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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行中写空白之美诗句汇集60条

时间:2019-10-24 06:06

白居易的《琵琶行》是千古传诵的经典诗作,关于白居易诗词《琵琶行》的空白艺术是什么呢?

白居易的《琵琶行》是一部千古传诵的优秀经典诗作,诗歌以简洁明了的记述,抒发了诗人贬官江州时的复杂情感,表达了愤激不平、孤独寂寞、思念家国、怀念帝京的心理,读来感人肺腑,荡气回肠。唐宣宗李忱赋诗《吊白居易》称赏道:“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古往今来,对《琵琶行》进行注释、解读的论著卷帙浩繁,汗牛充栋,这些解读多采用传统的知人论世,以意逆志,从白居易的身世、经历入手,以《琵琶行》的文本研究为中心,从作品的主题角度出发进行研究,对其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提出许多精辟的见解,陈寅恪先生可谓集大成者。

随着西方文艺理论的引入,我们不妨以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和研究视角论析这部作品。西方语言学认为,语言文字仅是表达意义的一种特殊符号,不能与所表达的意义本身完全划等号。换言之,语言文字符号表达了人的思想和意识,但人的思想和意识并不能完整地通过语言文字展现出来,语言文字只是承载思想意识的一种特殊载体。这表明,语言文字中存在着大量的空白需要接受者解码,从而理解作者,对作品进行再创作。接受美学强调接受者在文艺作品活动中的作用,认为读者通过填补空白,实现对作品的再创作,并升华了作品的内涵和外延。

根据西方现代阐释学、接受美学所关注的“空白”“不确定性”等理论,我们对《琵琶行》进行研读分析,就会发现该诗的语言虽然明白晓畅、精纯确当,但亦存在言可达意,但不能尽意,面临言辞在表达意旨时的局限,诗中不可避免地存在“空白”。所谓诗歌空白,指的是诗歌中字面上没有直接写出,需要读者根据各种经验加以思考、想象、联想和体味,经过填补才能领会的内容及思想。《琵琶行》是一部以记述音乐声响为主体的作品,白居易以语言再现当时的视听场景,表达主客惺惺相惜的情怀,诗中存在大量的艺术性“空白”,亟待读者填充补缺,将自身感情融入作品中。诗歌求言外之意,音乐求弦外之音。本文拟从人类感官的角度,探究《琵琶行》中的“空白”艺术,以求拓展白居易诗歌研究的艺术空间,并对“元、白纪事,尺寸不遗,所以拙耳”的论点进行反驳。

一、视觉上的艺术“空白”

感官是人类感受外界事物刺激的器官,有眼、耳、鼻、舌、身等。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抒写其眼所见、耳所闻、心所感,形成了视觉、听觉、心理感受上不同的艺术“空白”。视觉是物体的影像刺激视网膜所产生的感觉。人类通过视觉,能够获得对机体生存具有重要意义的各种信息。人所感知的外界信息有95%来自视觉,因此视觉是人类最重要的感觉。

《琵琶行》中视觉上的“空白”首先表现在环境的渲染上,即秋天的枫叶、荻花和江月的精彩描写。开篇明意,以“枫叶荻花秋瑟瑟”“别时茫茫江浸月”揭示送别时令。秋风萧瑟,凄楚苍凉,诗人在江头饯别客人,寂寥无乐,心情压抑,愁眉不展。正如宋玉《九辩》开篇所云:“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秋气为悲,形成“才子悲秋”的季节病,唐代刘禹锡《秋词》概括为“自古逢秋悲寂寥”,宋人柳永《雨霖铃》感叹“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足见宾主此时郁郁寡欢的沉闷心情。在浩淼的江面上,只有枫叶、芦荻花在秋风中飘荡,一轮孤月浸在茫茫江水中。枫叶、荻花、江水、明月,寥寥数笔,惜墨如金,凄凉之景却凸现纸面,给人空旷、寂寥、怅惘的感觉,恰如其分地烘托出主客双方的失意、伤别,其内心的悲凉和凄惨,视觉上的感受直击读者的内心世界,给人无限的想象。在“裂帛”般的音响之后,美妙的琵琶声戛然而止,“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一切都归于静寂,唯有秋月映照江心。诗人不直接书写听众感受,而是通过点染环境,烘托人物感情:置身斯时斯境的诗人与弹者,他们同怀天涯沦落之感的心境如何,不难想见。而此刹那间宁静所构成的音响空白,给读者留下了涵咏回味的广阔空间,创造了苍茫无限、悲怆空灵的艺术境界。

