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血羊娃》读后感
要说一年级开始,我就喜欢阅读沈石溪的书用,这个暑假就读了两的书,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一本叫《热血羊娃》的书了。
这本书的主人动土怪客凉冰冰是来自宇宙深处沃尔夫星球,他的身体是用千年不化的冻土捏塑而成的,心是用宇宙冰刻雕制。
他的体温为零下180摄氏度,心脏就更冷了,为零下273.15摄氏度,称为“绝对零度”。
就从这里说起吧
一开始,英勇无暇的动物战士们并没把动土怪客太当一回事。
怪客见多了,什么口水怪客、鼻涕怪客、竹子怪客、火龙果怪客,最后还都败在了动物战士的手下
让我来介绍一下动物战士吧:有象元帅、莫莫狼王、狐狸拍拍来、黑熊金刚、跳跳蛙、笨笨猪、斗鸡多米来、企鹅酋长、科莫多龙、鳄鱼和眼睛王蛇。
可都还是打了败仗。
打了好几天的战,凉冰冰在休息时,遇到了暖羊羊,暖羊羊为了救凉冰冰,丢了小花伞、雨花鞋,还差点变成冰冻羊羔肉,凉冰冰觉得很愧疚,决定帮暖羊羊找回小花伞和雨花鞋。
这本书告诉我们,交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是温暖的,会让人感到快乐。
这本的读后感450字
《热血羊娃》是动物小说大王沈石溪最新力作,动物军团热血传奇新鲜上市
呆萌鬼马、狂野不羁、滑稽爆笑、酣畅淋漓,动物狂欢节,引爆想象力
内附二维码,扫一扫,可以听的奇幻动物小说
内容提要 由沈石溪著的《热血羊娃》讲述的是:广袤的月光森林,一场危机悄悄来临。
来自沃尔夫星球的冻土怪客为了抢夺资源,入侵地球。
狼王莫莫率野狼突击队员对冻土怪客发起了进攻,结果以惨败告终
这冻土怪客究竟有着怎样的恐怖力量? 地球动物们难道就此失去自己心爱的家园
直到热血羊娃暖羊羊的出现,和平的希望才再次闪光……作者简介 沈石溪,原名沈一鸣。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理事,全国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
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从事文学创作,醉心于大自然文学,已出版500多万字的作品。
代表作品有《第七条猎狗》《红奶羊》《狼王梦》《混血豺王》《鸟奴》等。
所著动物小说将故事性、趣味性和知识性溶为一体,充满哲理内涵,风格独特,深受青少年读者的喜爱。
其作品多次荣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作品奖、冰心儿童文学奖等,并多次被收进中小学语文教材。
沈石溪的《混血豹王》全文是什么?
第一章 雨裂沟里的秘密 春光明媚,山林一片翠绿。
山间小路上,带着漂亮护脖的白眉儿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着。
主人阿蛮星用细麻绳牵着老黑狗,跟在它的后面。
两条猎狗跟同一个主人到日曲卡山麓狩猎。
天气很好,一缕缕阳光透过树梢的新叶洒向大地,乳白色的陈凡在树间撩绕。
白眉儿的心情比天气更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自从去年初冬他投靠人类后,历经艰辛,历尽磨难,终于苦尽甘来了。
成功猎杀猞猁后,阿蛮星对它的宠爱更是一天浓似一天。
不仅顿顿有荤腥,闲下来时还常常把它搂在怀里,深情的抚摸。
白眉儿是知甘苦的狗,很珍惜主人对自己的这份情谊,打猎时格外卖力,次次都冲在头里,回回都不落空。
主人脸面有了光彩,对它就愈加疼爱。
有时兴趣来了,还会独自进山,叼回只野兔或狗獾什么的,喜得主人眉开眼笑,逢人便夸它是一条千金难买的好猎狗。
不仅主人对白眉儿越来越好,猎户寨的村民们也彻底改变了对它的看法,再没有人朝它吐口水瞪白眼,再也没有人踢它打它骂他是贼,再也没有人指指戳戳怀疑它是豺狼投的胎。
它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友好的欢迎,或者慷慨地扔给他一个骨头,或者慈善的赐给他一个微笑。
尤其是巫娘,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见着他就要拿点好吃的喂他,一只田鸡,半块馅饼,硬往它嘴里塞,还用那串走兽髌骨做成的念珠在他头顶绕着圈圈,口中念念有词,说是给他开光,求山神猎神寨神保佑它永远平安。
就连过去一贯欺负它的酒糟鼻,也转变了态度,见着他就翘起大拇指,表示称赞和问候。
在猎户寨的狗群里,它的境遇更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一个落魄潦倒的可怜虫一跃成为灿烂的明星;地位扶摇直上,变成了群狗的领袖,除了老黑狗黑虎以外,所有的狗都对它服服帖帖,俯首称臣;那些过去欺凌它的狗,现在见着它就会谄媚地朝它摇尾巴,它本来就身躯高大,相貌堂堂,一表狗才,如今配上一副闪闪发光的护脖儿,更显得仪表俊美,神气十足,雨裂沟很窄,但有点深。
看来,这批被他追赶的豺生性愚钝,缺乏在紧要关头应变的能力。
钻进雨裂沟,无疑是一条死路。
雨裂沟没有第二个出口,再深也没有尽头。
假如是虎或豹在追撵,躲进雨裂沟算是一种良策,因雨裂沟很窄,大型猛兽钻不进来。
但用同样的办法对付狗就不灵了,狗的体形于豺大同小异,豺能钻的地方,狗也能钻。
他白眉儿虽说身胚高大些,,但也不妨碍钻雨裂沟。
倒霉的豺逃到雨裂沟底端,无路可逃了。
穷途末路,便不顾一切的转回身来,龇牙咧嘴低声啸叫,摆出一副困兽犹斗状。
白眉儿不紧不慢的靠拢去。
虽然雨裂沟里光线很暗,它还是看出被它逼进死胡同的是一匹体格并不强壮的母豺。
它一条猛犬,要对付一匹母豺,是绰绰有余的。
主人和老黑狗正往这里赶来,他有主人做靠山,有猎枪衬底,在这场较量中占着绝对优势。
它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可以制服眼前这匹母豺。
豺惊慌地盯着他,准备应付最后的搏杀。
太阳冉冉升起,一束阳光把黑黢黢的雨裂沟照的通亮,把那张豺脸照的一清二楚。
母豺头上的毛有点灰暗,就像一只在黑泥里滚过的红浆果,下巴颏豁了一个口子,成了兔嘴,不时有唾液从豁口中流淌出来,像吊着一根白线。
这是一张十分丑陋的豺脸,却也是白眉儿无法忘怀的豺脸。
它可以毫无顾忌地咬死埃蒂斯红豺群中任何一匹豺。
唯独眼前这匹母豺是个例外。
这匹母豺因其生理上的明显缺陷,而取名叫兔嘴。
兔嘴不仅嘴上有个V型豁口,那身豺毛也像患过疥疮似的癞秃斑驳,十分难看;嗓门暗哑,即使表示友好的嚣叫,也因声音变调,听起来像在同谁谩骂吵嘴。
豺的社会崇尚力量,也讲究美。
兔嘴长相丑陋,很不讨公豺喜欢,在豺群里地位低卑,长到五岁了,仍孑然一身;其他母豺在这个年龄,至少也是生育过一至两胎的母亲了;不是兔嘴有什么独身的怪癖,而是没哪匹公豺愿意同兔嘴交背踩尾。
这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或许正因为如此,兔嘴与白眉儿有一段相依为命不同寻常的交往。
可以这么说,要是没有兔嘴,它白眉儿极有可能活不到今天。
那是白眉儿还刚满半岁的时候。
日曲卡雪山刮起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雪。
北风怒号,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奇冷无比。
其他幼豺都蜷缩在母豺温暖的怀里,度过漫长的冬夜。
白眉儿没有母豺,也没有窝,只能钻在树叶下过夜。
半夜,它被冻醒了,四肢僵木,瑟瑟发抖。
它还是只幼豺,身上没有多少热气,再这样煎熬下去,不等雪霁天晴,它就会被冻成冰棍的。
为了活命,它涎着脸,麻这胆,去钻别的豺窝。
他只有钻进成年豺的怀里,才能免于被冻死。
它先去钻黑蝴蝶的窝,黑蝴蝶像驱赶一条讨厌的蛇一样把它踢了出来。
它又去钻罕梅占据的那个树洞,结果更糟糕,差点被咬伤鼻子。
天寒地冻,各窝成年豺照顾自己的孩子都来不及,谁还有心肠管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呀。
白眉儿吃了几次闭门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去钻别的豺窝。
它卧在没遮没拦的雪地里,凄凉的哀嗥着,等着死神降临。
雪花很快把它盖了起来,像个隆起的小雪丘,更像个小小的坟冢。
它迷迷沌沌时,觉得有谁把它从积雪中叼了出来,不一会儿,一股暖意弥漫全身,仿佛钻进了太阳的怀抱。
它睁开眼一看,哦,原来自己是在兔嘴的怀里。
好心肠的兔嘴听到它的哀嗥,顶着风雪从栖身的石缝里出来,把它捡了回去。
它依偎在兔嘴的怀里,彻骨的寒冷消失了,它享受到了一种温馨的母爱。
从此,每到夜晚,它都要摸到兔嘴的窝里来。
两匹孤苦伶仃的豺,成了相依为命的伴。
一直到它被豺王夏索尔粗暴地赶出豺群前,它和兔嘴都保持着这种亲密的关系。
这是它在埃蒂斯红豺群中唯一难以忘怀的情谊。
此时此刻,假如换了埃蒂斯红豺群任何一匹别的豺,白眉儿都会毫不迟疑的扑过去咬断对方的喉管,然后叼着半死不活的俘虏,钻出雨裂沟,送到主人阿蛮星跟前去邀功请赏。
可偏偏就是兔嘴
不知怎么搞的,白眉儿身上猎狗的胆魄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觉得浑身虚软,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兔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唉,命运为啥总是与它作对呢
兔嘴也认出它来,豺脸上的惊恐化作惊讶,不再朝后退缩,反而朝前跨了一步,耸动鼻翼来嗅闻它的脸颊。
这是豺与豺久别重逢后互相识别的一种仪式。
继续白眉儿也耸动鼻翼闻一闻,兔嘴身上有股它十分熟悉的温暖气息,这气息曾经慰藉过它孤寂的心,暖醒过它被冻僵的身体。
懵懵懂懂,似乎又回到了昔日的豺群。
“汪——”山坡下传来一声狗吠。
是老黑狗在叫,老黑狗是被主人牵在手里的,老黑狗到了,说明主人也到了。
白眉儿猛然被惊醒了,从梦幻状态回到现实。
它往后一跳,将自己的身体与兔嘴的身体脱离开。
他是狗怎么能出卖原则丧失立场与豺勾勾搭搭呢。
它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应格外珍惜。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千万不能头脑发热,为了虚无飘渺的情感而损害了现实利益,毁掉锦绣前程。
现实一点,别玩虚的,它告诫自己。
它要不徇私情为主人咬死兔嘴,它想,它这样做绝不是忘恩负义,而是狗立场的坚定,狗觉悟的提高,狗意识的飞跃。
就算兔嘴曾经给过它养娘的关怀与温暖,它也要大义灭亲。
狗和豺的矛盾无法调和,狗和豺之间无法抹稀泥,它是代表人类对豺进行正义的审判
刹那间,它恢复了龇牙咧嘴的扑咬状。
对不起了,兔嘴,你祷告吧。
白眉儿凌空跃起,像张天网罩在兔嘴身上。
它用压倒一切的力量把兔嘴压倒在地,它的唇吻刺探进兔嘴的颈窝,尖利的犬牙叼住了兔嘴的喉管。
这将是致命的噬咬。
兔嘴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定定地看着它,眼睛里有一丝哀怨。
挣扎也是白搭,反抗也是白搭,你算是死定了
奇怪的是,感觉变味了。
