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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淡淡的女子演讲稿

时间:2014-04-14 07:23

如何展示现代女生的魅力为题写一篇演讲稿

亲爱的朋友们:  女人从古到今给大家的感觉,总是比男人要低一截,总是被男人瞧不起,天生就感觉是闲人。

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女人走出了围墙,不做庭院里的人。

女人应该独立自主。

有个人认为:作为现代女性应该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做花瓶的女人。

  那如何做现代女性呢?我认为首先就是提高自己,不断更新,随时充充电。

据调查:有60%以上的男人都不愿自己的老婆比自己能干。

为什么呢?难道男人们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没出息,被人瞧不起。

其实错了,男人和女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男人想事业有成,女人也一样,喜欢干自己喜欢的事业,希望有展现自己才能的一片天地与舞台,这样才会更充实,体现了人生的价值。

  其实,在我身边就是这样一位女性:她是一位下岗女工,没有了工作,经济来源就断了,就在这艰难的时刻,她选择了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做一名幼儿园教师,办起了第一所幼儿园。

由于她有自己的特色教育,不到几年就有了八所分园,成一位很了不起的女性。

俗语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这就是新时代的女性:有主见、有创新、有个人魅力。

  还有这样一件事:女孩是大学里的高材生,嫁给了一位富翁。

从此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结果有一天富翁破产了,女孩凭着自己的真材实干,倒赚了很多钱,这位富翁对她真的是另眼相看。

也说他非常敬佩,再也不小看女人了。

  其实人就是这样,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对吧,只有不断的去尝试,不断去创造才会有更大的突破与进步。

2.各位来宾,各位女士,想成为最有魅力的朋友吗

你们好

大家会鼓掌吗

大家知道手掌的掌怎么写的吗

对啦,是一个“高尚”的“尚”下边加一个手字,我们可以理解为:给予别人掌声呢。

是一种高尚的行为:在这里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小常识,对你们有一定帮助,每天击掌十分钟,会延长寿命1秒钟,你们不要笑,这可不是天方夜谭,是有科学根据的,因为我们的手掌掌心部位包含的与我们身体内部器官相应的反射点。

如心、肝、脾、肺等。

那么在我们用力击掌的时候呢,我们就会刺激这些反射点,加速身体内部器官的功能运作,从而达到健身、活血、延年益寿的功效。

那么你们想不想身体健康呢

那就不要吝惜你们的掌声,来啊,让我听一下你们的热烈的掌声。

外面健康与魅力的概念欧美等很多发达的国家对女人健康多魅力的概念定义为:当一位女性具有四种情况才称之为完美女人,极品女人:哪四种呢

身、心、性、灵四者的和谐与统一即:身体状况,心理建设,性格与性生活。

灵魂和感悟。

有人把女人分为四等:一等女人,家里称霸;二等女人:在家吵架;三等女人:家中挨打;四等女人:煤气自杀。

做第一等:错。

第二等:更错。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们要做极品女人,完美女人。

大家同不同意,同意请给我一点掌声,同时也延长你一秒钟生命。

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漂亮等于魅力吗

是谁回答的,工作人员给颁一个化妆包。

我想问你一下,魅力是什么

魅力是自信:有人跟我说:自从结婚以后,自己感到信心越来越差,自信心在逐渐衰竭。

我要告诉大家,魅力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魅力是一种生命的感悟;魅力是种对自信、风采、内涵的诠释;魅力是一种让男人沉迷、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东西;魅力是一绕梁三日的余味,是让老公如痴如醉,让别的男人流口水,让别的女人羡慕得得红眼病的东西,如果没有魅力,可不可怕

我们经常在谈张曼玉,林青霞,玛丽莲·梦露,索飞娅·罗兰。

我们被她们的魅力所倾倒,我们在想啊想,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像她们那样光彩夺目,魅力四射呢