视觉上的“空白”其次表现在人物刻画方面。对于琵琶女,并没有工笔重彩的正面外貌描写和心理刻画,主要通过人物的动作、神态来展示其性格、心理。如“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十分贴切地表现了弹奏者的情态,既有羞涩又因难言之痛而不愿见人,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当调琴后,她“低眉信手续续弹”,表明了她矛盾复杂的内心,激发读者的想象,也启发读者同诗人一起思考琵琶女的身世。一曲奏毕,琵琶女自诉身世,她是曾经红极一时的京城名伎,“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表明了琵琶女当时的身份和地位。但她现在年老色衰,被命运无情抛弃,落得“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景况,反差之大不能不让人思索这一巨变的原因,并寄予深切同情。而诗人因任谏官时,直言敢谏,同情民间疾苦,创作讽谕诗,触怒了唐宪宗,得罪了权贵;后因上书请捕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刺客,触犯了权贵的利益,被指责越职奏事,贬谪为江州刺史,复因《赏花》《新井》诗“甚伤名教”的诬陷,再贬江州司马。但在《琵琶行》中,白居易直接书写自己遭受贬谪,序云“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是夕始觉有迁谪意”,诗曰“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对于无辜被贬的历史背景进行艺术处理,隐而不言,在文本设计的有关部分留置下艺术性“空白”,启发读者联想。谪居生活则描述如下:“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地势荒僻,环境恶劣,举目伤怀,真可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二者景象相互映衬,从视觉上让读者看到了两人的漂沦憔悴,转徙于江湖间的落魄不得志。状况和境遇不同,心境却极为接近,在视觉上奠定了整个文本的“空白”效果,充分展现了艺术性“空白”,为读者参与再创造提供了机会。

        二、听觉上的艺术“空白”

听觉是声波振动鼓膜所产生的感觉,它是仅次于视觉的重要感觉通道。唐诗中表现音乐精妙艺术的作品有很多,清人方世举在《李长吉诗集批注》卷一中云:“白香山‘江上琵琶’,韩退之‘颖师琴’,李长吉‘李凭箜篌’,皆摹写声音之至文。韩足以惊天,李足以泣鬼,白足以移人。”对白居易《琵琶行》、韩愈《听颖师弹琴》、李贺《李凭箜篌引》中的音乐描写,给予了高度评价,以之为唐代听乐诗三绝。

《琵琶行》听觉上的艺术“空白”,主要体现在诗人对琵琶音乐的描绘和解读。“忽闻水上琵琶声”,如此对音乐敏感含蓄的表达,体现了诗人求音若渴的心情以及听到琴声后的惊喜,同时也反衬了在“呕哑嘲哳难为听”的日子里,内心的苦闷和压抑。琵琶女“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以音写心,即刻感化了宾主,高山流水,知音相对,其中隐含了多少无法倾诉的辛酸情感,给读者以广阔的思考空间和参与感情波动的余地。

接下来,诗人和琵琶女一同转入了对音乐的欣赏当中,一个用情感和技艺演绎音乐,一个用想象和心灵诠释音乐。音乐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艺术,而诗人却以其深厚的文学功底把它成功地转化为语言。方世举评论白居易的《琵琶行》可以“移人”,很准确地形容了其行文的高妙。

白居易对琵琶女弹奏的'乐曲,进行出神入化的描写,主要是通过听觉感及的音乐来完成。“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忽而沉浊密集,撼人心魄,忽而轻柔如丝,缠绵悱恻。“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圆润动听,在听觉上取得了极好的艺术效果。之后有“间关莺语花底滑”的婉转与盎然,“幽咽泉流冰下难”的低沉与缓慢,“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乐声骤起,高亢激越,把音乐向顶峰推进。然而正值此时,音乐突然“四弦一声如裂帛”,戛然而止,是高潮也是结束。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诗人把心情融入到美妙的乐曲中,不惜笔墨大绘特写。直到琵琶音乐停止,主宾仍旧沉浸在琵琶女高超的技艺里无法自拔,“东船西舫悄无言”。这种情景与诗人谪居浔阳城,“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的景况形成了强烈反差,同时也造成了巨大的艺术性“空白”。读者在欣赏诗人精彩描绘的同时,也会于强烈的反差中投入感情,从诗人身上和琵琶女的弹奏中理解和体味乐曲中的纷繁意象。伴随着自己的人生体验,《琵琶行》从听觉的视角,采用多种细腻的表现手法,结合巧妙的艺术性“空白”的设计,对琵琶音乐之美予以展现,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三、心理感受上的艺术“空白”

诗人饯别客人,苦于没有音乐相伴,在心理上的感受是“醉不成欢惨将别”,心情抑郁,胸中压抑。在欣赏琵琶女精湛的艺术时,琵琶女融感情于乐曲之中,用高超的技艺抒发人生的体验、挫折和苦闷,促使诗人联想到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所遭受的打击。此时,诗人认为琵琶女所奏音乐是在“似诉平生不得志”“说尽心中无限事”。琴声人化,琴表心,心写音,二者实现了共鸣。待到音乐行至凝绝不前时,心中的压抑与苦闷真正到了无处发泄的境地,所以有“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结论。这是心理感受的一个高峰。诗人并未明写心情抑郁的程度,但从这些带有感情色彩的语句中,足以寻绎诗人的心理感受,给读者以无限的思索余地,留下了在心理感受上的“空白”。

