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之韵读后感
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柳永》晏几道是晏殊之子,在词上的造诣大约能和乃父相提并论。
不过叶先生认为小晏在词史中的地位是不重要的,词从温韦冯李倒晏欧,其发展的走向是一个诗歌化的过程,是在词的意境上逐渐加深,经他们之手,歌宴酒席间传唱的无个性的艳词已可以让文人用以表达修养、情思和品性。
但小晏的词不是向诗歌化的意境去发展的。
所以小晏的词美则美矣,然而却只是词史之中逆向回旋的一个小涡流。
不过就我本人而言,我体味的没有这么深,小晏“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这样的绝妙好辞,偶觉得并不稍逊于乃父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也算得千古绝唱了。
虽不曾扮演词史演进中的关键性人物,但小晏作为一个词人的名声在当时是可以和任何大家名手等量齐观的。
相反的典型是柳永。
柳永在文学史上的名声并不好,被称之为“腻柳”,就素“唧唧歪歪柳三变”的意思,这个雅号算的上狼藉,但柳永对词的发展产生过很重大的作用。
柳永最明显的贡献是发扬了慢词长调这种词的形式。
柳永填了大量的慢词长调,在市井歌坊间传唱一时,但却不被社会上流所看重,或者是被暗黜黜地赏玩,明里又作鄙薄不屑状。
盖因柳永词“狎邪流俗”,虽自成一体,却不上品。
王灼评柳词,说:“不知书者尤好之,予尝以比都下富儿,虽脱村野,而声态可憎”。
这个批评是相当刻薄的,说你柳七充其量一个小资产阶级也敢来混迹上流社会
光鲜虽然光鲜,但底子里依旧不过一个市侩暴发户。
词之为体,要眇宜修,多状摹小儿女间的各种情状。
但文人写词多讲意境深致,比兴寄托,讲的多是《关雎》《蒹葭》里的情味,是“发乎衷情,止乎于礼仪”,但柳永词格调是比较浅近的,柳永词多是长调,形式上不可能象小令一样凝聚,它是铺叙的,其情感表达无法同小令这么秾,这么密地感发。
而且因为长调铺叙,它是比较写实的,并无多少深藏的意蕴可供品砸、回味和聊作发挥。
然而宋初文人为何多去填小令而不去将长调也“诗歌化”,也赋与其以深邃的意境呢
一个原因当然是文仕自顾身份,不愿写长调这种市井里的流行俗曲,另一个原因则可能是也许宋初的大多数文士都没有填好慢词长调的才具。
文人词看是清雅,实质俗滥,通读一本《花间集》,满书“金鹧鸪”,都是“红腊泪”,一律“玉炉香”,语汇因袭套用。
实是自出机抒者少,因袭沿革者多。
如此文士,只怕未必有将慢词长调敷衍成文,使其言之有物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在宋初孜孜不倦填写慢词长调的,确乎也只有“狎邪流俗”的柳三郎一人。
柳永词相较于前人的词有一个明显的叙述角度的改变,这也是柳永对词发展的开拓和改进。
叶先生评柳词的这种变迁为从“春妇善怀”变而为“秋士易感”。
因为柳以前的词人状写男女情意的词曲时,多从思妇的口吻写,情境不出闺阁园亭之中。
而柳词则多从游子的角度入手。
因为写的多是羁旅行役的游子,所以柳词所呈现的意境,便结合了高远的景物和个人追求功业的志意,因此柳词的兴象是比较高远壮阔的,这也是柳词的一个显著的特色,非香园小径,非亭台西楼,而是关河冷落,残阳西照,是断鸿声远长天暮。
例:“《凤归云》:向深秋、雨余爽气肃西郊。
陌上夜阑,襟袖起凉飙。
天末残星,流电未灭,闪闪隔林稍。
又是晓鸡声断,阳乌光动,渐分山路迢迢。
驱驱行役,苒苒光阴,蝇头利禄,蜗角功名,毕竟成何事,漫相高。
抛掷林泉,狎玩尘土,壮节等闲消。
幸有五湖烟浪,一船风月,会须归去老渔樵。
”叶先生评这首《凤归云》体现了柳词的第二个特色,就是摹景状物写的非常真切,用语不因袭,不套用,以亲身目之所见,身之所感入词,因而柳词的气息是很清新滴。
“天末残星,流电未灭,闪闪隔林稍。
又是晓鸡声断,阳乌光动,渐分山路迢迢。
”写的非常生动,读之如身临其境。
上片写景,下片写的则是柳永自己的心意。
柳永心怀高志,但命途奄蹇,每求而不成,一辈子在社会底层辗转挣扎,在仕途上非常落魄,果然是驱驱行役苦,苒苒年华老,追蝇头小利,逐蜗角功名,浪得虚名很大,实惠一点也没捞着,失败。
关于柳永的轶事是很多滴,传说金主完颜亮读《望海潮》,见词中“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一句,不禁拍案奋发,邪自心头起,恶从胆边生,遂有投鞭伐宋之意。