其实你没有想到你的魅力吗

当你第一次接到第一束鲜花的时候,当你第一次披上婚纱的时候,当你第一次成为女人时候,当你第一次做妈妈的时候,你征服了你老公,你征服了全世界,你能说你没有魅力吗

魅力是你自己内心的体会与感悟。

确实漂亮不等于魅力。

人对年龄的变化十分敏感。

尤其是女性,一进入30岁,常常会有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伤感。

当往日的丰润,窈窕消失,松驰的皮肤和道道的皱纹构成新的年轮时候,这些妇士昨天的自信,勇气,激情也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漂亮可以让人爱一时,魅力女人可以让人爱一世。

到底什么才是真爱,夫妻靠什么才能维系住感情。

越来越多的家庭在面临情感危机。

提问:中国女人都在做一件什么事

勾引别人的丈夫

为什么

在外:每个女人每天都化着漂亮的妆,穿着美丽合体的衣服,挎着时尚的包,穿着靓丽的鞋,洒着淡淡的香水。

当她走过你身边的时候让你忍不住深吸几口气。

这么漂亮的女人让别的男人流口水。

让别的女人红眼病,她们走出家门去上班、逛街。

在家:回家以后穿着破旧的衣服,毫无美感的拖鞋,头发乱糟糟的,面色腊黄晦暗毫无光泽,整个人的形象就是标准的黄脸婆。

老公回来晚了,又主动找碴:“你看看你美国头、法国腰、印度鼻子、香港脚、人不人,鬼不鬼,只有一个脑袋两条腿。

”晚上睡觉的时候,脱了破旧的睡衣,身还是穿着破旧的内衣,由于内衣的不合体导致了脂肪严重流失,身材严重变形,男人的变心缘自女人变形。

男人仅留的那一点点激情也荡然无存。

丈夫的心态:在家里面对的黄脸婆,在外面每天面那么多美丽女人会做怎样的比较。

外面的女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很多少女眼中成熟,事业有成,有社会经验这些都成了吸引少女的优势。

男人在家里得不到温情和激情,那么他能不变心吗

做女人容易吗

广东人有一句俗语“好就女人,唔好就累人”一语道破做女人的不容易和艰辛

其实女人很脆弱,只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一个关怀的眼神,一句问候的话,一个避风的港湾就够了。

我们走过人生第二关,成家生子面对着社会的竟争压力和女人亚健康,还要照顾老公和孩子。

面对的邻居没完没了闲言碎语。

是楼梯过道里散着异味的垃圾,是办公室里勾心斗角,是凡人不能超越的各种缺陷。

为了家庭、孩子女人们付出牺牲再大,我们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回报。

最可怕的是尴尬的婚姻,老公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关怀入微。

老公不理解,把我们当作黄脸婆,他们会说我们赶不上潮流,跟不上形势;他们会说你怎么这么市侩,这么庸俗,没品味。

所以我们想一想我们平时为了老公,为孩子,为家庭劳累,有多少人能够善待过自己。

如果你不尊重你自己,没有人会尊重你,如果你不善待自已,没有人会善待你。

如果你不能显示你的魅力,就相衬你的平庸俗气。

只有善待自已的女人,别人才会善待你,不会善待自已就无法展现你自己,把握你自己。

所以,我们逛街买衣服、做美容、奔事业、练健美、这种做的目的是为了对一个男人的爱。

在爱上了之前,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男子。

在爱上了之后,是为了更好地爱这个男子。

大家说是不是

让我们勇敢面对挫折、痛苦、疾病与衰老。

是的,我不怕衰老

对着镜子里有皱纹的脸,我不怕别人怎么说,既然衰老是自然规律,我干嘛自寻烦恼,我改变不了规律,但我可以经常保养。

它,我可以使我的笑容更自信,我不一定很漂亮很有品味。

我深深懂得幸福家庭的经营之道。

我知道对于女人来说,拥有理解别人的能力其实是最重要的。

在家里丈夫欣赏,而在孩子那里,我不仅仅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聪明的女人是一个都懂得在家在外都施展魅力的聪明女人。

中国女人一直认为结婚就已找到了长期饭票。

中国人一结婚就认为走进了爱情坟墓。

在座的各位有没有看过《围城》,城里的人想冲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其实结婚是一个新的开始,并且要学会情感储蓄。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感情帐户。