此外,从两人的生活与感受来看,一个是在不得宠中“去来江口守空船”,一个是在不得志中“谪居卧病浔阳城”,不同的境遇,相同的凄凉孤寂无处排泄;一个是在苦闷时“梦啼妆泪红阑干”,一个是抑郁时“往往取酒还独倾”,不同的表现,相同的幽怨愁苦无处诉说。因此诗人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诗人和琵琶女在情感上取得高度共鸣。有了这个心理情感上的共通基础,琵琶女“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再弹一曲,把裹挟着满腔情感的乐曲发挥到了极致,达到了“移人”的艺术效果:“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对于白居易的诗歌评价,历来褒贬不一。清代宋徵璧《抱真堂诗话》有曰:“元、白体至卑,乃《琵琶行》、《连昌宫词》、《长恨歌》,未尝不可读,但子由所云:‘元、白纪事,尺寸不遗’,所以拙耳。”这种评价较为偏颇,显然有失公允。因此,探索白居易《琵琶行》中的艺术“空白”,对于正确认识、评价白居易诗也有意义。刘熙载《艺概・诗概》认为白居易诗歌:“常语易,奇语难,此诗之初关也;奇语易,常语难,此诗之重关也。香山用常得奇,此境良非易到。”足见白居易的诗歌绝非一般的平淡无味,而是在平实的诗歌语言中蕴涵着深刻的人生体验和情感。他的诗能够平中见奇,用意境自然生情,含而不露,隐而不显,耐人寻味。刘勰《文心雕龙・知音》有曰:“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只有作者用情作文,读者才能为文所动而积极投入,探讨文章宗旨和深意。这种能够同时调动作者和读者双方感情的作品,才是成功的作品。所以,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这样评价《琵琶行》:“直将混合作此诗之人与此诗所咏之人二者为一体,真可谓能所双亡,主宾俱化,专一而更专一,感慨复加感慨。”如上所述,《琵琶行》并非“尺寸不遗”,而是存在较多“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艺术性“空白”,是运用“空白”写作的典范,仅从前文感官角度的分析就可见一斑。

纵观《琵琶行》全篇,可谓深深触及读者的感情,多处留有艺术“空白”,使后人能在“空白”中徜徉,使其渲染的环境、刻画的人物、描绘的音乐,能在后世读者心中复活,使文本的意义更加丰富和深刻,从而在历史长河中流传。因此,从接受美学的角度来看,《琵琶行》能够流传至今,经久不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文本中设置了艺术“空白”,吸引读者参与作品思想感情的传递和再创造。

《琵琶行》是唐朝诗人白居易的长篇乐府诗之一。作于元和十一年(816年)。下面是古诗《琵琶行》原文欣赏,快来看看吧!

原文:

《琵琶行》

唐·白居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创作背景:

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问其人,本长安倡女,尝学琵琶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遂命酒,使快弹数曲。曲罢悯然,自叙少小时欢乐事,今漂沦憔悴,转徙于江湖间。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因为长句,歌以赠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

内容鉴赏:

作为一首叙事长诗,这首诗结构严谨缜密,错落有致,情节曲折,波澜起伏。

第一部分写江上送客,忽闻琵琶声,为引出琵琶女作交代。从“浔阳江头夜送客”至“犹抱琵琶半遮面”,叙写送别宴无音乐的遗憾,邀请商人妇弹奏琵琶的情形,细致描绘琵琶的声调,着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首句“浔阳江头夜送客”,只七个字,就把人物(主人和客人)、地点(浔阳江头)、事件(主人送客人)和时间(夜晚)一一作概括的介绍;再用“枫叶荻花秋瑟瑟”一句作环境的烘染,而秋夜送客的萧瑟落寞之感,已曲曲传出。惟其萧瑟落寞,因而反跌出“举酒欲饮无管弦”。“无管弦”三字,既与后面的“终岁不闻丝竹声”相呼应,又为琵琶女的出场和弹奏作铺垫。因“无管弦”而“醉不成欢惨将别”,铺垫已十分有力,再用“别时茫茫江浸月”作进一层的环境烘染,构成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使得“忽闻水上琵琶声”具有浓烈的空谷足音之感,为下文的突然出现转机作了准备。从“夜送客”之时的“秋萧瑟”“无管弦”“惨将别”一转而为“忽闻”“寻声”“暗问”“移船”,直到“邀相见”,这对于琵琶女的出场来说,已可以说是“千呼万唤”了。但“邀相见”还不那么容易,又要经历一个“千呼万唤”的过程,她才肯“出来”。这并不是她在意身份。正象“我”渴望听仙乐一般的琵琶声,是“直欲摅写天涯沦落之恨”一样,她“千呼万唤始出来”,也是由于有一肚子“天涯沦落之恨”,不便明说,也不愿见人。诗人正是抓住这一点,用“琵琶声停欲语迟”“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肖像描写来表现她的难言之痛的。这段琵琶女出场过程的描写历历动人,她未见其人先闻其琵琶声,未闻其语先已微露其内心之隐痛,为后面的故事发展造成许多悬念。

