。

  这金昌焕真是缺德,偷了文嫂的鸡,还借了文嫂的鼎罐来炖了。

至于他怎么偷的鸡,怎么宰了,怎样退的鸡毛,谁都无从想象。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九八一年六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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