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求钟嵘《瑞室颂》
昔司马迁、班固书,并为《司马相如传》,相如不预汉廷大事,盖取其文章尤著也。
固又为《贾邹枚路传》,亦取其能文传焉。
范氏《后汉书》有《文苑传》,所载之人,其详已甚。
然经礼乐而纬国家,通古今而述美恶,非文莫可也。
是以君临天下者,莫不敦悦其义,缙绅之学,咸贵尚其道,古往今来,未之能易。
高祖聪明文思,光宅区宇,旁求儒雅,诏采异人,文章之盛,焕乎俱集。
每所御幸,辄命群臣赋诗,其文善者,赐以金帛,诣阙庭而献赋颂者,或引见焉。
其在位者,则沈约、江淹、任昉,并以文采妙绝当时。
至若彭城到沆、吴兴丘迟、东海王僧孺、吴郡张率等,或入直文德,通宴寿光,皆后来之选也。
约、淹、昉、僧孺,率别以功迹论。
今缀到沆等文兼学者,至太清中人,为《文学传》云。
到沆,字茂瀣,彭城武原人也。
曾祖彦之,宋将军。
父捴,齐五兵尚书。
沆幼聪敏,五岁时,捴于屏风抄古诗,沆请教读一遍,便能讽诵,无所遗失。
既长勤学,善属文,工篆隶。
美风神,容止可悦。
齐建武中,起家后军法曹参军。
天监初,迁征虏主簿。
高祖初临天下,收拔贤俊,甚爱其才。
东宫建,以为太子洗马。
时文德殿置学士省,召高才硕学者待诏其中,使校定坟史,诏沆通籍焉。
时高祖宴华光殿,命群臣赋诗,独诏沆为二百字,二刻使成。
沆于坐立奏,其文甚美。
俄以洗马管东宫书记、散骑省优策文。
三年,诏尚书郎在职清能或人才高妙者为侍郎,以沆为殿中曹侍郎。
沆从父兄溉、洽,并有才名,时皆相代为殿中,当世荣之。
四年,迁太子中舍人。
沆为人不自伐,不论人长短,乐安任昉、南乡范云皆与友善。
其年,迁丹阳尹丞,以疾不能处职事,迁北中郎谘议参军。
五年,卒官,年三十。
高祖甚伤惜焉,诏赐钱二万,布三十匹。
所著诗赋百余篇。
丘迟,字希范,吴兴乌程人也。
父灵鞠,有才名,仕齐官至太中大夫。
迟八岁便属文,灵鞠常谓“气骨似我”。
黄门郎谢超宗、征士何点并见而异之。
及长,州辟从事,举秀才,除太学博士。
迁大司马行参军,遭父忧去职。
服阕,除西中郎参军。
累迁殿中郎,以母忧去职。
服除,复为殿中郎,迁车骑录事参军。
高祖平京邑,霸府开,引为骠骑主簿,甚被礼遇。
时劝进梁王及殊礼,皆迟文也。
高祖践阼,拜散骑侍郎,俄迁中书侍郎,领吴兴邑中正,待诏文德殿。
时高祖著《连珠》,诏群臣继作者数十人,迟文最美。
天监三年,出为永嘉太守,在郡不称职,为有司所纠,高祖爱其才,寝其奏。
四年,中军将军临川王宏北伐,迟为谘议参军,领记室。
时陈伯之在北,与魏军来距,迟以书喻之,伯之遂降。
还拜中书郎,迁司徒从事中郎。
七年,卒官,时年四十五。
所著诗赋行于世。
刘苞,字孝尝,彭城人也。
祖勔,宋司空。
父愃,齐太子中庶子。
苞四岁而父终,及年六七岁,见诸父常泣。
时伯、叔父悛、绘等并显贵,苞母谓其畏惮,怒之。
苞对曰:“早孤不及有识,闻诸父多相似,故心中欲悲,无有佗意。
”因而歔欷,母亦恸甚。
初,苞父母及两兄相继亡没,悉假瘗焉。
苞年十六,始移墓所,经营改葬,不资诸父,未几皆毕,绘常叹服之。
少好学,能属文。
起家为司徒法曹行参军,不就。
天监初,以临川王妃弟故,自征虏主簿仍迁王中军功曹,累迁尚书库部侍郎、丹阳尹丞、太子太傅丞、尚书殿中侍郎、南徐州治中,以公事免。
久之,为太子洗马,掌书记,侍讲寿光殿。
自高祖即位,引后进文学之士,苞及从兄孝绰、从弟孺、同郡到溉、溉弟洽、从弟沆、吴郡陆倕、张率并以文藻见知,多预宴坐,虽仕进有前后,其赏赐不殊。
天监十年,卒,时年三十。
临终,呼友人南阳刘之遴托以丧事,务从俭率。
苞居官有能名,性和而直,与人交,面折其非,退称其美,情无所隐,士友咸以此叹惜之。
袁峻,字孝高,陈郡阳夏人,魏郎中令涣之八世孙也。
峻早孤,笃志好学,家贫无书,每从人假借,必皆抄写,自课日五十纸,纸数不登,则不休息。
讷言语,工文辞。
义师克京邑,鄱阳王恢东镇破冈,峻随王知管记事。
天监初,鄱阳国建,以峻为侍郎,从镇京口。
王迁郢州,兼都曹参军。
高祖雅好辞赋,时献文于南阙者相望焉,其藻丽可观,或见赏擢。
六年,峻乃拟扬雄《官箴》奏之。
高祖嘉焉,赐束帛。
除员外散骑侍郎,直文德学士省,抄《史记》、《汉书》各为二十卷。
又奉敕与陆倕各制《新阙铭》,辞多不载。
庾於陵,字子介,散骑常侍黔娄之弟也。
七岁能言玄理。
既长,清警博学有才思。
齐随王子隆为荆州,召为主簿,使与谢朓、宗夬抄撰群书。
子隆代还,又以为送故主簿。
子隆寻为明帝所害,僚吏畏避,莫有至者,唯於陵与夬独留,经理丧事。
始安王遥光为抚军,引为行参军,兼记室。
永元末,除东阳遂安令,为民吏所称。
天监初,为建康狱平,迁尚书工部郎,待诏文德殿。
出为湘州别驾,迁骠骑录事参军,兼中书通事舍人。
俄领南郡邑中正,拜太子洗马,舍人如故。
旧事,东宫官属,通为清选,洗马掌文翰,尤其清者。
近世用人,皆取甲族有才望,时於陵与周舍并擢充职,高祖曰:“官以人而清,岂限以甲族。
”时论以为美。
俄迁散骑侍郎,改领荆州大中正。
累迁中书黄门侍郎,舍人、中正并如故。
出为宣毅晋安王长史、广陵太守,行府州事,以公事免。
复起为通直郎,寻除鸿胪卿,复领荆州大中正。
卒官,时年四十八。
文集十卷。
弟肩吾。
肩吾,字子慎。
八岁能赋诗,特为兄於陵所友爱。
初为晋安王国常侍,仍迁王宣惠府行参军。
自是每王徙镇,肩吾常随府。
历王府中郎、云麾参军,并兼记室参军。
中大通三年,王为皇太子,兼东宫通事舍人,除安西湘东王录事参军,俄以本官领荆州大中正。
累迁中录事谘议参军、太子率更令、中庶子。
初,太宗在藩,雅好文章士,时肩吾与东海徐摛、吴郡陆杲、彭城刘遵、刘孝仪、仪弟孝威,同被赏接。
及居东宫,又开文德省,置学士,肩吾子信、摛子陵、吴郡张长公、北地傅弘、东海鲍至等充其选。
齐永明中,文士王融、谢朓、沈约文章始用四声,以为新变,至是转拘声韵,弥尚丽靡,复逾于往时。
时太子与湘东王书论之曰:吾辈亦无所游赏,止事披阅,性既好文,时复短咏。
虽是庸音,不能阁笔,有惭伎痒,更同故态。
比见京师文体,懦钝殊常,竞学浮疏,急为阐缓。
玄冬修夜,思所不得,既殊比兴,正背《风》、《骚》。
若夫六典三礼,所施则有地;吉凶嘉宾,用之则有所。
未闻吟咏情性,反拟《内则》之篇;操笔写志,更摹《酒诰》之作;迟迟春日,翻学《归藏》;湛湛江水,遂同《大传》。
吾既拙于为文,不敢轻有掎摭。
但以当世之作,历方古之才人,远则扬、马、曹、王,近则潘、陆、颜、谢,而观其遣辞用心,了不相似。
若以今文为是,则古文为非;若昔贤可称,则今体宜弃。
俱为盍各,则未之敢许。
又时有效谢康乐、裴鸿胪文者,亦颇有惑焉。
何者
谢客吐言天拔,出于自然,时有不拘,是其糟粕;裴氏乃是良史之才,了无篇什之美。
是为学谢则不届其精华,但得其冗长;师裴则蔑绝其所长,惟得其所短。
谢故巧不可阶,裴亦质不宜慕。
故胸驰臆断之侣,好名忘实之类,方分肉于仁兽,逞郤克于邯郸,入鲍忘臭,效尤致祸。
决羽谢生,岂三千之可及;伏膺裴氏,惧两唐之不传。
故玉徽金铣,反为拙目所嗤;《巴人下里》,更合郢中之听。
《阳春》高而不和,妙声绝而不寻。
竟不精讨锱铢,核量文质,有异《巧心》,终愧妍手。
是以握瑜怀玉之士,瞻郑邦而知退;章甫翠履之人,望闽乡而叹息。
诗既若此,笔又如之。
徒以烟墨不言,受其驱染;纸札无情,任其摇襞。
甚矣哉,文之横流,一至于此
至如近世谢朓、沈约之诗,任昉、陆倕之笔,斯实文章之冠冕,述作之楷模。
张士简之赋,周升逸之辩,亦成佳手,难可复遇。
文章未坠,必有英绝;领袖之者,非弟而谁。
每欲论之,无可与语,思言子建,一共商榷。
辩兹清浊,使如泾、渭;论兹月旦,类彼汝南。
朱丹既定,雌黄有别,使夫怀鼠知惭,滥竽自耻。
譬斯袁绍,畏见子将;同彼盗牛,遥羞王烈。
相思不见,我劳如何。
太清中,侯景寇陷京都;及太宗即位,以肩吾为度支尚书。
时上流诸蕃,并据州拒景,景矫诏遣肩吾使江州,喻当阳公大心,大心寻举州降贼。