第二部分写琵琶女及其演奏的琵琶曲,具体而生动地揭示了琵琶女的内心世界。琵琶女因“平生不得志”而“千呼万唤始出来”,又通过琵琶声调的描写,表现琵琶女的高超弹技。用手指叩弦(拢),用手指揉弦(捻),顺手下拨(抹),反手回拨(挑),动作娴熟自然。粗弦沉重雄壮“如急雨”,细弦细碎如“私语”,清脆圆润如大小珠子落玉盘,又如花底莺语,从视觉和听觉角度描述。“弦弦掩抑声声思”以下六句,总写“初为《霓裳》后《六幺》”的`弹奏过程,其中既用“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描写弹奏的神态,更用“似诉平生不得志”“说尽心中无限事”概括了琵琶女借乐曲所抒发的思想情感。此后十四句,在借助语言的音韵摹写音乐的时候,兼用各种生动的比喻以加强其形象性。“大弦嘈嘈如急雨”,既用“嘈嘈”这个叠字词摹声,又用“如急雨”使它形象化。“小弦切切如私语”亦然。这还不够,“嘈嘈切切错杂弹”,已经再现了“如急雨”“如私语”两种旋律的交错出现,再用“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比,视觉形象与听觉形象就同时显露出来,令人眼花缭乱,耳不暇接。旋律继续变化,出现了先“滑”后“涩”的两种意境。“间关”之声,轻快流利,而这种声音又好象“莺语花底”,视觉形象的优美强化了听觉形象的优美。“幽咽”之声,悲抑哽塞,而这种声音又好象“泉流冰下”,视觉形象的冷涩强化了听觉形象的冷涩。由“冷涩”到“凝绝”,是一个“声渐歇”的过程,诗人用“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佳句描绘了余音袅袅、余意无穷的艺术境界,令人拍案叫绝。弹奏至此,满以为已经结束了。谁知那“幽愁暗恨”在“声渐歇”的过程中积聚了无穷的力量,无法压抑,终于如“银瓶乍破”,水浆奔迸,如“铁骑突出”,刀枪轰鸣,把“凝绝”的暗流突然推向高潮。才到高潮,即收拨一画,戛然而止。一曲虽终,而回肠荡气、惊心动魄的音乐魅力,却并没有消失。诗人又用“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的环境描写作侧面烘托,给读者留下了涵泳回味的广阔空间。

第三部分写琵琶女自述身世。从“沉吟放拨插弦中”至“梦啼妆泪红阑干”:诗人代商妇诉说身世,由少女到商妇的经历,亦如琵琶声的激扬幽抑。正象在“邀相见”之后,省掉了请弹琵琶的细节一样;在曲终之后,也略去了关于身世的询问,而用两个描写肖像的句子向“自言”过渡:“沉吟”的神态,显然与询问有关,这反映了她欲说还休的内心矛盾;“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等一系列动作和表情,则表现了她克服矛盾、一吐为快的心理活动。“自言”以下,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抒情笔调,为琵琶女的半生遭遇谱写了一曲扣人心弦的悲歌,与“说尽心中无限事”的乐曲互相补充,完成了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得异常生动真实,并具有高度的典型性。通过这个形象,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中被侮辱、被损害的乐伎们、艺人们的悲惨命运。

第四部分写诗人深沉的感慨,从“我闻琵琶已叹息”到最后的“江州司马青衫湿”共二十六句写诗人,为第四段,写诗人贬官九江以来的孤独寂寞之感,感慨自己的身世,抒发与琵琶女的同病相怜之情。诗人和琵琶女都是从繁华的京城沦落到这偏僻处,诗人的同情中饱含叹息自己的不幸,“似诉生平不得志”的琵琶声中也诉说着诗人的心中不平。诗人感情的波涛为琵琶女的命运所激动,发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叹,抒发了同病相怜,同声相应的情怀。诗韵明快,步步映衬,处处点缀。感情浓厚,落千古失落者之泪,也为千古失落者触发了一见倾心之机。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现实主义杰作,全文以人物为线索,既写琵琶女的身世,又写诗人的感受,然后在“同是天涯沦落人”二句上会合。歌女的悲惨遭遇写得很具体,可算是明线;诗人的感情渗透在字里行间,随琵琶女弹的曲子和她身世的不断变化而荡起层层波浪,可算是暗线。这一明一暗,一实一虚,使情节波澜起伏。它所叙述的故事曲折感人,抒发的情感能引起人的共鸣,语言美而不浮华,精而不晦涩,内容贴近生活而又有广阔的社会性,雅俗共赏。