又说宋神宗本喜读柳永词,柳永不第,填词自遣,内有“忍把浮名,换了低酌浅唱”句,神宗怫然不悦。
柳永再考中第,神宗御笔轻勾,就把柳永好不容易到手的功名又勾没了,说“且去低酌浅唱,何来求取浮名
”,于是柳永又落榜,从此自号“奉旨填词柳三变”。
又说柳永去拜访宰相晏殊,晏殊出言相讥:就凭你也填词吗
柳永鼓勇反嘲:相爷不是也填得不亦乐乎吗
晏殊说俺填是填滴,不过不象你,尽填“针线闲拈伴伊坐”这样跌货色,柳永晕,于是狼狈辞去。
又说苏东坡明里表示柳词不上品,暗里却跟柳永较劲,每填词,辄问客僚,“诸君以为我的词比柳七如何
”幕僚就说“柳郎中的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苏学士的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浪淘尽……’”于是众皆笑倒。
不过苏学士虽然不喜柳词,然而其人眼高心宽,却也一眼看倒了柳词的优点,说柳永词虽则浅近,但气象博大高远,并不逊于唐人高处。
尤其《八声甘州》里“关河冷落、残阳当楼”这几句,就差赶上李太白《忆秦娥》的“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了。
例:“《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阳当楼。
是处红销翠减,苒苒物华休。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争知我,倚阑干处,正凭凝眸
”上半片写秋士悲慨,年岁蹉跎,感时伤逝,下半片写两厢相思,这相思写的真是感人,两厢相思的写法咱在诗词里见过许多回了,李商隐的巴山夜雨算一个,杜少陵的“清辉照臂寒”算一个,温庭筠的“过尽千帆皆不是”算一个,但写的都不如柳永这一阕缠绵悱恻。
把秋士志意难酬的悲慨跟游子思妇的两厢相思的感情结合在一起,这也是柳永对词的拓展。
柳永的一生算是万事皆休,尽付虚度。
留的身后名还被责为淫靡俗滥,浅薄鄙下,得了一个“腻柳”的绰号,他这一身过的真是失败,过得很不值得。
但叶先生评柳永,说柳永对词得发展得作用还不仅在于词调、叙述角度,气象上得拓展,而是,柳词直接启发了苏词,苏轼和柳永在词上也并称,叫豪苏腻柳,豪气吞云苏东坡,唧唧歪歪柳三变。
呵呵,若是老柳地下有知,真要把他活活再气死一次——————————————才子柳永,如何沉沦
沧海 @ 2005-03-03 00:41评说柳永,不管你怎样看待,也得承认他是中国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风流才子。
李白有才气,苏轼也风流。
若要也才子,也风流,且把才气与风流玩得出神入化,游刃有余。
恐怕李白与苏轼是难以望及柳永的项背。
柳永不仅是个风流才子,还是个屡试不中的补习生,常喝常醉的酒鬼,出没秦楼楚馆的浪子,仕途坎坷的小官,“奉旨填词”的专业词人,浪迹江湖的游客,自命不凡的“白衣卿相”,歌楼妓女的铁哥,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市井街头的自由撰稿人,惹怒皇帝的笨蛋,不修边幅的小丑,敢恨敢爱的汉子,无室无妻的光棍,创新发展宋词的巨匠。
想起柳永,自然会想起那流传千古的佳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仿佛看到江南秋色如染,烟柳画桥下水天一色。
风帘翠幕里十万人家。
重湖映青山,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云树绕堤沙,有兰舟催发。
斜阳里,寒蝉凄切。
满腔离愁的柳永正对着前来送行的两三个姑娘惜惜话别。
泪眼看着泪眼,柳永低吟长诉:“断续残阳里。
对晚景,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
脉脉人千里。
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
雨歇天高,望断翠峰十二。
尽无言,谁会凭高意
纵写地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
……”词写得漂亮极致,情抒得极致漂亮。
柳永的笔头流淌着阳光、春雨、丹青。
他描绘的江南有声有色,有情有韵有味,让身处江南的才子也心驰神往。
柳永的心头有天真稚气,柔情似水,激情似火。