肩吾因逃入建昌界,久之,方得赴江陵,未几卒。
文集行于世。
刘昭,字宣卿,平原高唐人,晋太尉实九世孙也。
祖伯龙,居父忧以孝闻,宋武帝敕皇太子诸王并往吊慰,官至少府卿。
父彪,齐征虏晋安王记室。
昭幼清警,七岁通《老》、《庄》义。
既长,勤学善属文,外兄江淹早相称赏。
天监初,起家奉朝请,累迁征北行参军、尚书仓部郎,寻除无锡令。
历为宣惠豫章王、中军临川王记室。
初,昭伯父肜集众家《晋书》注干宝《晋纪》为四十卷,至昭又集《后汉》同异以注范晔书,世称博悉。
迁通直郎,出为剡令,卒官。
《集注后汉》一百八十卷,《幼童传》十卷,文集十卷。
子绦,字言明。
亦好学,通《三礼》。
大同中,为尚书祠部郎,寻去职,不复仕。
绦弟缓,字含度,少知名。
历官安西湘东王记室,时西府盛集文学,缓居其首。
除通直郎,俄迁镇南湘东王中录事,复随府江州,卒。
何逊,字仲言,东海郯人也。
曾祖承天,宋御史中丞。
祖翼,员外郎。
父询,齐太尉中兵参军。
逊八岁能赋诗,弱冠,州举秀才。
南乡范云见其对策,大相称赏,因结忘年交好。
自是一文一咏,云辄嗟赏,谓所亲曰:“顷观文人,质则过儒,丽则伤俗;其能含清浊,中今古,见之何生矣。
”沈约亦爱其文,尝谓逊曰:“吾每读卿诗,一日三复,犹不能已。
”其为名流所称如此。
天监中,起家奉朝请,迁中卫建安王水曹行参军,兼记室。
王爱文学之士,日与游宴,及迁江州,逊犹掌书记。
还为安西安成王参军事,兼尚书水部郎,母忧去职。
服阕,除仁威庐陵王记室,复随府江州,未几卒。
东海王僧孺集其文为八卷。
初,逊文章与刘孝绰并见重于世,世谓之“何刘”。
世祖著论论之云:“诗多而能者沈约,少而能者谢朓、何逊。
”时有会稽虞骞,工为五言诗,名与逊相埒,官至王国侍郎。
其后又有会稽孔翁归、济阳江避,并为南平王大司马府记室。
翁归亦工为诗,避博学有思理,更注《论语》、《孝经》。
二人并有文集。
钟嵘,字仲伟,颍川长社人,晋侍中雅七世孙也。
父蹈,齐中军参军。
嵘与兄岏、弟屿并好学,有思理。
嵘,齐永明中为国子生,明《周易》,卫军王俭领祭酒,颇赏接之。
举本州秀才。
起家王国侍郎,迁抚军行参军,出为安国令。
永元末,除司徒行参军。
天监初,制度虽革,而日不暇给,嵘乃言曰:“永元肇乱,坐弄天爵,勋非即戎,官以贿就。
挥一金而取九列,寄片札以招六校;骑都塞市,郎将填街。
服既缨组,尚为臧获之事;职唯黄散,犹躬胥徒之役。
名实淆紊,兹焉莫甚。
臣愚谓军官是素族士人,自有清贯,而因斯受爵,一宜削除,以惩侥竞。
若吏姓寒人,听极其门品,不当因军,遂滥清级。
若侨杂伧楚,应在绥附,正宜严断禄力,绝其妨正,直乞虚号而已。
谨竭愚忠,不恤众口。
”敕付尚书行之。
迁中军临川王行参军。
衡阳王元简出守会稽,引为宁朔记室,专掌文翰。
时居士何胤筑室若邪山,山发洪水,漂拔树石,此室独存。
元简命嵘作《瑞室颂》以旌表之,辞甚典丽,选西中郎晋安王记室。
嵘尝品古今五言诗,论其优劣,名为《诗评》。
其序曰: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欲以照烛三才,辉丽万有,灵只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昭告。
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昔《南风》之辞,《卿云》之颂,厥义敻矣。
《夏歌》曰“郁陶乎予心”,楚谣云“名余曰正则”,虽诗体未全,然略是五言之滥觞也。
逮汉李陵,始著五言之目。
古诗眇邈,人代难详,推其文体,固是炎汉之制,非衰周之倡也。
自王、扬、枚、马之徒,辞赋竞爽,而吟咏靡闻。
从李都尉讫班婕妤,将百年间,有妇人焉,一人而已。
诗人之风,顿已缺丧。
东京二百载中,唯有班固《咏史》,质木无文致。
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笃好斯文;平原兄弟,郁为文栋;刘桢、王粲,为其羽冀。
次有攀龙托凤,自致于属车者,盖将百计。
彬彬之盛,大备于时矣
尔后陵迟衰微,讫于有晋。
太康中,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勃尔复兴,踵武前王,风流未沫,亦文章之中兴也。
永嘉时,贵黄、老,尚虚谈,于时篇什,理过其辞,淡乎寡味。
爰及江表,微波尚传,孙绰、许询、桓、庾诸公,皆平典似《道德论》,建安之风尽矣。
先是郭景纯用俊上之才,创变其体;刘越石仗清刚之气,赞成厥美。
然彼众我寡,未能动俗。
逮义熙中,谢益寿斐然继作;元嘉初,有谢灵运,才高辞盛,富艳难踪,固已含跨刘、郭,陵轹潘、左。
故知陈思为建安之杰,公干、仲宣为辅;陆机为太康之英,安仁、景阳为辅;谢客为元嘉之雄,颜延年为辅:此皆五言之冠冕,文辞之命世。
夫四言文约意广,取效《风》、《骚》,便可多得,每苦文烦而意少,故世罕习焉。
五言居文辞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故云会于流俗。
岂不以指事遣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邪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兴,二曰赋,三曰比。
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
弘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采,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
若专用比、兴,则患在意深,意深则辞踬。
若但用赋体,则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
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矣。
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
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
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或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或杀气雄边;塞客衣单,霜闺泪尽。
又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反;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
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释其情
故曰:“《诗》可以群,可以怨。
”使穷贱易安,幽居靡闷,莫尚于诗矣。
故辞人作者,罔不爱好。
今之士俗,斯风炽矣。
裁能胜衣,甫就小学,必甘心而驰骛焉。
于是庸音杂体,各为家法。
至于膏腴子弟,耻文不逮,终朝点缀,分夜呻吟,独观谓为警策,众视终沦平钝。
次有轻荡之徒,笑曹、刘为古拙,谓鲍昭羲皇上人,谢朓今古独步;而师鲍昭终不及“日中市朝满”,学谢朓劣得“黄鸟度青枝”。
徒自弃于高听,无涉于文流矣。
嵘观王公搢绅之士,每博论之余,何尝不以诗为口实,随其嗜欲,商榷不同。
淄渑并泛,朱紫相夺,喧哗竞起,准的无依。
近彭城刘士章,俊赏之士,疾其淆乱,欲为当世诗品,口陈标榜,其文未遂,嵘感而作焉。
昔九品论人,《七略》裁士,校以宾实,诚多未值;至若诗之为技,较尔可知,以类推之,殆同博弈。
方今皇帝资生知之上才,体沈郁之幽思,文丽日月,学究天人,昔在贵游,已为称首;况八枿既掩,风靡云蒸,抱玉者连肩,握珠者踵武。