作者简介:

白居易(772年—846年),字乐天,号香山居士,河南新郑人。唐代现实主义诗人。贞元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后迁任左袷遗、左赞善大夫。

元和十年(815年),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白居易上表主张严缉凶手,因越职言事被贬为江州司马,历任杭州刺史、苏州刺史、刑部尚书等。

会昌六年(846年)去世,赠尚书右仆射,谥号文。白居易诗文俱佳,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是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

其诗语言通俗,与元稹并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

代表诗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有《白氏长庆集》传世。被后人称为“诗王”“诗魔”。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夜晚在浔阳江头送客人,秋风吹着枫叶和荻花,传来瑟瑟之声。开篇首句,只寥寥七字,就把人物(主人和客人)、地点(浔阳江头)、时间(夜)、事件(送客)全部概括其中,言简而意明。后一句作秋夜送客的环境烘染和渲染,使诗一开头就带着凄冷苍茫的意味。“黯然伤神者,唯别而已矣”,在这里,秋夜送客的萧瑟落寞之感,从景中委婉传出。“浔阳江”,是长江流经江西九江的一段。“荻花”,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水边,根茎都有节似竹,叶抱茎生,秋天生紫色或白色、草黄色花穗。“瑟瑟”,犹言飒飒、索索,草木被秋风吹动发出的声音。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主人下了马,走进客人的船中;举起酒杯想痛痛快快地饯别,却没有音乐助兴。枫叶获花,秋风瑟瑟,景是凄凉景;送客至江船,举杯冷落,情是寂寞情。“无管弦”三字,既与后面的“终岁不闻丝竹声”遥相呼应,又为琵琶女的出场作铺垫。“管弦”,指管乐器与弦乐器,这里泛指音乐。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闷闷地喝醉了,凄凄惨惨地将要分别;要分别的时候,茫茫的江面上,映着一轮明月。前句已将黯然低沉的情绪作了铺垫,后句进一步渲染环境,使心情显得更加沉郁感伤。全诗三次写到江月,各有妙用。这是第一次。“江浸月”,是说月影倒映在江中,就好像月亮浸在水中一般。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忽然听到江面上传来琵琶弹奏的声音;听着听着,主人忘记了回去,客人也不肯开船启程。“忽闻”,传达诗人正思音乐而音乐即来的惊喜。送者忘归,行者不发,暗示音乐的美妙动人。在茫茫江月的背景烘托下,有空谷足音之感。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依循着声音寻找,低声询问,弹奏者是谁?琵琶声停了下来,那人想要回答,却又迟疑不决。从“忽闻”、“忘归”、“不发”到“暗问”,均着力刻画人物心态,亦为说明音乐的感染力。“欲语迟”,是说犹疑之中暗含心事。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将船只移过去,慢慢靠近,邀请那人出来相见。大家添了酒,把灯拨亮,重新设宴。诗人写琵琶女的出场,是因闻声而动情,因动情而寻人。琵琶声的不同凡响,衬托出弹奏者的不同寻常,故听者赏慕,颇有知音相遇之感。“回灯”,添油拨芯,使灯光回亮。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经过再三邀请呼唤,她才勉强走出来;出来时,还抱着琵琶,半遮着脸儿。一方面是急急以求,一方面是默默以待;一方面是频频呼唤,一方面是迟迟而出。这种强烈的对比,鲜明地表现了双方的心情和个性。诗人抓住这一点,逼真地描绘了琵琶女的出场之态。尽管用语平实,但欲露还藏的情态,已经入木三分。“千呼万唤始出来”,并非孤傲忤慢,而是因为自有志趣,不露才扬己;更是由于有一肚子天涯沦落的难言之恨,不便说明,也不愿见人。这种拘谨、腼腆而又稳重的样子,也恰恰是萍水相逢时一个女子应有的情态。“犹抱琵琶半掩面”与上文的“琵琶声停语欲迟”,皆曲折细腻揭示了琵琶女复杂的内心活动。

琵琶女的出场,让人产生期待,全诗由此转入正题。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她转好弦轴,拨动琴弦,顺手试着弹了三两声;虽然还没弹出曲调,却已流露出情感。前句写校弦试音。后句以乐音传达人的思想感情,扣开听者的心扉,让人神往。“情”字是诗眼,有传神之妙。“转轴拨弦”,是弹琵琶之前校正音阶、调正丝弦的准备动作。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意