平仄声里,如杜鹃啼血,如秋雨打萍,溅得宋词好婉约。
也许是应了“文章憎命达”的条律,柳永的一生太倒霉。
第一次赴京赶考,落榜了。
第二次又落榜。
按说,补习补习,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可不服输的柳永就是沉不住气,由着性子写了首牢骚极盛而不知天高地厚的《鹤冲天》: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姿狂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
青春都一饷。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落榜了,不好好反思自己,却要说皇帝没有发现自己,政府遗漏了贤才。
明明是一介布衣,偏偏要说自己是才子词人,是没有穿官袍的高官。
特别让当局难以容忍的是结尾的一句话:“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年轻人真有些狂。
自己落了榜,不知丢人伤面子,还故作清高,换什么“浅斟低唱”。
发牢骚的柳永只图一时痛快,压根没有想到就是那首《鹤冲天》铸就了他一生辛酸。
落榜后的后生写了几句调皮的诗句本没有什么。
问题是你不是一般的后生,你是柳永,你柳永的词凡是有井水的地方,就有人歌,就有人吟。
柳永不知自己的名字和词作已经覆盖了远近的市井巷陌,楼堂馆所;不知道那带有磁性的词句和清新的韵律已经征服了天下的歌迷和追星族。
更不知道,在某些阴暗的角落,有人在窥视他的行迹,有人在分拆他词作中的不安定因素。
没有几天,柳永的《鹤冲天》就到了宋仁宗手中。
仁宗反复看者,吟着,越读越不是滋味,越读越恼火。
特别是那句“忍把浮名。
换了浅斟低唱。
”真是 刺到了宋仁宗的痛点上。
三年后,柳永又一次参加考试,好不容易过了几关,只等皇帝朱笔圈点放榜。
谁知,当仁宗皇帝在名册薄上看到“柳永”二字时,龙颜大怒,恶恨恨抹去对手太强大了。
被除名的柳永咽泪装欢,玩世不恭地扛着“奉旨填词”的御批招牌,浪迹江湖。
深入歌楼舞场,堂而皇之地贯彻落实仁宗的圣旨,夜以继日地“浅斟低唱”。
这一招,也够毒。
他玩得皇帝羞辱难堪,喘不过气。
“奉旨填词”的柳永,玩着御批的“浅斟低唱”,竟反打正着的玩成了走红的大腕级巨星,玩出了响当当的名牌效应。
最难得的是,歌舞场的辛酸和旅途的风雨成就了柳永的不朽和宋词的辉煌,奠基了他独树一帜的悲壮人生。
这是柳永的大幸,更是中国文学的大幸。
秦楼楚馆,舞女歌伎,是个很资深又很敏感的话题。
达官显贵,正人君子们凭着权势纸醉金迷在秦楼楚馆,醉生梦死在舞女歌伎群中。
因为权力,这一切都是合法的,应该的。
可转过身,回到殿堂、公馆,穿上官袍,带上乌纱,他们又以传统道德守护者的身份,污蔑,漫骂自己曾经作践过、蹂躏过的舞女歌伎,以显自己的文明儒雅,正人君子。
柳永不同,也可能惟有柳永不同。
他以善良、真挚的同情心体察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妇女,他放下傲视权贵的“白衣卿相”的架子,以心换心,和舞女歌伎做朋友,以满腔的真情温暖那些冷冰冰的心、滴血的灵魂。
在世人泼满污水的地方,柳永看到了大宋王朝骨子里的污浊,看到崇高掩盖下的卑鄙。
最肮脏,最卑鄙的地方,不是秦楼楚馆,而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直面生活,柳永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口无遮拦地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在《昼夜乐》中写到:“一场寂寞凭谁诉
算前言,总轻负。
早知凭地难拼,悔不当时留住。
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御街行》有句:“朦胧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断。
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
唯有画梁,新来双燕,彻曙闻长叹”。
《蝶恋花》写到:“独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无际。