求文笔好的帮忙写一篇关于爱情或生活的演讲稿,网上的也行,不要太俗,300字。

谢谢啦

<左岸右望,了却繁花似锦> 烟圈  雨后夜深时,不经意间触摸到心中那依旧残留的一道痕迹,指尖的触感带来一丝淡淡的伤怀和微微的痛。

月色清冷,空气中些许呵出的白雾浑绕不散。

灯下窗前残影如昔,却多了不曾有过的落寞。

  隆隆而过的雷声似乎依旧在心中,似咆哮

更似一种难奈的呢喃。

过往种种,如烟飘散,却为何在今夜凝聚

清晰得让我感到莫名的疼…  不曾记得许下诸多誓言,而如今那些模糊的誓言却变得清晰起来。

刺痛了我的眼睛,却如何也不能将视线移开,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滴一滴串连成线。

是不能

也许是,但更多的却是不愿,虽然不愿承认,却奈何不得心。

­  夜微凉,是夜不能入眠。

一盏酒解不尽心中烦愁。

入口辛辣,苦涩却依旧不停手中的杯盏。

清澈的酒液,淡淡的酒香,糅合成一无言的序曲。

曲终人散时,终究是一个离字。

  空守一岸,泱泱流水飘散着萧萧落花。

彼岸的风景如同虚幻的画卷,倒影在水中顺着水流淌,奔流不止。

而我也只能望着随流而逝的破碎的画面,努力去辨清四季的变化。

  一年一岁一春秋,一朝一幕一黑白。

宁为四季守候,宁为摆渡之人却不曾踏足于彼岸。

阴晴圆缺,雨露风霜,而我却依旧居河而望。

  岸那边,是我未曾到过的地方,有梦,有她……一条河阻了我的脚步,亦或是让岸那边成了记忆中的幻境。

只是任他繁花似锦我却独守一岸,如那亘古不变的顽石。

  萧萧落花如柳絮飘飞,落满江水,落满肩头,随着风飘向岸那边,飘向更远的地方……  <你在我梦中> 叶子裳  昨晚,你缘何又来我梦中逗留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可白天的你不知在哪云游,无暇光顾我小小的心房。

或许是我思念的积淀,延伸到了梦中。

噪杂的梦境里,你清晰的身影在那招摇过市,你朦胧的面庞在那顾盼琉 璃,我似乎感受到了灵与肉的躁动。

  梦中醒来,你的影子化为了黑暗,失落惆怅便氤氲而来。

错过你,是我生命的遗憾。

如果,如果当初,我能抓住你的手,今天,我的生命是否还会如此孤寂

  你阳光帅气,沉稳干练,捕获了我清水般纯净的心,我也曾将自己滴水的玫瑰抛向于你,可你,只是将我的玫瑰接住,然后又击鼓传花般地抛给了他人。

不是你不喜欢我,是你为自己构筑了一道心墙。

你害怕我那大学生的光环会淹没你那男性的尊严,于是你用学历的篱笆禁锢了自己情感的空间,将我挡在了篱笆外。

我想走进有你的围篱,与你一起耕耘爱的田地,共沐爱的雨露。

可我不是个勇敢的人,没有足够的勇气,横在你的面前,挡住你远行的脚步,我只能看着你,渐行渐远,留下一片青春的梦影。

  离别的岁月,我追逐着自己的快乐,享受着五彩的生活,忘了是否会经常想起你。

曾经的相逢,你已有佳人在约,我默默地为你送上祝福,虽微含酸涩,却满怀真诚。

再度的重逢,我演变成了你的“小妹”,你赠予我兄长的坦然与关怀。

在你那坦然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清晰地印在你的眼眸中,我割舍了的情,又长出了新芽。