固以睨汉、魏而弗顾,吞晋、宋于胸中。
谅非农歌辕议,敢致流别。
嵘之今录,庶周游于闾里,均之于谈笑耳。
顷之,卒官。
岏,字长岳,官至府参军、建康平。
著《良吏传》十卷。
屿,字季望,永嘉郡丞。
天监十五年,敕学士撰《遍略》,屿亦预焉。
兄弟并有文集。
周兴嗣,字思纂,陈郡项人,汉太子太傅堪后也。
高祖凝,晋征西府参军、宜都太守。
兴嗣世居姑孰。
年十三,游学京师,积十余载,遂博通记传,善属文。
尝步自姑孰,投宿逆旅,夜有人谓之曰:“子才学迈世,初当见识贵臣,卒被知英主。
”言终,不测所之。
齐隆昌中,侍中谢朏为吴兴太守,唯与兴嗣谈文史而已。
及罢郡还,因大相称荐。
本州举秀才,除桂阳郡丞,太守王嵘素相赏好,礼之甚厚。
高祖革命,兴嗣奏《休平赋》,其文甚美,高祖嘉之。
拜安成王国侍郎,直华林省。
其年,河南献儛马,诏兴嗣与待诏到沆、张率为赋,高祖以兴嗣为工。
擢员外散骑侍郎,进直文德、寿光省。
是时,高祖以三桥旧宅为光宅寺,敕兴嗣与陆倕各制寺碑。
及成俱奏,高祖用兴嗣所制者。
自是《铜表铭》、《栅塘碣》、《北伐檄》、《次韵王羲之书千字》,并使兴嗣为文;每奏,高祖辄称善,加赐金帛。
九年,除新安郡丞,秩满,复为员外散骑侍郎,佐撰国史。
十二年,迁给事中,撰文如故。
兴嗣两手先患风疽,是年又染疠疾,左目盲,高祖抚其手,嗟曰:“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手疏治疽方以赐之。
其见惜如此。
任昉又爱其才,常言曰:“周兴嗣若无疾,旬日当至御史中丞。
”十四年,除临川郡丞。
十七年,复为给事中,直西省。
左卫率周舍奉敕注高祖所制历代赋,启兴嗣助焉。
普通二年,卒。
所撰《皇帝实录》、《皇德记》、《起居注》、《职仪》等百余卷,文集十卷。
吴均,字叔庠,吴兴故鄣人也。
家世寒贱,至均好学有俊才。
沈约尝见均文,颇相称赏。
天监初,柳恽为吴兴,召补主簿,日引与赋诗。
均文体清拔有古气,好事者或斅之,谓为“吴均体”。
建安王伟为扬州,引兼记室,掌文翰。
王迁江州,补国侍郎,兼府城局。
还除奉朝请。
先是,均表求撰《齐春秋》。
书成奏之,高祖以其书不实,使中书舍人刘之遴诘问数条,竟支离无对,敕付省焚之,坐免职。
寻有敕召见,使撰《通史》,起三皇,讫齐代,均草本纪、世家功已毕,唯列传未就。
普通元年,卒,时年五十二。
均注范晔《后汉书》九十卷,著《齐春秋》三十卷、《庙记》十卷、《十二州记》十六卷、《钱唐先贤传》五卷、《续文释》五卷,文集二十卷。
先是,有广陵高爽、济阳江洪、会稽虞骞,并工属文。
爽,齐永明中赠卫军王俭诗,为俭所赏,及领丹阳尹,举爽郡孝廉。
天监初,历官中军临川王参军。
出为晋陵令,坐事系冶,作《镬鱼赋》以自况,其文甚工。
后遇赦获免,顷之,卒。
洪为建阳令,坐事死。
骞官至王国侍郎。
并有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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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字,河东闻喜人。
贞元擢进士第,以宏辞补校书郎。
良方等,调河阴尉。
迁监察御史,论权嬖梗切,出为河南功曹参军。
武元衡帅西川,表掌节度府书记。
召为起居舍人。
元和六年,以司封员外郎知制诰。
田弘正效魏、博六州于朝,宪宗遣度宣谕,弘正知度为帝高选,故郊迎趋跽受命,且请遍至属州,布扬天子德泽,魏人由是欢服。
还,拜中书舍人。
久之,进御史中丞。
宣徽五坊小使方秋阅鹰狗,所过挠官司,厚得饷谢乃去。
下邽令裴寰,才吏也,不为礼,因构寰出丑言,送诏狱,当大不恭。
宰相武元衡婉辞诤,帝怒未置。
度见延英,言寰无辜,帝恚曰:“寰诚无罪,杖小使;小使无罪,且杖寰。
”度曰:“责若此固宜,第寰为令,惜陛下百姓,安可罪
”帝色霁,乃释寰。
王师讨蔡,以度视行营诸军,还,奏攻取策,与帝意合。
且问诸将才否,度对:“李光颜义而勇,当有成功。
”不三日,光颜破时曲兵,帝叹度知言。
进兼刑部侍郎。
王承宗、李师道谋缓蔡兵,乃伏盗京师,刺用事大臣,已害宰相元衡,又击度,刃三进,断靴,刜背裂中单,又伤首,度冒毡,得不死。
哄导骇伏,独驺王义持贼大呼,贼断义手。
度坠沟,贼意已死,因亡去。
议者欲罢度,安二镇反侧,帝怒曰:“度得全,天也
若罢之,是贼计适行。
吾倚度,足破三贼矣
”度亦以权纪未张,王室陵迟,常愤愧无死所。
自行营归,知贼曲折,帝益信杖。
及病创一再旬,分卫兵护第,存候踵路。
疾愈,诏毋须宣政衙,即对延英,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时方连诸道兵,环挐不解,内外大恐,人累息。
及度当国,外内始安。
由是讨贼益急。
始,德宗时尚何伺,中朝士相过,金吾辄飞启,宰相至阖门谢宾客。
度以时多故,宜延天下髦英咨筹策,乃建请还第与士大夫相见,诏可。
会庄宪太后崩,为礼仪使。
帝不听政,议置冢宰,度曰:“冢宰,商、周六官首,秉统百僚,王者谅暗,有权听之制。
历世官废,故国朝置否不常,不宜徇空名,稽枢务。
”乃诏百司权听中书门下处可。
王锷死,家奴告锷子稷易父奏末,冒遗献。
帝留奴仗内,遣使者如东都按责其赀。
度谏曰:“自锷死,数有献。
今因告讦而检省其私,臣恐天下将帅闻之,有以家为计者。
”帝悟,杀二奴,还使者。
于时,讨蔡数不利,群臣争请罢兵,钱徽、萧俛尤确苦。
度奏:“病在腹心,不时去,且为大患。
不然,两河亦将视此为逆顺。
”会唐邓节度使高霞寓战却,它相揣帝厌兵,欲赦贼,钩上指。
帝曰:“一胜一负,兵家常势。
若师常利,则古何惮用兵耶
虽累圣亦不应留贼付朕。
今但论帅臣勇怯、兵强弱、处置何如耳,渠一败便沮成计乎
”于是左右不能容其间。
十二年,宰相逢吉、涯建言:“饷亿烦匮,宜休师。
”唯度请身督战,帝独目度留,曰:“果为朕行乎
”度俯伏流涕曰:“臣誓不与贼偕存。
”即拜门下侍郎、平章事、彰义军节度、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
度以韩弘领都统,乃上还招讨以避弘,然实行都统事。
又制诏有异辞,欲激贼怒弘者,意弘怏怏则度无与共功。
度请易其辞,窒疑间之嫌。
于是表马总为宣慰副使,韩愈行军司马,李正封、冯宿、李宗闵备两使幕府。
入对延英,曰:“主忧臣辱,义在必死。
贼未授首,臣无还期。
”帝壮之,为流涕。
及行,御通化门临遣,赐通天御带,发神策骑三百为卫。
初,逢吉忌度,帝恶居中挠沮,出之外。
度屯郾城,劳诸军,宣朝廷厚意,士奋于勇。
是时,诸道兵悉中官统监,自处进退。
度奏罢之,使将得颛制,号令一,战气倍。
未几,李愬夜入悬瓠城,缚吴元济以报。
度遣马总先入蔡,明日,统洄曲降卒万人持节徐进,抚定其人。
初,元济禁偶语于道,夜不然烛,酒食相馈遗者以军法论。
度视事,下令唯盗贼、斗死抵法,余一蠲除,往来不限昼夜,民始知有生之乐。
度以蔡牙卒侍帐下,或谓:“反侧未安,不可去备。
”度笑曰:“吾为彰义节度,元恶已擒,人皆吾人也
”众感泣。
既而申、光平定,以马总为留后。
度入朝,会帝以二剑付监军梁守谦,使悉诛贼将。
度遇诸郾城,复与入蔡,商罪议诛。
守谦请如诏,度固不然,腾奏申解,全宥者甚众。
策勋进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上柱国、晋国公,户三千,复知政事。
程异、皇甫镈以言财赋幸,俄得宰相。
度三上书极论不可,帝不纳。
自上印,又不听。
纤人始得乘罅。
初,蔡平,王承宗惧,度遣辩士柏耆胁说,乃献德、棣二州,纳质子。
又谕程权入觐。
始判沧、景、德、棣为一镇,朝廷命帅,而承宗势乃离。
李师道怙强,度密劝帝诛之。
乃诏宣武、义成、武宁、横海四节度会田弘正致讨。