草色阳光残照里,无言只得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销得人憔悴”。
……真情,真爱,真词,真男人。
敢写,敢唱,敢为,敢叛逆。
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甜甜蜜蜜切切绵绵,难得的真情,传奇般的故事。
在那充满着污浊,虚伪,欺骗,残暴的社会里,莫要说柳永为舞女歌伎们写词写曲,他们就是热烈地拥抱,疯狂地相爱,也是崇高的,清洁的,灿烂的。
要说这就是柳永的沉沦,那么,这种沉沦太美了,太精彩了。
它足使天下那些在权势和金钱的床单上进行的男欢女爱黯然失色。
“正人君子”们骂柳永沉沦,是因为柳永爱烟花巷。
那么“正人君子”们真的就没有去过烟花巷吗
他们又是何等的德行,何等的禽兽。
确实也有没去过烟花巷的正人君子。
那么,他们在烟花巷之外就没有干过烟花巷的事吗
或者说,他们灵魂深处就没有对烟花巷的向往吗
有几个“正人君子”敢说不。
是清是浊,是黑是白,问题不在事情的本身,关键是要看是谁所为。
权势,是权势者的魔杖,它可指鹿为马,可化腐朽为神奇。
它对绝大多数的男人和女人都有着强大的诱惑力。
凭柳永的智慧和才华,完全可以为自己争得一些权势和名利。
可犯傻的柳永就是不开窍,偏偏背离权势而亲近下层的歌女舞伎。
藐视权贵的大诗人李白,灵魂深处太想当官了。
在《与韩荆州书》中肉麻地写到:“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
”拍马拍到如此精湛和富有艺术色彩,真是非李白莫属了。
后来跟着永王邻起事,差点丢了诗人的命。
诗圣杜甫,看起来老实巴交,心里也非常想当官。
冒着安史之乱的枪林弹雨,穿着麻鞋,跋涉几百里,追赶逃难的唐玄宗,其忠实,其理想可见一斑。
就是高傲的王维先生,虽栖身终南山,心却在长安城中,时刻窥视着吏部的动静。
创造性地走出了一条曲线的官场捷径。
也清高,也实惠,也不用行贿。
牛耳级的诗人,文人,端着酒杯,挥起笔墨,慷慨激昂地蔑视权贵,骄傲清高得像云中的白鹤,把世人玩的高山仰之,眼花缭乱,称仙称圣。
压根看不到仙们圣们六根未净,抵不住权势名利的诱惑,砸不烂世俗红尘的枷锁,割舍不了长在自己心头角落里的毒瘤赘疣。
铿锵而清高的言词下潜藏着比普通老百姓更大的官瘾和对权势的贪婪。
应该承认,屡试屡败的柳永也无法结扎了自己对仕途的向往之情。
然而,与李白、杜甫的执着卖力,完全彻底地愿意搭着性命而献身官场的状态相比,柳永本能的“向往之情”也就微不足道了。
在名利的试金石前、李白、杜甫、王维、韩愈等一流的,口碑很好的大师、大家们绝对输给了沉沦者——柳永。
对官场自作多情,千方百计想挤进官场的文人,若不脱胎换骨地去无耻,去污浊,是很难与官人为伍的,也很难登上自己的理想之舟。
一厢情愿地想当官的李白,官没当上,反而被流放夜郎。
人死后,身边连一个处理后事的人都没有,够凄凉,够惨。
终生效忠于朝廷,任劳任怨的杜甫最后竟死在一叶小船上,够可怜,够悲。
而远离官场的柳永,虽无儿无女,却死在市民百姓和歌女们断肠的哭声中。
歌女们把柳永的丧事办得很隆重,也很气派。
为了纪念柳永,每年逢柳永的忌日,歌女们还要集中在一起召开“吊柳会”。
柳永的死,虽没有人说他重如泰山,却是难得的幸福和温馨。
风流才子,生生死死都风流。
千百年来,敢如此沉沦的惟有柳永,沉沦到如此精彩的也只有柳永。
苏轼“以诗为词”表现在哪些方面
《迷舟》是格非的代表作。
格非善于在平实冷静的叙述中剔发命运变幻莫测的微妙精义,使写实的笔触也平添了神秘的恐怖气势。
“迷舟”这标题便是人生不可知的主题象征。
大战在即,两军对峙。
萧旅长为不祥的预感所缠绕。
他原以为灾难将来自恶战,却哪知道阴错阳差中的偶然艳遇竟在冥冥中引导他走向了毁灭——他本是为恋人而去的榆关,却在鬼使神差中与上司的猜疑偶然契合,从而被当作奸细处决……人生如迷舟。
一切的偶然、一切微不足道的琐事乍看起来都平平常常:萧当年在榆关的初恋、后来又投入孙传芳部队中,……可随着命运之神的编织,一切琐事都织成了一张致人死命的网
一切都太巧了:萧为什么偏偏在大战前与杏重逢
萧的对手为什么正好是他的哥哥
一切似乎都纯属偶然。
但一切又不能不使人联想到是某种神秘力量在编排着人的命运。
至于马三大婶是如何进入军事重地、又是如何知道萧与杏的隐秘恋情的
这谜团始终没有解开。
作家留下的“空白”又足以引发读者的想象:当故事的结局把萧的迷舟引入深渊时,再回首这个细节,便不由使人对马三大婶、甚至杏的真实身份产生不难理解的怀疑——萧的艳遇是否是一个预先精心设置的圈套