可岸边的柳絮告诉我,肩负为人夫为人父使命的你,不会走入我孤寂的世界,你只是我对岸一道无法企及的靓丽风景。

我只好再次驻足,隔岸遥望,遥望彼岸的你,待情到深处,便邀你入梦。

  孤寂的岁月,总爱咀嚼过往的甜蜜;冷清的日子,总爱白日里做梦,以温暖自己疲惫的心房。

窗外,虽是灰暗的天空,黑白的瓦墙,枯黄的树叶,但想你的心,使得空气也灵动起来。

风中弥漫着一股甜味,飘荡着一缕芬芳,幸福的笑容爬上树梢,红了石榴,黄了谷穗,蓝了天空。

我破碎的情怀,不再泣血。

走在凉风习习的街上,顿觉神清气爽,春风拂面。

  虽然岁月的风霜已染白了我们的青丝,可我依然心怀浪漫。

好想静静地望着你,看你成熟真挚的脸,在我心湖中荡漾;好想与你举杯对酌,同饮一杯爱的美酒,醉卧在十月阳光下的草滩上;好想牵着你的手,漫步在月光下的沙滩上,任风吹拂,听海呢喃;好想枕着你的臂弯,听你爱的絮语,丰盈我甜蜜的回忆;好想好想……只是今生,枉然成梦

  你在我梦中,我的梦中,有你经过,而你的梦中,可有我影子路过

写一篇演讲稿关于古代中国

套中人 在米罗诺西茨村边,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误了归时的猎人们正安顿下来 过夜。

他们只有二人: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

伊凡·伊凡内奇有 个相当古怪的复姓: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这个姓跟他很不相称①,所以省城里 的人通常只叫他的名字和父称。

他住在城郊的养马场,现在出来打猎是想呼吸点新 鲜空气。

中学教员布尔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里做客,所以在这一带早已不算 外人了。

暂时没有睡觉。

伊凡·伊凡内奇,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坐 在门外月光下吸着烟斗,布尔金躺在里面的干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

他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

顺便提起村长的老婆玛芙拉,说这女人身体结实,人 也不蠢,就是一辈子没有走出自己的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没有见过铁路,最 近十年间更是成天守着炉灶,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走动。

“这有什么奇怪的

”布尔金说,“有些人生性孤僻,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 样,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

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即返回 太古时代,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 里;也许这仅仅是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谁知道呢。

我不是搞自然科学的,这类 问题不关我的事。

我只是想说,像玛芙拉这类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

哦,不必去 远处找,两个月前,我们城里死了一个人,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 事。

您一定听说过他。

他与众不同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 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

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 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

就是他的 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

他戴墨镜,穿绒衣,耳 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支起车篷。

总而言之,这个人 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 ①因旧俄用复姓者多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内奇只是个普通的兽医。

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 的影响。

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

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 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

就连他所教 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啊,古希腊语是多么响亮动听,多么美妙

’他说时露出甜美愉快的表 情。

仿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眯细眼睛,竖起一个手指头,念道:‘安特罗波 斯

’① “别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进套子里。

对他来说,只有那些刊登各种禁 令的官方文告和报纸文章才是明白无误的。

既然规定晚九点后中学生不得外出,或 者报上有篇文章提出禁止性爱,那么他认为这很清楚,很明确,既然禁止了,那就 够了。

至于文告里批准、允许干什么事,他总觉得其中带有可疑的成分,带有某种 言犹未尽,令人不安的因素。

每当城里批准成立戏剧小组,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 时,他总是摇着头小声说: “‘这个嘛,当然也对,这都很好,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 “任何违犯、偏离、背弃所谓规章的行为,虽说跟他毫不相干,也总让他忧心 忡忡。

比如说有个同事做祷告时迟到了,或者听说中学生调皮捣乱了,或者有人看 到女学监很晚还和军官在一起,他就会非常激动,总是说: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 端。

在教务会议上,他那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风和一套纯粹套子式的论调, 把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说什么某某男子中学、女子中学的年轻人行为不轨,教 室里乱哄哄的--唉,千万别传到当局那里,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又 说,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罗夫、四年级的叶戈罗夫开除出校,那么情况就会好转。

后来怎么样呢

他不住地唉声叹气,老是发牢骚,苍白的小脸上架一副墨镜--您 知道,那张小尖脸跟黄鼠狼的一样--他就这样逼迫我们,我们只好让步,把彼得 罗夫和叶戈罗夫的操行分数压下去,关他们的禁闭,最后把他们开除了事。

