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愤徘之气,思有所泄”什么意思
你打错了一个字。
应该是“愤悱之气思有所泄”。
【原句】既而愤悱之气思有所泄。
【译文】从而,我的郁积不平的感情想要有所发泄。
附录:白居易《与元九书》【原文】月日,居易白,微之足下:自足下谪江陵,至于今,凡枉赠答诗近百篇。
每诗来,或辱序,或辱书,冠于卷首。
皆所以陈古今歌诗之义,且自叙为文因缘与年月之远近也。
仆既受足下诗,又谕足下此意,常欲承答来旨,粗论歌诗大端,并自述为文之意,总为一书,致足下前。
累岁以来,牵故少暇;间有容隙,或欲为之,又自思所陈亦无出足下之见,临纸复罢者数四,卒不能成就其志,以至于今。
今俟罪浔阳,除盥栉食寝外无余事,因览足下去通州日所留新旧文二十六轴,开卷得意,忽如会面。
心所蓄者,便欲快言,往往自疑,不知相去万里也。
既而愤悱之气思有所泄,遂追就前志,勉为此书。
足下幸试为仆留意一省。
夫文尚也,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
何者
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
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
上自圣贤,下自愚呆,微及豚鱼,幽及鬼神,群分而气同、形异而情一,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
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经之以六义;缘其声,纬之以五音。
音有韵,义有类。
韵协则言顺,言顺则声易入;类举则情见,情见则感易交。
于是乎孕大含深,贯微洞密,上下通而一气泰,忧乐合而百志熙。
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者,揭此以为大柄,决此以为大宝也。
故闻“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则知虞道昌矣。
闻五子洛汭之歌,则知夏政荒矣。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言者闻者莫不两尽其心焉。
洎周衰秦兴,采诗官废,上不以诗补察时政,下不以诗泄导人情。
乃至于谄成之风动,救失之道缺。
于时六义始刓矣。
国风变为骚辞,五言始于苏、李。
苏、李,骚人,皆不遇者,各系其志,发而为文。
故河梁之句,止于伤别;泽畔之吟,归于怨思。
彷徨抑郁,不暇及他耳。
然去《诗》未远,梗慨尚存。
故兴离别则引双凫一雁为喻,讽君子小人则引香草恶鸟为比。
虽义类不具,犹得风人之什二三焉。
于时六义始缺矣。
晋、宋以还,得者盖寡。
以康乐之奥博,多溺于山水;以渊明之高古,偏放于田园。
江、鲍之流,又狭于此。
如梁鸿《五噫》之例者,百无一二焉。
于时六义浸微矣,陵夷矣。
至于梁、陈间,率不过嘲风雪、弄花草而已。
噫
风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岂舍之乎
顾所用何如耳。
设如“北风其凉”,假风以刺虐也;“雨雪霏霏”,因雪以愍征役也;“棠棣之花”,感华以讽兄弟也;“采采芣莒”,美草以乐有子也。
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
反是者可乎哉
然则“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离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之什,丽则丽矣,吾不知其所讽矣。
故仆所谓嘲风雪、弄花草而已。
于时六义尽去矣。
唐兴二百年,其间诗人不可胜数。
所可举者,陈子昂有《感遇》二十首,鲍防有《感兴诗》十五首。
又诗之豪者,世称李、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
杜诗最多,可传者千余首,至于贯窜今古,覼缕格律,尽工尽善,又过于李。
然撮其《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塞芦子》《留华门》之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亦不过三四十首。
杜尚如此,况不逮杜者乎。
仆常痛诗道崩坏,忽忽愤发,或食辍哺、夜辍寝,不量才力,欲扶起之。
嗟夫
事有大谬者,又不可一二而言,然亦不能不粗陈于左右。
仆始生六七月时,乳母抱弄于书屏之下,有指无字之字示仆者,仆虽口未能言,心已默识。
后有问此二字者,虽百十其试,而指之不差,则仆宿昔之缘,已在文字中矣。
及五六岁,便学为诗,九岁谙识音韵,十五六岁始知有进士,苦节读书。
二十年来,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
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痔,既壮而肤革不丰盈,未老而齿发早衰白,瞥瞥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矣,动以万数。
盖以苦学力文所致,又自悲矣。
家贫多故,二十七岁从乡赋,既第之后,虽专于科试,亦不废诗。
及授校书郎时,已盈三四百首。
【参考译文】某月某日,白居易(字微之)先生:自从足下被贬到江陵府到现在,你赠送和酬答我的诗已近一百首了。
每逢寄诗来,你还不辞辛苦,有时作序,有时写信,都冠在卷头。
这都是用来阐述古今诗歌的意义,并且说明自己做文章的缘由和年月的先后的。
我既然接受了你的诗,又理解了你这番意图,也就常常想要回答来信,概略地谈谈诗歌的基本道理,并陈述自己做文章的意图,总起来写一封信,送到足下面前。