以往,它一旦叼住了猎物的喉管,便血液沸腾,产生一种如痴如醉的兴奋,但此刻,没有兴奋,倒觉得枯燥乏味,神经近乎麻痹了,仿佛不是叼着喉管而是叼着无生命的芦苇管。
不能跟着感觉走,它想,理性的选择高于感觉。
它的行为是正义而崇高的,它不能动摇自己的信仰。
它想合拢自己的嘴将利齿嵌进兔嘴脆嫩的喉管去,完成最后的噬咬动作,可是······可是······它怎么也咬不下去,嘴无法合拢,丧失了噬咬的力量。
它真能这般狠心咬死兔嘴吗
要是没有兔嘴,它能熬得过漫长的冬夜吗
兔嘴给过它温暖的生,它真要还它冰凉的死吗
恩将仇报,比豺更豺了,是魔鬼,是蟊贼,是毛毛虫,天理难容。
它还没有丧尽天良,它还没有寡廉鲜耻到无视一切道德准则的地步,它没法不拷问自己的灵魂。
不管做豺还是做狗,总要摸摸自己的良心。
它无可奈何地松开了嘴。
兔嘴从它爪下钻出来,抖抖身上凌乱的豺毛,脸色相当平静,紧挨着白眉儿,那豺脖颈还黏黏糊糊地伸过来,企望与白眉儿交颈厮磨呢。
这大概是在对变节者进行安慰吧。
雨裂沟外传来跫然足音,传来老黑狗嘶哑的犬吠声。
兔嘴意识到处境危险,又朝前跨了半步,几乎依偎到它白眉儿身上来了。
白眉儿明白,兔嘴是想寻求保护,是想谋取生路。
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奶奶的,即使前面是个臭水坑,也只好闭着眼睛跳一回了。
白眉儿用脑袋顶着兔嘴的腰,把兔嘴顶进雨裂沟底端一条土坎后面,并示意兔嘴蹲下来。
兔嘴很快领会了白眉儿的意思,闷声不响地藏了起来。
白眉儿立即回转身,蹿出雨裂沟。
刚好,主人牵着老黑狗,顺着泥石流堆积成的缓坡爬了上来。
白眉儿朝缓坡左侧一条幽深的小河沟犬吠个不停。
那是在向主人传递信息,唔,那匹豺顺着小河沟逃跑了,主人,我们快追过去吧。
那当然是假信息,白眉儿自从做了猎狗以后,还是第一次欺骗主人,心理惴惴不安。
阿蛮星什么也没察觉,转了个身,牵着老黑狗就准备顺着白眉儿指引的方向继续追撵。
白眉儿暗暗舒了口气,想不到诓骗人类那么容易。
突然间,节外生枝的事发生了。
老黑狗黑虎咆哮起来。
从动物的眼光看,人类的嗅觉真是糟糕透了,近在咫尺的气味也闻不出破绽,空长了一条鼻梁两只鼻孔。
但这事瞒得过阿蛮星的鼻子,却瞒不过老黑狗的鼻子。
老黑狗虽然老态龙钟,但毕竟是狗,嗅觉比阿蛮星要灵敏得多,走过那条雨裂沟时,它闻到里头有股豺的气味,心里一惊,停了下来,站在雨裂沟前,使劲耸动鼻翼——嘿,里头果真有股新鲜的豺的气味,那气味还凝结成一团呢。
不难判断,那匹逃亡的恶豺此刻正蜷缩在这条雨裂沟的某个角落。
“汪汪”,它朝白眉儿提醒式地叫了两声,小子,你别搞错了,这豺明明就在眼前这条雨裂沟里嘛
白眉儿仿佛聋了似的,根本不理会老黑狗的提醒,还在阿蛮星面前蹿跳着,朝小河沟方向呜呜低声叫着,竭力怂恿主人快离开这里钻进小河沟去。
恶豺就在眼前这条雨裂沟里,白眉小子却执意要把主人引进小河沟,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老黑狗困惑地眨巴着眼睛,思忖道,是这白眉小子一时疏忽,没觉察到恶豺已逃进雨裂沟
不不,这不可能,再蠢笨的狗也不可能反应这般迟钝,连猎物逃跑的大方向也掌握不住;是这白眉小子嗅觉出了毛病
不不,也不可能,这家伙既没伤风感冒,也没鼻子堵塞,平时嗅觉比哪条狗都好,这条雨裂沟里冒出来的恶豺的气味那么浓烈那么新鲜,它黑虎这么大把年纪都一闻就闻出来了,白眉小子绝不可能闻不到的。
那白眉小子为啥急不可耐地要把主人引向根本没有任何豺气味的小河沟去
这只有一种解释:白眉小子想包庇躲藏在雨裂沟的恶豺,有意要把主人引入歧途
突然间,老黑狗呼吸加快热血一个劲往脑门上涌,激动得浑身哆嗦。
狗和豺自古以来就是敌对的两大阵营,正直的猎狗是绝不会去同情怜悯一匹豺的,只有豺才会帮豺。
换句话说,白眉小子是豺,所以才会包庇豺的。
看来,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它半年前第一眼看到白眉小子,就觉得这家伙气味不正,眼睛深处有一股豺的邪恶,就疑心它是豺娘养的种。
它黑虎千方百计排斥它打击它,目的就是想要把异己分子清除出去,纯洁猎户寨的狗群。
殊料这白眉小子狡诈无比,偷鸡被抓了现行,不仅没受到惩处,反而摇身一变,从酒鬼苦安子手里转到阿蛮星门下来了,七弄八弄,竟然成了猎户寨狗群的明星。
过去,阿蛮星闲坐在火塘边抽水烟筒时,总要把它黑虎揽进怀里,用布满茧花的粗糙的手掌抚摸它的脊背,还会逗它玩,将一把钥匙或一颗玻璃球之类的小玩意扔进墙角或床底,让它嗅着气味去寻找;当它叼着小玩意儿摇着尾巴回到主人身边时,主人就会笑着夸奖它两句,或者赏给它一根骨头。
这种令狗陶醉的情趣自从白眉儿来后,就永远打了句号。
现在,主人手掌抚摸的不再是它黑虎而是白眉儿,主人结实的胸怀和有力的臂弯里也只有白眉儿才有资格钻进去享受。
有一次,白眉儿不在家,主人坐在火塘边的马扎上咕噜咕噜抽烟,它突然一阵冲动,想重温旧梦,想钻到主人怀里去,再一次享受被抚摸的幸福。
可它刚挨近主人,主人就极不耐烦地瞪了它一眼,挥挥手作驱赶状:“去去,呆一边儿去。
”它不相信主人真会撵它,它想主人也许是在跟它闹着玩呢。
它涎着脸硬往主人的两膝间钻,主人抬起脚来,在它胸肋上踢了一脚,沉着脸提高声音喝道:“去,别来烦我。
”它无法形容当时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种坠入深渊的失重感。
凭良心说,这一脚踢得并不重,轻飘飘软绵绵跟蹭痒差不多,胸肋并没任何疼痛的感觉,可它却觉得是在受酷刑。
心灵的创伤和疼痛是无法估算的。
对一条家犬来说,失去了主人的爱,活着还有多大意义呢。
更让它难受的是,过了一会儿,白眉儿从外面回来了,跨进木屋挨到主人身边,主人却让这豺娘养的蹲在他的两膝之间,亲密无间,共同享受火塘的温馨。
它在一旁看得心痒眼馋,真恨不得当场把白眉儿踩进地底下去,自己好去顶替白眉儿的位置。
想起这段往事,老黑狗气得要吐血。
可以这么说,这白眉小子的发迹史,就是它黑虎的落难史;这白眉小子的每一次得意,就是它黑虎的每一次失落;这白眉小子是踩着它黑虎的身体爬山去的。
最让它不能忍受的是,主人把它戴了十几年的那副镶嵌着铜铃的牦牛皮护脖摘下来带到白眉小子脖子上去了,这等于废黜了它狗群领袖的资格。
这以后,日子像顺吃甘蔗,一节不如一节甜。
原先对它恭恭敬敬的公狗。
见着它不再朝它摇尾巴,也不再按它的眼色行事。
又一次,它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找到一根还没啃干净的肉骨头。
刚想吃。
一条名叫驴蛋的大公狗冷不防从背后蹿上来。
把它撞出三尺远,一口抢走了肉骨头。
原先抢着给它献媚的母狗,见着它不理不睬,连尾巴也懒得朝它摇一下。
走在路上,再没有人会丢食物给它吃。
唉,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虽说是阿蛮星摘去了它脖子上那副漂亮的护脖儿,但它是狗,阿蛮星是主人,狗是无权责备主人的;它理所当然把这笔仇恨记到白眉小子身上。
它觉得自己和白眉儿前世有仇,天生的冤家对头。
它是狗,无法把嫉妒升华到你好我比你更好这种现代境界,它的嫉妒只能处于我好不了也不能让你好这种原始水平。
它把白眉儿恨到骨髓里去了。
它渴望着能报仇雪恨,当然,最绅士的做法,就是豁出老命和白眉儿决斗一场,把丢失的荣誉夺回来;可它虽然恨白眉儿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头晕目眩,却并没有丧失自知之明:这白眉小子年轻力壮,犬牙又尖又亮,爪子又细又长,能一口咬掉猞猁尾巴,实打实地硬拼,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
它老了,也不可能重新长一身锦缎般闪亮的狗毛,重新长一口洁白如玉石般的犬牙,重新长一双清亮如井水般的狗眼,重新长四条奔跑如疾风的狗腿,驰骋山林,猎取很多珍贵的野兽,重塑自己的光辉形象,夺回主人的宠爱。
没办法,它只好把委屈藏在心里,韬光养晦,潜伏爪牙忍受,寄希望于白眉小子自我暴露自我毁灭。
它希望这家伙会得意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或者积习难改重犯偷鸡的毛病,或者仗势欺人去抢小孩手里的食物,或者恃强凌弱欺压其他猎狗,闹得天怨地怨人怨狗怨。
遗憾的是,这家伙鬼的很,春风得意红得发紫了,也不翘尾巴,不但不偷鸡不抢小孩手里的东西不欺压别的猎狗,相反,愈发规矩愈发谦虚了,在寨子里无论见到谁都摇尾致意问候,对其他猎狗也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给村民的印象越来越好,在狗群中的威信也越来越高。
它黑虎差不多对今生今世还能否报仇雪恨已经绝望了。
可突然间,这白眉小子就要露出豺的真面目了。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虎想,自己只要让主人看见雨裂沟里藏着一匹恶豺,聪明的主人就立刻会明白事情的真相,识破白眉儿豺的本性。
它晓得,主人曾经养过一条名叫洛戛的猎狗,就是让豺给害死的,因此主人对豺恨之入骨,决不会轻饶了混进狗群混到身边来的豺,说不定一怒之下会一枪崩掉白眉儿的脑袋呢。
窝藏罪犯的自己就是罪犯;包庇猎物的自己也应该变成猎物。
啊哈,除恶务尽,大快狗心。
白眉儿还在引诱主人朝小河沟方向追。
豺娘养的,想瞒天过海,没那么容易呢,老黑狗狠狠剜了白眉儿一眼,有我黑虎在,谁也甭想把主人当傻瓜
《最好一头战象》
最后一头战象吧有读后感和原文西双版纳曾经拥有一队威风凛凛的象兵。
所谓象兵,就是骑着大象作战的士兵。
士兵骑象杀敌,战象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一大群战象,排水倒海般地扑向敌人,势不可当。
可以起到机动快速的作用,战象还可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直接参与战斗;一大群象,排山倒海般地扑向敌人,战尘滚滚,吼声震天,势不可当。
1943年,日寇侵占缅甸,铁蹄跨进了和缅甸一江之隔的西双版纳边陲重镇打洛。
象兵在打洛江畔和日寇打了一仗。
战斗异常激烈,枪炮声、厮杀声和象吼声惊天动地;鬼子在打洛江里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我方八十多头战象全部中弹倒地,血把江水都染红了。
战斗结束后,召片领在打洛江边挖了一个长宽各二十多米的大坑,把阵亡的战象隆重埋葬了,还在坑上立了一块碑:百象冢。
曼广弄寨的民工在搬运战象的尸体时,意外地发现有一头公象还在喘息,它的脖颈被刀砍伤,一颗机枪子弹从前腿穿过去,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它还活着。
他们用八匹马拉的大车,把它运回寨子。
这是唯一幸存的战象,名叫嘎羧。
好心肠的村民们治好了它的伤,把它养了起来。
我1969年3月到曼广弄寨插队落户时,嘎羧还健在。
它已经50多岁了,脖子歪得厉害,嘴永远闭不拢,整天滴滴嗒嗒地淌着唾液;一条前腿也没能完全治好,短了一截,走起路来踬踬颠颠;本来就很稀疏的象毛几乎都掉光了,皮肤皱得就像脱水的丝瓜;岁月风尘,两根象牙积了厚厚一层难看的黄渍。
它是战象,它是功臣。
村民们对它十分尊敬和照顾,从不叫它搬运东西。
它整天优哉游哉地在寨子里闲逛,到东家要串香蕉,到西家喝筒泉水。
我和负责饲养嘎羧的老头波农丁混得很熟,因此和嘎羧也成了朋友。
我插队的第3年,嘎羧愈发衰老了,食量越来越小,整天卧在树荫下打瞌睡,皮肤松弛,身体萎缩,就像一只脱水柠檬。