每一弦都是那样低沉压抑,每一声都充满愁思,似乎在倾诉一生的不得意。这两句进一步借音乐写人,在抑郁之情中点出身世之悲。“不得意”,一作“不得志”,给“情”定了一个基调。“掩抑”,以手压弦而弹,弹出的音调低沉压抑,是幽咽悲伤的情调。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她低着眉、随着手继续弹奏下去,仿佛要一吐为快,说尽自己无限心事。以上三联,都是上句写琵琶女弹奏乐曲的情景,下句借听者的感受揭示她的内心活动。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她的手指在弦上一会儿轻轻叩动,一会儿慢慢揉动,一会儿顺手下拨,一会儿反手回拨。起先弹的是《霓裳羽衣曲》,后来又弹《绿腰曲》。这两句是写琵琶女娴熟的技艺。“拢”,用指叩弦;“捻”,用指揉弦。这两种是用左手按弦的指法。“抹”,顺手下拨;“挑”,反手回拨。这两种是用右手弹弦的指法。“霓裳”,即《霓裳羽衣曲》。据说是开元时从印度传入,原名《婆罗门》,经唐明皇润色并改此名。白居易《霓裳羽衣歌》有较详细的描写。“六么”,是当时有名的歌舞大曲,也作“绿腰”或“乐世”。原名“录要”,以乐工进曲录其要点而得名,属软舞类。由女子独舞,舞姿轻盈柔美,乐曲节奏由慢到快。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大弦弹出的声音深沉悠长,像阵阵疾雨;小弦弹出的声音轻细柔慢,就好像人在窃窃私语。自此至以下十四句,借助语言摹写音乐的时候,都运用了各种生动的比喻以加强形象性。这两句是说弹奏琵琶音响之精微。用“嘈嘈”、“切切”这两叠字词摹声,又用“急雨”、“私语”,使它形象化。琵琶有四弦或五弦。“大弦”,指其中最粗的弦;“小弦”,指其中最细的弦。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大弦嘈嘈,小弦切切,交错杂弹,就像大珠小珠泻落在玉盘。前一句已经再现了“如急雨”、“如私语”两种旋律的交错出现,这里再用后一句一比,视觉形象与听觉形象就同时显露出来,令人眼花缭乱,耳不暇闻。双声和重音叠韵词的运用,更加强了悦耳的听感和韵律的节奏。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有时弦声轻快悠扬,就像宛转悦耳的黄莺在花下啼鸣;有时弦声艰涩低沉,好像呜咽的泉水在冰下面流转。“间关”,形容莺声宛转。“幽咽”,指悲抑哽塞。这里,诗人将琵琶声同时诉诸听觉与视觉,分别表现出轻快与冷涩的不同感受。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冰下的流泉,渐渐地冻结了;那弦也像被冻住了,快要断绝;就这样,弦声越来越弱,暂时停歇下来。诗人以丰富多彩、精妙新巧的比喻,将变化多端的音乐描绘得出神入化,维妙维肖。作者的才华不仅表现在再现音乐之美上,更重要的是,通过音乐形象的千变万化,展现出琵琶女起伏回荡的心潮,为下面诉说身世作了铺垫。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琵琶声音暂停的时候,只觉得另有一种深藏的愁绪和恨意产生。此时,虽然静默无声,却更胜过那有声之境。“有声”之时,听者的思想感情随着曲调奔腾跳跃,无暇细味。而“无声”之时,给人以时间去整理思绪,体味曲中之情;同时将听者引向未来,因为不知道下面又会怎样。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低沉徘徊、近似停顿之后,猛然爆发出一阵强音,就像银瓶突然迸裂,里面的水浆喷溅而出;又像铁骑冲出、刀枪撞击一样,是那样雄壮铿锵,激越昂扬。当听者置身“无声”之境时,满以为就要结束了。谁知 “幽愁暗恨”在“声渐歇”的过程中,已积聚了无穷的.力量,不可压抑,终于在这里爆发出来。于是,全曲推向高潮。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最后,一曲终了,她收取拨子,在几根弦的中心奋力一划;琵琶就像撕裂的布帛一样,发出脆厉的一声。至此,全曲戛然而止,但回肠荡气、惊心动魄的音乐魅力,仍余音绕梁,久久难息。“拨”,即拨子,弹奏弦乐器时用的工具。“当心画”,是一种演奏手法,即用拨子在琵琶的中部横划,行话叫做“扫”。“画”,同“划”。“裂帛”,指绷紧的丝绢突然断裂,这里是形容“当心画”时声音的强烈冲击感。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这时,四周的船只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看见江心倒映着一轮皎洁的秋月。一声裂帛般的音响之后,一切又归于静寂。一直沉浸在音乐中的听众,如梦初醒。这里,诗人从侧面写出琵琶声的妙绝入神。置身斯时斯境,同怀天涯沦落之感的作者与弹者心境如何,让人不由揣想。而由刹那间宁静所构成的音响空白,无言更胜有言,给读者留下了涵咏回味的广阔空间。诗人在这里第二次描写到月亮,静谧的意象与诗意再次呼应,烘托出凄美的情境。“舫”,小船。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她若有所思,将拨子插在弦缝间;然后整顿衣裳,神态凝重端庄地站了起来。这里,略去了关于身世的询问,而用两个描写肖像的句子向下文的“自言”过渡。“沉吟”的神态,大概就是从听者的询问引发。但是,叫人从何说起呢?于是,一面收拾,一面思忖。“敛容”,刚才弹奏时由于情绪激越,不单是衣裳有些乱了,悲欢也都形于色。至谈话时,自然要整理情绪,从音乐意境中收回心来,于是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这既是尊重别人,也是自重。琵琶女并非轻薄浮躁之人,前面已经写出了她的人格:“琵琶声停欲语迟”,“犹抱琵琶半遮面”,正代表着女性的羞怯和矜持。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琵琶女自叙道:我本来是京城长安女子,家住在虾蟆陵。“虾蟆陵”,在长安城东南曲江附近,是歌女聚居之地。旧说董仲舒葬此,门人经过这里,都下马步行,所以叫下马陵。后人误传为虾蟆陵。