但是,几年以来,为事故拖累,很少空睱。
偶然有了空闲,有时想做这件事,又想到我所说的并没有超出足下的见解,所以有好几次都是铺开信纸又做罢了的。
最终没能实现过去的心愿,直到如今。
现在被贬调到浔阳任职,除去起居饮食之外,没有别的事可做,于是就浏览你到通州去时留下的二十六轴新旧文章,开卷阅读领会其中的含意,真好像和你会面谈心一样。
我长时蓄积于内心的想法,便想一吐为快,恍恍惚惚感觉你还在面前,竟忘记了你是在遥远的通州。
从而,我的郁积不平的感情想要有所发泄,于是就回忆起从前的心愿,勉力地写了这封信。
希望足下为我用心看一看,是很以为荣幸的。
所谓文,起源真是太久远了。
三才都有自己的文:上天的文,以三光为首;大地的文,以五材为首;人间的文,以六经为首。
就拿六经来说,《诗经》又是为首的。
为什么呢
因为圣人就是用诗感化人心,而使天下和平的。
能够感化人心的事物,没有比情先的,没有比言早的,没有比声近的,没有比义深的。
所谓诗,就是以情为根,以诗为苗,以声为花,以义为实的。
上自圣贤,下至愚人,微小如豚鱼,幽隐如鬼神,种类有别而气质相同,形体各异而感情一致。
接受声音的刺激而不产生反响,接触到情感的影响而内心不感应,这样的事是没有的。
圣人懂得这个道理,就根据言语的状况,把它纳入六义,按照声音的形态,把它鎔入五音,使之合于规范。
五音有规律,六义有类分。
韵律协调言语就通顺,语言顺畅声音就容易动人。
类分明确情感就得以表现,情感得以表现就容易感人。
这样一来,其中就包含着博大精深的道理,贯串着隐密细微的事物。
天子和平民就以上下沟通,天地之气就能彼此相交,人们的忧乐相同,人人的心意也就达到和乐。
三皇五帝所以按正确的道理去办事,垂衣拱手就把国家治理很好,原因就在于掌握了诗的义和音,把这作为主要权衡;也辩明了诗的义和言,把这作为主要的法宝。
因此,听到“元首明,股肱良”这样的歌,就知道虞舜时代治道昌明。
听到五子洛汭这样的歌,就知道夏太康的政事已经荒废。
用诗讽谕的人没有罪过,听到这种讽喻的人可以作为戒鉴。
实行讽谕的和听到这到讽谕的各尽自己的心力。
到了东周衰落秦国兴起的时候,采诗之官就废除了。
天子不以采诗观风的办法补救并考察政事的缺失,平民也不以诗歌宣泄疏导自己的感情。
于是颂扬成绩的风气兴起来,补救政事缺失的道理遭到破坏。
这时候,六义就不完整了。
国风演变为楚辞,五言诗开始于苏武、李陵。
苏武、李陵、屈原遭遇都不好,他们都切合自己的情志,抒发感慨而写成诗文。
因此,“携手上河梁”之类的诗句,仅止于表达离别的伤感,“行吟泽畔”这样的吟咏最终也只归于怨愤的思绪。
诗中所表达的尽是彷徨难舍,抑郁愁苦,没有写到别的内容。
但是距离《诗经》还相去不远,六义的大概还保存着。
因此,描写离别就以双凫一雁起兴,讽咏君子小人就用香草恶鸟打比方。
虽然六义不完全,还能得到国风传统的十分之二三。
这时候,六义就缺欠了。
晋宋以来,得到国风传统的大概就罕见了。
如谢康乐诗的深奥博大,但是多耽溺于山水。
如陶渊明诗的超拨古朴,但是又多放情于田园。
江淹、鲍照之辈,又比这些诗还要偏狭。
像梁鸿所写的《五噫歌》那样的例子,连百分之一二也没有。
这时候,六义就逐渐微弱,走向衰落了。
到了梁、陈中间,大都不过是玩弄风雪、花草而已。
唉,风雪花草这类事物,《三百篇》中难道就割弃了吗
这只是看运用如何罢了。
比如“北风其凉”,就是借风以讽刺威虐的,“雨雪霏霏”,就是借怜悯征役的,“棠棣之华”是有感于花而讽谕兄弟之道的,“采采苢”,是赞美车前草而祝贺妇人有子的。
这都是以风雪花草起兴,而表现的意义则在于刺威虐、愍征役、讽兄弟、乐有子的。
与此相反怎么可以呢
这样,“余霞散成,澄江静如练,”离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这类篇章,辞确实华丽,我不知道它所讽谕的究竟是什么。
因此,我说这些诗仅仅是玩弄风雪花草罢了。
这时候,六义就完全消失了。
大唐已经兴盛两百年了,其间的诗人不可胜数。
值得一提的,陈子昂有《感遇诗》二十首,鲍防有《感兴诗》十五首。
还有诗中的豪杰,世人把他们并称为“李杜”。
李白的作品,才华出群,不同凡响,普通人没办法与之相比
但是,探索其中的六义,在十首之中连一首也不具备。
杜甫的作品最多,可以流传下来的有一千多首。
至于贯通古今,格律运用纯熟,做到了尽善尽美,又超过了李白。
但是举出《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塞芦子》、《留花门》这样的篇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诗句,也不过三四十首。
杜甫尚且如此,何况不如杜甫的呢
我经常对诗道的破坏感到痛心,恍恍惚惚地就激愤起来,有时正在吃饭就吃不下去了,夜里睡不着觉。
我没有估量自己才力的不足,就想的马诗道恢复起来。
唉
事竟与愿违,又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尽的,但是还不能不向您粗略地陈述一番。
我出生六七个月的时候,乳母抱着我在书屏下边玩,有人指着无字之字教给我。
我虽然嘴上说不出来,但是心里已经默默地记住了。
后来有人拿这两个字问我,即使试验十次百次,我都能准确地指出来。
那么我是生来就与文字有缘了。
到五六岁,就学习做诗,九岁通晓声韵,十五六岁开始知道考中进士的荣耀,就刻苦读书、二十岁以来,白天学习做赋,夜里刻苦读书,间或也学习做诗,没有空闲时间睡眠休息。
甚至于嘴和舌头都生疮,手和肘都磨成茧。
眸子里面总是一晃一晃的,好像飞着挂着珠,动不动就以万计。
这大概是刻苦学习奋力做诗造成的,自己感到很悲哀。
因家庭贫困而又多事故,直到二十七岁我才应进士试。
考中以后,虽然专心于分科考试,还是没有停止做诗。
到了做校书郎的时候,诗作足有三四百首。
有时拿出来让足下这样的朋友们看。