还有一个“空白”:萧追随杏去了榆关,那一夜除了爱的抚慰,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没有
萧对自己部队的忠诚是无可怀疑的,但这并不能保证他无意中泄露军机、铸成大错呀……这样的“空白”设置是新潮小说家们的拿手好戏。
显然,生活中永远充满着许多是难解之谜、许多无法填充、至多只能猜测的“空白”。
新潮小说家有意放弃“全知”的叙述角度,而通过设置“空白”还原生活的神秘面目,同时也为激发读者的想象力、思考力提供了广阔的天地。
《迷舟》是一部情节起伏、扣人心弦的故事。
这又是它异于马原等人的“现代派”小说的特色所在。
格非本人也写过标准的、寓意晦涩、叙述风格扑朔迷离的“现代派”作品(如有名的《褐色鸟群》便是典型的博尔赫斯式的“智慧小说”),但他更擅长写的,还是《迷舟》这样的作品——在写实的风格中通过设置“空白”、通过写人的预感与悲剧的巧合、写偶然中突发的一系列误会改变人的命运、写人心的变幻莫测揭示命运的神秘,进而表达作者对神秘人生的感悟,《大年》、《风琴》、《青黄》、《敌人》等篇都是从这个路子走过来的。
这样,格非便似乎具有了双重的身分:既是个写买功力深厚的小说家(他在塑造人物、经营氛围、描摹景物方面毫不逊色于一些优秀的写实小说家)、善于吸引读者的讲故事者,又是个善于超越写实层面、故事层面而升华到对人的命运进行深沉思考的“现代派”。
他善于运用隐喻、暗示传神描绘人物感觉的笔法和不动声色、滤去主观情感的叙述风格,也显然得益于“现代派”。
这样,评论家们在议论格非时,常常既把他归入“现代派”又把他列入“新写实”的阵营,也就是都说得过去的了。
空缺结构是指在“类后现代叙事”文本中事件的发展史往往由于人为作用造成某个链条的缺失,从而使整个事件的统一性被瓦解,历史就这样变得不可靠起来。
格非的许多作品都为我们展示了这样一种特殊的空缺结构。
以《迷舟》为例,在这部精心打造的短篇里,格非是以战争与爱情的双线来营造其小说结构的,但无论我们从哪能一个角度去看,这个故事的结构总是不完整的。
而究其原因就在于小说总是在最关键的地方给读者留下了空缺。
“萧旅长去榆关”无论从战争线索还是爱情线索上都对整个故事的展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它被省略了。
萧去榆关是去看望“杏”还是去传递情报,警卫员并没有考虑是哪种可能就武断地以六发子弹打死了萧作为对空缺的填充,正是他的这种行为使这个空缺永远被悬置起来而无法弥合。
在这里,对空缺的填充与解释是无效的,无论是萧的爱情填充方式,还是警卫员六发子弹的枪杀填充方式,都造成了整个故事的不完整。
然而,结构上的空缺对读者的诱惑又是巨大的,我们完全在阅读时对此空缺进行再度随意的填充。
摘抄宋词
定风波 苏 轼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
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
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鉴赏 此词作于苏轼黄州之贬后的第三个春天。
它通过野外途中偶遇风雨这一生活中的小事,于简朴中见深意,于寻常处生奇警,表现出旷达超脱的胸襟,寄寓着超凡超俗的人生理想。
首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一方面渲染出雨骤风狂,另一方面又以“莫听”二字点明外物不足萦怀之意。
“何妨吟啸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
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应小序“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又引出下文“谁怕”即不怕来。
徐行而又吟啸,是加倍写:“何妨”二字透出一点俏皮,更增加挑战色彩。
首两句是全篇枢纽,以下词情都是由此生发。
“竹杖芒鞋轻胜马”,写词人竹杖芒鞋,顶风冲雨,从容前行,以“轻胜马”的自我感受,传达出一种搏击风雨、笑傲人生的轻松、喜悦和豪迈之情。
“一蓑烟雨任平生”,此句更进一步,由眼前风雨推及整个人生,有力地强化了作者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怀。
以上数句,表现出旷达超逸的胸襟,充满清旷豪放之气,寄寓着独到的人生感悟,读来使人耳目为之一新,心胸为之舒阔。