从这里至“梦啼妆泪红阑干”,都是琵琶女自述身世。诗人用诗为琵琶女的半生遭遇,谱写了一曲扣人心弦的悲歌,与“说尽心中无限事”的乐曲相互补充,完成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十三岁时,我就学成了琵琶,名字编排在教坊之中,是属于第一流的。上面是叙籍贯,这里是叙出身。“教坊”,古时管理宫廷音乐的官署,专管雅乐以外的音乐、舞蹈、百戏的教习、排练、演出等事务。唐高祖武德后,在禁中设内教坊。玄宗开元二年,在蓬莱宫侧置内教坊,洛阳、长安又各设左右教坊二所,以中官为教坊使。内教坊兼习雅乐和俗乐,外教坊则皆为俗乐。这位琵琶女大概是挂名外教坊的。“第一部”,指首席乐队。

曲罢曾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

那时,我技艺超群,曾经一曲弹完后,让琵琶师傅也佩服;我还貌美过人,妆扮之后常被秋娘嫉妒。这两句写琵琶女色艺双绝。“善才”,唐代对琵琶师的称谓。“伏”,通“服”,敬佩。“秋娘”,当时的一位著名歌妓,这里是泛指歌歌女伶。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京师的富贵子弟争着给我赏赐,赠送缠头;每当一曲弹罢,不知要给多少彩绸。这两句写琵琶女追忆当年在长安时的生活,语含感叹。“五陵年少”,指富贵人家子弟。“五陵”,指西汉五个皇帝的陵墓:高帝之长陵、惠帝之安陵、景帝之阳陵、武帝之茂陵及昭帝之平陵,都在长安城北。唐时,曾将各地的一些富豪迁到陵邑周围,以繁荣邑址。故五陵多富家子弟。“缠头”,也叫“缠头彩”,歌舞艺人表演完毕,客人以罗锦等丝织品为赠。后来多用钱物代之。“红绡”,红色薄绸或绫缎等丝织品。

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用钿头云篦等贵重首饰来打拍子,哪怕碎了也毫不可惜;纵酒欢歌中,我红色的罗裙常因酒杯翻覆而污损。“钿”,是用金、银、玉、贝等制成的花朵状的首饰。“云箆”,即云状的箆,是一种比梳子密的梳头用具。“云”,一作“银”。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一年又一年的欢笑作乐,多少良辰美景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消磨掉了。从这里可以看出,琵琶女在忆昔思今中,有着淡淡的留连,更有悔恨和痛惜。“秋月春风”,比喻美好的青春年华。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一起出道的师妹随军去了,阿姨也去世了;暮去朝来,时光流逝,我的容貌渐渐衰老了。据《教坊志》、《北里志》、《唐国史补》记载,唐代的倡优歌女惯以兄、弟相称,以至影响到宫廷教坊,出现了女兄女弟这类称呼。这里所说的“从军”,是指做随军倡妓。“阿姨”,是歌妓对其所居坊曲之主的称呼。

以上十二句,言青春欢笑。以下六句,言老大沦落。盛衰之感,对比强烈。

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因容颜衰老,无人光顾,来往的车马越来越少,门前冷冷清清。我年华老去,最后嫁给一位商人做妻子。这两句以如诉如泣的抒情笔调,概括出古今大抵相同的歌女命运。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商人只重财利,从不把别离当一回事,上个月他到浮梁买茶去了。这里不说“卖茶”,而说“买茶”,与当时的榷茶、税茶制度有关。“榷”的本义是独木舟,引申为专利。榷茶就是唐代官府采取的茶叶专卖制度。白居易写此诗的元和十一年(816),榷茶法已推行多年。浔阳的茶商经营茶叶,先要到就近的浮梁进货,即“买茶”。商人流动性较大,琵琶女与丈夫自然是离多聚少。这两句叙写,强化了琵琶女天涯沦落之恨。“浮梁”,唐时属饶州,治所在今江西景德镇市北浮梁。浮梁之茶虽非名品,但产量丰富,是当时茶叶的重要集散地。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他走了之后,留下我一人,在江口独守着这艘空船;围绕着船外的,只有一轮明月,映着一片清冷的江水。这是诗中第三次描写月亮。独守空船,惟有清冷的江水和明月作伴,与昔日长安的繁华形成强烈对比。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夜深时,忽然梦见年轻时候的事,禁不住啼哭起来;泪水纵横,和着胭脂,流得满脸都是。“梦啼”句,凄苦中犹有娇憨与率真,哀感顽艳,合乎身分。“梦啼妆泪”,是说梦中啼哭,脸上带着泪痕。“妆泪”即胭脂泪。“红”本指胭脂色,这里作动词。“阑干”,(泪水)纵横流淌的样子。