大家一见都说写得工巧,其实我并没有达到诗作者的水平。
自从到朝廷做官以来,年龄渐长,经历的事情也渐多,每逢与人谈话,多询问时政,每逢读书史,多探求治理国家的道理。
这才知道文章应该为时事而著作,诗歌应该为现实而创作。
这时候,皇帝刚刚继位,政府之中有正直的人士,屡次下诏书,调查人民的疾苦。
我正是在这时升做翰林学士,又做左拾遗的官,亲手领取写谏章的用纸,除写奏章直接向皇帝陈述意见之外,有可以解救人民疾苦,弥补时政的缺失,而又难于直接说明的事项,就写成诗歌,慢慢地让皇帝知道。
首先是用来开阔皇帝的见闻,对他考虑和处理国家大事有所帮助。
其次是报答皇帝的恩情奖励,尽到谏官的职责。
最后是实现个人平生振兴诗道的心愿。
没有想到,心愿没有实现而悔恨已经产,诗歌没有闻于上,而诽谤却已经形成了。
我还要请你允许我把这件事彻底地说说。
凡是听到我的《贺雨诗》,众人就一起喧嚷起来,已经认为不合适了。
听到我的《哭孔戡诗》,众人就面呈怒色,都不高兴了。
听到《秦中吟》,有权势的显贵和近臣都相视变色。
听到我的乐游园寄足下诗,执政者就扼腕痛恨。
听到我的《宿紫阁村诗》,掌握军权的人就切齿痛恨。
大都这样,不能全都举出了。
与我没有交谊的人说我是沽名钓誉,恶意攻击,嘲笑诽谤。
假使是与我有交谊的,就以牛僧孺揭露时政而被斥逐的教训警戒我,甚而我的兄弟妻子都认为我是错的。
那认为我没错的,整个世上也不过二三个人。
有一个邓鲂,看见我的诗就高兴,不久他就死了。
还有一个唐衢,读了我的诗就哭泣,不久唐衢也死去了。
另外就是你的情况了,而你十年来又困顿到这步田地。
唉
难道六义四始的传统,上天就要破坏它而不能支持了吗
还是我不知道上天的意愿就是不让人民疾苦闻于皇帝呢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有志于做诗的人不顺利到这样严重的地步呢
但是,我自己也思量过,我只不过是关东一个普通人罢了。
除去读书作文之外,其它事是胡胡涂涂一无所知,甚至连书法、绘画、弈棋、博戏那样可以与众人交换联欢的事,我都一无通晓。
就是说,我的愚笨是可想而知了。
当初应进士试的时候,朝廷里面连一个疏远的亲戚也没有,达官之中连一个曾有过一面之识的朋友也没有。
争取功名我不善于奔走趋附。
科举考试我也没有可靠的凭借。
但是,十年之间我却三次中第,名声为众人所知,足迹达到侍从之官。
在朝廷之外与贤俊之士相交结,在朝廷之中就服侍皇帝。
开始我是由于文章知名的,最后又由于文章获罪,那也是应该的。
最近,又听亲戚朋友们私下说:礼部、吏部举行赞扬人才的考试,多用我应试的赋和判词做为标准。
其余诗句,也经常在人们的口上流传。
我感到很惭愧,也不相信这件事。
到第二次来长安的时候,又听说有个军使高霞寓,要聘娶一个歌妓。
歌妓大夸其口说:“我能唱白学士的《长恨歌》,怎么能同别的歌妓一样呢
”因此,就抬高了身价。
足下书信中还说过,到通州的时候,看见近江的客舍柱子上有题写我的诗的,那又是谁呢
以往我经过汉南的时候,恰好赶上主人集合一群歌妓,为别的宾客做乐。
那些歌妓看我来了,就指着我互相使眼色说:“这就是《秦中吟》、《长恨歌》的作者。
”从长安直到江西,一路三四千里,凡是地方学校、佛寺、施舍、行舟之中,经常有题写我的诗的,平民、僧众、寡妇、未嫁的姑娘也总有歌唱我的诗的。
这的确是微末的小枝,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但是现在时俗所重视的,也正是在这一点上。
即使前代有才能的人物如王褒、扬雄,前辈如李白、杜甫,心情也是注重这一点的。
古人说:“名声是天下所共有的器物,不要索取过多。
”我是什么人,我获得现时的名声已经够多了。
既要获得现实的名声,又要获取现实的富贵,假使我自己成为造物主,能够同时都给予吗
我现在的困穷,是理所当然的。
况且诗人向来是多难的,像陈子昂、杜甫,都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拾遣,而一直困难到死。
李白、孟浩然一辈,连最低级的官职都没做过,穷极潦落一生。
近来,孟郊年已六十了,才最后试用做个协律郎,张籍已经五十岁了,也没超过一个太常寺的太祝。
他们都是什么人物呵
他们是什么人物呵
况且我的才能又赶不上他们。
现在我虽说被降职调到远方的州郡,做个佐贰之官,但是官阶还是五品,月俸四五万,寒天有衣穿,饥饿有饭吃,除去供给自身之外,还能养活家人,也算对得起白家的先辈了。
微之微之呵,请不要为我忧虑吧
我几个月来,在搜检书函过程中,得到新旧诗,按种类的不同,分了卷别。
自做左拾遗以来,凡是所遇所感,与美刺兴比有关的诗,还有自武德到元和年间即事立题而写的诗,题做《新乐府》,共一百五十首,叫做讽谕诗。
又有时公事完毕回家独处,有时辞官闲居,满足生活,保养元气,随意地吟咏性情的诗一百首,叫做闲适诗。
又有受到外在事物的触动,激起内在的思想感情,随着所感所遇而以歌唱表现出来的诗一百首,叫做感伤诗,又有五言、七言的绝句,长自一百韵短至二韵的四百多首,叫做杂律诗。
一共十五卷,大约八百首。
将来我们相见的时候,一定全部送给你。
微之,古人说:“不见用的时候就只顾自我修养,见用的时候就要为天下人造福。
”我虽然不贤,也常常以这两句话为师。
大丈夫所坚守的是圣贤的大道,所等待的是时机。
时机到来,就是作云的龙,搏风的鹏,生气勃勃,勇往直前。
时机不来,就是深山的豹,远空的鸿,安安静静地,引身而退。
仕进退隐,往何处而不怡然自乐呢
因此,我的志向是在造福于天下,我的行为是在只顾自我修养。
我所奉行并贯彻始终的是圣贤的大道,以言词表达出来的就是诗歌。
所谓讽谕诗,表达的就是造福天下的志向;所谓闲适诗,表达的就是只顾自我修养的思想。
因此,读了我的诗,就知道我所坚持的圣贤之道了。
其余的杂律诗,有的是为一时一物所引起来的,有的是为一笑一吟所激发出来的,都是随意成章,并不是我平生所重视的,只是在亲戚朋友聚合离散之间,用它排除离别之苦,增加聚会的欢乐的。
现在选编之时,本能删去。