波农丁年轻时给土司当了多年象奴,对象的生活习性摸得很透,他对我说:“太阳要落山了,火塘要熄灭了,嗄羧要走黄泉路啦。
”几天后,嘎羧拒绝进食,躺在地上,要揪住它的鼻子摇晃好一阵,它才会艰难地睁开眼睛,朝你看一眼。
我觉得它差不多已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了。
可一天早晨,我路过打谷场旁的象房,惊讶地发现,嘎羧的神志突然间清醒过来,虽然身体仍然衰弱不堪,但精神却处在亢奋状态中,两只眼睛烧得通红,见到波农丁,欧欧欧短促地轻吼着,鼻子一弓一弓,鼻尖指向象房堆放杂物的小阁楼,象蹄急促地踢踏着地面,好像是迫不及待想得到小阁楼上的什么东西。
开始波农丁不想理它,它发起脾气来,鼻子抽打房柱,还用庞大的身体去撞木板墙。
象房被折腾得摇摇欲坠。
波农丁拗不过它,只好让我帮忙,爬上小阁楼,往下传杂物,看它到底要什么。
小阁楼上有半箩谷种、两串老玉米和几条破麻袋,其它好像没什么东西了。
我以为它精神好转起来想吃东西了,就把两串老玉米扔下去,它用鼻尖勾住,像丢垃圾似地丢出象房去;我又将半箩稻谷传给波农丁,他还没接稳呢,就被嘎羧一鼻子打翻在地,还赌气地用象蹄踩踏;我又把破麻袋扔下去,它用象牙把麻袋挑得稀巴烂。
小阁楼角落里除了一床破篾席,已找不到可扔的东西了。
嘎羧仍焦躁不安地仰头朝我吼叫。
“再找找,看看还有啥东西
”波农丁在下面催促道。
我掀开破篾席,里面有一具类似马鞍的东西,很大很沉,看质地像是用野牛皮做的,上面蒙着厚厚一层灰尘。
除此之外,小阁楼里真的一样东西也没有了。
我一脚把那破玩意儿踢下楼去。
奇怪的事发生了:嘎羧见到那破玩意儿,一下安静下来,用鼻子呼呼吹去蒙在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破玩意儿上摩挲着,眼里泪光闪闪,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哦,闹了半天,它是要它的象鞍啊。
”波农丁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它当战象时披挂在背上打仗用的鞍子,我们当年把它从战场上运回寨子,它还佩戴着象鞍。
在给它治伤时,是我把象鞍从它身上解下来扔到小阁楼上的。
唉,整整26年了,我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它还记得那么牢。
”嘎羧用鼻子挑起那副象鞍,甩到自己背上,示意我们帮它捆扎。
我和波农丁费了好大劲,才将象鞍置上象背。
象鞍上留着弹洞,似乎还有斑斑血迹,混合着一股皮革、硝烟、战尘和鲜血的奇特的气味;象鞍的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座垫,四周镶着一圈银铃,还缀着杏黄色的流苏,26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虽然已经有点破旧了,却仍显得沉凝而又华贵。
嘎羧披挂着象鞍,平添了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
“它现在要披挂象鞍干什么
”我迷惑不解地问道。
“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波农丁皱着眉头伤感地说,“我想,它也许要离开我们去象冢了。
” 我听说过关于象冢的传说。
大象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除了横遭不幸暴毙荒野的,都能准确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
在死神降临前的半个月左右,大象便离开象群,告别同伴,独自走到遥远而神秘的象冢里去。
每群象都有一个象冢,或是一条深深的雨裂沟,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或是地震留下的一块凹坑。
凡这个种群里所有的象,不管生前浪迹天涯海角漂泊到何方,最后的归宿必定在同一个象冢;让人惊奇的是,小象从出生到临终,即使从未到过也未见过象冢,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凭着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也能准确无误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种群的象冢。
果然被波农丁说中了。
嘎羧准备告别曼广弄寨,找它最后的归宿了。
它绕着寨子走了三圈,对救活它、收留它并养活它26年的寨子表达一种恋恋不舍的心情。
嘎羧要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地传遍全寨,男女老少都涌到打谷场来为嘎羧送行。
大家心里都清楚,与其说是送行,还不如说是送葬,为一头还活着的老战象出殡。
许多人都泣不成声。
村长帕珐在象脖子上系了一条洁白的纱巾,四条象腿上绑了四块黑布。
老人和孩子捧着香蕉、甘蔗和糯米粑粑,送到嘎羧嘴边。
它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点凉水。
日落西山,天色苍茫,在一片唏嘘声中,嘎羧上了路。
送行的人群散了,波农丁还站在打谷场上痴痴地望。
我以为他在为嘎羧的出走而伤心呢,就过去劝慰道:“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本是常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不料他却压低声音说:“小伙子,你有胆量跟我去发一笔财吗
”见我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态,他又接着说:“我们悄悄跟在嘎羧后面,找到那象冢……”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跟他合伙去捡象牙。
在热带雨林里,大象的躯体的骨头会腐烂,象牙却永远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象冢由于世世代代埋葬老象,每一个象冢里都有几十根甚至上百根象牙,毫不夸张地说,找到一个象冢就等于找到一个聚宝盆;聪明的大象好像知道人类觊觎它们发达的门牙,生怕遭到贪婪的人类的洗劫,通常都把象冢选择在路途艰险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再有经验的猎人也休想找得到;但如果采取卑鄙的跟踪手段,悄悄尾随在死期将临的老象后面,就有可能找到那遥远而又神秘的象冢。
我犹豫着,沉默着,没敢轻易答应。
波农丁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们只捡象冢里其它象的象牙,嘎羧的象牙我们不要,也算对得起它了嘛。
”这主意不错,既照顾了情感,又可圆发财梦,何乐而不为
我俩拔腿就追,很快就在通往崇山峻岭的小路上追上了踽踽独行的嘎羧。
天黑下来了,它脖颈上那块标志着出殡用的白纱巾成了我们摸黑追踪的路标。
它虽然跛了一条腿走不快,却一刻也没停顿,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来到打洛江畔。
“我想起来了,这儿是水晶渡的上游,26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把嘎羧给抬上岸的。
”波农丁指着江湾一块龟形的礁石说,“幸亏有这块礁石挡住了它,不然的话,它早被激流冲到下游淹死了。
” 这么说来,这儿就是26年前抗日健儿和日寇浴血搏杀的战场。
这时,嘎羧踩着哗哗流淌的江水,走到那块龟形礁石旁,鼻子在被太阳晒成铁锈色的粗糙的礁石上亲了又亲;许久,才昂起头来,向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欧--欧--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它突然间像变了一头象,身体像吹了气似地膨胀起来,四条腿的皮肤紧绷绷地发亮,一双象眼炯炯有神,吼声激越悲壮,惊得江里的鱼儿 扑喇喇跳出水面。
我想,此时此刻,它一定又看到了26年前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威武雄壮的战象们驮着抗日健儿,冒着枪林弹雨,排山倒海般地冲向侵略者;日寇鬼哭狼嚎,丢盔弃甲;英勇的战象和抗日将士也纷纷中弹跌倒在江里。
我对嘎羧肃然起敬,它虽然只是一头象,被人类称之为兽类,却具有很多称之为人的人所没有的高尚情怀;在它行将辞世的时候,它忘不了这片它曾经洒过热血的土地,特意跑到这儿来缅怀往事,凭吊战场
我们跟在它后面,又走了约一个多小时,在一块平缓向阳的小山坡上,它突然又停了下来。
“哦,这里就是埋葬八十多头战象的地方,我参加过挖坑和掩埋,我记得很清楚。
喏,那儿还有一块碑。
”波农丁悄悄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荒草丛中,果然竖着一块石碑,镌刻着三个金箔剥落、字迹有点模糊的大字:百象冢。
莫非嘎羧它……我不敢往下想,斜眼朝波农丁望去,他也困惑地紧皱着眉头。
嘎羧来到石碑前,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一对象牙就像两支铁镐,在地上挖掘起来。
它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又经过长途跋涉,体力不济,挖一阵就站在边上喘息一阵,但它坚持不懈地挖着,从早晨一直挖到下午,终于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浅坑来;它滑下坑去,在坑里继续深挖,用鼻子卷着土块抛出坑来。
我们在远处观看,只见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来了,它仍在埋头挖着。
半夜,嘎羧的脊背从坑沿沉下去不见了,象牙掘土的咚咚声越来越稀,长鼻抛土的节奏也越来越慢。
鸡叫头遍时,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和波农丁耐心地等到东方吐白,这才壮着胆子,走到坑边去看。
土坑约有3米深,嘎羧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
它死了。
它没有到遥远的神秘的祖宗留下的象冢去,它在百象冢边挖了个坑,和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们葬在了一起。
作为一头老战象,它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土坑里弥散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看得见26年前埋进去的战象的残骸,红土里,好像还露出了白的象牙。
嗄羧那对象牙,因挖掘土坑而被沙土磨得锃,在晨光中闪烁着华贵的光泽。
波农丁牙疼似地咧着嘴苦着脸说:“要是我们在这里捡象牙,只怕是盖了新竹楼要起火,买了牯子牛也会被老虎咬死的啊
”“对,是要遭报应的。
”我说。
望着战象嗄羧高贵的遗体,我感到我这个人的灵魂的猥琐。