过片到“山头斜照却相迎”三句,是写雨过天晴的景象。
这几句既与上片所写风雨对应,又为下文所发人生感慨作铺垫。
结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饱含人生哲理意味的点睛之笔,道出了词人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获得的顿悟和启示:自然界的雨晴既属寻常,毫无差别,社会人生中的政治风云、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
句中“萧瑟”二字,意谓风雨之声,与上片“穿林打叶声”相应和。
“风雨”二字,一语双关,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风雨,又暗指几乎致他于死地的政治“风雨”和人生险途。
纵观全词,一种醒醉全无、无喜无悲、胜败两忘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态度呈现在读者面前。
读罢全词,人生的沉浮、情感的忧乐,我们的理念中自会有一番全新的体悟。
踏莎行 秦观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这首词题为“郴州旅舍”。
大约作于绍圣四年(1097)春三月。
前此,由于新旧党争,秦观出为杭州通判,又因御史刘拯告他增损神宗实录,贬监处州酒税。
绍圣三年,再以写佛书被罪,贬徙郴州(今湖南郴州市)。
接二连三的贬谪,其心情之悲苦可想而知,形于笔端,词作也益趋凄怆。
此作写于初抵郴州之时,以委婉曲折的笔法,抒写了谪居的凄苦与幽怨。
成为蜚声词坛的千古绝唱。
上片写谪居中寂寞凄冷的环境。
开头三句,缘情写景,劈面推开一幅凄楚迷茫、黯然销魂的画面:漫天迷雾隐去了楼台,月色朦胧中,渡口显得迷茫难辨。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互文见义,不仅对句工整,也不只是状写景物,而是情景交融的佳句。
“失”、“迷”二字,既准确地勾勒出月下雾中楼台、津渡的模糊,又恰切地写出了作者无限凄迷的意绪。
“雾失”、“月迷”,皆为下句“望断”出力。
“桃源望断无寻处”。
词人站在旅舍观望应该已经很久了,他目寻当年陶渊明笔下的那块世外桃源。
桃源,其地在武陵(今湖南常德),离郴州不远。
词人由此生联想:即是“望断”,亦为枉然。
着一“断”字,让人体味出词人久伫苦寻幻想境界的怅惘目光及其失望痛苦心情。
他的《点绛唇》,诸本题作“桃源”。
词中“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写的当是同样的心情。
“桃源”是陶渊明心目中的避乱胜地,也是词人心中的理想乐土,千古关情,异代同心。
而“雾”、“月”则是不可克服的现实阻碍,它们以其本身的虚无缥缈呈现出其不可言喻的象征意义。
而“楼台”、“津渡”,在中国文人的心目中,同样被赋予了文化精神上的蕴涵,它们是精神空间的向上与超越的拓展。
词人多么希望借此寻出一条通向“桃源”的秘道
然而他只有失望而已。
一“失”一“迷”,现实回报他的是这片雾笼烟锁的景象。
“适彼乐土”之不能,旨在引出现实之不堪。
于是放纵的目光开始内收,逗出“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桃源无觅,又谪居远离家乡的郴州这个湘南小城的客舍里,本自容易滋生思乡之情,更何况不是宦游他乡,而是天涯沦落啊。
这两句正是意在渲染这个贬所的凄清冷寞。
春寒料峭时节,独处客馆,念往事烟霭纷纷,瞻前景不寒而栗。
一个“闭”字,锁住了料峭春寒中的馆门,也锁住了那颗欲求拓展的心灵。
更有杜鹃声声,催人“不如归去”,勾起旅人愁思;斜阳沉沉,正坠西土,怎能不触动一腔身世凄凉之感。
词人连用“孤馆”、“春寒”、“杜鹃”、“斜阳”等引人感发,令人生悲伤心景物于一境,即把自己的心情融入景物,创造“有我之境”。
又以“可堪”二字领起一种强烈的凄冷气氛,好像他整个的身心都被吞噬在这片充斥天宇的惨淡愁云之中。
王静安先生吟诵至此,不禁挥笔题曰:“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为凄厉矣。
”(《人间词话》)前人多病其“斜阳”后再着一“暮”字,以为重累。
其实不然,这三字表明着时间的推移,为“望断”作注。
夕阳偏西,是日斜之时,慢慢沉落,始开暮色。
“暮”,为日沉之时,这时间顺序,蕴含着词人因孤寂而担心夜晚来临更添寂寞难耐的心情。