将来有人替我编辑这些诗文,把它们略去就可以了。
微之,尊重耳闻的,轻视眼见的,崇尚古代的,看不起今天的,是人的常情。
我不能远追古代的旧闻做证明,就像近年韦苏州的歌行,除去才气超拨,词藻华丽之外,很接近于以兴的手法表达讽谕的意义。
他的五言诗又高超雅正,安详适静,是自成一家的体制。
现在的作者谁能赶得上呢
但是韦苏州在世的时候,人们并不太重视,一定等到诗人死后,人们才珍重他的作品。
现在我的诗,人们喜爱的,通通不过杂律诗和《长恨歌》以下那些作品。
时俗所重视的,正是我所轻视的。
至于那些讽谕诗,意思激切而言语质直,闲适诗思虑恬静,文词迂缓。
由于质直并迂缓,人们不喜爱也是应该的了。
现在爱我的诗,与我同时活在世上的,就只有足下而已。
但是,千百年后,怎么能知道再没有象足下这样的人出现,而了解并喜爱我的诗呢
因此,八九年来,我与足下做官顺利,就以诗互相鉴戒,遭到斥逐就以诗互相慰勉,各自独居的时候就以诗互相告慰,住在一起的时候就以诗互相娱乐。
与我相交的和谴责我的,大都由于诗呵
比如今年春游长安城南的时候,我与足下在马上互相作乐,就分别吟咏新颖的短律,不掺杂别的体裁,从皇子陂归昭国里,互相轮流吟唱,在二十多里的路程上吟诗的声音一直不断。
即使樊宗宪、李景信在旁边,也没办法插嘴。
了解我的把我看做诗仙,不了解我的把我看做诗魔。
为什么呢
心灵劳苦,声气耗费,日以继夜,而不知辛苦,这不是魔又是什么
与志趣相同的人结伴,而对美景,有时是花开时节宴饮以后,有时是月夜之下酒喝得正畅快,吟咏诗句,彼此唱和,竟忘掉了老年将到,即使驾着鸾鹤,去游蓬莱瀛洲这橛的仙山,那种快乐也不会比这更高了。
那不是仙又是什么
微之微之,这就是我与你以形体为外物,摆脱与俗人交往的踪迹,蔑视富贵,轻视人间的原因。
正在这个时候,你的兴致还有余,还要与我把交往的友人的诗全部索取来,选择其中最好的,譬如张十八的古乐府,李二十的新歌行,卢拱、杨巨源二秘书的律诗,窦七、元八的绝句,广泛地搜集,精心地选取,把它们编辑起来,称为《元白往还诗集》。
诸位君子得知考虑编选他们的诗这件事,没有不雀跃高兴的,把这看做一件大事。
唉
计划没有实现,你就被降职调离,不几个月我也接着被贬官了。
性情没有兴致,什么时候能完成,又要为这件事叹息了。
我曾经跟你说,任何人做文章,都偏私以为自己的好,不忍心删削,有时缺点就在繁多上,其间好坏自己又辨别不清,一定得依靠朋友做出公允的评价而不加宽容,进行讨论删削,这样以后繁简恰当不恰当才能处理合适。
况且我与足下,写文章特别怕繁多,自己尚且认为是毛病,何况他人呢
现在我们暂且分别编辑诗文,粗略地分出卷次,等到我和足下相见的时候,各人都拿出自己编辑过的东西,以完成过去的心愿。
但是,又不知何年能相遇,何地能相见,死期一到,该怎么办呵
微之微之,知道我的心吗
浔阳腊月,江风吹来,感到凄苦寒冷。
岁末很少欢趣,长夜无眠。
拿来笔铺下纸,寂静地坐在灯前,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语无伦次,请不要厌烦我的繁杂,暂且用以代替一夕之话吧。
微之微之,知我心吗
乐天再拜。
什么是比兴
所谓比兴原本是经》的两种表现手法,兴即他物以引咏之词,比即以此物比也。
比兴后来成为中国诗歌创作和批评的一条重要艺术原则,即不仅仅指一般的“寄情于物”、“情景交融”,同时要达到“托物以讽”、“比类切至”的目的。
也就是要在物的描写中寄寓现实社会的内容和深厚真挚的情感。
有关竹的名篇名句,探索“竹”的文化内涵。
苏东坡有诗云:“无肉让人瘦,无竹让人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可见竹在古代通常形容清雅、脱俗,也指高风亮节,是花中四君子之一。
还有诗云:“直视苍天傲暑寒,青枝绿叶簇高竿。
阳春破土身坚节,到朽身残节不残。
”都是说竹的气节的。
当你遨游于中国古典诗歌的海洋,一首首神韵独具的咏竹诗就会使你流连忘返。
竹,是中国古代诗人咏不尽的对象;竹,凝聚着无数文学家的审美理想与艺术追求,融注了他们多少炽热的情感和睿智的思索;竹,实在是中国古代一种极富中华民族文化特色的文学符号。
一、从文学中的符号到文学符号 竹从进入文学作为意境的一项辅助构件,到成为诗文主要指绘的中心意象 ,即从文学中的符号到文学符号,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进程。
在文学中,竹艺术符号化的历程经历了滥觞、形成、鼎盛、发展四个阶段。
1、先秦两汉:滥觞期 早在原始社会,竹即为中国先民们制造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的一种重要材料,成为其生产生活常备常用的物品,因而原始歌谣把竹作为一种物行描绘。
以现存典籍来看,《弹歌》应为中国诗歌史上最早咏及竹的作品了,它歌唱道:“断竹,续竹,飞土,逐ròu@①。
”在这首歌谣中,竹仅仅被当作弓的制作材料提及,歌谣主旨并非歌咏竹本身,而是表现弓的制作及用于打猎的过程对竹在本质上并未倾注更多的情感、观念与审美情趣。
历史从野蛮时代步入文明时代,揭开了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新篇,中国古代文学建造出第一座光照千秋的丰碑--先秦文学,创造了《诗经》和《楚辞》两颗璀璨的明珠。
《诗经》和《楚辞》作为中国古典诗歌的直接源头,其中已有诸多咏及竹的篇什和诗句,或以之为比,或以之为兴,构成诗歌意境的要之一。
《诗经》、《楚辞》中写到簟、筐、箕、管、jǔ@②、笥、笱、笠、luò@③、簏等各种竹器的篇什俯拾即是,直接引竹入诗、描绘竹的篇章亦不鲜见,有三篇之多。
如《卫风·淇奥》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又“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又:“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三章起始均以绿竹为兴。