我和波农丁一起动手,将土推进坑去,把土坑填满夯实,然后,空着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回寨子去。
句子理解 ①没想到,嘎羧见了,一下子安静下来,用鼻子呼呼吹去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上面摩挲着,眼睛里泪光闪闪,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真的是没有想到,一件象鞍竟然使急躁的嘎羧顿时安静下来
作者对嘎羧动作、神情的描写,细腻生动,寥寥几笔却清晰地表达出一头英勇的战象积淀在心中的深沉的感情:“呼呼吹去”“久久地”“摩挲”“泪光闪闪”,使读者深刻地感受到嘎羧见到象鞍时内心涌动和对辉煌过去的深深留恋与回味
②二十六个春秋过去,象鞍已经破旧了,仍显出凝重华贵;嘎羧披挂上象鞍,平添了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
象鞍破旧,却仍然凝重华贵;嘎羧年迈,却仍然英武豪迈
二十六个春秋,弹指一挥间,而今,战火不再,血腥不再,但积满灰尘的象鞍上记载着凝重的历史,记载着嘎羧的英勇;纷乱不再,年轻不再,但垂暮的英雄,博大的胸怀仍在,勃勃的雄心仍在
对称的并列句式增强了语势,此句通过对象鞍和嘎羧的简练描绘,深情地赞颂了嘎羧的英雄形象与气概。
③它站在江滩的卵石上,久久凝望着清波荡漾的江面。
然后,它踩着哗哗流淌的江水,走到一块龟形礁石上亲了又亲,许久,又昂起头来,向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久久凝望”里,它一定又看到了二十六年前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威武雄壮的战象们驮着抗日健儿,冒着枪林弹雨,排山倒海般地冲向侵略者;日寇鬼哭狼嚎,丢盔弃甲;英勇的战象和抗日将士也纷纷中弹跌倒在江里。
“亲了又亲”的礁石,也许是嘎羧曾经奋力杀敌的一处战场,也许是曾洒满战友鲜血的一处伤心之地;“震耳欲聋的吼叫”,也许是嘎羧在深情呼唤战友们的灵魂,也许在诉说它对战友的深深怀念,也许在告诉战友,它也将来陪伴它们……这样的悲壮,这样的深情,这仅仅是一头战象吗
这是一位让人满怀敬仰的英雄,这是一位让人饮泪歌颂的英雄
④土坑约有三米深,嘎羧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
有谁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
有谁能如此完美地走完一生
嘎羧静静地为自己挖掘了墓地,静静地躺在那里,那“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的眼睛,让人揣想:它在告诉我们历史不能忘怀吗
它在期盼和平吗
…… ⑤它死了。
它没有到祖宗留下的象冢。
它和曾经并肩战斗的同伴们躺在了一起。
嘎羧走了。
从垂暮时的焦躁不安到重披战甲的英武,从重临旧地到安葬自己,我们渐渐读懂了嘎羧的心,它忘不了这片曾经洒过热血的土地,忘不了曾经并肩战斗的同伴。
这是一头战象的善良与忠诚
它虽然只是一头象,却具有高尚的情怀,这值得我们细细品味,值得我们深深思索啊
象性格温顺,是人们的伙伴,但它只是动物。
不过, 在读了《最后一头战象》这本书后却让我感受到,动物身上也有着人类的情感。
课文讲述了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一头大象——嘎羧。
它自知生命大限以至,便重披象鞍,到江滩缅怀往事,凭吊战场。
最后,它来到埋葬自己战友们的“百象冢”旁挖了一个坑,庄重地把自己掩埋的故事。
这是一头“怀旧”的战象。
嘎羧原本是得去祖祖辈辈留下的象冢长眠的,但它没有.我想它一定是无法割舍战争时光,无法忘记战友们。
它告诉我们历史不能重演,而历史也不能忘记。
这是一头“纯洁”的战象。
嘎羧的心里,不是对功名的渴望,不是对自己战绩的骄傲自豪,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慈爱的波农丁,是善良的乡亲们,是它久久渴望的和平与安宁.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做到永恒,但是,我们必须要守护自己最珍惜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拥有心灵的净土.嘎羧比我们更早懂得这一点,因此,它二十六年来一直怀有纯洁的心.在它那为所有人动容的壮举面前,我们都是那么渺小. 这也是一头 “忠诚”的战象。
“忠诚”是因为它临死时重披象鞍,它希望自己是最后一头战象,希望这个世界永远和平。
当我读到课文中的这句话,“二十六个春秋过去,象鞍已经破旧了,仍显出凝重华贵,嘎羧披上象鞍,平添了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
”从中我读懂了象鞍上记载着凝重的历史,记载着嘎羧的忠诚,垂暮的英雄,博大的胸怀仍在
读了这篇课文,令人回味无穷,促人深省,动物尚且有如此的高尚情怀,我们人类是否应该有更深的感悟呢
我读完了妈妈给我买的《最后一头战象》,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最后一头战象》讲述的是:“作者和象﹑野猪以及熊的故事,每一则故事都能感受到作者对动物朋友那强烈的爱。
但,对我影响最大的则是书中关于棕熊的故事。
作者和向导强巴在野外做完了动物勘察后回到观察站时,偶然发现了一只小熊崽便把它带了回去,还给小熊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丽丽”。
没想到丽丽刚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作者那张和蔼的脸,就把作者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整天和作者形影不离。
一天晚上,熊妈妈冒着大雨来寻找它的孩子,他们就只好将丽丽还给了母熊。
不管母熊对丽丽付出多少母爱,丽丽就是对它的母亲不理不睬,于是,母熊对作者产生了一股怒火,甚至在作者去河边洗澡也要对他进行袭击。
一次母熊和丽丽遭到了雪豹的袭击,母熊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孩子,经过一场血肉搏斗,雪豹死了,但母熊的肚皮也被咬开了,肠子都漏了出来,生命危在旦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母熊在观察站找到了作者,并将自己心爱的女儿丽丽托付给了作者,作者对母熊的恨,顿时如春光融化积雪烟消云散了。
最终,母熊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只伟大的母熊尽到了以为母亲应该尽到的责任,并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人类,动物世界里的爱不比我们人类的少,母爱是伟大的,任何人都无法让母爱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母熊虽然死了,但她对孩子的爱将永远闪亮在我们的心里。
《最后一头战象》是沈石溪写的关于一头战象走向死亡的历程,我读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篇文章讲述的是:沈石溪在西双版纳的一个寨子里,见到了曾经与日寇作战的最后一头战象——已经五十多岁的大象嘎羧。
沈石溪与它成了好朋友。
两年后的一个早晨,嘎羧突然非常精神起来,它向养象人波农丁要回一直废弃的象鞍,让沈石溪和波农丁帮它装上。
在和寨子告别后,嘎羧独自上路去迎接死亡。
沈石溪和波农丁悄悄地跟在后面,嘎羧没有到祖先留下的象冢,而是去了几十年前作战的地方——那里埋了八十多头当年在抗战中死去的战象。
嘎羧挖了一夜的坑。
黎明时,它静静地躺在坑中,和它的战友们永远地聚在一起。
读过这篇文章后,我的热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我被深深的感动了。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它没有到祖宗留下的象冢,它和曾经并肩战斗的同伴们躺在了一起。
”这句话太感人了
象竟有如此灵感,它知道忠诚和友谊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此时,敬佩、感动的心情交在一起,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那头象的一幕幕真情在我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
通过这篇文章,我学习了做人的道理。
人和人之间也要像大象一样充满忠诚和友谊。
今天,我读了语文书中的《最后一头战象》,深受感动。
西双版纳的象可以用来作战,在一次血雨腥风的战斗中,有八十多头战象倒地。
在埋葬大象时,发现一头象还活着,就运回寨子。
多年后,象不行了,它披上象鞍,要去象冢了。
作者悄悄跟在后面,万万没想到,它在曾经战斗过的江上吻了又吻,在那块大龟石上亲了又亲。
它没到象冢去,它到埋八十多头战象的地方,跟战友躺在了一起。
读过后,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不管别人的感受如何,我的热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我被打动得很深,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它没有到祖宗留下的象冢,它和曾经并肩战斗的同伴们躺在了一起。
”这句话太感人了
象竟有如此灵感,它可能觉得,它当时跟同伴一起作战,多么勇猛,它是有幸被救,要不然,它也将葬身与此。
然而,同伴牺牲了,它有幸获救了。
它此刻又回想起了那场残忍的斗争;它可能也觉得,要跟同伴做个伴,不让它们想念它。
我们不能到它心里看个明白。
但我们能体会到,他那种跟同伴永恒的友谊。
此时,痛苦、怜悯、敬佩、感动等种种复杂而凌乱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那头象的一幕幕真情在我脑海中回荡。
象的友情为什么比人类的友情更打动人?它们的友情为什么有如此力量
读完这篇课文,我感受到了人和动物之间的友谊。
还感受到战象们很勇敢,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顾自己的生命去和日本鬼子打,最后它们都死了,我敬佩它们的勇敢. 象,它们的友情有这般力量;象,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它们的情比人的情更真切,更长久。
我要几篇最后一头战象小练笔的范文,追加200分
快快快
看看我写的吧
有点少
嘎羧要走了,它回头看看村寨,心想:我的后半辈子就是在这个村寨里度过的,这里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家,我是多么不愿意离开这里啊
可是,我已经感觉到我的同伴和死神在召唤我了,我不得不离开这里