弘正请自黎阳济,合诸节度兵,宰相皆谓宜。
度曰:“魏博军度黎阳,即叩贼境,封畛比联,易生顾望,是自战其地。
弘正、光颜素少断,士心盘桓,果不可用。
不如养威河北,须霜降水落,绝阳刘,深抵郓,以营阳谷,则人人殊死,贼势穷矣。
”上曰:“善。
”诏弘正如度言。
弘正奉诏,师道果禽。
大贾张陟负五坊息钱,上命坊使杨朝汶收其家簿,阅贷钱虽已偿,悉钩止,根引数十百人,列棰挺胁不承。
又获卢大夫逋券,捕卢坦家客责偿,久乃悟卢群券。
坦子上诉,朝汶谰语:“钱入禁中,何可得
”御史中丞萧俛及谏官列陈中人横恣,度亦极言之。
时方讨郓,帝曰:“姑议东军,此细事,我自处办。
”度曰:“兵事不理,止山东;中人横暴,将乱都下。
”帝不悦,徐乃悟,让朝汶曰:“以尔,使我羞见宰相
”命杀之,而原系者。
繇是京师澄肃。
帝尝语:“臣事君,当励善底公,朕恶夫树党者。
”度曰:“君子小人以类而聚,未有无徒者。
君子之徒同德,小人之徒同恶,外甚类,中实远,在陛下观所行则辨。
”帝曰:“言者大抵若此,朕岂易辨之
”度退,喜曰:“上以为难辨则易,以为易辨则难,君子小人行判矣。
”已而卒为异、镈所构,以检校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为河东节度使。
穆宗即位,进检校司空。
朱克融、王廷凑乱河朔,加度镇州行营招讨使。
时帝以李光颜、乌重胤爪牙将,倚以击贼,兵十余万,有所畏,无尺寸功。
度既受命,入贼境,数斩将以闻。
俄兼押北山诸蕃使。
时元稹显结宦官魏弘简求执政,惮度复当国,因经制军事,数居中持梗,不使有功。
度恐乱作,即上书痛暴稹过恶。
帝不得已,罢弘简、稹近职。
俄擢稹宰相,以度守司空、平章事、东都留守。
谏官叩延英,言不可罢度兵,摇众心。
帝不召。
于是交章极论,未之省。
会中人使幽、镇还,言:“军中谓度在朝,而两河诸侯忠者怀,强者畏。
今居东,人人失望。
”帝悟,诏度由太原朝京师。
及陛见,始陈二贼畔换,受命无功,并陈所以入觐意,感概流涕。
伏未起,谒者欲宣旨,帝遽曰:“朕当延英待卿
”始,议者谓度无奥援,且久外,为奸憸拫抑,虑帝未能明其忠。
及进见,辞切气怡,卓然当天子意。
在位闻者皆竦,毅将贵臣至赍咨出涕。
旧仪,阁中群臣未退,宰相不奏事,称贺则谒者答。
帝以度勋德,故待以殊礼。
度之行,移克融、廷凑书,开说谆沓,傅以大谊,二人不敢桀,皆愿罢兵。
帝方忧深州围,欲必出牛元翼,更使度腾书布旨。
或曰:“贼知度失兵柄,必背约顾望。
”帝释然,乃拜度守司徒,领淮南节度使。
会昭义监军刘承偕慢刘悟,举军哗怒,执承偕,悟拘以闻。
帝怒,问度:“何施而可
”度顿首谢:“籓臣不与政。
”辞不对。
帝强之,度曰:“臣素知承偕怙宠,悟不能堪,尝以书诉臣。
是时,中人赵弘亮在行营知状,欲持悟书以奏,陛下亦知之邪
”帝曰:“我不及知。
顾悟诚恶之,胡不自闻,何哉
”度曰:“虽悟得闻,恐陛下不必听。
且臣视天颜不咫尺,比尚未能决,千里单言,可悟圣听哉
”帝亟曰:“前语姑置,直谓今日奈何
”度曰:“必欲收忠义心,使帅臣死节,独斩承偕,则四方群盗隐然破胆矣。
”帝曰:“顾太后养为子,且我何爱
更言其次。
”度曰:“投诸荒裔可乎
”帝曰:“可。
”悟果出承偕,昭义遂安。
是时,徐州王智兴逐崔群,诸军盘互河北,进退未一。
议者交口请相度,乃以本官兼中书侍郎、平章事。
权佞侧目,谓李逢吉险贼善谋,可以构度,共讽帝自襄阳召逢吉还,拜兵部尚书。
度居位再阅月,果为逢吉所间,罢为左仆射。
帝暴风眩,中外不闻问者凡三日。
度数请到内殿,求立太子,翼日乃见帝,遂立景王为嗣。
逢吉既代相,思有以牙孽之,引所厚李仲言、张又新、李续、张权舆等,内结宦官,种支党,丑沮日闻,乃出度山南西道节度使,夺平章事。
长庆四年,王廷凑屠元翼之家,敬宗嗟惋,叹宰辅非其人,使凶贼炽肆。
学士韦处厚上疏曰:“臣闻汲黯在朝,淮南寝谋;干木处魏,诸侯息兵。
王霸之理,以一士止百万之师,一贤制千里之难。
裴度元勋巨德,文武兼备,若位岩庙,委参决,必使戎虏畏威,幽、镇自臣。
管仲曰:‘人离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
’治乱之本,非有他术。
陛下当馈而叹,恨无萧、曹,今一裴度摈弃于外,所以冯唐知汉文帝有颇、牧不能用也。
”帝感悟,谓处厚曰:“度累为宰相,而官无平章事,谓何
”处厚具道其由,帝于是复度兼平章事。
帝虽孺蒙,然注意度,中人至度所,必丁宁尉安,且示召期。
宝历二年,度请入朝,逢吉党大惧,权舆作伪谣云:“非衣小儿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驱逐。
”以度平元济也。
都城东西冈六,民间以为乾数,而度第平乐里,直第五冈。
权舆乃言:“度名应图谶,第据冈原,不召而来,其意可见。
”欲以倾度。
天子独能明其诬,诏复使辅政。
先是,帝将幸东都,大臣切谏,不纳。
帝恚曰:“朕意决矣
虽从官宫人自挟糗,无扰百姓。
”趣有司检料行宫,中外莫敢言。
度从容奏:“国家建别都,本备巡幸。
自艰难以来,宫阙、署屯、百司之区,荒圮弗治,假岁月完新,然后可行。
仓卒无备,有司且得罪。
”帝悦曰:“群臣谏朕不及此。
如卿言,诚有未便,安用往邪
”因止行。
汴宋观察使令狐楚言亳州圣水出,饮者疾辄愈。
度判曰:“妖由人兴,水不自作。
”命在所禁塞。
朱克融执赐衣使者杨文端,诡言慢己,并诉所赐滥恶,又丐假度支帛三十万匹,不者,军必有变;且请遣工五千助治东都,须天子东巡。
帝怒,患之,欲遣重臣临慰。
度曰:“克融无恚而悖,是将亡。
譬猛虎自哮跃山林,凭窟穴则然,势不得离其处,人亦不为惧。
陛下无庸遣重使,第以诏书言:‘中人倨骄,须还,我自责谴。
春服不谨,方诘有司。
所上工宜即遣,已诏在所供拟。
’此则贼谋穷矣。
陛下若未能然,则答:‘宫室营缮既有序,毋遣工为重劳。
朝廷缘召发,乃有赐与,朕无所爱,独与范阳,体不可尔。
’”帝曰:“善。
”用度次策。
克融听命,归文端。
未几,军乱,杀克融。
帝纵弛,日晏坐朝。
度谏曰:“此陛下月率六七临朝,天下人知勤政,河朔贼臣皆耸畏。
近开延英益稀,恐万机奏禀,有所壅阏。
夫颐养之道,常顺适时候,则六气平和,万寿可保。
道家法:‘春夏蚤起,取鸡鸣时,秋冬晏起,取日出时。
盖在阳,胜之以阴;在阴,胜之以阳。
今方居盛夏,谓宜诘旦数坐,广加延问;漏及巳午,则炎赫可畏,圣躬劳矣。
”帝嘉纳,为数视朝。
未几,判度支。
帝崩,定策诛刘克明等,迎立江王,是为文宗。
加门下侍郎。
李全略死,子同捷求袭沧景军。
度奏讨平之,即陈:“调兵食非宰相事,请罢度支归有司。
”奏可。
进阶开府仪同三司,赐实封户三百。
度恳让不得可,乃受实封。
太和四年,数引疾不任机重,愿上政事。
帝择上医护治,中人日劳问相蹑,乃诏进司徒、平章军国重事,须疾已,三日若五日一至中书。
度让免册礼。
度自见功高位极,不能无虑,稍诡迹避祸。
于是牛僧孺、李宗闵同辅政,媢度勋业久居上,欲有所逞,乃共訾其迹损短之,因度辞位,即白帝进兼侍中,出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白罢元和所置临汉监,数千马纳之校,以善田四百顷还襄人。
顷之,固请老,不许。
八年,徙东都留守,俄加中书令。
李训之祸,宦官肆威以逞,凡训、注宗娅宾客悉收逮,讯报苛惨。
度上疏申理,全活数十姓。
武德县主藏史盗钱亡命,捕不得。
河阳节度使温造狱其令王赏责负,系三年,母死弗许丧。
度为帝言之,赏得释。
时阉竖擅威,天子拥虚器,搢绅道丧,度不复有经济意,乃治第东都集贤里,沼石林丛,岑缭幽胜。
午桥作别墅,具燠馆凉台,号“绿野堂”,激波其下。
度野服萧散,与白居易、刘禹锡为文章、把酒,穷昼夜相欢,不问人间事。
而帝知度年虽及,神明不衰,每大臣自洛来,必问度安否。
开成二年,复以本官节度河东。
度牢辞老疾,帝命吏部郎中卢弘宣谕意曰:“为朕卧护北门可也。
”趣上道,度乃之镇。