朱熹注云:“淇上多竹,汉世犹然,所谓淇园之竹是也。
猗猗,始生柔弱而美盛也”。
“卫人美武公之德,而以绿竹始生之美盛,兴其学问自修之进益也。
”“青青,坚刚茂盛之貌。
以竹之坚刚茂盛,兴其服饰之尊严,而见其德之称也。
”“箦,栈也。
竹之密比拟之,则盛之至也。
以竹之至盛兴其德之成就也。
”把诗意归结为赞美卫武公之德行,未免牵强,但认为竹作为起兴有其内涵却属不妄之论。
在这首诗中,竹虽然只是作为每章之首比兴的植物,仅为诗人偶然拈来以构筑意境的物象之一,然而却已被赋予了一些象征意味,在竹与其所指之间构筑 起临时性的符号代码--信息指称关系。
《小雅·斯干》中亦有句曰:“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郑玄笺云:“言时民殷众如竹之本生矣。
”孔颖达疏曰:“竹言苞,以竹笱丛生而本概也。
”其诗相传为周宣王建造宫室时所唱之诗, 以竹苞即竹茂盛比喻家族兴盛。
这里《诗经》赋予竹另一种象征意义,在竹与其所指之间构筑起另一符号代码--信息指称关系。
此外,《诗经》中尚有“tì@④tì@④竹竿,以钓于淇”(《卫风·竹竿》),“其sù@⑤维何,维笱及蒲”(《大雅·韩奕》)等写到竹的诗句,《楚辞》中亦有“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等描绘到竹的诗句。
但竹与《诗经》、《楚辞》中其它动植物一样,尚未摆脱“做引子”〔(1)〕的地位,为“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朱熹给兴所下的定义)之“他物”,还不是“己物”,也就是说,竹既不是诗的主题,也未能与作者所要表现的情趣、感受融为一个统一的有机整体,仅只是情趣、感受的衬托。
虽然说“诗之咏物,自三百篇而已然矣”〔(2)〕未免牵强,“然而这种以鸟兽虫鱼为比兴而引发情感的作用,确实已经孕育了后世诗歌的咏物之作去发展的一颗潜伏的种子。
”〔(3)〕汉赋中有“修竹檀lè@⑥,夹水碧鲜”(枚乘《梁王兔国赋》)之句;汉乐府民歌与古诗亦有咏及竹者,如“竹竿何niǎo@⑦niǎo@⑦,鱼尾何@⑧@⑧”(《汉乐府·白头吟》),“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古诗十九首·冉冉孤生竹》)。
前者以竹竿钓鱼,喻男女情爱相投;后者以竹托根于大山之坳,喻妇女托身于君子(或认为女子婚前依于父母)。
这些诗中描写竹的诗句与表现情感、叙述事件的诗句之间不再象《诗经》那样彼此在形式上相隔,各自形成独立的语言单元,而是在语言形式上基本做到了浑然一体,然而,竹的意象与作者所抒之情、所叙之事之间的内 在关系仍未能达到水乳交融。
正如叶嘉莹先生所说:“三百篇所写者仍毕竟以情志为主体,而并不以物为主体,所以‘三百篇’虽然亦有鸟兽草木之名,但却不能目之为咏物之诗篇。
”〔(4)〕在先秦两汉文学即竹文化的滥觞期,咏及竹的诗句已出现,或以竹为兴,或以竹为比,成为诗歌抒发情感和叙述事件的“引子”、背景或喻依,仅为诗歌内容和意象的一个构成部分,而不是贯穿全诗的主题与中心意象,即只是艺术中的符号而不是艺术符号,还没有达到二元合一、水乳交融的境界。
尽管如此,先秦两汉文学已初露咏竹诗的端倪,形成了咏竹诗的胚胎。
在中华文化母腹中,这个胚胎终究会成长为“婴儿”并呱呱坠地的。
2、魏晋南北朝:形成期 汉末“品题人物”的清议,至魏晋之际演化为“辨名析理”的清谈,并吸 收儒道思想尤其是老庄思想,形成了玄学思潮。
崇尚自然、游玩山水、欣赏风光是玄学家及名士谈论的中心议题与生活情趣,于是,自然山水不再是冷漠、异己之物,而是名士们逃避现实、摆脱痛苦的避难所和怡神荡性、渲泄自我之境地,成为人的外在延伸和精神世界的具体表现,成为“人化的自然”。
竹,作为“人化的自然”的一部分,为人们所喜爱、所陶醉、所歌咏。
《晋书·王徽之传》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徽之性卓荦不羁,时吴中一士大夫家有好竹,欲观之,便出坐舆造竹下,讽啸良久,主人洒扫请坐,徽之不顾。
将出,主人乃闭门,徽之便以此赏之。
尽欢而去。
尝寄居空宅中,便令种竹,或问其故,啸咏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耶
”赏竹、赋诗、赞竹、咏竹之风日盛,朝野名士趋之若鹜,骚人墨客始著意于此。
晋代玄学家郭璞始作《桃枝竹赞》,曰:“蟠家美竹,厥号桃枝。
丛薄幽蔼,从容郁猗。
簟以安寝,杖以扶危。
”这是对其功用的赞美。
江yōu@⑨继作《竹赋》,云:“有嘉生之美竹,挺纯枝于自然,含虚中以象道,体圆质以仪天,托宗爽垲,列族圃田,缘崇岭,带回川,薄循隰,行平原,故能凌惊风,茂寒乡,藉坚冰,负雪霜,振葳蕤,扇芬芳,翕幽液以润本,承清露以濯茎,拂景云以容与,拊惠风而回萦。
”进一步对竹自身的一些特性进行了细致描绘与赞颂。
此外,尚有王羲之的《邛竹杖贴》、戴逵的《松竹赞》等文与赋。
晋代的咏竹文学,体裁限于文与赋,诗歌尚未出现,而这些文、赋恪守“赋者,铺也”(《文心雕龙·论赋》)的体裁,主要采用“铺采chī@⑩文”的手法排列竹的特性,描写呆板生硬,并且议论多于抒情,带有较浓厚的玄言气氛。
这时期的竹虽然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艺术符号,但毕竟已上升为作品的主要意象,贯穿于全文了。
历刘宋至南齐,不仅咏竹作品日渐增多,体裁扩大到诗歌领域,而且随着玄言诗风的扭转和山水诗派的出现,人们与自然及竹的关系更加亲近,竹渐为文学家的情感、观念所浸润而成为意象,因而咏竹作品的审美价值与艺术品位大为提高,严格意义上的咏竹文学诞生了,其标志就是谢眺的《秋竹曲》和《咏竹》二诗。
前诗咏道: 缏娟绮窗北,结根未参差。