他有一 个古怪的习惯--到同事家串门。

他到一个教员家里,坐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监 视什么。

就这样不声不响坐上个把钟头就走了。

他把这叫做‘和同事保持良好关 系’。

显然,他上同事家闷坐并不轻松,可他照样挨家挨户串门,只因为他认为这 是尽到同事应尽的义务。

我们这些教员都怕他。

连校长也怕他三分。

您想想看, ①希腊文:人。

我们这些教员都是些有头脑、极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良好教育,可 是我们的学校却让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带着雨伞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

何止一所中学呢

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里

我们的太太小姐们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 庭演出,害怕让他知道;神职人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荤和打牌。

在别利科夫这类 人的影响下,最近十到十五年间,我们全城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事事都怕。

怕大 声说话,怕写信,怕交朋友,怕读书,怕周济穷人,怕教人识字……” 伊凡·伊凡内奇想说点什么,嗽了嗽喉咙,但他先抽起烟斗来,看了看月亮, 然后才一字一顿地说: “是的,我们都是有头脑的正派人,我们读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作品,以及巴 克莱①等人的著作,可是我们又常常屈服于某种压力,一再忍让……问题就在这 儿。

” “别利科夫跟我住在同一幢房里,”布尔金接着说,“同一层楼,门对门,我 们经常见面,所以了解他的家庭生活。

在家里也是那一套:睡衣,睡帽,护窗板, 门闩,无数清规戒律,还有那句口头掸:‘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斋期 吃素不利健康,可是又不能吃荤,因为怕人说别利科夫不守斋戒。

于是他就吃牛油 煎鲈鱼--这当然不是素食,可也不是斋期禁止的食品。

他不用女仆,害怕别人背 后说他的坏话。

他雇了个厨子阿法纳西,老头子六十岁上下,成天醉醺醺的,还有 点痴呆。

他当过勤务兵,好歹能弄几个菜。

这个阿法纳西经常站在房门口,交叉抱 着胳膊,老是叹一口长气,嘟哝那么一句话: “‘如今他们这种人多得很呢

’ “别利科夫的卧室小得像口箱子,床上挂着帐子。

睡觉的时候,他总用被子蒙 着头。

房间里又热又闷,风敲打着关着的门,炉子里像有人呜呜地哭,厨房里传来 声声叹息,不祥的叹息……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

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 怕窃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

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 打采,脸色苍白。

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 和厌恶,而他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我们班上总是闹哄哄的,’他说,似乎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心情沉重, ‘真不像话

’ ①巴克莱(一八二一--一八六二),英国历史学家。

“可是这个希腊语教员,这个套中人,您能想象吗,差一点还结婚了呢

” 伊凡·伊凡内奇很快回头瞧瞧堆房,说: “您开玩笑

”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

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 地课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着姐姐瓦莲卡。

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 声音低沉,果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 已经不轻,三十岁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 话,不是姑娘,而是果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 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

我们初次正经结识 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的命名日宴会上。

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 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 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 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 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

他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 说: “‘小俄罗斯语柔和,动听,使人联想到古希腊语。

’ “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于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动情地告诉他,说他们在 加佳奇县有一处田庄,现在妈妈还住在那里。

那里有那么好的梨,那么好的甜瓜, 那么好的‘卡巴克’③

小俄罗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馆叫‘申克’。

他 们做的西红柿加紫甜菜浓汤‘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简直好吃得--要命

’ “我们听着,听着,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把他们撮合成一对,那才好哩’,校长太太悄悄对我说。

“我们大家不知怎么都记起来,我们的别利科夫还没有结婚。

我们这时都感到 奇怪,对他的终身大事我们竟一直没有注意,完全给忽略了。

他对女人一般持什么 态度

他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重大问题

以前我 ①乌克兰人的旧称。

②阿拂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传说她在 大海的泡沫中诞生。

③俄语中意为“酒馆”,乌克兰语中意为“南瓜”。

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也许我们甚至不能设想,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挂着帐 子的人还能爱上什么人。