因为对我而言,我的同伴就是我的兄弟,我要与我的兄弟们同卧一个“百象冢”。
再见了,村民们
我走了,请不要再牵挂我,如果有下辈子,我还会来你们这的
我写的是:嘎羧看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心里波潮起伏:回想我的一生,既像天边的朝阳,红红火火;又像这一湖江水,平平淡 淡……(这是第一段的开头,接着自己想,不然我就害你了)也许,我的同伴同死神一起召唤我了……对不起了,我的祖祖辈辈,对我而 言,波农丁和村民们是我的“家人”,同伴们就是我的兄弟,村寨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我要与我的兄弟们同卧一个“百象冢” 。
(这是第二段的开头和结尾,接着自己想,不然我就害你了)习惯了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习惯了嗅到了弹药与腐烂糅杂在一起的味道。
突然很安静。
这是一种血腥的寂寞。
看到战友们中弹倒下,而自己只能依然冲锋杀敌,这无非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恨与耻辱……(这是第三段开头的几句,接着自己想,而且不能照抄啊,这是我的“版权”,得到了A+呢,老师还把它在全班读了,我要保护我写到10点半的作文,希望理解)再见了,村民们
再见了,波农丁
我走了,不带走一片云霞,只留下了,一丝,遗憾……我是选择了江边(十四自然段)的情景来写小练笔的:回想我自己,只是一头普通的战象,只有曾经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光辉,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友谊,因为我的战友,和我一起杀敌的战友啊,他们都倒在了敌人的枪下
………………(接着自己想)我被波农丁救了上来。
朝阳啊,你认为我是幸运的吗
虽然我是幸运的,但是现在,仍然逃不过死神的召唤……(接着自己想)我不认为我幸运。
习惯了枪林弹雨,习惯了战友和我那浴血奋战的气息,这才是我想要的轰轰烈烈的生活啊
我宁愿和我的战友一起,一起走向死亡之路,一起倒在敌人的枪口之下,不想…………(自己想)我已然走向漫漫长路,再见了,各位朋友们,为了心中的梦,我期待着和同伴们一起………(接着自己想,我做作业做了一个小时呀)我的小练笔是这样些的 :我想,曾经和我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们都在战场上牺牲了,而我望着自己的同伴,却无能为力,我只能用尽自己的力量继续去杀敌,去保卫我们的家园,为我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在你们都牺牲之后,我却活了下来。
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幸运啊,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我心中怀着无限的愤恨和羞耻,因为我没有和你们在一起,没有和你们同甘共苦。
我是多么期待,自己可以与你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我在这里被抬上岸,这便注定我没有和你们一起死亡的权利,作为曾经和你们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我心里没有自豪感,而是充满了羞辱和内疚。
但是我又要感谢这里,因为如果没有它………………(后面自己想啦,不然我就害你了。
)哦,火红的太阳,你在责怪我吗
我不是贪生怕死,我只是无可奈何,我想,现在你不会再责怪我了,因为我,会和曾经一起生、一起死的同伴生活在一起了。
战友们,我………………(自己想,不然我就害你啦,我还要保护我做了一个小时的作业呀)…………最后一头战象沈石溪西双版纳的召片领曾经拥有一队威风凛凛的象兵。
所谓象兵,就是骑着大象作战的军队。
象兵比起骑兵来,不仅同样可以起到机动快速的作用,战象还可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直接参与战斗;一大群象,排山倒海般地扑向敌人,战尘滚滚,吼声震天,势不可挡。
1943年,日寇侵占缅甸,铁蹄跨进了和缅甸一江之隔的西双版纳边陲重镇打洛。
象兵在打洛江畔和日寇打了一仗。
战斗异常激烈,枪炮声、厮杀声和象吼声惊天动地;鬼子在打洛江里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我方八十多头战象全部中弹倒地血把江水都染红了。
战斗结束后,召片领在打洛江边挖了一个长宽各二十多米的大坑,把阵亡的战象隆重埋葬了,还在坑上立了一块碑:百象冢。
曼广弄寨的民工在搬运战象的尸体时,意外地发现有一头公象还在喘息,它的脖颈被刀砍伤,一颗机枪子弹从前腿穿过去,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它还活着。
他们用八匹马拉的大车,把它运回寨子。
这是唯一幸存的战象,名叫嗄羧。
好心肠的村民们治好了它的伤,把它养了起来。
我1969年3月到曼广弄寨插队落户时,嗄羧还健在。
它已经50多岁了, 脖子歪得厉害,嘴永远闭不拢,整天滴滴嗒嗒地淌着唾液;一条前腿也没能完全治好,短了一截,走起路来踬踬颠颠;本来就很稀疏的象毛几乎都掉光了,皮肤皱得就像脱水的丝瓜;岁月风尘,两根象牙积了厚厚一层难看的黄渍。
它是战象,它是功臣。
村民们对它十分尊敬和照顾,从不叫它搬运东西。
它整天优哉游哉地在寨子里闲逛,到东家要串香蕉,到西家喝筒泉水。
我和负责饲养嗄羧的老头波农丁混得很熟,因此和嘎羧也成了朋友。
我插队的第3年,嗄羧愈发衰老了,食量越来越小,整天卧在树荫下打瞌睡,皮肤松弛,身体萎缩,就像一只脱水柠檬。
波农丁年轻时给土司当了多年象奴,对象的生活习性摸得很透,他对我说:“太阳要落山了,火塘要熄灭了,嗄羧要走黄泉路啦。
”几天后,嗄羧拒绝进食,躺在地上,要揪住它的鼻子摇晃好一阵,它才会艰难地睁开眼睛,朝你看一眼。
我觉得它差不多已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了。
可一天早晨,我路过打谷场旁的象房,惊讶地发现,嗄羧的神志突然间清醒过来,虽然身体仍然衰弱不堪,但精神却处在亢奋状态中,两只眼睛烧得通红,见到波农丁,欧欧欧短促地轻吼着,鼻子一弓一弓,鼻尖指向象房堆放杂物的小阁楼,象蹄急促地踢踏着地面,好像是迫不及待想得到小阁楼上的什么东西。
开始波农丁不想理它,它发起脾气来,鼻子抽打房柱,还用庞大的身体去撞木板墙。
象房被折腾得摇摇欲坠。
波农丁拗不过它,只好让我帮忙,爬上小阁楼,往下传杂物,看它到底要什么。
小阁楼上有半箩谷种、两串老玉米和几条破麻袋,其它好像没什么东西了。
我以为它精神好转起来想吃东西了,就把两串老玉米扔下去,它用鼻尖勾住,像丢垃圾似地丢出象房去;我又将半箩稻谷传给波农丁,他还没接稳呢,就被嗄羧一鼻子打翻在地,还赌气地用象蹄踩踏;我又把破麻袋扔下去,它用象牙把麻袋挑得稀巴烂。
小阁楼角落里除了一床破篾席,已找不到可扔的东西了。
嗄羧仍焦躁不安地仰头朝我吼叫。
“再找找,看看还有啥东西
”波农丁在下面催促道。
我掀开破篾席,里面有一具类似马鞍的东西,很大很沉,看质地像是用野牛皮做的,上面蒙着厚厚一层灰尘。
除此之外,小阁楼里真的一样东西也没有了。
我一脚把那破玩意儿踢下楼去。
奇怪的事发生了:嗄羧见到那破玩意儿,一下安静下来,用鼻子呼呼吹去蒙在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破玩意儿上摩挲着,眼里泪光闪闪,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哦,闹了半天,它是要它的象鞍啊。
”波农丁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它当战象时披挂在背上打仗用的鞍子,我们当年把它从战场上运回寨子,它还佩戴着象鞍。
在给它治伤时,是我把象鞍从它身上解下来扔到小阁楼上的。
唉,整整26年了,我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它还记得那么牢。
”嗄羧用鼻子挑起那副象鞍,甩到自己背上,示意我们帮它捆扎。
我和波农丁费了好大劲,才将象鞍置上象背。
象鞍上留着弹洞,似乎还有斑斑血迹,混合着一股皮革、硝烟、战尘和鲜血的奇特的气味;象鞍的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座垫,四周镶着一圈银铃,还缀着杏黄色的流苏,26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虽然已经有点破旧了,却仍显得沉凝而又华贵。
嗄羧披挂着象鞍,平添了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
“它现在要披挂象鞍干什么
”我迷惑不解地问道。
“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波农丁皱着眉头伤感地说,“我想,它也许要离开我们去象冢了。
”我听说过关于象冢的传说。
大象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除了横遭不幸暴毙荒野的,都能准确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
在死神降临前的半个月左右,大象便离开象群,告别同伴,独自走到遥远而神秘的象冢里去。
每群象都有一个象冢,或是一条深深的雨裂沟,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或是地震留下的一块凹坑。
凡这个种群里所有的象,不管生前浪迹天涯海角漂泊到何方,最后的归宿必定在同一个象冢;让人惊奇的是,小象从出生到临终,即使从未到过也未见过象冢,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凭着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也能准确无误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种群的象冢。
果然被波农丁说中了。
嗄羧准备告别曼广弄寨,找它最后的归宿了。
它绕着寨子走了三圈,对救活它、收留它并养活它26年的寨子表达一种恋恋不舍的心情。
嗄羧要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地传遍全寨,男女老少都涌到打谷场来为嗄羧送行。
大家心里都清楚,与其说是送行,还不如说是送葬,为一头还活着的老战象出殡。
许多人都泣不成声。
村长帕珐在象脖子上系了一条洁白的纱巾,四条象腿上绑了四块黑布。
老人和孩子捧着香蕉、甘蔗和糯米粑粑,送到嗄羧嘴边。
它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点凉水。
日落西山,天色苍茫,在一片唏嘘声中,嗄羧上了路。
送行的人群散了,波农丁还站在打谷场上痴痴地?望。