这是处境顺利、生活充实的人所未曾体验到的愁人心绪。
因此,“斜阳暮”三字,正大大加重了感情色彩。
下片由叙实开始,写远方友人殷勤致意、安慰。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连用两则有关友人投寄书信的典故,分见于《荆州记》和古诗《饮马长城窟行》。
寄梅传素,远方的亲友送来安慰的信息,按理应该欣喜为是,但身为贬谪之词人,北归无望,却“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每一封裹寄着亲友慰安的书信,触动的总是词人那根敏感的心弦,奏响的是对往昔生活的追忆和痛省今时困苦处境的一曲曲凄伤哀婉的歌。
每一封信来,词人就历经一次这个心灵挣扎的历程,添其此恨绵绵。
故于第三句急转,“砌成此恨无重数。
”一切安慰均无济于事。
离恨犹如“恨”墙高砌,使人不胜负担。
一个“砌”字,将那无形的伤感形象化,好像还可以重重累积,终如砖石垒墙般筑起一道高无重数、沉重坚实的“恨”墙。
恨谁
恨什么
身处逆境的词人没有明说。
联系他在《自挽词》中所说:“一朝奇祸作,漂零至于是。
”可知他的恨,与飘零有关,他的飘零与党祸相联。
在词史上,作为婉约派代表词人,秦观正是以这堵心中的“恨”墙表明他对现实的抗争。
他何尝不欲将心中的悲愤一吐为快
但他忧谗畏讥,不能说透。
于是化实为虚,作宕开之笔,借眼前山水作痴痴一问:“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无理有情,无理而妙。
好像词人在对郴江说:郴江啊,你本来是围绕着郴山而流的,为什么却要老远地北流向潇湘而去呢
关于这两句的蕴意,或以为:“郴江也不耐山城的寂寞,流到远方去了,可是自己还得呆在这里,得不到自由。
”(胡云翼《宋词选》)或以为词人“反躬自问”,慨叹身世:“自己好端端一个读书人,本想出来为朝廷做一番事业,正如郴江原本是绕着郴山而转的呀,谁会想到如今竟被卷入一切政治斗争漩涡中去呢
”(《唐宋词鉴赏辞典》)见仁见智。
依笔者拙意,对这两句蕴意的把握,或可空灵一些。
词人在幻想、希望与失望、展望的感情挣扎中,面对眼前无言而各得其所的山水,也许他悄然地获得了一种人生感悟:生活本身充满了各种解释,有不同的发展趋势,生活并不是从一开始便固定了的故事,就像这绕着郴山的郴江,它自己也是不由自己地向北奔流向潇湘而去。
生活的洪流,依着惯性,滚滚向前,它总是把人带到深不可测的远方,它还将把自己带到什么样苦涩、荒凉的远方啊
正如叶嘉莹先生评此词说:“头三句的象征与结尾的发问有类似《天问》的深悲沉恨的问语,写得这样沉痛,是他过人的成就,是词里的一个进展。
”(《唐宋词十七讲》)与秦观悲剧性一生“同升而并黜”的苏轼,同病相怜更具一份知己的灵感犀心,亦绝爱其尾两句,及闻其死,叹曰:“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自书于扇面以志不忘。
是以王士祯云:“高山流水之悲,千古而下,令人腹痛
”(《花草蒙拾》) 总上所述,这首词最佳处在于虚实相间,互为生发。
上片以虚带实,下片化实为虚,以上下两结饮誉词坛。
激赏“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的王国维(静安),以东坡赏其后二语为“皮相”。
持论未免偏颇。
深味末二句“郴江”之问,其气格、意蕴,毫不愧色于“可堪”二句。
所谓东坡“皮相”之赏,亦可谓“解人正不易得”。
此词为作者绍圣四年(1097)贬谪郴州时旅店所写。
词中抒写了作者流徙僻远之地的凄苦失望之情和思念家乡的怅惘之情。
词的上片以写景为主,描写了词人谪居郴州登高怅望时的所见和谪居的环境,但景中有情,表现了他苦闷迷惘、孤独寂寞的情怀。
下片以抒情为主,写他谪居生活中的无限哀愁,他偶尔也情中带景。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写夜雾笼罩一切的凄凄迷迷的世界:楼台茫茫大雾中消失;渡口被朦胧的月色所隐没;那当年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更是云遮雾障,无处可寻了。
当然,这是作者意想中的景象,因为紧接着的两句是“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词人闭居孤馆,只有想象中才能看得到“津渡”。
而从时间上来看,上句写的是雾蒙蒙的月夜,下句时间又倒退到残阳如血的黄昏时刻。