“‘他早过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长太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 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 “在我们省,人们出于无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干了无数不必要的蠢事

这 是因为,必要的事却没人去做。

哦,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既然我们很难设想别利科 夫会结婚,我们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要给他做媒呢

校长太太,督学太太, 以及全体教员太太全都兴致勃勃,甚至连模样都变好看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 的目标。

校长太太订了一个剧院包厢,我们一看--她的包厢里坐着瓦莲卡,拿着 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开眼笑,喜气洋洋。

身旁坐着别利科夫,瘦小,佝偻,倒像 是让人用钳子夹到这里来的。

我有时在家里请朋友聚会,太太们便要我一定邀上别 利科夫和瓦莲卡。

总而言之,机器开动起来了。

原来瓦莲卡本人也不反对出嫁。

她 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道,他们成天争吵不休,还互相对骂。

我来 跟您说一段插曲:柯瓦连科在街上走着,一个壮实的大高个子,穿着绣花衬衫,一 给头发从制帽里耷拉到额头上。

他一手抱着一包书,一手拿一根多疖的粗手杖。

她 姐姐跟在后面,也拿着书。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这本书就没有读过

’她大声嚷道,‘我对你说, 我可以起誓,你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

’柯瓦连科也大声嚷道,还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 咚响。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

你干吗发脾气,要知道我们的谈话带原则 性。

”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这本书

’他嚷得更响了。

“在家里,即使有外人在场,他们也照样争吵不休。

这种生活多半让她厌倦 了,她一心想有个自己的窝,再说也该考虑到年龄了。

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 候,嫁谁都可以,哪怕希腊语教员也凑合。

可也是,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小姐只要能 嫁出去就行,嫁给谁是无所谓的。

不管怎么说,瓦莲卡开始对我们的别利科夫表露 出明显的好感。

“那么,别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连科家,就像上我们家一样。

他到他家,坐 下来就一言不发。

他默默坐着,瓦莲卡就为他唱《风飘飘》,或者用那双乌黑的眼 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或者突然发出一串朗朗大笑: ①②米哈伊尔的小名。

“‘哈哈哈

’ “在恋爱问题上,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撮合起着很大的作用。

于是全体同事 和太太们都去劝说别利科夫,说他应当结婚了,说他的生活中没有别的欠缺,只差 结婚了。

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那些老生常谈,比如说婚姻是 终身大事等等,又说瓦莲卡相貌不错,招人喜欢,是五品文官的女儿,又有田庄, 最主要的,她是头一个待他这么温存又真心诚意的女人。

结果说得他晕头转向,他 认定自己当真该结婚了。

” “这下该有人夺走他的套鞋和雨伞了,”伊凡·伊凡内奇说。

“您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把瓦莲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还老来 找我谈论瓦莲卡,谈论家庭生活,也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虽然他也常去柯瓦连科 家,但他的生活方式却丝毫没有改变。

甚至相反,结婚的决定使他像得了一场大 病:他消瘦了,脸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进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尔瓦拉①·萨维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说道,勉强地淡淡一笑,‘我也 知道,每个人都该结婚的,但是……这一切,您知道吗,来得有点突然……需要考 虑考虑。

’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对他说,‘您结婚就是了。

” “‘不,结婚是一件大事,首先应当掂量一下将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免得 日后惹出什么麻烦。

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

老实说 吧,我心里害怕:他们姐弟俩的思想方法有点古怪,他们的言谈,您知道吗,也有 点古怪。

她的性格太活泼。

真要结了婚,恐怕日后会遇上什么麻烦。

’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求婚,老是拖着,这使校长太太和我们那里所有太太们大 为恼火。

他反反复复掂量着面临的义务和责任,与此同时几乎每天都跟瓦莲卡一道 散步,也许他认为处在他的地位必须这样做。

他还常来我家谈论家庭生活,若不是 后来出了一件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终会去求婚的,那样的话,一门不必要的、 愚蠢的婚姻就完成了在我们这里,由于无聊,由于无事可做,这样的婚姻可以说成 千上万。