我以为他在为嗄羧的出走而伤心呢,就过去劝慰道:“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本是常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不料他却压低声音说:“小伙子,你有胆量跟我去发一笔财吗
”见我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态,他又接着说:“我们悄悄跟在嗄羧后面,找到那象冢……”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跟他合伙去捡象牙。
在热带雨林里,大象的躯体的骨头会腐烂,象牙却永远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象冢由于世世代代埋葬老象,每一个象冢里都有几十根甚至上百根象牙,毫不夸张地说,找到一个象冢就等于找到一个聚宝盆;聪明的大象好像知道人类觊觎它们发达的门牙,生怕遭到贪婪的人类的洗劫,通常都把象冢选择在路途艰险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再有经验的猎人也休想找得到;但如果采取卑鄙的跟踪手段,悄悄尾随在死期将临的老象后面,就有可能找到那遥远而又神秘的象冢。
我犹豫着,沉默着,没敢轻易答应。
波农丁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们只捡象冢里其它象的象牙,嗄羧的象牙我们不要,也算对得起它了嘛。
”这主意不错,既照顾了情感,又可圆发财梦,何乐而不为
我俩拔腿就追,很快就在通往崇山峻岭的小路上追上了踽踽独行的嗄羧。
天黑下来了,它脖颈上那块标志着出殡用的白纱巾成了我们摸黑追踪的路标。
它虽然跛了一条腿走不快,却一刻也没停顿,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来到打洛江畔。
“我想起来了,这儿是水晶渡的上游,26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把嗄羧给抬上岸的。
”波农丁指着江湾一块龟形的礁石说,“幸亏有这块礁石挡住了它,不然的话,它早被激流冲到下游淹死了。
”这么说来,这儿就是26年前抗日健儿和日寇浴血搏杀的战场。
这时,嗄羧踩着哗哗流淌的江水,走到那块龟形礁石旁,鼻子在被太阳晒成铁锈色的粗糙的礁石上亲了又亲;许久,才昂起头来,向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欧--欧--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它突然间像变了一头象,身体像吹了气似地膨胀起来,四条腿的皮肤紧绷绷地发亮,一双象眼炯炯有神,吼声激越悲壮,惊得江里的鱼儿扑喇喇跳出水面。
我想,此时此刻,它一定又看到了26年前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威武雄壮的战象们驮着抗日健儿,冒着枪林弹雨,排山倒海般地冲向侵略者;日寇鬼哭狼嚎,丢盔弃甲;英勇的战象和抗日将士也纷纷中弹跌倒在江里。
我对嗄羧肃然起敬,它虽然只是一头象,被人类称之为兽类,却具有很多称之为人的人所没有的高尚情怀;在它行将辞世的时候,它忘不了这片它曾经洒过热血的土地,特意跑到这儿来缅怀往事,凭吊战场
我们跟在它后面,又走了约一个多小时,在一块平缓向阳的小山坡上,它突然又停了下来。
“哦,这里就是埋葬八十多头战象的地方,我参加过挖坑和掩埋,我记得很清楚。
喏,那儿还有一块碑。
”波农丁悄悄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荒草丛中,果然竖着一块石碑,镌刻着三个金箔剥落、字迹有点模糊的大字:百象冢。
莫非嗄羧它……我不敢往下想,斜眼朝波农丁望去,他也困惑地紧皱着眉头。
嗄羧来到石碑前,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一对象牙就像两支铁镐,在地上挖掘起来。
土块翻松后,它又用鼻子把土坷垃清理出来,继续往下面挖。
它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又经过长途跋涉,体力不济,挖一阵就站在边上喘息一阵,但它坚持不懈地挖着,从早晨一直挖到下午,终于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浅坑来;它滑下坑去,在坑里继续深挖,用鼻子卷着土块抛出坑来。
我们在远处观看,只见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来了,它仍在埋头挖着。
半夜,嗄羧的脊背从坑沿沉下去不见了,象牙掘土的咚咚声越来越稀,长鼻抛土。
的节奏也越来越慢。
鸡叫头遍时,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和波农丁耐心地等到东方吐白,这才壮着胆子,走到坑边去看。
土坑约有3米深,嗄羧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
它死了。
它没有到遥远的神秘的祖宗留下的象冢去,它在百象冢边挖了个坑,和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们葬在了一起。
作为一头老战象,它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土坑里弥散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看得见26年前埋进去的战象的残骸,红土里,好像还露出了白的象牙。
嗄羧那对象牙,因挖掘土坑而被沙土磨得锃亮,在晨光中闪烁着华贵的光泽。
波农丁牙疼似地咧着嘴苦着脸说:“要是我们在这里捡象牙,只怕是盖了新竹楼要起火,买了牯子牛也会被老虎咬死的啊
”“对,是要遭报应的。
”我说。
望着战象嗄羧高贵的遗体,我感到我这个人的灵魂的猥琐。
我和波农丁一起动手,将浮土推进坑去,把土坑填满夯实,然后,空着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回寨子去。
谁能告诉我 沈石溪 的《最后一头战象》 整本书 的 文章 在哪里能看到啊
急急急
快
西双版纳的召片领曾经拥有一队威风凛凛的象兵。
所谓象兵,就是骑着大象作战的军队。
象兵比起骑兵来,不仅同样可以起到机动快速的作用,战象还可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直接参与战斗;一大群象,排山倒海般地扑向敌人,战尘滚滚,吼声震天,势不可挡。
1943年,日寇侵占缅甸,铁蹄跨进了和缅甸一江之隔的西双版纳边陲重镇打洛。
象兵在打洛江畔和日寇打了一仗。
战斗异常激烈,枪炮声、厮杀声和象吼声惊天动地;鬼子在打洛江里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我方八十多头战象全部中弹倒地,血把江水都染红了。
战斗结束后,召片领在打洛江边挖了一个长宽各二十多米的大坑,把阵亡的战象隆重埋葬了,还在坑上立了一块碑:百象冢。
曼广弄寨的民工在搬运战象的尸体时,意外地发现有一头公象还在喘息,它的脖颈被刀砍伤,一颗机枪子弹从前腿穿过去,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它还活着。
他们用八匹马拉的大车,把它运回寨子。
这是唯一幸存的战象,名叫嗄羧。
好心肠的村民们治好了它的伤,把它养了起来。
我1969年3月到曼广弄寨插队落户时,嗄羧还健在。
它已经50多岁了,脖子歪得厉害,嘴永远闭不拢,整天滴滴嗒嗒地淌着唾液;一条前腿也没能完全治好,短了一截,走起路来踬踬颠颠;本来就很稀疏的象毛几乎都掉光了,皮肤皱得就像脱水的丝瓜;岁月风尘,两根象牙积了厚厚一层难看的黄渍。
它是战象,它是功臣。
村民们对它十分尊敬和照顾,从不叫它搬运东西。
它整天优哉游哉地在寨子里闲逛,到东家要串香蕉,到西家喝筒泉水。
我和负责饲养嗄羧的老头波农丁混得很熟,因此和嘎羧也成了朋友。
我插队的第3年,嗄羧愈发衰老了,食量越来越小,整天卧在树荫下打瞌睡,皮肤松弛,身体萎缩,就像一只脱水柠檬。
波农丁年轻时给土司当了多年象奴,对象的生活习性摸得很透,他对我说:“太阳要落山了,火塘要熄灭了,嗄羧要走黄泉路啦。
”几天后,嗄羧拒绝进食,躺在地上,要揪住它的鼻子摇晃好一阵,它才会艰难地睁开眼睛,朝你看一眼。
我觉得它差不多已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了。
可一天早晨,我路过打谷场旁的象房,惊讶地发现,嗄羧的神志突然间清醒过来,虽然身体仍然衰弱不堪,但精神却处在亢奋状态中,两只眼睛烧得通红,见到波农丁,欧欧欧短促地轻吼着,鼻子一弓一弓,鼻尖指向象房堆放杂物的小阁楼,象蹄急促地踢踏着地面,好像是迫不及待想得到小阁楼上的什么东西。
开始波农丁不想理它,它发起脾气来,鼻子抽打房柱,还用庞大的身体去撞木板墙。
象房被折腾得摇摇欲坠。
波农丁拗不过它,只好让我帮忙,爬上小阁楼,往下传杂物,看它到底要什么。
小阁楼上有半箩谷种、两串老玉米和几条破麻袋,其它好像没什么东西了。
我以为它精神好转起来想吃东西了,就把两串老玉米扔下去,它用鼻尖勾住,像丢垃圾似地丢出象房去;我又将半箩稻谷传给波农丁,他还没接稳呢,就被嗄羧一鼻子打翻在地,还赌气地用象蹄踩踏;我又把破麻袋扔下去,它用象牙把麻袋挑得稀巴烂。
小阁楼角落里除了一床破篾席,已找不到可扔的东西了。
嗄羧仍焦躁不安地仰头朝我吼叫。
“再找找,看看还有啥东西
”波农丁在下面催促道。
我掀开破篾席,里面有一具类似马鞍的东西,很大很沉,看质地像是用野牛皮做的,上面蒙着厚厚一层灰尘。
除此之外,小阁楼里真的一样东西也没有了。
我一脚把那破玩意儿踢下楼去。
奇怪的事发生了:嗄羧见到那破玩意儿,一下安静下来,用鼻子呼呼吹去蒙在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破玩意儿上摩挲着,眼里泪光闪闪,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哦,闹了半天,它是要它的象鞍啊。
”波农丁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它当战象时披挂在背上打仗用的鞍子,我们当年把它从战场上运回寨子,它还佩戴着象鞍。
在给它治伤时,是我把象鞍从它身上解下来扔到小阁楼上的。
唉,整整26年了,我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它还记得那么牢。
” 嗄羧用鼻子挑起那副象鞍,甩到自己背上,示意我们帮它捆扎。
我和波农丁费了好大劲,才将象鞍置上象背。
象鞍上留着弹洞,似乎还有斑斑血迹,混合着一股皮革、硝烟、战尘和鲜血的奇特的气味;象鞍的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座垫,四周镶着一圈银铃,还缀着杏黄色的流苏,26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虽然已经有点破旧了,却仍显得沉凝而又华贵。
嗄羧披挂着象鞍,平添了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
“它现在要披挂象鞍干什么
”我迷惑不解地问道。