由此可见,这两句是实写诗人不堪客馆寂寞,而头三句则是虚构之景了。
这里词人运用因情造景的手法,景为情而设,意味深长。
“楼台”,令人联想到的是一种巍峨美好的形象,而如今被漫天的雾吞噬了:“津渡”,可以使人产生指引道路、走出困境的联想,而如今朦胧夜色中迷失不见了:“桃源”,令人联想到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一片乐土,而如今人间再也找不到了。
开头三句,分别下了“失”、“迷”、“无”三个否定词,接连写出三种曾经存过或人们的想象中存过的事物的消失,表现了一个屡遭贬谪的失意者的怅惘之情和对前途的渺茫之感。
而“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两句则开始正面实写词人羁旅郴州客馆不胜其悲的现实生活。
一个“馆”字,已暗示羁旅之愁。
说“孤馆”则进一步点明客舍的寂寞和客子的孤单。
而这座“孤馆”又紧紧封闭于春寒之中,置身其间的词人其心情之凄苦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此刻,又传来杜鹃的阵阵悲鸣;那惨淡的夕阳正徐徐西下,这景象益发逗引起词人无穷的愁绪。
杜鹃鸣声,是古典诗词中常用的表游子归思的意象。
以少游一个羁旅之身,所居住的是寂寞孤馆,所感受的是料峭春寒,所听到的是杜鹃啼血,所见到的是日暮斜阳,此情此境,只能以“可堪”道之。
“可堪”者,岂堪也,词人这重重凄厉的气围中,又怎能忍受得了呢
王国维评价这两句词说:“少游词境最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为凄厉矣。
”过片“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连用两则友人投寄书信的典故,极写思乡怀旧之情。
“驿寄梅花”,见于《荆州记》记载:“鱼传尺素”,是用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诗意,意指书信往来。
少游是贬谪之人,北归无望,亲友们的来书和馈赠,实际上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慰藉,而只能徒然增加他别恨离愁而已。
因此,书信和馈赠越多,离恨也积得越多,无数“梅花”和“尺素”,仿佛堆砌成了“无重数”的恨。
词人这种感受是很深切的,而这种感受又很难表现,故词人手法创新,只说“砌成此恨无重数”。
有这一“砌”字,那一封封书信,一束束梅花,便仿佛成了一块块砖石,层层垒起,以至于达到“无重数”的极限。
这种写法,不仅把抽象的微妙的感情形象化,而且也可使人想象词人心中的积恨也如砖石垒成,沉重坚实而又无法消解。
如此深重难排的苦恨中,迸发出最后二句:“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从表面上看,这两句似乎是即景抒情,写词人纵目郴江,抒发远望怀乡之思。
郴江,发源于湖南省郴县黄岭山,即词中所写的“郴山”。
郴江出山后,向北流入耒水,又北经耒阳县,至衡阳而东流入潇水湘江。
但实际上,一经词人点化,那山山水水都仿佛活了,具有了人的思想感情。
这两句由于分别加入了“幸自”和“为谁”两个字,无情的山水似乎也能听懂人语,词人痴痴问询郴江:你本来生活自己的故土,和郴山欢聚一起,究竟为了谁而竟自离乡背井,“流下潇湘去”呢
实际上是词人面对着郴江自怨自艾,慨叹自己好端端一个读书人,本想出来为朝廷做一番事业,怎知到如今竟被卷入一场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去呢
词人笔下的郴江之水,已经注入了作者对自己离乡远谪的深长怨恨,富有象征性,故而这结尾两句的意蕴就更深长丰富了。
此词表达了失意者的凄苦和哀怨的心情,流露了对现实政治一定程度的不满。
写作上,词人善用对句写景抒情。
上片开头“雾失楼台,月迷津渡”,雾霭与月色对举,造成一种朦胧的意境,笼罩全词;下片开头亦用对句,“驿寄梅花,鱼传尺素,虽然表现的都是朋友的信息和寄赠这同一内容,却能造成书信往来频频不断的气势,与”砌成此恨无重数“相照应。
总之,此词以新颖细腻、委婉含蓄的手法描写了作者特点环境中的特定心绪,抒发了内心不能直言的深曲幽微的贬徒之悲,寄托了深沉哀婉的身世之感,使用写实、象征的手法营造凄迷幽怨、含蓄深厚的词境,充分体现了作者身为北宋婉约派大家的卓越艺术才能。