易定节度使张璠卒,军中将立其子元益,度乃遣使晓譬祸福,元益惧,束身归朝。
三年,以病丐还东都。
真拜中书令,卧家未克谢,有诏先给俸料。
上巳宴群臣曲江,度不赴,帝赐诗曰:“注想待元老,识君恨不早。
我家柱石衰,忧来学丘祷。
”别诏曰:“方春慎疾为难,勉医药自持。
朕集中欲见公诗,故示此,异日可进。
”使者及门而度薨,年七十六。
帝闻震悼,以诗置灵几。
册赠太傅,谥文忠,赗礼优缛,命京兆尹郑复护丧。
度临终,自为铭志。
帝怪无遗奏,敕家人索之,得半藁,以储贰为请,无私言。
会昌元年,加赠太师。
大中初,诏配享宪宗庙廷。
度退然,才中人,而神观迈爽,操守坚正,善占对。
既有功,名震四夷。
使外国者,其君长必问度年今几、状貌孰似、天子用否。
其威誉德业比郭汾阳,而用不用常为天下重轻。
事四朝,以全德始终。
及殁,天下莫不思其风烈。
葬管城,逮今庙食。
五子,识、谂知名。
识,字通理,性敏悟,凡经目未始忘。
推廕补京兆参军,擢累大理少卿。
王师讨刘稹,为供军使。
稹平,改司农卿,进湖南观察使。
入拜大理卿,袭晋国公半封。
为泾原节度使。
时蕃酋尚恐热上三州七关,列屯分守。
宣宗择名臣,以识帅泾原,毕諴帅邠宁,李福帅夏州,帝亲临遣。
识至,治堡障,整戎器,开屯田。
初,将士守边,或积岁不得还。
识与立戍限,满者代;亲七十,近戍。
由是人感悦。
加检校刑部尚书,徙凤翔、忠武、天平、邠宁、灵武等军。
进检校尚书右仆射。
灵武地斥卤无井,识誓神而凿之,果得泉。
历六节度,所莅皆有可述。
卒,赠司空,谥曰昭。
谂有文,籍廕累官考功员外郎。
宣宗访元和宰相子,思度勋望,故待谂有加。
为翰林学士,累迁工部侍郎,诏加承旨。
适会帝幸其院,谂即称谢。
帝曰:“可归与妻子相庆。
”取御奁果以赐,谂举衣跽受。
帝顾宫人取巾裹赐之。
后为太子少师,封河东郡公。
黄巢盗国,迫以伪官,不从,遇害。
赞曰:宪宗讨蔡,出入四年。
元济外连奸臣,刺宰相及用事者,沮骇朝谋。
惟天子赫然排群议,任度政事,倚以讨贼。
身督战,遂平淮西。
非度破贼之难,任度之为难也。
韩愈颂其功曰:“凡此蔡功,惟断乃成。
”其知言哉
穆宗不君,憸人腐夫乘衅镌诋,而度遂无显功。
非前智后愚,用不用,势当然矣。
前史称度晚节颇浮沉为自安计,是不然。
《大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度何訿云。
宋史萧燧传翻译
以下是正文全文:张方平,字安道,南京人。
少颖悟绝伦,家贫无书,从人假三史,旬日即归之,曰:“吾已得其详矣。
”凡书皆一阅不再读,宋绶、蔡齐以为天下奇才。
举茂材异等,为校书郎、知昆山县。
又中贤良方正,选迁著作佐郎、通判睦州。
赵元昊且叛,为嫚书来,规得谴绝以激使其众。
方平请:“顺适其意,使未有以发,得岁月之顷,以其间选将厉士,坚城除器,为不可胜以待之。
虽终于必叛,而兵出无名,吏士不直其上,难以决胜。
小国用兵三年,而不见胜负,不折则破;我以全制其后,必胜之道也。
”时天下全盛,皆谓其论出姑息,决计用兵。
方平上《平戎十策》,以为:“入寇当自延、渭,巢穴之守必虚。
宜屯兵河东,卷甲而趋之,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
”宰相吕夷简善其策而不果行。
当召试馆职,仁宗曰:“是非两策制科者乎
何试也
”命直集贤院,俄知谏院。
夏人寇边,方平首乞合枢密之职于中书,以通谋议。
帝然之,遂以宰相兼枢密使。
时调诸道弓手,刺其壮者为宣毅、保捷,方平连疏争之,弗听。
既而两军骄甚,合二十余万,皆市人不可用,如方平言。
夏竦节制陕西并护诸将,四路以禀复失事机,且诏使出师,逗遛不行。
及丰州陷,刘平等覆师,主帅皆坐谴,竦独不预,方平劾罢之,而请四路帅臣,各自任战守。
西师久未解,元昊亦困弊,方平言:“陛下犹天地父母也,岂与犬豕豺狼较乎
愿因郊赦,引咎示信,开其自新之路。
”帝喜曰:“是吾心也。
”是岁,改庆历赦书,敕边吏通其善意,元昊竟降。
既,以修起居注使契丹。
契丹主顾左右曰:“有臣如此,佳哉”骑而击球于前,酌玉卮饮之,且赠以所乘马。
还,知制诰,权知开封府。
府事丛集,前尹率书板识之,方平独默记决遣,无少差忘。
进翰林学士。
元昊既臣,而与契丹有隙,来请绝其使,议者不可。
方平曰:“得新附之小羌,失久和之强敌,非计也。
宜赐元昊诏,使之审处,但嫌隙朝除,则封册暮下。
如此,于西、北为两得矣。
”时韪其谋。
拜御史中丞,改三司使。
初,王拱辰议榷河北盐,方平见曰:“河北再榷盐,何也
”帝曰:“始立法耳。
”方平曰:“昔周世宗以盐课均之税中,今两税盐钱是也。
岂非再榷乎
”帝惊悟,方平请直降手诏罢之。
河朔父老迎拜于澶州,为佛老会七日,以报上恩,事具《食货志》。
加端明殿学士、判太常寺。
禁中卫卒夜变,帝旦语二府,奖张贵妃扈跸功。
夏竦即倡言:“当求所以尊异之礼。
”方平闻之,谓陈执中曰:“汉冯婕妤身当猛兽,不闻有所尊异;且皇后在而尊贵妃,古无是事。
果行之,天下之责,将萃于公矣。
”执中瞿然而罢。
帝以丰财省费访群臣,方平既条对,又独上数千言,大略以为:“祥符以来,务为姑息,渐失祖宗之旧。
取士、任子、磨勘、迁补之法坏,命将养兵,皆非旧律。
国用既窘,则政出多门;大商豪民乘隙射利,而茶盐香矾之法乱。
此治忽盛衰之本,不可以不急。
”帝览对甚悦,且大用,会判官杨仪得罪,坐与交,出知滁州。
顷之,知江宁府,入判流内铨。
以侍讲学士知滑州,徙益州。
未至,或扇言侬智高在南诏,将入寇,摄守亟调兵筑城,日夜不得息,民大惊扰。
朝廷闻之,发陕西步骑兵仗,络绎往戍蜀。
诏趣方平行,许以便宜从事,方平曰:“此必妄也。
”道遇戍卒,皆遣归,他役尽罢。
适上元张灯,城门三夕不闭,得邛部川译人始造此语者,枭首境上,而流其余党,蜀人遂安。
复以三司使召。
方西鄙用兵,两蜀多所调发,方平为奏免横赋四十万,减铸铁钱十余万缗。
又建言:“国家都陈留,当四通五达之道,非若雍、洛有山川足恃,特倚重兵以立国耳。
兵恃食,食恃漕运,以汴为主,汴带引淮、江,利尽南海。
天圣已前,岁调民浚之,故水行地中。
其后,浅妄者争以裁减役费为功,汴日以塞,今仰而望焉,是利尺寸而丧丘山也。
”乃画上十四策。
富弼读其奏,漏尽十刻,帝称善。
弼曰:“此国计大本,非常奏也。
”悉如其说行之。
迁尚书左丞、知南京。
未几,以工部尚书帅秦州。
谍告夏人将压境,方平料简士马,声言出塞。
已而寇不至,言者论其轻举,曾公亮曰:“兵不出塞,何名轻举
寇之不得至,有备故也。
倘罪之,后之边臣,将不敢为先事之备矣。
”方平不自安,请知南京。
英宗立,迁礼部尚书,请知郓州。
还,为学士承旨。
帝不豫,召至福宁殿,帝冯几言,言不可辨。
方平进笔请,乃书云:“明日降诏,立皇太子。
”方平抗声曰:“必颖王也,嫡长而贤,请书其名。
”帝力疾书之,乃退草制。
神宗即位,召见,请约山陵费,帝曰:“奉先可损乎
”对曰:“遗制固云,以先志行之,可谓孝矣。
”又请差减锡赉,以乾兴为准,费省什七八。
方平进诏草,帝亲批之,曰:“卿文章典雅,焕然有三代风,又善以丰为约,意博而辞寡,虽《书》之训诰,殆无加也。
”其见称重如此。
拜参知政事。
御史中丞司马光疏其不当用,不听。
光解中丞,曾公亮议用王安石,方平以为不可。
数日,遭父忧,服阕,以观文殿学士留守西京。
入觐,留判尚书都省,力请知陈州。
安石行新法,方平陛辞,极论其害,曰:“民犹水也,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兵犹火也,弗戢必自焚。
若新法卒行,必有覆舟、自焚之祸。
”帝怃然。
韩绛主西师,庆卒乱,京西转运使令一路各会兵于州,民大骇。
方平持檄不下而奏之,帝曰:“守臣不当尔邪
”命罢诸郡兵。
召为宣徽北院使,留京师。
王安石深沮之,以为青州。
未行,帝问祖宗御戎之要,对曰:“太祖不勤远略,如灵夏、河西,皆因其酋豪,许之世袭;环州董遵诲、西山郭进、关南李汉超,皆优其禄赐,宽其文法。