我闻琵琶己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听到她弹奏的琵琶曲,就已够让我感伤叹息了。现在听了这一番叙述,更加让我叹息不已。“重”,更加。“唧唧”,叹息声。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彼此同样是流落天涯、四处飘零的人,虽说今夜初次相逢,又何必曾经互相认识呢?琵琶女的身世,激起诗人情感的共鸣。同病相怜,同声相应,他将自己贬谪江州和琵琶女流落江头的悲惨遭遇联系在一起,酝酿出这传诵千古的名句。诗人发自肺腑的感慨,道出了人生旅程中无数孤独者的心声,是全诗主旨所在。它已超越时代,成为后世饱经沧桑的人邂逅时的共同感受。读《琵琶行》时曾在这两句下面划了许多加重号,还批道:“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在天涯,作者与琵琶演奏者有平等心情。白诗高处在此,不在他处。”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我从去年离开京城,被贬官来到浔阳城,经常卧病在床上。以下是作者剖露心曲。在琵琶女的命运激起的感情波澜中,他坦露自我形象,将平生遭遇和谪居僻所的失意心情倾诉出来。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浔阳地处偏僻,没有什么音乐,整年听不到美妙的音乐声。这里实际是说自己孤独寂寞,没有知音。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我的住处靠近湓江,又低又湿,黄芦、苦竹绕着宅院丛生。“湓江”,今名龙开河,源出江西省瑞昌县清湓山,东流经九江入长江。其江口就是“序”所说的“湓浦口”。“苦竹”,伞柄竹。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在这种环境里,早晚能听到什么呢?只能听到杜鹃凄楚的啼叫和猿猴哀鸣的音声。“杜鹃”,又名杜宇、子规,相传为古蜀国的一位国君杜宇(又称望帝)魂魄所化。春末夏初,常昼夜啼鸣,其声哀切凄婉。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每当春江花开之时、秋月皎洁之夜,我往往拿了酒,自饮自酌。“春江”、“花朝”、“秋月夜”,都是迷人的景色。在景色迷人的大好时光里,他人邀朋聚友,吟诗作赋,开怀畅饮;诗人却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寂寥难遣。这种贬谪外任的苦闷心情,使诗句里浸透着感伤与愤激。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难道连山歌或村笛都没有吗?有,但是声音杂乱刺耳,实在难听。“呕哑嘲哳”,形容乐声杂乱难听。诗人之意或许并非实说音乐难听,而是借不如意的环境衬托自己“不得意”的境遇。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今夜听了你琵琶的旋律,好像听到仙乐一样,使我耳朵一时清爽起来。“仙乐”,形容乐声美妙动听,仿佛来自仙界。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请你不要推辞,重新坐下,再来弹一曲,让我来为你写一首《琵琶行》的曲词。“更坐”,即再次坐下来。“翻作”,是说按曲填写歌词。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她被我这些话感动,站立了很久,然后重新坐下来。她调紧丝弦,弦声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这里巧妙写出琵琶女与诗人内心复杂感情的契合,着笔不多,却十分传神。“却”,退回。“却坐”,回头重新坐下。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琵琶曲声凄凉哀伤,已不像先前的乐声,满座的人听了都忍不住掩面哭泣。究竟为何不似“向前声”,未说,其实也不用说。因为前面已有大段描写作铺垫,只说满座哭泣,即已表明凄凉哀切之情。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要问在座的人中,谁的眼泪流得最多?当然是我这个江州司马,你看,眼泪都已将青衫官服打湿。相遇知音人,一洒同情泪。一个是飘零江湖的长安歌妓,一个是得罪遭贬的朝廷命官;一个是“红妆泪”,一个是“青衫泪”。明写前者,暗写后者。二者彼此地位悬隔,却能产生强烈的感情共鸣和交流,这是最为难得和感人的。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云:“作此诗之人与此诗所咏之人,二者为一体。真可谓能所双亡,主宾俱化,专一而更专一,感慨复加感慨。”“青衫”,唐代文官品级最低(八品、九品)的服色。当时白居易职为州司马,为从五品,但“唐制服色不视职事官,而视阶官之品”(宋代王楙《野客丛书》卷二十七)。阶官,是有官名而无固定职事的散官品级的称号,相别于职事官而言。当时白居易官阶是将仕郎,为从九品下阶,故应穿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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