这里须要说明一下,瓦莲卡的弟弟柯瓦连科,从认识别利科夫的第一天起 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①瓦莲卡的正式名字。

②原文为德语。

“‘我不明白’他耸耸肩膀对我们说,‘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容忍这个爱告密的 家伙,这个卑鄙的小人。

哎呀,先生们,你们怎么能在这儿生活

你们这里的空气 污浊,能把人活活憋死。

难道你们是教育家、师长

不,你们是一群官吏,你们这 里不是科学的殿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样。

不,诸 位同事,我再跟你们待上一阵,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庄去。

我宁愿在那里捉捉虾, 教小俄罗斯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我一定要走,你们跟你们的犹太就留在这里吧,叫 他见鬼去①

’ “有时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细。

他双手一 摊,问我: “‘他干什么来我家坐着

他要什么

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 “他甚至给别利科夫起了个绰号叫‘毒蜘蛛’。

自然,我们当着他的面从来不 提他的姐姐要嫁给‘毒蜘蛛’的事。

有一天,校长太太暗示他,说如果把他的姐姐 嫁给像别利科夫这样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错的。

他皱起眉头,埋怨 道: “‘这不关我的事。

她哪怕嫁一条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

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 卷起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 情网的安特罗波斯’。

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

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 止一夜,因为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 张。

别利科夫也收到一份。

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这一天刚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们全体师生约好 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道步行去城外树林里郊游。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铁 青,比乌云还要阴沉。

“‘天底下竟有这样坏、这样恶毒的人

’他说时嘴唇在发抖。

“我甚至可怜起他来了。

我们走着,突然,您能想象吗,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 赶上来了,后面跟着瓦莲卡,也骑着自行车。

她满脸通红,很累的样子,但兴高采 烈,快活得很。

“‘我们先走啦

’她大声嚷道,‘天气多好啊,多好啊,简直好得要命

’ ①乌克兰语。

“他们走远了,不见了。

我的别利科夫脸色由青变白,像是吓呆了。

他站住, 望着我……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

中学教员和女人 都能骑自行车,这成何体统

’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

’我说,‘愿意骑就由他们骑好了。

’ “‘那怎么行呢

’他喊起来,对我的平静感到吃惊,‘您这是什么话

’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击,不愿再往前走,转身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经质地搓着手,不住地打颤,看脸色他像是病了。

没上完 课就走了,这在他还是平生第一次。

也没有吃午饭。

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尽 管这时已经是夏天了,步履蹒跚地朝柯瓦连科家走去。

瓦莲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 她的弟弟。

“‘请坐吧,’柯瓦连科皱起眉头,冷冷地说。

他午睡后刚醒,睡眼惺忪,心 情极坏。

“别利科夫默默坐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 “‘我到府上来,是想解解胸中的烦闷。

现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

有人恶 意诽谤,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亲近的女士画成一幅可笑的漫画。

我认为有责任向您 保证,这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并没有给人任何口实,可以招致这种嘲笑,恰恰相 反,我的言行举止表明我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 “柯瓦连科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言不发。

别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 小声说: “‘我对您还有一言相告。

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刚开始工作,因此,作为一 个年长的同事,我认为有责任向您提出忠告。

您骑自行车,可是这种玩闹对身为青 年的师表来说,是有伤大雅的

’ “‘那为什么

’柯瓦连科粗声粗气地问。

“‘这难道还须要解释吗,米哈伊尔·萨维奇,难道这还不明白吗

如果教员 骑自行车,那么学生们该做什么呢

恐怕他们只好用头走路了

既然这事未经正式 批准,那就不能做。

昨天我吓了一大跳

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发黑。

一 个女人或姑娘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 “‘您本人到底有什么事

’ “‘我只有一件事--对您提出忠告,米哈伊尔·萨维奇。

您还年轻,前程远 大,所以您的举止行为要非常非常小心谨慎,可是您太随便了,哎呀,太随便了

您经常穿着绣花衬衫出门,上街时老拿着什么书,现在还骑自行车。

您和您姐姐骑 自行车的事会传到校长那里,再传到督学那里……那会有什么好结果

’ “‘我和我姐姐骑自行车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

”柯瓦连科说时涨红了脸, ‘谁来干涉我个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滚蛋

’ “别利科夫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既然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他说,‘我请您注 意,往后在我的面前千万别这样谈论上司。