从风既袅袅,映日颇离离。
欲求枣下吹,别有江南枝。
但能凌白雪,贞心荫曲池。
后诗云: 窗前一丛竹,青翠独言奇。
南条交北叶,新笋杂故枝。
月光疏已密,风来起复垂。
青扈飞不碍,黄口得相窥。
但恨从风箨,根株长别离。
前诗借歌颂竹不畏严寒、忠贞荫池之性,表现了诗人坚贞不屈、忠心不二的情操;后诗以笋成竹后箨(笋壳)与竹茎相分喻人间别离之情。
在二诗中,竹与所表现的情趣之间已形成内在深层的指称和表现关系,尤其是竹的不畏风雪寒冷与人的坚贞忠诚之间建构的符号代码--所指意谓关系的恒定性由此得以确认,为后世诗人反复歌咏,因此,这两首诗的出现,标志着竹作为文学符号的诞生。
3、唐宋:鼎盛期 唐代封建社会经济空前繁荣,疆域得到极大开拓,思想意识颇为民主,文 学家们的眼界顿然开阔,创作欲望极为旺盛;同时文学,尤其是诗歌,在前代积累的创作经验和艺术技巧的基础上,又有长足发展,达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峰巅。
在这样的社会文化的背景之下,咏竹诗文历尽“九河十八弯”,终于汇入大海,迎来了鼎盛期。
有唐一代,竹成为文学家们慧眼瞩目的审美对象之一,从皇帝、权臣至一般士人和下层民众,都有人歌咏竹,仅《古今图书集成》所录,写竹者就有九十五人之多。
大文学家王维、李白、杜甫、韩愈、柳宗元、白居易、李商隐等人人皆有咏竹佳作传世,尤其是白居易,亲自种竹养竹,爱竹之情甚笃,对竹一咏再咏,留下诸多脍炙人口的咏竹诗文;唐代咏竹文学体裁丰富,不仅有诗歌,还有表、记、赋等;唐代诗文中写到竹与竹制品的作品数不胜数。
直接以竹为母题和中心意象进行描绘者,亦开卷即得,颇为丰富,仅《古今图书集成》所录即多达一百七十五篇,内容、风格丰富多彩。
在唐人眼中,外部世界可以被人所改造,人的主体意识空前高扬,自然往往为诗人们的情感、意志所浸润与统摄,与人之情感、意志相融汇而成为意象,即自然物象变为情感、意志的符号,主客之间的隔膜被打通,冲突得以消融,走向了交融与统一。
例如,杜甫的《苦竹》云: 青冥亦自守,软弱强扶持。
味苦夏虫避,丛卑春鸟疑。
轩墀会不重,翦伐欲无辞。
幸近幽人屋,霜根结在兹。
清晨止亭下,独爱此幽篁。
杜甫在此诗中把苦竹视为地位卑微而清高坚定者的形象加以歌颂,表层看是赞竹、爱竹,深层看则在颂人、自赏,竹与人、苦竹之性与寒士之情融为一体,诚如钟惺所评:“少陵如《苦竹》……诸诗,于诸物有赞美者,有悲悯者,有痛恨者,有怀思者……有用我语问答者,有代彼对答者,蠢者灵,细者巨,恒者奇,嘿者辩。
咏物至此,神、佛、圣、贤、帝王、豪杰具此难于着手矣。
” 再如,韦庄的《新栽竹》: 寂寞阶前见此君,绕栏吟罢却沾巾。
异乡流落谁相识,惟有丛篁似主人。
如果说上面所举杜诗是触景(竹)生情,韦庄的这首七绝则是因情觅景。
诗人流落他乡(可能是韦庄于黄巢起义时在南方所作),飘泊寂寞之情涌上心头,无处寻知音,无法遣哀愁,无人诉衷情,只有那常见常伴的竹篁,仿佛是旧时故人,似解得诗人黍离之悲,似能消除诗人心中块垒。
竹不仅人格化为诗人故交,而且被赋予善解人意之品格。
竹与人可以说亲密无间,竹完全被情感化、主体化了。
唐代诗人们做到“与君尚此志,因物复知心”(张九龄《答陈拾遗赠竹簪》),人情与物理得以融合与统一。
在唐代咏诗文学中,竹所指或表现的,主要是诗人的审美情感。
宋朝社会,经济和文化上承唐代而又有所发展。
对隋唐文化有精深研究的 陈寅恪先生指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 在这样的文化土壤中,开出可与唐代相媲美的咏竹文学之花。
宋代咏竹文学无论在作者人数、作品数量上,还是体裁种类上,都不亚于唐,而且在咏竹作品意境的精细性,以及竹作为文学符号所指的深度和广度等方面,均有新的开拓与成就。
例如王安石的《华藏院此君亭咏竹》: 一径森然四座凉,残阴余韵去何长。
人磷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
会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
烦君惜取根株在,欲乞伶伦学凤凰。
此诗着意刻画了竹的庇荫、挺直、有节、刚硬、耐寒等特性,结句运用《庄子》凤凰栖于梧桐典故以显竹之高志。
而透过表层意义,我们即能体悟到诗中的文学符号竹所表现的全然是作为政治家兼文学家王安石的个性、人格与志向, 诗人在此诗中借竹自况。
再如苏轼的《霜筠亭》: 解箨新篁不自持,婵娟已有岁寒姿。
要看凛凛霜前意,须待秋风粉落时。
这首七绝抓住了竹耐寒的特性加以描绘,与孔子“岁寒而知松柏之后凋也”的神韵相类,大抵表达了不畏艰险者自幼即已培育了坚毅的性格,只有在危难之际方显示出其英雄本色的意旨。
此诗借竹说理的意味颇浓。
宋人的咏竹之作,虽在意境的浑融、刻划的具体形象及情感的真挚、细腻方面不及唐诗,但在突出竹的形象特征、意蕴的深刻方面又胜唐人一筹。
竹的文学符号所指称与表现的内容已由理性之网过滤,说理的成分大为增加。
宋代的咏竹文学,尤其是咏竹诗,以理趣为其特征。
4、元代至近现代:延续期 唐宋两朝之后,封建文化逐渐丧失其生机与力量,深植于封建文化土壤之中的咏物诗文的地位日趋没落,受到市民文学--戏曲与小说日益强大的冲击;“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又为新崛起的自由诗、白话小说等新文学所掩蔽,咏竹诗文的创造性趋于微弱,再也没有闪烁出昔日耀眼的光芒。
然而,竹作为中国文学的一个重要母题,不仅不会骤然消逝,而且不同时代文化中的文学家们仍在不断地赋予其新的主题,竹这种文学符号随着历史的演进,不断获得新的指称--表现意义。
从元代虞集的《高竹临水上》和杨维桢的《方竹赋》、明代高启的《师子林修谷》和王世贞的《竹里馆记》,到清代郑燮的《竹石》和《题画竹》,直到现代,吴伯箫还写出《井冈翠竹》一文,咏竹文学虽为“余音绕梁”,但仍“不绝如缕”。