诸将财力丰而威令行,间谍精审,吏士用命,故能以十五万人而获百万之用。
及太宗谋取燕蓟,又内徙李彝兴、冯晖,于是朝廷始旰食矣。
真宗澶渊之克,与契丹盟,至今人不识兵革。
三朝之事如此。
近岁疆埸之臣,乃欲试天下于一掷,事成徼利,不成诒患,不可听也。
”帝曰:“庆历以来,卿知之乎
元昊初臣,何以待之
”对曰:“臣时为学士,誓诏封册,皆出臣手。
”帝曰:“卿时已为学士,可谓旧德矣。
” 契丹泛使萧禧来议疆事,临当辞,卧驿中不起。
方平谓枢密使吴充曰:“但令主者日致馈勿问,且使边郡檄其国可也。
”充启从之,禧即行。
除中太一宫使。
王安石弛铜禁,奸民日销钱为器,边关海舶不复讥钱出,钱日耗。
方平极论其害,请诘安石:“举累朝之令典,一旦削除之,其意安在
”帝颇采其言,而方平求去。
进使南院,判应天府。
帝曰:“朕欲卿与韩绛共事,而卿论政不同;欲置卿枢密,而卿论兵复异。
卿受先帝末命,讫无以副朕意乎
”遂行。
高丽使过府,长吏当送迎,方平言:“臣班视二府,不可为陪臣屈。
”诏但遣少尹。
王师征安南,方平言:“举西北壮士健马,弃之炎荒,其患有不可胜言者。
若师老费财,无功而还,社稷之福也。
”后皆如其言。
新法鬻河渡坊场,司农并及祠庙,宋阏伯、微子庙皆为贾区。
方平言:“宋王业所基,阏伯封于商丘,以主大火;微子为始封之君,是二祠者,亦不得免乎
”帝震怒,批牍尾曰:“慢神辱国,无甚于斯
”于是天下祠庙皆得不鬻。
数请老,以太子少师致仕。
官制行,废宣徽使,独命领之如故。
哲宗立,加太子太保。
元佑六年,薨,年八十五。
赠司空。
遗令毋请谥,尚书右丞苏辙为请,乃谥曰文定。
方平慷慨有气节,既告老,论事益切,至于用兵、起狱,尤反复言之。
且曰:“臣且死,见先帝地下,有以借口矣。
”平居未尝以言徇物、以色假人。
守蜀日,得眉山苏洵与其二子轼、辙,深器异之。
尝荐轼为谏官。
轼下制狱,又抗章为请,故轼终身敬事之,叙其文,以比孔融、诸葛亮。
晚,受知神宗。
王安石方用事,嶷然不小屈,以是望高一时。
守宋都日,富弼自亳移汝,过见之曰:“人固难知也。
”方平曰:“谓王安石乎
亦岂难知者
方平顷知皇佑贡举,或称其文学,辟以考校。
既入院,凡院中之事,皆欲纷更。
方平恶其人,檄使出,自是未尝与语也。
”弼有愧色,盖弼素亦善安石云。
王拱辰,字君贶,开封咸平人。
元名拱寿,年十九,举进士第一,仁宗赐以今名。
通判怀州,入直集贤院,历盐铁判官、修起居注、知制诰。
庆历元年,为翰林学士。
契丹使刘六符尝谓贾昌朝曰:“塘泺何为者
一苇可杭,投棰可平;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即可路矣。
”仁宗以问拱辰,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谋,不应以语我,此夸言尔。
设险守国,先王不废,而祖宗所以限敌人也。
”至是,又使六符来,求关南十县,斥太宗伐燕为无名,举朝莫知所答。
拱辰曰:“王师征河东,契丹既通使,而寇石岭关以援贼。
太宗怒,遂回军伐之,岂谓无名
”乃作报书曰:“既交石岭之锋,遂有蓟门之役。
”契丹得报,遂继好如初。
帝喜,谓辅臣曰:“非拱辰深练故实,殆难答也。
” 权知开封府,拜御史中丞。
夏竦除枢密使,拱辰言:“竦经略西师,无功称而归。
今置诸二府,何以厉世
”因对,极论之。
帝未省,遽起,拱辰前引裾,乃纳其说,竦遂罢。
又言:“滕宗谅在庆州,所为不度,而但降秩守虢,惧边臣则效,宜施重责。
”未听,即家居,求自贬。
乃徙宗谅岳州,敕拱辰赴台。
入见,帝曰:“言事官第自举职,勿以朝廷未行为沮己,而轻去以沽名。
自今有当言者,宜力陈毋避。
” 僧绍宗以铸佛像惑众,都人竞投金冶中,宫掖亦出赀佐之。
拱辰言:“西师宿边,而财费于不急,动士心,起民怨。
”诏亟禁之。
苏舜钦会宾客于进奏院,王益柔醉作《傲歌》,拱辰风其僚鱼周询、刘元瑜举劾之。
两人既窜废,同席者俱逐。
时杜衍、范促淹为政,多所更张,拱辰之党不便。
舜钦、益柔皆仲淹所荐,而舜钦,衍婿也,故因是倾之,由此为公议所薄。
复以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坐举富民郑旭,出知郑州,徙澶、瀛、并三州。
数岁还,为学士承旨兼侍读。
帝于迩英阁置《太玄经》、蓍草,顾曰:“朕每阅此。
卿亦知其说乎
”拱辰具以对,且曰:“愿陛下垂意《六经》,旁采史策,此不足学也。
” 至和三年,复拜三司使。
聘契丹,见其主混同江,设宴垂钓,每得鱼,必酌拱辰酒,亲鼓琵琶以侑饮。
谓其相曰:“此南朝少年状元也,入翰林十五年,故吾厚待之。
”使还,御史赵抃论其辄当非正之礼,“异时北使援此以请,将何辞拒之
”湖南转运判官李章、知潭州任颛市死商真珠,事败,具狱上,拱辰悉入珠掖庭。
抃并劾之。
除宣徽北院使,抃言:“宣徽之职,本以待勋劳者,唯前执政及节度使得为之,拱辰安得污此选
”乃以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历泰定二州、河南大名府,积官至吏部尚书。
神宗登极,恩当转仆射,欧阳修以为此宰相官,不应序进,但迁太子少保。
熙宁元年,复以北院使召还。
王安石参知政事,恶其异己,乘二相有故,出为应天府。
八年,入朝,为中太一宫使。
元丰初,转南院使,赐金方团带。
再判大名,改武安军节度使。
三路籍民为保甲,日聚而教之,禁令苛急,往往去为盗,郡县不敢以闻。
拱辰抗言其害曰:“非止困其财力,夺其农时,是以法驱之,使陷于罪罟也。
浸淫为大盗,其兆已见。
纵未能尽罢,愿财损下户以纾之。
”主者指拱辰为沮法,拱辰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
”上章不已。
帝悟,于是第五等户得免。
哲宗立,徙节彰德,加检校太师。
是年薨,年七十四。
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懿恪。
论曰:方平、拱辰之才,皆较然有过人者,而不免司马光、赵抃之论。
岂其英发之气,勇于见得,一时趋乡未能尽适于正与
及新法行,方平痛陈其弊,拱辰争保甲,言尤剀切,皆谔谔不少贬,为国老成,望始重矣。
若方平识王安石于辟校贡举之时,而知其后必乱政,其先见之明,无忝吕诲云。
张忭字杲卿,韩城人。
举进士,为楚邱主簿。
南京留守王曾称其有公辅器。
累官度支员外郎。
夏竦经略陕西,荐其才,换六宅使、泾原秦凤安抚都监。
未几,以母老,求归故官,得知绛州,改京西转运使。
知邓州,又以母辞。
或指为避事,范仲淹言于朝曰:“张忭岂避事者
”乃许归养。
历户部判官、开封府推官,至知杂御史。
张尧佐缘恩骤用,知开封府;内侍杨怀敏夜直禁中,而卫士为变,皆极论之。
忭性质朴,不善择言,至斥张贵妃为一妇人,谓怀敏得志,将不减刘季述。
仁宗读之不怿,以语陈升之。
升之曰:“此忠直之言,不激切,则圣意不可回矣。
”帝乃解。
以天章阁待制知庆州,改龙图阁直学士、知秦州。
初,青唐蕃部蔺毡,世居古渭,积与夏人有隙,惧而献其地。
摄帅范祥无远虑,亟城之。
诸族畏其逼,举兵叛。
忭至,请弃勿城。
诏户部副使傅求审视之,以为不可弃,与忭议殊。
先是,副总管刘涣讨叛羌,逗挠不时进,忭命他将郭恩代之,羌乃溃去。
涣黜其功,谰讼恩多杀老稚,以撼忭。
朝廷命张方平守秦,徙涣泾原,亦徙忭青州。
将罪忭,方平辞曰:“涣、忭有阶级,今互言而两罢帅,不可为也。
”忭乃复留。
至和二年,召兼侍读,拜御史中丞。
刘沆在相位,以御史范师道、赵抃尝攻其恶,阴欲出之。
忭曰:“天子耳目之官,奈何用宰相怒而斥
”上章力争之,沆竟罢去。
帝见忭指切时事无所避,谓曰:“卿孤立,乃能如是。
”对曰:“臣仰托圣主,致位侍从,是为不孤。
今陛下之臣,持禄养望者多,而赤心谋国者少,窃以为如陛下乃孤立尔。
”帝为之感动。
契丹主宗真遣使继其画像来,求帝画像,未报而死。