“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波农丁皱着眉头伤感地说,“我想,它也许要离开我们去象冢了。
”我听说过关于象冢的传说。
大象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除了横遭不幸暴毙荒野的,都能准确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
在死神降临前的半个月左右,大象便离开象群,告别同伴,独自走到遥远而神秘的象冢里去。
每群象都有一个象冢,或是一条深深的雨裂沟,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或是地震留下的一块凹坑。
凡这个种群里所有的象,不管生前浪迹天涯海角漂泊到何方,最后的归宿必定在同一个象冢;让人惊奇的是,小象从出生到临终,即使从未到过也未见过象冢,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凭着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也能准确无误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种群的象冢。
果然被波农丁说中了。
嗄羧准备告别曼广弄寨,找它最后的归宿了。
它绕着寨子走了三圈,对救活它、收留它并养活它26年的寨子表达一种恋恋不舍的心情。
嗄羧要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地传遍全寨,男女老少都涌到打谷场来为嗄羧送行。
大家心里都清楚,与其说是送行,还不如说是送葬,为一头还活着的老战象出殡。
许多人都泣不成声。
村长帕珐在象脖子上系了一条洁白的纱巾,四条象腿上绑了四块黑布。
老人和孩子捧着香蕉、甘蔗和糯米粑粑,送到嗄羧嘴边。
它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点凉水。
日落西山,天色苍茫,在一片唏嘘声中,嗄羧上了路。
送行的人群散了,波农丁还站在打谷场上痴痴地?望。
我以为他在为嗄羧的出走而伤心呢,就过去劝慰道:“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本是常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不料他却压低声音说:“小伙子,你有胆量跟我去发一笔财吗
”见我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态,他又接着说:“我们悄悄跟在嗄羧后面,找到那象冢……”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跟他合伙去捡象牙。
在热带雨林里,大象的躯体的骨头会腐烂,象牙却永远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象冢由于世世代代埋葬老象,每一个象冢里都有几十根甚至上百根象牙,毫不夸张地说,找到一个象冢就等于找到一个聚宝盆;聪明的大象好像知道人类觊觎它们发达的门牙,生怕遭到贪婪的人类的洗劫,通常都把象冢选择在路途艰险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再有经验的猎人也休想找得到;但如果采取卑鄙的跟踪手段,悄悄尾随在死期将临的老象后面,就有可能找到那遥远而又神秘的象冢。
我犹豫着,沉默着,没敢轻易答应。
波农丁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们只捡象冢里其它象的象牙,嗄羧的象牙我们不要,也算对得起它了嘛。
”这主意不错,既照顾了情感,又可圆发财梦,何乐而不为
我俩拔腿就追,很快就在通往崇山峻岭的小路上追上了踽踽独行的嗄羧。
天黑下来了,它脖颈上那块标志着出殡用的白纱巾成了我们摸黑追踪的路标。
它虽然跛了一条腿走不快,却一刻也没停顿,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来到打洛江畔。
“我想起来了,这儿是水晶渡的上游,26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把嗄羧给抬上岸的。
”波农丁指着江湾一块龟形的礁石说,“幸亏有这块礁石挡住了它,不然的话,它早被激流冲到下游淹死了。
” 这么说来,这儿就是26年前抗日健儿和日寇浴血搏杀的战场。
这时,嗄羧踩着哗哗流淌的江水,走到那块龟形礁石旁,鼻子在被太阳晒成铁锈色的粗糙的礁石上亲了又亲;许久,才昂起头来,向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欧--欧--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它突然间像变了一头象,身体像吹了气似地膨胀起来,四条腿的皮肤紧绷绷地发亮,一双象眼炯炯有神,吼声激越悲壮,惊得江里的鱼儿扑喇喇跳出水面。
我想,此时此刻,它一定又看到了26年前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威武雄壮的战象们驮着抗日健儿,冒着枪林弹雨,排山倒海般地冲向侵略者;日寇鬼哭狼嚎,丢盔弃甲;英勇的战象和抗日将士也纷纷中弹跌倒在江里。
我对嗄羧肃然起敬,它虽然只是一头象,被人类称之为兽类,却具有很多称之为人的人所没有的高尚情怀;在它行将辞世的时候,它忘不了这片它曾经洒过热血的土地,特意跑到这儿来缅怀往事,凭吊战场
我们跟在它后面,又走了约一个多小时,在一块平缓向阳的小山坡上,它突然又停了下来。
“哦,这里就是埋葬八十多头战象的地方,我参加过挖坑和掩埋,我记得很清楚。
喏,那儿还有一块碑。
”波农丁悄悄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荒草丛中,果然竖着一块石碑,镌刻着三个金箔剥落、字迹有点模糊的大字:百象冢。
莫非嗄羧它……我不敢往下想,斜眼朝波农丁望去,他也困惑地紧皱着眉头。
嗄羧来到石碑前,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一对象牙就像两支铁镐,在地上挖掘起来。
土块翻松后,它又用鼻子把土坷垃清理出来,继续往下面挖。
它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又经过长途跋涉,体力不济,挖一阵就站在边上喘息一阵,但它坚持不懈地挖着,从早晨一直挖到下午,终于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浅坑来;它滑下坑去,在坑里继续深挖,用鼻子卷着土块抛出坑来。
我们在远处观看,只见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来了,它仍在埋头挖着。
半夜,嗄羧的脊背从坑沿沉下去不见了,象牙掘土的咚咚声越来越稀,长鼻抛土的节奏也越来越慢。
鸡叫头遍时,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和波农丁耐心地等到东方吐白,这才壮着胆子,走到坑边去看。
土坑约有3米深,嗄羧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
它死了。
它没有到遥远的神秘的祖宗留下的象冢去,它在百象冢边挖了个坑,和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们葬在了一起。
作为一头老战象,它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土坑里弥散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看得见26年前埋进去的战象的残骸,红土里,好像还露出了白的象牙。
嗄羧那对象牙,因挖掘土坑而被沙土磨得锃亮,在晨光中闪烁着华贵的光泽。
波农丁牙疼似地咧着嘴苦着脸说:“要是我们在这里捡象牙,只怕是盖了新竹楼要起火,买了牯子牛也会被老虎咬死的啊
” “对,是要遭报应的。
”我说。
望着战象嗄羧高贵的遗体,我感到我这个人的灵魂的猥琐。
我和波农丁一起动手,将浮土推进坑去,把土坑填满夯实,然后,空着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回寨子去
沈石溪奇幻书系有什么书
剽牛场中央竖着一根碗口粗的大木桩,约有一个半人高,顶端镂刻着一只人头骷髅,这就是被佤鲁视为神灵的断头桩。
据说在很久以前,这根木桩不仅砍断过牛头,还砍断过人头。
佤鲁在历史上是个有猎头风俗的民族。
木桩早被岁月风尘和无数次血浆涂抹成赤褐色。
木桩表面有一道道凹痕,这是被剽的牛垂死掐扎时牛鼻绳勒出的印记。
牛真是通灵性的动物,离断头桩还有几十步远,老牛番迪就不肯再往前走了。
你把牛鼻拉得紧如弩弦,嘘嘘吆喝着,还有拳头擂牛脖子,可它就是耍赖不动。
它一定是闻到了断头桩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感受到了剽牛场阴森可怖的气氛。
这时,四个佤鲁汉子支好了木鼓,跳下高台来帮你的忙。
有的扳牛角,有的牵鼻绳,有的顶牛屁股,有的抬牛大腿,七手八脚地把老牛番迪拽向前。
它挣扎着,哞哞哀叫,总敌不过四位身强力壮的汉子,身不由己地被拽向断头桩。
鼻绳被栓上木桩时,它把狭长的脸拧向你,发出一声凄凉的长唉。
熹微晨光里,你看见两只牛眼泛起一片晶莹。
它是在向你这位主人呼救。
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默默转过身去。
你不愿再看这让你揪心的场面。
你出生时,番迪已是一头五岁的成熟公牛。
阿妈上山割猪草时,就用一只竹篓把你驮在牛背上,番迪结实的背以及摇晃的步子像只最好的摇篮,摇你进入甜美的梦乡。
你五岁后,阿妈下菁背水钻林子砍柴就不带你了,把你托付给番迪。
它会走到你面前,自动跪伏在地,让你抓住它的角,爬上牛背。
只要你在它背上,它总是将四条腿一点点弯曲,又一点点直立,动作轻柔平稳,就像冰山漫漫浮出海面它从不会驮着你去钻荆棘爬陡崖,它总是挑选平坦的路,漫步田边地野,从来没摔疼过你。
太阳从山丫口冉冉升起,把空旷平坦的剽牛场照得鲜亮。
你按凌导演的要求,头上缠块黑布帕,赤裸着上身。
阿佤山的阳光又浓又稠,涂在你古铜色的皮肤上,使你像穿了件金色的铠甲。
你腰间围一块斑斓豹皮,金钱环斑泛动着幽深的光泽。
凌导演穿着皮猎装戴着蛤蟆镜走到你身边,亲热地拍拍你的背说:“达依吉,记住,先砍下牛尾巴。
砍牛巴是佤族特有的习俗,完善地表现了男子汉刚毅勇猛的性格,拍出来绝对精彩。
你砍下牛尾巴后,把脸转向镜头,把捏着牛尾巴的手举起来,别怕牛尾巴血滴在你身上,这样拍出的效果才更逼真。
”摄像机沙沙沙旋转起来。
木鼓也敲响了,空咚,空咚,节奏缓慢,声音闷沉,像山外传来的隐隐雷声。
你端起搁在沙砾的一木碗米酒,一口灌进肚去。
酒能驱寒,酒能壮胆,佤鲁汉子剽牛前都要喝碗醇酽的米酒。
你仍了木碗,从腰间抽出阿爸留下的猎刀。
两尺长的猎刀磨得十分锋利,刀尖闪着寒光,刀刃看不到一丝缺口,刀面也没有一星锈斑。
角柄被阿爸手掌上出糙的茧花磨得锃亮。
你捏着猎刀踩着鼓点朝前走。
老牛番笛被栓在断头桩上,没有蒙眼,也没有绑腿,鼻绳放得有一仗多长,使它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可以同猎刀对峙周旋。