竹文化的生命之流绵延不断,咏竹文学的长河奔流不息
二、咏竹文学的文化内涵 尽管文学“只是从无边无际的一张网上剪下来的一小块”,它还是从文化这张“网”上剪下来的,与这张“网”有着密切联系,并能在它的“一小块”中显现出“无边无际”的文化的某些特点和侧面,对此,英国小说家爱·摩·福斯特有一非常深刻的比喻,他说:“鱼在大海之中,大海也在鱼腹之内。
”咏竹文学亦如此,竹文学符号之花是盛开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的,必然蕴含中国传统文化土壤的特有养分。
中国文学中咏竹诗文数量如此众多,竹文学符号的形态与内涵这么丰富,任何一个国度的文学都不能与之比肩。
中国传统文化是大陆型农业文化。
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系统中的一个因子的咏竹文学,必然受到中国大陆型农业文化系统的制约与规范,并铸就出竹文学符号的美学风格。
中国大陆型农业文化的现实性和内倾性规定了咏竹文学的抒情性特征,并促使抒情性的咏竹文学得以极大发展。
朱光潜先生指出:“西方诗同时向史诗的、戏剧的和抒情的三方面发展,而中国诗则偏向抒情的一方面发展。
” 咏竹文学借竹抒情言志,而不是叙述曲折复杂的故事情节,也不在于塑造英勇顽强、冒险冲闯的英雄人物,竹在文学中是情感的寄托物和表现符号。
竹文学符号强烈的抒情性,正是半封闭的大陆大河型地理条件所形成的“阻隔机制”的产物,它适应了农业文化的内倾人格和执着于现实的文化精神;同时抒情性的咏竹文学因从农业文化中得到充足的养分而成长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大陆型农业文化和谐的田园生活情调和求安保本的人生态度,酿就咏竹文学清新淡雅、幽静柔美的风格。
农业生产不象狩猎与航海那样富有强烈的冲突、剌激、快节奏和偶然性。
农作物生产周期长,生长节奏缓慢,特别是在传统的农业生产中,丰欠与否更多地依赖于天时,一般情况下只有谋得天人和谐方能获得丰收,生活显得平淡自然且单调重复。
在这种静态封闭的文化系统中,人们的社会人生价值取向不是指向生命潜能的最大发挥及其可能创造的巨大成就,而是尽可能避免与自然和社会的冲突与抗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求安保本,反对冒险,在皈依自然之中达到天人合一,在悠闲自得、静穆恬淡的生活节奏中实现其人生价值,以“中庸”为最高境界。
正如朱光潜先生所说:“中国自然诗和西方自然诗相比,也象爱情诗一样,一个以委婉、微妙简隽胜,一个以直率、深刻铺陈胜。
……中国诗自身已有刚柔分别,但是如果拿它来比较西方诗,则又西诗偏于刚,而中诗偏于柔。
西方诗人所爱好的自然是大海,是狂风暴雨,是峭崖荒谷,是日景;中国诗人所爱好的自然是明溪疏柳,是微风细雨,是湖光山色,是月景。
……西方诗的柔和中国诗的刚都不是它们的本色。
” 中国文学所反复摄取的意象不是崇山峻岭、奔腾江河、急风骤雨等雄伟宏大、动荡冲突的事物,而是静谧纤小、细腻平和的对象,人们追求的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含蓄温润、清秀淡雅的“中和”之美。
咏竹文学是“托物言志”,通过对竹的描绘歌咏,来表现文学家的情趣思想,而不是直接渲泄其所感所思,因此,咏竹文学表现情感的方式一般都是迂回曲折、委婉含蓄的;竹细圆修长,柔而难折,色泽淡雅,具有较鲜明而典型的阴柔美的审美特征,因而咏竹文学的美学风格大都含蓄淡雅、清新优美。
咏竹文学与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需求相契合,故得以较早出现,并获得充分发展。
农业文化特有的文化心理规范着文学的思想内容和道德评价。
中国文学抨击“二三其德”、“见利忘义”的作品比比皆是,而尚义重道、“忠、孝、义、勇”的正面人物翻卷即见。
竹的挺直不屈、有节常青、韧而难折等特性,正与中国传统农业文化的伦理观念相吻合,于是,文学家们就把它摄入文学作品之中,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学符号,以指称和表达崇尚道义、坚守操节、眷恋故人与乡土的观念和情感。
总之,竹作为中国文学的一种异常重要的文学符号,是中国传统文化土壤的产物,它自身蕴含着丰厚的文化内涵与隽永的审美魅力。
为什么说古代诗人喜欢借菊花明志,以花传情
高凤翰《题郑板桥画兰陈溉夫画松》 溉夫画松松支离,板桥画兰兰离披. 兰离披,兰有香,松枝拂之松风长. 披风坐,北窗凉,老奴消受太清狂. 黄 任《题画兰》 (三首) 何来尔室香,四壁即空谷. 一拳古而媚,美人伴幽独. 沅澧多所思,远道我心痗. 纸窗招香魂,貌之不敢佩. 磁斗养绮石,源清者香远. 君从辋川来,而得此粉本. 汪士慎《兰》 幽谷出幽兰,秋来花畹畹. 与我共幽期,空山欲归远. 李鳝《水墨兰蕙》 夏浅春深蕙作花,一茎几蕊乱横斜. 虽然不及幽兰品,百亩齐栽愿亦奢. 鲍倚云《兰语篇》 幽芳不知春,春赴桃蹊水. 回波忆旧雨,冥蒙晓烟里. 畴昔子慕予,窈窕竟奚似. 目成山之南,清川渌如此. 萧萧秋雨恶,檐端孕花蕊. 酷腊酿奇寒,土乾未滋蚁. 引领期人房,吹衣北风起. 根发暗已朽,处堂昧生理. 怨长交不终,媒劳复谁倚. 酾酒与花盟,花光去若驶. 荪兮独自愁,何人信予美. 高 鹗《幽兰有赠》 九畹仙人竟体芳,托根只合傍沅湘. 一江水泛灵妃瑟,八月天寒楚客裳. 谁使当门逢忌讳,更教采佩太馨香. 愁深漫展离骚读,天问从来最渺茫. 张纶英《兰草》 幽兰有高致,质弱苦易零. 芳香不可留,滋树徒劳形. 小草时作花,嫣红间葱青. 闲阶濯新雨,绰态何娉娉. 悦目非不怡,所嗟乏奇馨. 采之聊把玩,慨彼服媚情. 一笑谢东皇,荣枯无定形. 吴嘉纪《三月三日绝句》 船头昨夜雨如丝,沃我盆中兰蕙枝, 繁蕊争开修禊日,游人正是到家时. 朱彝尊《顾夫人画兰》 青楼人去笔床空,往事西州说谢公. 