子洪基立,以为请,诏忭报聘,谕使更致新主像。
契丹欲先得之,忭曰:“昔文成以弟为兄屈,尚先致敬,况今为伯父哉
”遂无以夺,乃复以洪基像来。
嘉佑三年,擢枢密副使,迁参知政事、枢密使。
忭爱惜官资,凡内降所与,多持不下。
见帝春秋高,前后屡进言储嗣事,卒与韩琦同决策。
英宗立,请老,帝曰:“太尉勤劳王家,讵可遽去
”但命五日一至院,进见无蹈舞。
司马光上疏言:“近岁以来,大臣年高者皆不敢自安其位,言事者欲以为名,又从而攻之。
使其人无可取,虽少壮何为
果有益于时,虽老何伤
忭为人忠谨清直,不可干以私,若使且居其位,于事亦未有旷废也。
”忭请不已,始赐告,令养疾,遂以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许州,改镇河阳三城。
拜太子太师致仕。
熙宁十年薨,年八十六。
赠司徒兼侍中,谥曰康节。
赵概,字叔平,南京虞城人。
少笃学自力,器识宏远,为一时名辈称许。
中进士第,通判海州,为集贤校理、开封府推官。
奏事殿中,仁宗面赐银绯。
出知洪州,州城西南薄章江,有泛溢之虞,概作石堤二百丈,高五丈,以障其冲,水不为患。
僚吏郑陶、饶奭挟持郡事,为不法,前守莫能制。
州之归化卒,皆故时群盗。
奭造飞语曰:“卒得廪米陈恶,有怨言,不更给善米,且生变。
”概不答。
卒有自容州戍逃归而犯夜者,斩之以徇,因收陶、奭抵罪,阖府股栗。
加直集贤院、知青州。
坐失举渑池令张诰免,久乃起,监密州酒。
知滁州,山东有寇李二过境上,告人曰:“我东人也,公尝为青州,民爱之如父母,我不忍犯。
”率众去。
召修起居注。
欧阳修后至,朝廷欲骤用之,难于越次。
概闻,请郡,除天章阁待制、纠察在京刑狱,修遂知制诰。
逾岁,概始代之。
郊祀,当任子、进阶爵,乞回其恩,封母郡太君。
宰相谓曰:“君即为学士,拟封不久矣。
”概曰:“母年八十二,愿及今拜君赐以为荣。
”乃许之,后遂为例。
苏舜钦等以群饮逐,概言:“预会者皆馆阁名士,举而弃之,觖士大夫望,非国之福也。
”不报。
求知苏州,终母丧,入为翰林学士。
聘契丹,契丹主会猎,请赋《信誓如山河诗》”诗成,亲酌玉杯为概劝,且授侍臣刘六符素扇,写之纳袖中,其礼重如此。
还,兼侍读学士。
谏官郭申锡论事忤旨,帝欲加罪,概曰:“陛下始面谕申锡毋面从,今黜之,何以示天下
”乃止。
以龙图阁学士知郓州、应天府,代韩绛为御史中丞。
绛以论张茂实不宜典宿卫罢,概至,首言之,茂实竟去。
御药院内臣有寄资至团练使者,谓之暗转。
概请明限以年,诏俟出院优迁之,毋得累寄。
擢枢密使、参知政事。
数以老求去。
熙宁初,拜观文殿学士、知徐州。
自左丞转吏部尚书,前此,执政迁官,未有也。
以太子少师致仕,退居十五年,尝集古今谏争事,为《谏林》百二十卷上之。
神宗赐诏曰:“请老而去者,类以声问不至朝廷为高。
唯卿有志爱君,虽退处山林,未尝一日忘也。
当置于坐右,时用省阅。
”元丰六年薨,年八十八。
赠太子太师,谥曰康靖。
概秉心和平,与人无怨怒。
虽在事如不言,然阴以利物者为不少,议者以比刘宽、娄师德。
坐张诰贬六年,念之终不衰,诰死,恤其家备至。
欧阳修遇概素薄,又躐知制诰,及修有狱,概独抗章明其罪,言为仇者所中伤,不可以天下法为人报怨。
修得解,始服其长者。
为郓州时,吏按前守冯浩侵公使钱三十万,当以职田租偿。
概知其贫,为代以己奉。
其平生所为类此。
概初名禋,尝梦神人金书名簿有“赵概”,遂更云。
胡宿,字武平,常州晋陵人。
登第,为扬子尉。
县大水,民被溺,令不能救,宿率公私船活数千人。
以荐为馆阁校勘,进集贤校理。
通判宣州,囚有杀人者,将抵死,宿疑而讯之,囚惮棰楚不敢言。
辟左右复问,久乃云:“旦将之田,县吏缚以赴官,莫知其故。
”宿取具狱翻阅,探其本辞,盖妇人与所私者杀其夫,而执平民以告也。
知湖州,前守滕宗谅大兴学校,费钱数十万。
宗谅去,通判、僚吏皆疑以为欺,不肯书历。
宿诮之曰:“君辈佐滕侯久矣,苟有过,盍不早正
乃阴拱以观,俟其去而非之,岂昔人分谤之意乎
”坐者大惭谢。
其后湖学为东南最,宿之力为多。
筑石塘百里,捍水患,民号曰胡公塘,而学者为立生祠。
久之,为两浙转运使。
召修起居注、知制诰。
入内都知杨怀敏坐卫士之变,斥为和州都监,未几,召入复故职。
宿封还词头,且言:“怀敏得不穷治诛死,已幸,岂宜复在左右
”命遂寝。
庆历六年,京东、两河地震,登、莱尤甚。
宿兼通阴阳五行灾异之学,乃上疏曰:“明年丁亥,岁之刑德,皆在北宫。
阴生于午,而极于亥。
然阴犹强而未即伏,阳犹微而不能胜,此所以震也。
是谓龙战之会,其位在乾。
若西北二边不动,恐有内盗起于河朔。
又登、莱视京师,为东北少阳之位,今二州置金坑,多聚民凿山谷,阳气耗泄,故阴乘而动。
宜即禁止,以宁地道。
时以为迂阔。
明年,王则果以贝州叛。
皇佑五年正月,会灵宫灾,是岁冬至,郊,以二帝并配。
明年大旱,宿言:“五行,火,礼也。
去岁火而今又旱,其应在礼,此殆郊丘并配之失也。
”即建言并配非古,宜用迭配如初。
时议者谓士大夫言,七十当致仕,其不知止者,请令有司按籍举行之。
宿以为非优老之义,当少缓其期法:武吏察其任事与否,勿断以年;文吏使得自陈而全其节。
及言皇佑新乐与旧乐难并用;礼部间岁一贡士不便,当用三年之制。
皆如其言。
唐介贬岭南,帝遣中使护以往。
宿言:“事有不可测,介如不幸道死,陛下受杀直臣之名。
”帝悟,追还使者。
迁翰林学士,知审官、刑院。
李仲昌开六塔河,民被害,诏狱薄其罪。
宿请斩以谢河北,仲昌由是南窜。
衮国公主下降,将行册礼。
宿谏曰:“陛下昔封两长主,未尝册命,今施之爱女,殆非汉明帝所谓‘我子岂得与先帝子等’之义也。
” 泾州卒以折支不时给,出恶言,且欲相扇为乱。
既置于法,乃命劾三司吏。
三司使包拯护弗遣。
宿曰:“泾卒固悖慢,然当给之物,越八十五日而不与,计吏安得为无罪
拯不知自省,公拒制命,纪纲益废矣。
”拯惧,立遣吏。
韩琦守并州,请复其节镇。
宿言:“参、商为仇雠之星。
国家受命于商丘,而参为晋地。
今欲崇晋,非国之利也。
宋兴削平四方,并最后服,故太宗不使列于方镇,八十年矣,宜如故便。
”议遂止。
后琦秉政,卒复之。
拜枢密副使。
曾公亮任雄州,赵滋颛治界河事。
宿言于英宗曰:“忧患之来,多藏于隐微,而生于所忽。
自滋守边,北人捕鱼伐苇,一切禁绝,由此常与斗争。
南北通好六十载,内外无患,近年边遽来上,不过侵诬尺寸,此城砦之吏移文足以辨诘,何至于兴甲兵哉
今搢绅中有耻燕蓟外属者,天时人事未至,而妄意难成之福。
愿守两朝法度,以惠养元元,天下幸甚。
”宿以老,数乞谢事。
治平三年,罢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
明年,以太子少师致仕,未拜而薨,年七十二。
赠太子太傅,谥曰文恭。
宿为人清谨忠实,内刚外和,群居不哗笑,与人言,必思而后对。
故临事重慎,不辄发,发亦不可回止。
居母丧三年,不至私室。
其当重任,尤顾惜大体。
在审官、刑院,择详议官,有在选中者,尝监征榷,以水灾负课。
同列谓小累不足白,宿竟白之,而荐其才足用,仁宗听纳。
同列退而诮曰:“公固欲白上,倘缘是不用,奈何
”宿曰:“彼之得否,不过一详议官。
宿平生以诚事主,今白首矣,忍以毫发欺乎
为之开陈,听吾君自择尔。
”少与一僧善,僧有秘术,能化瓦石为黄金。
且死,将以授宿,使葬之。
宿曰:“后事当尽力,他非吾所冀也。
”僧叹曰:“子之志,未可量也。
”其笃行自励,至于贵达,常如布衣时。
子宗炎,从子宗愈、宗回。
宗炎字彦圣,由将作监主簿锁厅登第。
为国子大宗正丞、开封府推官、考功吏部郎中。
旧制,选人改京官,举将小絓吏议,辄尼不行。
宗炎请先引见,俟举者罪即追止,从之。
哲宗崩,辽使来吊祭,宗炎以鸿胪少卿迓境上。
使者不易服,宗炎以礼折之,须其听命,乃相见。
暨还,升为卿。
初,父宿使辽,辽人重之。
其后宗炎婿邓忠臣迓客,客问:“中外尝有充使者否
”忠臣以宿告,且言:“前使鸿胪,其子也。