你骗了阿妈。
你不是有意要骗她的,你是不愿她为你担惊受怕。
昂克寨偶尔也会有少年剽牛,但一般都蒙起牛眼,绑紧牛腿,把鼻绳引紧,使牛嘴唇贴在断头桩上,但凌导演不赞成如此剽法。
凌导演说,达依吉,我们这次下了飞机上汽车下了汽车上马车下了马车上马背大老远地从昆明赶到昂克寨,不是为了拍一般性的宰牛场面,他生动地比画着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我们是要拍真正的少年剽牛。
我理解的所谓剽,就是介于牛与宰牛之间,让牛能进行挣扎反抗,对手强了,就能水涨船高地衬托出剽牛者的英武勇猛。
我拍完这里的少年剽牛,还要去拍基诺山的成年礼,去拍澜沧江的漂流少年,去拍景颇山的少年狩猎队。
我拍这个系列专题片的目的,就要要真实地再现山里孩子顽强的斗志、蓬勃的生命力和硬汉子式的胆魄气概。
这是个很有现实意义的题材,现在城里的男孩子软的像糖,十四五岁了,天上下点毛毛雨,家长还要把伞送到学校里。
雄性雌化,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真是可悲可叹啊,所以……所以我们需要的是名副其实的剽牛,而不是孩子气的游戏。
要是你觉得为难,那就……那就……“我就剽不蒙眼不绑腿鼻绳放得一丈长的牛。
你毫不犹豫地说。
你怕凌导演突然变卦不要你剽牛了。
乡里那位医生说阿妈患的是黄疸症,必须尽快送县里住院治疗,这需要一笔很可观的钱。
在荒僻昂克寨能赚钱的机会太稀少了。
是七挑八挑最后才选上你的。
说你浓眉大眼高鼻梁宽嘴唇是标准的山区少年形象。
说你眉眼间蕴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情趣。
你是幸运的,你想。
所以一定要先砍下牛尾巴。
砍牛尾巴是剽牛场上风险很大的游戏。
牛受到创残,但并未伤及要害,在极度疼痛中,会暴跳如雷,会野性毕露,会发疯发狂,会拼死搏斗。
即使是成年人剽牛,也很少有先砍牛牛尾的,一般都是尽量不去惊扰栓在断头桩上的牛,揪准牛的第二个脊椎左侧约两寸下面那条软肋,突然将猎刀深深刺进去,一下就挑破牛的心脏.只有巫师在重大的祭祀活动中才先砍牛尾巴。
你左手终于触摸到了牛屁股,把柔软得像条黄蛇似的牛尾巴轻轻撩了起来.老牛番迪警觉地望望你,想挪开,又觉得不能伤了小主人的自尊心。
你趁机迅速挥出右手。
白光一闪,咔嚓一声,整条牛尾被砍了下来。
牛尾在你手里像刚被钓出水面的河鳗,活蹦乱跳。
尾间那簇黑毛蓬松着像朵盛开的墨菊。
太棒了
快把镜头推过去,中景,近景,再来个大特写
凌导演在高台上兴奋得手舞足蹈.摄象机沙沙沙一个劲地响。
老牛番迪欧地惊哞一声,尾部涌出一朵罂粟似的血花,四只蹄子凶猛地在地上踢蹬,踩得沙砾嘎吱嘎吱响。
它虽然衰老,离死神却还有一段距离,不乏反抗的魄力和蛮力,尤其头顶那对琥珀色的犄角,仍尖如匕首,在晨曦中闪耀着威严的光芒。
狗急了会跳墙,牛急红了眼也会撞人的。
它疯狂地跳跃着,朝你做冲击状。
虽说这是陪伴你长大的老牛,但你已经砍掉了它的尾巴,就等于把过去的感情一道两断,结下血仇,它还能轻饶你
你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在砍断牛尾的一刹那就逃离了鼻绳所划定的剽牛区域。
老牛番迪被鼻绳牵拉着,以断头桩为轴心,暴跳地旋着圈。
它内心的痛苦和愤满是可想而知的。
空咚空咚空咚,高台上四位敲着公木鼓和母木鼓的汉子情绪昂奋,鼓声变得激越昂扬。
你反身面朝断头桩。
其实不用鼓声来催,你也会抓紧时间继续剽杀的。
现在你唯一能替老牛番迪做的,就是尽快结果它的性命,别延长它的痛苦。
你虽然目睹过多次剽牛的场面,但你亲自动手剽牛还是头一遭。
你的技术太差劲。
你站在牛鼻绳所规定的圈线外,瞄准老牛番迪第二个脊椎左侧约两寸下面那条软肋刺了一刀,它扭身闪了一下,刀尖刺偏了,只在无关紧要的牛腹上捅了个血洞。
你狠命地劈、砍、刺、挑、溯捅,勇敢地进行剽杀,但不是砍偏了,就是刺浅了。
老牛番迪身上东一个窟窿西一条刀痕,几乎遍体鳞伤,但就是没有伤到要害,不倒下去。
它鼻孔里喷出一个个愤怒地响鼻,每挨一刀身体便一阵觳觫,想从鼻绳下3脱出来。
用剑麻编织又在羊血里浸泡过的鼻绳柔韧结实,断头桩被勒得吱扭吱扭响。
刚才吞进肚的那碗米酒开始发挥作用,酒力升腾,热血上涌。
你脑袋瓜有点晕乎了。
你又朝前跨了一步,踩在危险的线圈上,兜头截住绕着圈冲撞过来的老牛番迪。
你像小狼似的嚎叫着,扬起猎刀朝牛颈砍去。
你想砍断牛的劲脉,那是除心脏外的第二个致命部位,一旦砍断就像拧开了自来水龙头,血很快就会流光的。
老牛番迪比你想象的要机灵,就在你刀刃迸出霹雳般光彩的瞬间,它猛地收住脚步,头一拧,糟糕,锋利的刀刃恰巧砍在鼻绳上,只听铮的一声琴弦绷断似的响,柔韧的鼻绳被砍断了。
木鼓声戛然而止,摄象机也停止了转动。
剽牛场一片寂寞,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别停机,继续拍。
冷不丁响起凌导演的叫声,声音尖细,很刺耳。
老牛番迪比你清醒得快,短促地哞了一声,摇晃着那对又长又尖的牛角,直愣愣朝你冲撞过来。
你本能地向后退避,你踩在被牛血淋潮的滑溜溜的沙砾上,扑通,一屁股滑跌在地上。
老牛番迪像座土黄色的小山,闪电般朝你压了过来。
事情来得太突然,四位擂年、木鼓的佤族汉子抽出长刀想跳下高台前来援救,已经来不及了。
牛角挟带着一股死亡的阴风,直逼你的胸膛。
你想躲,但四肢麻木,全身冰凉,像被冻僵了似的无法动弹。
沙沙沙沙,摄像机又响起来了,像巫师嘴里吐出来的一串不吉祥的咒语。
哦,是凌导演抢过了摄像机,在亲自动手拍摄。
老牛番迪两只眼睛通红,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你无情地用猎刀砍伤了它,它理所当然把你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要报复,要还击,要用角抵你个透心凉。
你等待着自己身上发出的牛角穿透皮肉撞断肋骨的响声。
奇怪的是,你等了好一会,什么动静也没有。
时间好象凝固了。
你惊讶地睁开眼,老牛番迪低着头四肢弯曲,一副标准的公牛抵架的姿势,两只锐利的角离你胸脯仅一公分远,仍然是气势汹汹的冲击状,仍然是那双布满血丝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的眼珠子。
但它却凝然不动,像座雕像。
你双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从牛角下脱出身来。
它仍纹丝不动,只有那双眼睛急速地变换着憎恨与慈爱这两种很难调和的表情。
它想用角尖挑穿你的胸膛,就像你残忍地用猎刀在它身上扎出血窟窿一样。
以牙还牙一血还血公平交易。
但它却在最后一秒钟放弃了复仇的冲动,饶过了你。
它不忍心扎死你。
面对一刀一刀剐割它的仇敌,它宽恕了,它克制了,它沉默了。
你突然想起儿时的事,有一次你骑着老牛番迪到草滩去玩,老天突然下起鸽蛋的的冰雹,四周没有可以躲藏的大树和房屋,你就钻到牛肚皮下。
老牛番迪也像现在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铺天盖地的冰雹中,像结实的伞……此刻,你真想仍掉猎刀,张开双臂,把老牛番迪硕大的头颅搂抱住,抚摩它伤痕累累的脖颈。
你相信,它满腔怨恨立刻会冰消雪融。
但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阻止你去这样做。
你大口喘着气,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把猎刀握得更紧。
老牛番迪被剽倒后,你会恭恭敬敬地把它的头颅请进竹楼,悬挂在火塘旁那棵最粗的立柱上;昂克寨凡有男人的竹楼无一例外都悬挂着象征雄性力量的牛头,你将按照佤族的风俗把它视为神灵,永远怀念永远感激永远供奉永远膜拜。
但此刻,你非得让它血溅剽牛场。
你一个箭步冲上去,照准牛脖子又砍了一刀。
高台上的摄象机一刻不停地沙沙响着。
古老的木鼓又被擂出滞重沉郁的声响。
你跳跃奔跑,一面躲避牛角的撞击,一面伺机挥舞猎刀剽杀。
这已经不是剽牛,而是西班牙式的斗牛了。
老牛番迪比你想象的要顽强得多,变成一条血牛,四条腿却还坚实有力,眼睛深沉,响鼻打得同快淋漓。
它吃得饱饱的,不愁没有力气。
你突然有点后悔了。
按剽牛场的惯例,两天前就该断了被剽的牛的草料,饥饿会使牛头晕眼花四肢乏力容易被剽倒。
可你不仅没断过它一顿食,昨天还喂了它满满一排夜草。
你觉得把老牛番迪当作被剽的对象已经够委屈它了,再让它挨饿,实在过意不去。
你的好心其实是在给你自己增添麻烦。
要是它空着肚皮经受这番折腾,也许早就口吐血沫累倒了,至少也会精神倦怠,顾此失彼,露出破绽来。
后悔是没有用的。
你又拼足吃奶的力气一连砍了几十刀,你身上被牛血涂得通红,可它就是不倒下去。
它甚至学会了怎样对待锋利的猎刀,望见猎刀砍过去,就用坚硬的角来抵挡,你十刀里有八刀都砍在牛角上,发出铿锵的金属声音。
你气喘吁吁,浑身冒汗,两条腿越来越虚,飘飘悠悠地站不稳。
你的力气快耗尽了。
你毕竟还只是个15岁的少年,缺乏成年汉子的蛮力和耐力。
你又胡乱砍去一刀,它灵巧地一偏头,躲开了利刃,突然扭动脖子,两只角像胶花似的绞住猎刀,你脚步踉跄,重重跌在地上。
你想爬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骨头像散了架,身体软得像一团稀泥。
老牛番迪精神抖擞地哞一声。
你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凌导演肩头那架摄象机还在沙沙沙地响,你的泪水和软弱会被永远凝固在磁带上的,你想,你不能哭。
但你控制不住自己。
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往外溢流。
你恨自己无能,竟连一头生命快衰竭的老牛也剽不倒;你恨命运太不公平,你在学校门门功课都是优秀,却只好退学;你恨生活太无情,过早地夺走了阿爸的性命,让你稚嫩的身体支撑家庭重负。
你觉得自己很愚蠢,不该逞强来剽牛的。
你剽不倒牛。
难道还有能耐养活这个家吗
你觉得自己的精神支柱垮了,意志也崩溃了。
现在别说剽牛,你连宰只鸡的力气也没有了,老牛番迪将会被当作灾牛祸牛凶牛疯牛妖牛鬼牛而焚烧成灰,你一分钱也得不到,也就无法送阿妈去县医院治病。
你越想越伤心,忘了自己是在摄象机前,哭得响亮而放次。
剽牛场一片岑寂,只有你孩子气的哭声在山谷回荡。
突然你听到一串脚步声在朝你走近,朦胧泪光中,你看见老牛番迪走了过来。
你扭过脸去不想理睬它。
可一条湿漉漉的牛舌伸了过来,舔去你脸上的泪珠。
你看见,老牛番迪的眼睛里盈蓄着一汪深情的泪水。
它抬起头来,望了望远处雾霭缭绕层林叠翠的山峰,低沉地长哞一声,然后,四肢弯曲,庞大的躯体跪倒在你面前。
它的头偏仄,枕在地上,闭阖起眼睛,那致命的颈脉和第二个脊椎左侧约两寸下面那条软肋暴露出来。
你心里堵得慌。
它是不忍心你伤心,不忍心你流泪,不忍心你成为窝囊废,不忍心你这个主人陷入山穷水尽的困境。
你挣扎着跪起来,双手攥着猎刀,对准它的心脏。
你快虚脱了,只好将身体压在刀柄上,倾倒下去。
猎刀扎了进去,刀尖刺穿软肋时,番迪浑身一阵抽搐,但没有挣扎,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睁眼。
一泓鲜艳的牛血喷溅出来,映红了整个剽牛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