犹有秦淮芳草色,轻纨匀染夕阳红. 王士慎《冯女郎画兰》 丐得骚人笔下妍,玉池清照影骈娟. 一从弱质辞空谷,冶叶倡条尽可怜. 石涛《墨兰》 根已离尘何可诗,以诗相赠寂寥之. 大千香过有谁并,消受临池洒墨时. 爱新觉罗.玄烨《秋兰》 殿前盆卉,芳兰独秀,昔人称为王者香,又以方之君子,因题四韵. 猗猗秋兰色,布叶何葱青. 爱此王者香,著花秀中庭. 幽芬散缃帙,静影依疏棂. 岂必九畹多,侈彼离骚经. 《云栖竹树甚茂幽兰满山》 山径纡徐合,溪声到处闻. 竹深阴戛日,木古势干云. 倚槛听啼鸟,攀崖采异芬. 韶华春已半,万物各欣欣. 《咏幽兰》 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 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程 樊《咏怀》 兰为王者香,芬馥清风里. 从来岩穴姿,不竞繁华美. 曹 寅《冬兰》 冬草漫寒碧,幽兰亦作花. 清如辟谷士,瘦似琢诗家. 丛秀几钗股,顶分双髻丫. 夕窗香思发,风影欲篝纱 赞美兰花的诗句 兰 花 诗 古风 唐李白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 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 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 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表面赞美兰花,实际上说明自己志向清高远大.) 广群芳谱 清 刘灏 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 知有清芬能解秽,更怜细叶巧凌霜. 根便密石秋芳早,丛倚修筠午荫凉. 欲遗蘼芜共堂下,眼前长见楚词章. (兰花本是生在幽谷当中无人得见,一个朋友在东轩种了些,拿来送我. 它的香气能解除繁秽,更让人怜爱的是它的细叶可以抵御风霜. 根扎在在密石边上秋天早早的开了花,一丛丛叶子靠着修竹有中午的阴凉. 我想弄来蘼芜香草与它共在堂下,那就经常可以看到楚辞诗句中的意境了. 赞美兰花.) 同上 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 俗人那解此,看叶胜看花. (借兰花表达自己的清高不流于俗.) 咏 兰 元 余同麓 手培兰蕊两三栽,日暖风和次第天. 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 (赞美兰花.) 兰花 明 刘伯温 幽兰花,在空山,美人爱之不可见,裂素写之明窗间. 幽兰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资簏施,我欲纫之充佩韦,袅袅独立众所非. 幽兰花,为谁好,露冷风清香自老. (表达诗人本身怀才,但显得高远.) 着色兰 明 张羽 芳草碧萋萋,思君漓水西. 盈盈叶上露,似欲向人啼. (思念故人之情.) 兰花 明 孙克弘 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 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表达诗人志向清高远大.) 兰花 明 薛网 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 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表达诗人的清高.) 兰花二首 明 李日华 燕泥欲坠湿凝香,楚畹经过小蝶忙. 如向东家入幽梦,尽教芳意著新妆. 懊恨幽兰强主张,花开不与我商量. 鼻端触著成消受,着意寻香又不香. 写兰 明 景翩翩 道是深林种,还怜出谷香. 不因风力紧,何以度潇湘. 折枝兰 清 郑板桥 多画春风不值钱,一枝青玉半枝妍. 山中旭日林中鸟,衔出相思二月天. 山顶妙香 清 郑板桥 身在千山顶上头,深岩深缝妙香稠. 非无脚下浮云闲,来不相知去不留. 高山幽兰 清 郑板桥 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 采樵或恐通来路,更取高山一片遮. 题 画 兰 清 郑板桥 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 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浣 溪 沙 兰 花 仿佛铜瓶见露苗,疏花冷落澹含娇. 湘江清泪滴春潮,岂有心心同婉娈. 并无叶叶助风标,断肠一集是离骚. 咏 兰 朱 德 越秀公园花木林,百花齐放各争春. 惟有兰花香正好,一时名贵五羊城. 咏 兰 诗 张学良 芳名誉四海,落户到万家. 叶立含正气,花研不浮花. 常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 花中真君子,风姿寄高雅. 幽 兰 唐 崔涂 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 自无君子佩,未是国香衰. 白露沾长早,春风每到迟. 不如当路草,芬馥欲何为! 兰 明 陈汝言 兰生深山中,馥馥吐幽香. 偶为世人赏,移之置高堂. 雨露失天时,根株离本乡. 虽承爱护力,长养非其方. 冬寒霜雪零,绿叶恐雕伤. 何如在林壑,时至还自芳. 咏同心兰四绝句 清 钱谦益 新妆才罢采兰时,忽见同心吐一枝. 珍重天公裁剪意,妆成敛拜喜盈眉. 兰 花 清 秋瑾 九畹齐栽品独优,最宜簪助美人头. 一从夫子临轩顾,羞伍凡葩斗艳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