对当局您应当尊敬才是。

’ “‘怎么,难道我刚才说了当局的坏话了吗

’柯瓦连科责问,愤恨地瞧着 他,‘劳驾了,请别来打扰我。

我是一个正直的人,跟您这样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 谈。

我不喜欢告密分子。

’ “别利科夫神经紧张地忙乱起来,很快穿上衣服,一脸惊骇的神色。

他这是平 生第一回听见这么粗鲁的话。

“‘您尽可以随便说去,’他说着从前室走到楼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 们刚才的谈话也许有人听见了,为了避免别人歪曲谈话的内容,惹出什么事端,我 必须把这次谈话内容的要点向校长报告。

我有责任这样做。

’ “‘告密吗

走吧,告密去吧

’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 着楼梯啪啪地响。

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 看眼镜摔破了没有

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 来;她们站在下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

看来,他宁可摔断脖 子,摔断两条腿,也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 和督学那里--哎呀,千万别惹出麻烦来

--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 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他爬起来后,瓦莲卡才认出他来。

她瞧着他那可笑的脸,皱巴巴的大衣和套 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 来,笑声响彻全楼: “‘哈哈哈

’ “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哈哈哈’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 尘世生活。

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他回到家里,首先 收走桌上瓦莲卡的相片,然后在床上躺下,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三天后,阿法纳西来找我,问要不要去请医生,因为他家老爷‘出事’了。

我去看望别利科夫。

他躺在帐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响。

问他什么,除了 ‘是’‘不是’外,什么话也没有。

他躺在床上,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

他脸 色阴沉,紧皱眉头,不住地唉声叹气。

他浑身酒气,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去世了。

我们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师范专科学校的 人,都去为他送葬。

当时,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温和,愉快,甚至有几分喜色,仿 佛很高兴他终于被装进套子,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

是的,他实现了他的理想

连 老天爷也表示对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细雨,我们大家都穿着 套鞋,打着雨伞。

瓦莲卡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木下了墓穴时,她大声哭了一 阵。

我发现,小俄罗斯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于二者之间的情绪是没有的。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从墓地回来的路 上,我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 --它很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 门,我们就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

啊, 自由呀自由

哪怕有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 上翅膀。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

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 的样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

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 有充分开戒的生活。

情况不见好转。

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 类套中人留在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说着,点起了烟斗。

“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布尔金重复道。

中学教员走出板棚。

这人身材不高,很胖,秃顶,留着几乎齐腰的大胡子。

两 条狗也跟了出来。

“好月色,好月色

”他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已是午夜。

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 里。

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

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 以置信,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

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 两侧的农舍、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

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 不幸,隐藏在膝陇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

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 切都十分美好。

向左边望去,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

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 方的地平线。

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重复道,“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 的城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

至于我们在游 手好闲的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 并听着各种各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

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 讲一个很有教益的故事。

” “不用了,该睡觉了,”布尔金说,“明天再讲吧。

” 两人回到板棚里,在干草上躺下。

他们盖上被子,正要朦胧入睡,忽然听到轻 轻的脚步声: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动:走了一会儿,站住了,不多久 又吧嗒吧嗒走起来……狗唔唔地叫起来。

“这是玛芙拉在走动,”布尔金说。

脚步声听不见了。

“看别人作假,听别人说谎,”伊凡·伊凡内奇翻了一个身说,“如若你容忍 这种虚伪,别人就管你叫傻瓜。

你只好忍气吞声,任人侮辱,不敢公开声称你站在 正直自由的人们一边,你只好说谎,陪笑,凡此种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个温暖 的小窝,捞个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职

不,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

” “哦,您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伊凡·伊凡内奇,”教员说,“我们睡觉吧。

” 十分钟后,布尔金已经睡着了。

伊凡·伊凡内奇却还在不断地翻身叹气。

后来 他索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在门口坐下,点起了烟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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