”客叹:“胡氏世不乏人。
”俄以直龙图阁知颖昌府,历密州而卒。
宗炎善为诗,藻思清婉。
欧阳修守亳,与客游郡圃,或诵其诗,修赏味不已,以为有鲍、谢风致。
其重之如此。
宗愈字完夫,举进士甲科,为光禄丞。
宿得请杭州,英宗问:“子弟谁可继者
”以宗愈对。
召试学士院。
神宗立,以为集贤校理。
久之,兼史馆检讨,遂同知谏院。
修内卒盗皇城器物,宗愈言:“唐长孙无忌不解佩刀入东上阁门,校尉论当死。
今禁卒为盗,而入内都知不能觉察,愿正其罪。
”殿帅直庐在长庆门内,久而自置隶圉。
宗愈曰:“严禁旅,所以杜奸宄也。
奈何令私人得为之
万一凶黠者窜名其间,将不可悔。
请易募老卒。
” 王安石用李定为御史,宗愈言:“御史当用学士及丞、杂论荐,又须官博士、员外郎。
今定以幕职不因荐得之,是殆一出执政意,即大臣不法,谁复言之
”苏颂、李大临不草制,坐绌;宗愈又争之,安石怒,出通判真州。
历提点河东刑狱、开封府推官、吏部右司郎中。
元佑初,进起居郎、中书舍人、给事中、御史中丞。
时更定役法,书成,衙校募不足者,听差入等户。
宗愈言:“法贵均一,若持两端,则于文有害。
是乃差法,非募法也。
请删之。
” 哲宗尝问朋党之弊,对曰:“君子指小人为奸,则小人指君子为党。
君子,盖义之与比者。
陛下能择中立之士而用之,则党祸熄矣。
”明日,具《君子无党论》以进。
拜尚书右丞。
于是谏议大夫王觌论其不当,而刘安世、韩川、孙觉等合攻之,朝廷依违。
逾年,出觌润州,而言者愈力。
乃罢为资政殿学士、知陈州,徙成都府,蜀人安其政。
召为礼部尚书,迁吏部,卒,年六十六。
赠左银青光禄大夫。
宗回字醇夫,用荫登第,为编修敕令官、司农寺干当公事、京西转运判官、提点刑狱、京东陕西转运使、吏部郎中。
绍圣初,以直龙图阁知桂州,进宝文阁待制。
坐系平民死,降集贤殿修撰、知随州,改秦州、庆州,复为待制。
先是,熙河将王赡下邈川有功,帅孙路不乐赡,夺其兵与王愍。
朝廷知之,以宗回代路,加直学士。
时青唐瞎征内附,而心牟钦毡勒兵立别酋陇拶,还其地,势复张。
瞎征大惧,自髡为僧以祈免。
王赡怨孙路,因言青唐不烦兵可下。
至,则驻宗哥城不进。
宗回怒,日夜檄趣之,且戒赡曰:“青唐兵甚弱,陇拶稚子,何能为,而怯懦逗遛,吾将以军法从事。
”又遣王愍复至邈川,声言代赡。
赡惧,乃率步骑掩青唐,据之,陇拶降。
诏以青唐为鄯州,邈川为湟州。
未几,属羌郎阿章叛,拒官军。
宗回遣将王吉、魏钊讨之,皆败死。
又遣钤辖种朴往。
朴言:“贼锋方锐,且盛寒,宜少缓师。
”宗回不听,督之急。
朴不得已,行,亦败死。
于是转运判官秦希甫言湟、鄯难守,以为弃之便。
事下宗回,宗回持不可,希甫罢去。
会徽宗弃鄯州,于是任伯雨再疏其罪,夺职知蕲州。
还,为待制。
历庆、渭、陈、延、澶州。
兄宗愈入党籍,宗回亦罢郡。
居亡何,录其坚守湟、鄯之议,起知秦州。
进枢密直学士,徙永兴、郑州、成德军,复坐事去。
大观中卒,赠银青光禄大夫。
胡氏自宿始大,及宗愈仍世执政,其后子孙至侍从、九卿者十数,遂为晋陵名族。
论曰:张忭清忠谅直,赵概雅量过人,胡宿学通天人之奥,考其立朝大节,皆磊落为良执政。
宗愈仍居右辖,而学术视宿则有间矣。
宗回非边将材,其守河湟之议,盖以趣种朴于死,蕲合上意,以解其责尔。
若胡氏之世大也,殆脱万人于水死,而阴德之所致与
日军侵略者对浙江省所犯下的罪行
日本侵华罪行 纪实 上海市黄浦区教育信息中心 滥炸浙江蒋经国生母罹难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地处东南前哨的浙江省备受日军铁 蹄的疯狂蹑躏.日本侵略军自1937年11月5日从杭州湾的金山卫和全公亭 登陆后,12月24日攻陷杭州,之后陆续窜扰了除昌化,遂安,仙居,泰顺, 龙泉,庆元,云和,景宁,磐安等9个县以外的所有地区,日军所到之处, 烧杀淫掠,罪行滔天;同时还轰炸了除磐安,泰顺,景宁,庆元等4县以外 的所有地区,数十万间民房被毁,无数平民百姓血肉横飞. 卷帙浩繁的历史文献真实地记载了日机在浙江领空肆意穿梭,炸弹遍地 开花的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幕悲剧.浙东的奉化溪口,浙北的萧山,浙西 南的丽水可谓多灾多难的重灾区. 奉化溪口,是个山清水秀的要镇,也是蒋介石的老家.日军于1939年 12月12日至1941年4月22日的短短一年半时间内,对溪口实施13次狂轰 滥炸,致使百余人丧生,数百间房屋被毁,风景如画的溪口镇,顿然失去了 往日的美丽.① 在屡次劫难中,最惨重的莫过于1939年年底和1940年年初的两次. 1939年12月12日,天气晴,远山若黛,溪口镇显得异常宁静.下午2 时左右,隆隆的飞机声划破上空,6架日机从溪南新建岭山岙方向冲出,直 扑溪口镇而来,并在溪口竹林上方散开队形,插向东西两侧.毫无防备的当 地居民好奇地抬头张望,没料到飞机扔下一连串炸弹,人们被震得晕头转向, 在外面的人拼命往屋里逃,在屋里的人又拼命往外面跑.一时间,天上的刺 耳机声与地面大人的呼叫声,妇女小孩的哭喊声交互夹杂,乱作一团,整个 溪口镇成为一片火海. 此次轰炸,日机的靶心集中于将介石故居丰镐房和别墅文昌阁,这一带 连落数弹,创伤甚重. 其实,在扩建丰镐房时,按照蒋经国的要求,建立了防空设施.可是, 当敌机在头上盘旋寻打目标下蛋时,丰镐房内的人一个个慌了手脚,竟 忘了家里有防空洞,一个劲地往外跑.蒋经国的母亲毛福梅晚年患有腿疾, 行动极不方便,出逃时,发现忘了带房门钥匙,又急忙返回去取.教授蒋经 国夫人蒋方良中文的董姓女教师抱着毛氏再次逃出后门,刚到后墙弄,三枚 无情的炸弹便在她们的周围开花了.① 敌机远去,警报解除后,出逃的人陆续归来,唯独不见蒋母毛氏和董老 师,焦急的人们四出寻找,萧王庙村舅家,岩头村娘家,石鳝岙祖坟等等, 凡是她们可能去的地方全找遍了,都不见他们的身影,只得向县政府,省政 府求援.浙江省政府办公厅秘书曹仲麟奉命驱车赶到溪口时,奉化县长何扬 烈,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汪坚心已在丰镐房查勘多时,三人见后墙弄倒塌处 微微隆起,分析可能底下有人,立即雇了12个民工,点起汽灯,连夜小心翼 翼地清理现场,终在塌墙底层发现两具尸体.只见毛氏身体上部完好,下部 中弹,其腿上有弹洞,肠子流出;董老师血肉模糊,一条大腿不知去向,两 人均早已停止了呼吸.毛氏遗体由武岭学校校医包扎整容,入殓后停放在蒋 氏家庵摩诃殿.② ① 《奉化市志》,第646页. ① 《蒋介石家世》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10月第一版. ② 《蒋介石家世》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10月第一版. 蒋经国闻此噩耗,悲痛欲绝.即吩咐司机毛宁邵备车,带妻儿星夜兼程, 于14日下午赶到溪口,一跳下汽车,就直奔其母灵堂,扑在灵床前抚尸恸哭 昏厥过去.人们急忙用茶水把蒋经国救醒后.他依旧跪在地上悲号.12月25 日,他手书以血洗血四字,刻石制碑,立于其母罹难处.他在武岭学校 向师生发表讲演时,以拳击桌,咬牙切齿地陈词:当前我们的第一个敌人 是日本帝国主义;第二个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第三个敌人还是日本帝国主 义!其丧母悲痛之情及对日寇的愤恨之心在这寥寥数语中可表露无遗.1940 年,他在赣州举行盛大的蒋母毛太夫人追悼大会,还在赣江上造了一座 忠孝桥,以志悼念.①1945年6月他在《五百零四小时》一文中说:先 母罹难,此余一生最痛心之事. 这次轰炸,日机共投弹13枚,丰镐房5死1伤,文昌阁被夷为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